穿上襖子下了牀瑜幼男看了一眼屋子,屋中擺放着兩張牀鋪,本來就不大的屋子顯得有些擁擠,她睡的是一張木板鋪成的小牀,而另外一張架子牀上睡着的是小姑瑜子青和二姑瑜子芬。
瑜幼男幾乎可以肯定她現在回到了七歲還是秋收的時候。
把門打開,木門發出“吱嘎”的聲音,就像是一個病痛中老人的呻—吟聽着讓人揪心。
現在還沒有分家,所以她們一家同爺爺奶奶以及幾個姑姑住在一起。
這幾年雖然辛苦但也是她最開心的時候,因爲這個時候她媽媽還沒有離家出走,爸爸也還知道爲生活努力奮鬥。
幾位姑姑除了小姑瑜子青對她很好,另外兩個姑姑則是想方設法的想要欺負她,然後等她做錯事情再教訓她。
她奶奶生了六個孩子,三男三女,她爸爸在這家中排行老三,上頭還有兩位伯父,大伯父已經出去工作,二伯父已經成家並且養了兩個孩子,現在也同爺爺奶奶住在一起。
一大家十幾口人住在一起,彼此之間也有別的心思,矛盾肯定是有的。
出了屋瑜幼男就到了外面單獨用來煮飯的茅草屋中。
煤油燈放在竈臺上,瑜子英已經在燒火,看那怒氣衝衝的模樣,就知道心中有氣。
瑜幼男知道瑜子英的脾氣火爆得很一點就會着,現在這個時候最明智的做法就是直接走到竈臺後面規規矩矩的坐着燒火。
瑜子英瞧着瑜幼男還算老實,白了瑜幼男一眼陰陽怪氣的說道:“趕緊給我燒火,要是爸爸媽媽他們醒來飯還沒煮熟我捱打了,你也別想自在。”
茅草很容易點燃,劃燃一根火柴,點在茅草上面塞進竈膛,火瞬間就燃燒了起來,趕緊往裡面多添了兩把茅草,確定火勢已經燃燒起來之後,瑜幼男才放稍微大一點的木棒進去。
瑜子英在竈臺後面忙忙碌碌,嘴上也沒有停止吩咐瑜幼男做事情。
“我給你說等一會吃完飯就把碗洗了,我等會要去找你秀姐姐商量做衣服的事情,洗了碗就背上揹簍去後山撿柴。”
瑜子英和瑜子芬兩人最喜歡做的事情,便是把她們因該做的事情全都讓她做,然後她們則偷奸耍滑到處玩,要是她沒有把事情做好,導致她們挨大人罵了,那麼兩人就會打她。
沒有心情反抗瑜幼男“嗯”了一聲,表示自己已經聽見。
瑜子英很滿意瑜幼男的乖巧。
“你媽回你外婆家去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也是養不家的,吃的是我家的飯輪到農忙的時候就回孃家幫忙去了,看着就覺得心煩。”
瑜子英很不滿意瑜幼男的媽媽袁文君,其原因說起來也很好笑,就是當初袁文君和瑜幼男的爸爸結婚的時候,少給了她五分錢,至此瑜子英就一直記恨在心中。
這件事情瑜幼男記得,這一年之所以她媽媽回到了外婆家,也是因爲外婆從柴樓摔了下來摔成了腦震盪,恰逢農忙裡裡外外都只有她姨媽一個人哪裡能夠忙過來,她媽媽就回去幫忙。
也就是因爲這件事情成了後來逼走她媽媽的導火索。
瑜幼男心中一直都記得這件事情,她到現在還是分不清這究竟是夢,還是真的回到了七歲的時候。
火苗很旺,瑜幼男瞧着竈膛中彈出來小指甲蓋大小的一顆火炭,紅彤彤的火炭在黑色的柴灰中有些耀眼。
瑜幼男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右手用食指戳着這紅彤彤的火炭。
“吸”瑜幼男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趕緊把手拿開接着把食指放進了嘴裡。
疼,十指連心的痛讓她腦袋一下子清醒了過來,眼前發生的一切都是真實的,她能夠感受到這火炭燃燒的溫度,能夠感受到手指尖的痛,也能夠感受到眼前一切的真實。
她是真正的回到了七歲,心中再也沒有一點點懷疑。
瑜子英習慣了悶葫蘆一般的瑜幼男,所以說話更加肆無忌憚:“也不知道我三哥怎麼就看上你媽了,不過換句話說也沒辦法,家裡就這樣娶你媽媽花不了那麼多錢,都在一個隊上親戚都是差不多的,一臺酒席就過去了……”
瑜幼男也不知道爲什麼聽到這樣的話心中火氣就大,想到這一家人是怎麼逼迫她媽媽的,怎麼把她媽媽逼走讓她成了一個爹不管媽不愛的女孩,怎麼走過那一段灰色的童年,心中就火氣大。
“啪”的一聲,瑜幼男把火鉗摔在了地上。
瑜子英沒想到瑜幼男會有這麼大的反應,心中第一反應就是閃過一絲害怕,但隨即想到瑜幼男就是一孩子,能夠把她怎樣,打不贏她罵不贏她。
想通了中間的關鍵,瑜子英兇巴巴的吼道:“瑜幼男你想造反是不是,敢摔火鉗你好大的膽子。”
瑜幼男站了猛然間站了起來,有些怒氣的看着瑜子英一字一頓的說道:“瑜子英我給你說明白了,你要是再敢揹着我媽在後面嚼舌根子,信不信我跟你拼命。”
瑜子英呆愣了一下完全沒有反應過來。
瑜幼男雖然已經七歲但因爲從小到大都被她們欺負,所以性格有些軟弱,平時她們大聲說話的時候,瑜幼男都不敢開一句口,現在倒好瑜幼男居然敢還口,而且說出這樣恨的話。
只是短暫的發愣,瑜子英憤怒起來,衝向前就想要教訓瑜幼男。
瑜幼男反應也快,開玩笑她活了二十幾年什麼場面沒有見過,怎麼可能被瑜子英打,雖然現在瑜子英是比她大上十歲,但是她靈魂已經二十幾歲了好吧,論起真格的她還比瑜子英大十來歲,現在瑜子英在她眼中就是一毛孩子。
所謂薑還是老的辣,瑜幼男彎下腰直接把剛纔摔在地上的火鉗撿起來,接着就亂揮舞着火鉗。
嘴裡還不停的喊道:“你有本事就給我衝過來,打傷了我也不負責。”
瞧着瑜幼男發瘋一般的揮舞手中的火鉗,瑜子英也有些害怕了,要知道這火鉗是鐵的,真的打在身上該多疼啊,再者今天瑜幼男的表現實在是太怪異了。瑜子英心中擔心也不敢繼續上前連連後退。
鍋中的水已經燒開,瑜子英氣勢弱了很多,悶哼一聲:“我才懶得跟你這個瘋婆子計較。”說完就回到竈臺後面開始往鍋中下面條。
瑜幼男知道瑜子英是服了軟,掀開自己剛纔在牀上被瑜子英掐過的手臂,上面已經烏了一大塊。
“哇……”瑜幼男毫無預兆大聲的哭起來,一邊哭還一邊跑到了院子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