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賣關子,我知道你擄我來夜國,可不是像你說的這般,因爲愛慕我。”
雲玖手指圈着白底青花的茶杯,指尖被杯壁的溫度染熱幾分,她的眼睛裡卻不帶一絲溫度,冷得如凝結了一層霜。
“你想要我幫你做什麼?寶藏?”
“你很聰明,阿雲。但是你這招對我,無效。你放心,等到了時機,我會告訴你的。至於現在,你餓不餓?我們去吃飯。”
夜無瀾似乎一瞬間收起了所有癡迷的柔情,只那雙眼睛仍舊溫柔似水,溺得死人。
當真是滴水不漏,毫無破綻。
若是衛長臨……
衛長臨……雲玖想到他,心口便有細細密密的甜與疼纏繞,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自己在哪,會不會思念成疾?
想到這,雲玖神色便沉默委頓了下來,眉頭染了愁色。
夜無瀾見狀,輕挑了眉頭,壓下心頭的陰沉鬱悶,起身,“走吧,先用膳,你總不想一直待在這間屋子裡吧。”
他這話還真說到雲玖心裡了,她是覺着眼下行動太受限制,連門都不能出一步,更是不能見到雲落等人,不說心中焦急,就是悶也快悶壞了。
她不傻,夜無瀾府中的人都奉命行事,完全不給她一點餘地,只一板一眼地伺候她的衣食住行,多餘的話一句也不說。
夜無瀾雖說算無遺策,深藏不露,但好歹對她有些情意,雖這情意中也摻雜了不少算計利用成分,到底好過其他人——
說不準她能探查出一些秘密,比如,那一直不曾露面的巫師。
想着,雲玖冷淡矜持地跟着一道起身,“你府裡廚子的廚藝當真不怎麼樣。”
夜無瀾在前面走,帶着她走出了房門,這還是雲玖在摘了眼罩之後,第一次見到外面的景物,不禁放慢腳步,留神四周。
守衛雖是有些疑惑不解,但素養極好,不會質疑夜無瀾這個主子的決定,是以,一路上,雲玖慢悠悠地跟着夜無瀾,繞過水榭迴廊。
“你喜歡吃什麼,告訴我,府裡廚子做不出來,可以再換一個。”夜無瀾微微轉身,恰好見着她狀若感興趣地左顧右盼,那小臉上故作嫌棄,但眼眸深處帶着幾分審視探究的樣子,叫他看得不禁失笑,卻只默默收到眼底,記在心中,卻不說什麼。
雲玖敷衍地應了聲,“哦,本宮喜歡吃的,只有大衛的皇宮御廚能做出來,你們夜國的廚子?行麼?”
說完這句,似笑非笑地勾着脣迎上夜無瀾的雙眸,笑意清淺微嘲。
“我夜國,並不比衛國差半分!你且放心,只要你說得出,我便能爲你尋到會做的廚子。”夜無瀾這時十分不想聽到“衛”這個姓氏,國號,眉頭微擰,便沉了沉語氣,聲色溫潤,語氣卻冷凝地道。
雲玖扯了扯嘴角,微聳肩,加快腳步,“隨你。”
二人一起到達夜無瀾的主屋,方踏進去,便聽清脆悅耳的一衆丫鬟嬌聲恭順的行禮問安之語。
飯桌上已經擺滿了色香味俱全的菜餚,就等主子入座。
夜無瀾擡手,溫聲,“都退下吧,屋裡留一個佈菜的就可。”
得令,一列丫鬟魚貫而出,只留下一個掌事的,負責在一旁佈菜和倒酒。
雲玖看了眼這間屋子,很是寬闊亮敞,擺設不多,但貴在精貴,正中央的牆上懸掛着一副字畫,似是出自名家之手。
字畫下方掛了一把劍,正是夜無瀾那把銀白的沉淵劍。
“怎麼,覺得還閤眼麼?”夜無瀾坐下,見她還立在那,打量他的房間,不由捋過一縷鬢髮,眼眸帶笑地問。
雲玖回神,坐下,神色倨傲,“尚可吧。”
除了那把劍,沒有什麼特別的,而她,喜歡晶石玉器,對刀劍武器倒是不感興趣的。
似料到了她會這般說,夜無瀾一邊替她夾了筷子菜,一邊淡雅笑道,“自是比不過你那些珍貴異常的晶石玉器,對了,聽聞你臥榻的牀都是暖玉打造,方纔你的手也是極爲涼的,想必極爲畏寒,夜國的秋天要比其他三國都冷些,要不要我找人給你打造一張暖玉牀?”
一旁的丫鬟驚呆了,佈菜的手抖了抖,這還是第一次見殿下對某個女子如此特別……就是宮裡那位三公主殿下,也沒有得到過這樣的照拂啊。
親自夾菜……怕對方冷着,便要打造一張暖玉牀!
若說夜無瀾的言語表現較她驚訝,那麼丫鬟更爲驚詫的便是這女子的態度了——
雲玖冷淡地將夜無瀾給她夾的菜夾到一旁的碟子中,眸色更是淡淡的,脣角微抿,“我們還沒熟識到可以夾菜的地步,十三皇子,請你自重。”
至於暖玉牀,她沒有拒絕,夜國的氣候有多糟糕,不需要對方提醒她夜裡睡覺便感受到了,哪怕她找丫鬟要了湯婆子,暖爐,也不大管用。
也是因此,她更加懷念衛國皇宮的日子,也更加思念總是抱着她睡,給她取暖的衛長臨。
夜無瀾抿了抿脣角,目光落在被雲玖嫌棄地扔到一旁的菜餚,神色微黯,而後緩緩勾出一個淡淡的不算開朗的笑來,眼角的餘光瞥了下手中動作微頓的丫鬟,後者忙恭敬地低了頭,神情惶恐了幾分。
“聽管家說,你這幾日嚷着飯菜不合口,屋裡不夠暖?一會兒我讓人找兩個新廚子進府,給你屋裡加些炭火,如何?”
丫鬟不禁將頭抵着胸口了——
殿下爲何對這個衛國女子如此溫柔寵愛?可這女子好不知好歹,竟是對殿下視而不見,冷漠以對。
但丫鬟轉念一想,這女子生得如天仙下凡似的,絕色容顏,身形嬌小,卻玲瓏有致,這般的美人兒,便是這般拿喬,也是有資本的。
瞧瞧,殿下不就是十分樂意並且還哄着嗎?
雲玖微闔了下眸子,一對星辰璀璨的鳳目泠泠地射向他,“本宮不喜歡炭火!在衛國,皇上替本宮建了溫泉行宮,打造的是暖玉牀,地面上鋪的也是絨毯——夜無瀾,你憑什麼以爲,可以和衛長臨比?”
咣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