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宇航終於是忍不住,挑了挑眉頭看着他,“王珉,你現在說這些是是在關心我?”
王珉偏過頭,目光有些閃躲。
“當然不是了,我怎麼可能關心你,咱倆又不是朋友!”
彭宇航掃了他一眼,“對,我確實不可能有你這麼傻的朋友,讓開,不要再擋着我的路了!”
彭宇航是真的生了氣,擡手一把將王珉推開,直接進了告方這邊的休息室。
身後的王珉氣鼓鼓的看着他,雙手在身側握起了沙包般的大拳頭,躍躍欲試地動着,像是想要上前狠狠給他一個拳頭,但是最終都忍了下來。
彭宇航在外面被王珉耽誤了一會兒,進來的時候雷子琛已經坐在裡面,安然坐在他的身邊,眉眼淡淡的,倒看不出有什麼擔心害怕的情緒。
彭宇航走過去在他們對面的位置坐了下來,臉色不太好看,眼中有些愧疚。
“四哥、四嫂,這個案子是我沒有處理好……”
雷子琛衝他擺了擺手,“和你沒什麼關係,只能說,是我太不小心了,竟然讓安然這樣遭人算計了。”
安然看着他們倆人一眼,輕笑道,“你們倆都爲了我的事情這麼自責,這讓我該怎麼說呢?”
雷子琛轉過頭看着她,一隻手還搭在她的肩膀上。“然然,現在那個私人醫生的下落還沒有找到,待會兒法官驗證了筆跡之後,可能會判定有罪,但是你放心,我一定會盡快將那個人找出來,還有那個奎恩……我一定會盡快幫你洗脫罪名的。”
安然點了點頭,神色倒是比另外的兩個人都要輕鬆許多。
“嗯,四哥,我相信你,更加相信我自己,身正不怕影,我沒有做過的事情,自然也不害怕要負這責任!”
王珉本來是被彭宇航氣到了,想要上前來看一看彭宇航,可是無意中卻聽到了這樣的對話。
他微微皺了皺眉頭,心想,難道這個安然真的是冤枉的?
因爲是法庭上急需要的證據,所以這次鑑定科的同事格外的給力,不過短短半個小時時間,便將結果報告送了過來。重新恢復開庭之後,安然這邊其實已經介紹了被定罪的結論,所以當她聽見,法官宣佈鑑定科的報告書筆記確實屬於她的時候,她並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
倒是坐在下面的一些人發出了一會兒嗓音,其中就包括了雷辰夫婦,和安在昕。
雷辰轉頭看向自己的兒子,可雷子琛只是目不轉睛的盯着臺上的安然,目光溫柔,帶着安撫。最後庭審結束的時候,法官宣佈安然確定爲嫌疑人,允許警方關押,但是具體的判決還需要等到找到更直觀的證人之後才能做出。
從法院裡出來,王珉和彭宇航兩個人各走一邊,都板着臉,很不高興的模樣。
下了個高高的臺階,王珉便走過來,手裡拿着一副手銬,站在安然的跟前。
“安小姐,麻煩你跟我去一趟警局了,這次判決是法官做出來的,不具備任何被保釋的資格。”
最後一句話,他說得十分重,近乎是咬牙切齒,眼神一直落在旁邊的彭宇航身上,這樣的行爲終於是將彭宇航激怒了,擰着眉頭瞪着他。
“王珉,你有完沒完?咱倆的私人恩怨你爲什麼要扯到官司上頭來!”
彭宇航的內心現在十分內疚,他總覺得要不是自己,安然也不至於被逼到這個份上。
可面前的王珉並不知道他的想法,這是惡狠狠地“回敬”過去,“彭宇航,咱們兩個人究竟誰公私不分誰自己心裡清楚!雷家是很有錢,有權有勢,可是你也不能因爲這樣就放棄自己的職業cao守,安然有罪,我一定會將她送到監獄,你會爲了錢出賣自己,我不會!”
彭宇航氣得想要打人,“王珉,你這隻豬,到底是誰告訴你安然一定有罪?誰和你說過這句話嗎!”
王珉冷哼了一聲,“用不着誰告訴我?光是看那些鐵證如山的證據,我就能確定安然有罪,倒是你彭宇航,你那麼聰明的腦袋,難道看不出來這些事情?還是說爲了錢你可以什麼都不顧?”
彭宇航覺得自己跟這個王珉真的是完全講不出道理來,他好像已經認定了自己是因爲錢財才幫着安然打官司。
“王珉,都多大的人?還跟個小憤青一樣,在這裡忌世憤俗的講這些,不覺得很沒意思嗎!”
“我是沒什麼意思,但是彭宇航,我相信牢獄裡面會比我有意思的多,你的當事人在裡面一定不會太無趣!”
王珉說完,那冰冷的手銬,便拷在安然的一雙手上。那個瞬間,安然察覺到雷子琛放在自己肩頭的手突然收緊了。
她轉過頭,對着雷子琛輕輕的笑了笑,“四哥,我沒事,別擔心。”
雷子琛的呼吸聲有些重,深色的眸子看着面前的王珉,裡面似乎燃着一把火焰,要將眼中的燃燒殆盡。
安然知道他現在一定非常的生氣,可是事已至此,也沒有別的挽救辦法,唯一能做的便是像雷子琛說的那樣,儘快的找到那個私人醫生,或者是奎恩,這樣才能幫她脫罪,若是做了其他的事情,只會給她添麻煩罷了。
王珉要將安然帶回警局關押,這次是真的要被送進牢房了,安然雖然嘴上沒說什麼,但心裡還是有些害怕的,畢竟對於牢房那種東西,她所有的認知都來自於電視和小說,但看到了,都不是什麼好的印象。
從法庭出來之後,安在昕曾上來看過她,但是安然沒和她說幾句話,就讓她走了,今天安在昕也沒有說什麼,安然已讓她走,她便轉身離開,安然明白,她大概是去找什麼人了吧!
從法庭回警局,本來只需要她一個人跟着王珉走就行了,但是雷子琛不放心,硬是要將她送到警局,可王珉的警車是不可能讓他做的,雷子琛只能開着自己的車,一路上跟在警車後面,彭宇航對這件事情心懷愧疚,便自己說要跟着雷子琛一起過去,他雖然和王珉的關係不好,但是因爲做律師這一行有年頭了,也認識不少的警察,在外頭幫不了什麼忙,但是到了監獄裡,照顧一下安然還是可以的。
雷子琛聽見他這麼說,便同意讓他一同前往了。
那個證人被單獨的放在一輛車上,安然坐的這輛警車,除了前面開車的小警員,便只有她和王珉兩個人,坐在後座上。
她的一雙手被手銬銬着,也做不了什麼其他的動作,更不可能逃走,所以王珉一路上也沒怎麼看她,和她各自坐在車的兩端,沒說什麼話。直到看着後面的那輛車子跟上來,王珉才作了皺眉頭,神色間有些不悅。
安然本來不想說話的,可是無奈邊上的人情緒表現的實在是太過明顯,呼哧呼哧地喘着氣,打擾了她發呆的情緒,於是他便開口主動說話,“王警官,其實你對彭律師的感情,也不是像表面上那樣水火不容,對嗎?”
王珉回過頭來看了她一眼,冷哼了一聲。
“我和彭宇航怎麼不是水火不容?我們倆當年就不是朋友,現在更不是!”
安然的嘴邊有淡淡的笑意,神色很是溫柔,王珉看着他那個樣子,倒真的無法將她和罪犯聯繫起來,可是做警察久了,他也明白,知人知面難知心,畫龍畫虎難畫骨,有些事情,不是光看表面就能看出來的。
只不過……
突然間想起來,剛剛在那邊的休息室外聽見,彭宇航和雷子琛安然三個人的對話。
就算是演戲演全套,可是當時的休息室裡只有他們三個人,在,全然沒有外人的情況下,他們還說那樣的話,要不是入戲太深,就是說……眼前的這個安然,真的是冤枉。
可是一想到那些證據,還有對上司心思的揣摩,他總覺得,安然肯定是跟這個案子有關係的。
想半天想不出個所以然來,莫名的心情有些煩躁,便和安然討論起彭宇航的事情。
“喂,你和彭宇航認識很久了嗎?”
安然愣了愣,意識到他可能是在和自己說話,便收回了放在窗外的視線、和那些紛亂的思緒,認真地回答起來。
“並不是太熟悉,我第一次見彭律師,就是上次在警察局的時候,那次也是我第一次見王警官。”
王珉聽了這話,立馬冷笑了一聲。
“看吧,你們兩個果然之前不認識,那小子還搞的一副是我冤枉他的樣子,兩個素不相識的人,他肯爲你這樣賣命,還不是因爲你給的錢多嘛!”
安然看了他一眼,想了想,還是將彭宇航的實際情況告訴他,雖說這樣插手別人的事情並不好,但是他看着彭宇航和王珉兩個人,雖然嘴上都說不喜歡對方,但其實心裡好像還挺關心對方的,與其這樣做一對歡喜冤家,倒不如冰釋前嫌,做個好朋友。
“王警官,你可知道彭律師的家世?”
王明搖了搖頭,滿不在乎的說道,“沒有聽他說起過,也沒有聽別的同學說起過,但是想來應該條件不錯吧,高中就那麼清高,後來大學上了政法大學,在之後又是留學,能這麼折騰的,又怎麼可能是普通的人家!”
安然笑了笑,“看來王警官以前和彭律師的關係確實並不怎麼樣,彭律師的家境並不好,他是個孤兒,王警官不知道嗎?”
王珉愣住了,好像安然說的這些話他從來都沒有聽見過。
不,不是好像,而是確實。
高中的時候,他們讀的學校是寄宿學校,因爲管理嚴格,一個月才能回家一次,每次到了放假的時候,大家都高興的回家,也沒有人關心過,其他的同學在做什麼,王珉也是如此,所以他根本就不知道,彭宇航那時候有沒有回家,又或者是去了哪裡……
可要是說彭宇航是個孤兒,王珉並不相信,因爲後來彭宇航去的那所國外的大學,是個十分燒錢的地方,你說過如果僅靠着獎學金和保送,根本就不可能在那裡讀三年書。
安然好像看出了他的疑問,繼續說道,“我雖然之前並不認識彭律師,但是他和我的丈夫雷子琛卻是認識的,從彭律師上大學開始,他的學費和開支,一直是我的丈夫在資助他,所以後來彭律師畢業之後纔會選擇來到易安工作,這一次彭律師盡心盡力的爲了我的案子奔波,大概也是看在我丈夫的面子上吧!”
王珉聽了安然的這番話,抿着脣半天沒說出一句話來,安然知道他大概是沉浸在內疚的情緒中,便想着安慰一下他,“王警官,我跟你說這些只是不想讓你繼續誤會彭律師而已,你聽過就算了,不必想的太多,也不需要爲了剛剛那些話自責,其實仔細論起來,彭律師和我們夫妻倆之間,存在的也確實全是經濟關係,不是當初我的政府資助了他,那他現在也不可能爲了我……”
“安然。”王珉突然開口,打斷安然的話,叫了一聲她的名字。
安然偏過頭,睜着眼睛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你這麼會編故事,我真是差點就被你騙了!我和彭宇航兩個人高中雖然並不怎麼熟悉,但是我卻記得有一次家長會,他的父母是來了的,你居然騙我說他是個孤兒,你還真是爲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不擇手段,看來我這次執意要抓你,沒有任何錯!”
安然嘴角抽了抽,覺得自己剛剛那番話說得委實多餘,這個王警官的智商確實就如同彭律師所說的,實在是有些愚鈍。
安然再沒有開口的意思,只丟下一句話便偏頭去看窗外了。
“既然如此,王警官就當我什麼話都沒說過吧……”
王珉擡頭,一副十分自豪的模樣,好像因爲自己看破了安然的謊言,有多欣喜似的,不過這種情緒並沒有持續太久,因爲他的內心還是被安然電話影響到了,畢竟家長會上的父母可以作假,但是有些東西卻不能,比如說人的xing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