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那一碗醒酒湯,花意涵還是沒有喝。
戰天行小心翼翼的將她放在牀上,看着她雙頰緋紅的嬌俏模樣,心中忽然不知道怎麼的,狂跳了起來,手不自覺的就撫上了她的臉,細瓷一般的肌膚幼嫩無比,那觸感,讓他愛不釋手。
花意涵閉着眼睛,嘴裡呢喃着什麼,不舒服的伸手拂了一下,然後,翻了個身。
戰天行嚇了一跳,慌忙起身,低頭看看自個兒的手,那幼嫩絲滑的感覺還停留在指尖,接着,彷彿想到什麼一般,他倉皇的轉身離開,腳步慌亂得甚至撞了一下屏風。
走出房間,外面夜風一吹,戰天行渾身的燥熱忽然就被吹散了。
寒風讓他一下子就清醒了過來,自嘲的笑了笑,他在想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啊,小涵可是他妹子。
第二天,醉酒的幾個人都起晚了。
而花意涵起來的時候,看到戰天行已經收了刀,在喝水擦汗了。
到了天青院她才知道,戰天行每天早上都會起來練習刀法,每天一次,風雨不斷,下雨的時候就去練武場,天氣好的時候就在翰墨軒的院子裡……
“天行哥哥。”花意涵有點兒不好意思的打了招呼,她已經聽紫秋說了,昨天晚上,她喝醉了,是戰天行給她送的醒酒湯,但是,醒酒湯她卻並沒有喝……
她很少喝醉的,昨天也不知道有沒有說什麼不該說的事,有沒有做什麼不該做的事……
可惜,昨天晚上的記憶模糊,她實在想不起自己究竟做過什麼。
早膳因爲幾個人都起得晚,所以,大家圍坐在一起用膳的時候已經快要午時了。
“也不知道這是早膳還是午膳了。”徐淳揉揉眉心,一副慵懶的樣子,卻別有一番風情萬種的誘人景緻。
“餓了就吃,哪有那麼多的講究。”祈朗拿着紫秋送上來的梅花餅不客氣的大口吃了起來,一口咬下去,頓時瞪大了眼睛,“嗯,好好吃,這是什麼餅。”一邊說,一邊又從盤子裡拿了一塊兒。
看着他兩手不空的樣子,白瑾言禁不住搖頭,“小朗,你現在這樣,哪有一點兒御前禁軍大統領的模樣。”
花意涵夠脣一笑,眼前的幾人,白瑾言姿態優雅,任何時候都儀態萬千,底子裡透着十足的皇家風範。
徐淳肆意風流,言行之間瀟灑自然,有一種恣意的不羈感覺,是個灑脫的人兒。
祈朗則大大咧咧,像個孩子一樣,想什麼做什麼,全憑喜好,一點兒不做作,真性情展露無遺。
而戰天行則神情淡淡的,什麼都無所謂的樣子,一言一行,都保持着軍人的那種硬朗。
四個人,明明性格完全不同,但是,卻奇異的成了最好的朋友……
“今天有沒有什麼安排?”祈朗一邊喝紫秋遞上來的花茶,一邊問徐淳。
這四人中,只有徐淳是最會玩兒的,要說怎麼玩兒,當然得問他了。
“今天時間也不早了啊。”徐淳閉上眼睛,仔細思索的樣子,“對了,聽說今天月老祠很熱鬧,要不,大家去拜一拜,求一求因緣。”
“切,去月老祠有什麼意思,不去。”祈朗第一時間表示了反對。
花意涵卻笑了,徐淳就喜
歡往姑娘們扎堆的地方去,今天月老祠肯定有不少千金小姐去燒香。
“小涵呢,有沒有什麼地方想去?”誰知,白瑾言卻忽然看向了花意涵,“今天大家都聽你的。”
徐淳見狀,點頭,“對,今天都聽小涵的,咱今天都陪小涵出去玩兒。”
花意涵不知道爲什麼一下子就扯到她身上了,頓時愣了,下意識的就去看戰天行,見她也望着自己,臉上頓時不好意思起來,“我也不知道去哪兒好。”
“這樣吧,聽說北邊的馬市開市了,要不,我們去轉轉。”祈朗忽然想到了什麼,眼睛亮亮的說。
“馬市有什麼好轉的,都是馬。”徐淳不樂意去。
“那小涵說,是去月老祠還是去馬市?”祈朗將選擇權交給了花意涵。
其他幾人見狀,也紛紛看向她,花意涵見狀,側頭作沉思狀,片刻之後,說:“要不,去馬市吧。”
祈朗見狀,頓時大樂,衝着徐淳直咧嘴。
徐淳則皺起眉頭,幽怨的看着花意涵,“小涵,馬市臭臭的,有什麼好玩兒的?”
“喂喂喂,你剛纔可說了,今天都聽小涵的。”戰天行這時候開口,一副維護花意涵的模樣。
於是,一行人吃好,收拾好,很快就出發了。
徐淳一臉幽怨,“唉,小姑娘家家的,去月老祠拜拜多好,非要去馬市那種臭烘烘的地方。”
其他幾人見狀,頓時哈哈大笑。
白瑾言雖然是世子,但是,論享受,卻是不及徐淳的。
大大的豪華的馬車坐上幾個人自然是不在話下的,不過,祈朗和戰天行選擇騎馬,花意涵其實也想騎馬,但是,戰天行卻不同意,直接將花意涵給塞進了馬車。
第一次和白瑾言、徐淳坐在這種相對封閉的空間,花意涵有點兒不自在。
沒辦法,這兩個人心思也比戰天行多了很多,要是說話的時候不小心的話,肯定會被抓住馬腳的。
於是,坐上馬車之後,她就掀開一點兒車簾,作好奇狀的打量外面,一點兒沒有要和兩人聊天說話的意思。
“小涵,聽天行說你還會醫術?”白瑾言卻還是開口詢問了。
“世子哥哥取笑我是不是?我哪裡會什麼醫術,只是有時候免不了頭疼腦熱什麼的,自己弄點兒草藥對付着而已。”雖然是謙虛的話,但是,也有幾分是真的,在山谷裡的時候,她生病從來不敢去找師姐,生怕她趁機給她吃一些亂七八糟的藥。
“小丫頭還知道謙虛。”徐淳笑着開口,“今年就要及笄了啊,真好,咱天行身邊以後也有人照顧着了。”說着,用一種吾家有女初長成,卻要極愛作人婦的矛盾眼神兒看着花意涵。
花意涵則滿頭黑線,她及笄和戰天行身邊有沒有人照顧有什麼關係?
“說起來,小涵是不是喜歡馬啊,如果喜歡的話,一會兒有喜歡的世子哥哥送你,就當是你及笄的賀禮。”白瑾言笑着開口。
“誒,我說世子爺,你這也太討巧了吧。”徐淳笑着開口。
“你可別我和搶。”白瑾言笑眯眯的說。
誰知,到了馬市之後,白瑾言就被人給纏住了。
花意涵也沒有想到會在
這裡遇上傾城坊的傾城姑娘。
徐淳本來就是個惜花之人,看到一個嬌滴滴的大姑娘在這樣一個臭烘烘的地方,當然是傾心相護了,加上傾城姑娘一直傾心於白瑾言,看着佳人看着好友欲語還休的樣子,徐淳好心的將兩人拉在了一起。
徐淳這個人,賞花、惜花,更愛花,但是,卻絕對的君子,比如此刻,將白瑾言和傾城姑娘送作堆,他自己也一副風流模樣的陪伴在側,時不時的說幾句馬經,緩解白瑾言和傾城姑娘之間的尷尬。
對此,傾城姑娘是感激不盡的。
而祈朗則早就拉着花意涵往馬市深處鑽了去。
戰天行面色難看的看着祈朗握着花意涵的那隻手,緊緊的跟着。
祈朗大大咧咧的,什麼都沒有發現,花意涵卻感覺到了戰天行的不對勁兒,她掙開祈朗的手,後退兩步,和戰天行並行,“天行哥哥,你怎麼了?”
戰天行看着祈朗圍着一匹駿馬打轉,面色嚴肅,“不是和你說過了麼?你是姑娘家,出門在外,自己注意點,不要和人家拉拉扯扯的。”
拉拉扯扯?和誰啊?祈朗嗎?就剛纔?
想到剛纔的情景,花意涵忽然失笑,她忽然伸手,一把握住戰天行的手。
戰天行頓時一驚,想要掙開,轉頭卻對上花意涵帶着揶揄之色的眼神兒,臉上頓時露出不自在的神色。
“天行哥哥,你在害羞麼?”花意涵靠近他,在他耳邊低語。
戰天行臉上頓時騰起兩片紅雲。
花意涵見狀,頓時捂嘴笑了起來,眉眼彎彎,嬌俏可愛。
正當兩人親親密密的時候,“咚咚咚”的敲擊聲在不遠處響了起來。
“怎麼回事?”花意涵眨巴着眼睛,一臉好奇之色。
兩世爲人,她也沒有來過馬市,她一直以爲這裡只是買賣馬匹和其他工具的地方,來了之後卻發現,這裡遠不是隻買賣馬匹那麼簡單。
戰天行身量高,遠遠的看了一眼,就皺起了眉頭,“是崑崙奴。”
花意涵聽了,眉頭也皺了起來。
大越王朝繁榮昌盛,但是,奴隸制度卻一直在。
原本,崇尚武功的時代,只要武功高強就能受人尊敬,但是,奴隸卻是一個意外,就算擁有高強的武功,奴隸就是奴隸,只要不能脫去奴籍,就一輩子無法翻身。
祈朗也聽到了動靜,跑到兩人身邊,一副好奇模樣的看向那發聲處,“走,過去看看。”
花意涵和戰天行對視一眼,也雙雙跟了上去。
走過去才發現,那是一個不高的臺子,臺子上是一人一馬,身上都有標價,但是,馬的標價明顯比人高很多。
“那個人,就是崑崙奴麼?”花意涵好奇的低聲詢問。
戰天行點點頭,心不在焉的樣子,彷彿在想着什麼。
而花意涵卻驚異的發現,那個崑崙奴,居然長得非常好看,只是,年紀已經三十許了,頭髮散亂,一雙黑黝黝的眸子,沉沉的,讓人看不出情緒。
只一眼,花意涵心中卻升起奇怪的感覺,她覺得這個崑崙奴,似乎並不簡單,那一雙黑眸,太過沉靜,沒有驚慌、沒有憤恨,那種沉靜,其實是一種淡泊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