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風道口的穆先生絕對算得上是傳說中的一號大人物,這麼多年掌權黑道,據說與亞洲第一黑道世家的顧家關係匪淺,是顧家老爺子生前最爲器重的人物。
身爲軍政界的翹楚,商宴怎麼會和穆先生牽扯上關係?
除了利益交換,說實話,容胭再也想不到第二個可能性!
“不合胃口的話,我讓她們撤了重新上菜!”見她沒有任何動筷的意思,餐桌旁邊的男人微微揚起劍眉。
他挺拔的身姿站起來,沉步繞過餐桌,便要往外廳的方向走——
“商宴!”容胭忽然擡手,直接擋住了身邊男人的去路,直呼名諱。
而此刻,他站在餐桌旁,她坐在椅子上,只聽她輕聲講:
“江家退出軍政界這麼多年,早已經在商界立穩了腳步,我會勸江遇城不再插手軍政方面的事情!爺爺一世英名,現在他已經走了,我希望他能安息,而不是翻出舊賬毀了他一輩子的清白!”
“既然翻舊賬,不如你和我之間的舊賬也翻出來重新算一算?”身前的男人忽然傾身過來,一手撐在她的椅背處,另一隻手撐在餐桌上。
他薄脣性感地勾起一絲弧度,炯亮的黑瞳鋒利如豹,一瞬不眨地盯住她的眼睛:
“其實你當年從我牀上逃走,應該是猜準了我的身份,而且還對我隱瞞了你的車技!等我從你設好的圈套裡反應過來的時候,你人早已經逃到了瑞士!
容胭,這個帳我要怎麼找你算?我的損失,你又打算拿什麼來賠償?”
眼前男人身上釋放出的壓迫感過於濃重,容胭儘可能心平氣和地揚起螓首迎視他:
“商少從一開始就知道我去了瑞士,可是這麼多年不也同樣沒有出現嗎?更何況,您當年並非一無所獲!
我爲您贏了霧山的那場車賽,那輛價值八百多萬的世爵可是親自送去了您面前!”
聽她說完這些話,商宴忽的劍眉一斂。
撐在餐桌旁的那隻手輕然卻凌厲地捏住她尖尖的下巴,他以居高臨下的凜厲氣勢逼近她:
“忘了告訴你,那車第二天就被我一不小心給砸了!”
“那你想怎麼樣?”容胭不偏不移沉靜地與他對視。
“當年你從霧山離開的時候,我是怎麼警告你的?”眼前的男人又逼近一些距離,眼神鋒利異常,大有要把她撕裂揉碎的架勢:
“我說,別再讓我遇見,否則我商宴絕對不會像第一次那樣輕易饒過你!”
“所以,你藉着這次爺爺去世的機會特意從京都來到南城?”她眉目不眨地反問他。
“有這方面的原因,卻又不光是這方面的原因!”他大大方方地承認,並沒有打算隱瞞,隨即他長指鬆開她秀氣的下顎,修挺的身形直立起來:
“上面派我過來代表京都方面與江遇城進行談判,無論談判是否成功,都要去江遇城的半條命!只有他倒下去了,江家才能跟着倒下去!”
“你不能、你不能——”容胭完全被嚇到了,蒼白着臉色瞬間站起身。
她幾乎有些驚懼地望着眼前的男人,只見他緩步繞過餐桌,步伐沉穩地走回方纔的座椅旁邊。
他隨手取過餐桌上的一枚精緻打火機,隨着“叮——”一聲脆響,紅藍色的火焰瞬間竄出來。
他偏着俊雅的頭顱將嘴邊的長煙點燃,吐出一口煙霧,他才眯着眼睛看似悠閒地笑起來,那是一種看不出任何喜怒哀樂地笑意:
“你們的婚戒,他戴在了哪隻手上?”
容胭下意識地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左手無名指上的那枚戒指,實在猜測不出眼前男人的心思:
“你問這做什麼?”
“哪天我真的看着礙眼了,不介意直接廢了他那隻手!”他依舊在笑,可是笑容卻帶着一股懾人的陰冷:
“畢竟與去半條命相比,廢他一隻手已經算是大發善心了!”
“江遇城不是輕易受人擺佈的人!”容胭尚未從剛纔的驚嚇中回過神來,可是她必須保持足夠的清醒和理智與商宴對峙。
最起碼她要爲江家爲那個男人爭取一線機會,至少也要讓他覺得對付江家和江遇城並非一件易事,那麼或許他會重新考慮,或者重新改變策略。
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這個道理,身爲陸軍少將的商宴應該比任何人都要更爲清楚明白!
她冷眸直視商宴,紅脣微啓,周身自然帶起一股冷豔張揚的氣勢:
“以江遇城多年在國外的打拼,以及華爾街衆多關於他的傳說,他有能力捧出來一個唐盡,就絕對有實力跟手段捧出第二個、第三個唐盡!
即使你能讓他退一步,也不見得你就能在他面前進一步,他能走到今時今日的地位,絕非是你想說除去就能除去的!”
“可是他的缺點也同樣太過明顯!”對面沉身站立的男人忽然俊眉一揚,吐出一口薄薄的煙霧道。
容胭微怔,“什麼缺點?”
她的反應,讓商宴揚眉兀自邪佞地一笑:
“江遇城這輩子最大的缺點,只有兩個字:容胭!”
有那麼一瞬間,容胭自己幾乎沒有反應過來,可是心跳卻是愈發地劇烈:
“你想用我威脅他?”
“你現在有身孕,太激烈的不適合你!”他委身落座在椅子上,將指尖夾着的菸頭往旁邊的菸灰缸裡點了點,復又遞去嘴邊抽上一口:
“你別想太多,你和你肚子裡的孩子我不會傷害一分一毫,可是江家和江遇城,我就不敢保證了!
就算這一次我放過了他,上面還會派來第二個、第三個商宴,更何況我也沒打算放過他!”
這一刻,容胭的心被一下子揪緊,想再出口反駁什麼,可都覺得太過蒼白無力。
就算她沒有親身經歷過官場和宦海沉浮,但是電視劇總歸是看過不少,商場的爾虞我詐,政界的勾心鬥角,無非都是爲了一個“利”字!
江家的存在損害了那些人的利益,他們自然是要想辦法除之而後快。
落地窗外夜色正濃,容胭冷靜地挪開視線,看向座椅上的商宴:
“已經很晚了,謝謝商少今晚的款待,我還有事情需要處理,先走了!”
說完,也不等面前的男人是否同意,她朝他禮貌地低低螓首,便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
江川此時正倚在包廂對面的牆壁上,冷沉着臉色低頭看着腕錶上的分針和秒針。
剛纔他已經事先在電話裡吩咐了樓下的那羣人,半小時之後如果不見他和少夫人下樓,就立即衝上七樓,目標牡丹廳!
直到包廂的大門被突然打開,容胭蒼白着臉色從包廂裡走出來,倚牆而立的江川這才深深鬆了一口氣:
“少夫人!”
“我們走!”容胭目光輕輕淺淺地看他一眼,隨即快步穿過錦繡園七樓的走廊。
江川疾步跟上,然後迅速掏出手機,對着已經接通的手機屏幕壓低聲音命令一句:
“兩分鐘撤離,別留任何蛛絲馬跡!”
“是,川哥!”tq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