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文靜一直都不喜歡這個充斥着消毒藥水味道的地方。
在這裡，她送走了嚥下最後一口氣的母親，也是在這裡，失去了自己第一個孩子。
站在病房門口，她沒有立刻敲門，忽然生出膽怯。
在她想着要不要轉身離開時，房門從裡面開了，出來的是幾年未見的池家保姆，唐嫂。
唐嫂看到歐陽文靜，先是一驚，隨即高興地衝房間道：“老首長，你猜，是誰來看你了！”
“誰啊，值得你這麼激動？”裡面傳來一道蒼老卻有力的聲音，歐陽文靜聽見，手指攥緊了肩上的包。
“是大小姐呀！”
唐嫂話落，病房裡再也沒有一點聲響。
歐陽文靜被唐嫂拉着，進了病房，踏進去的那一腳，略有遲疑，但後悔已然來不及。
她還是看到了坐在病牀邊輪椅上的池老。
幾年不見，外公的頭髮已經全白，臉上的皺紋也多了不少，比起以前老驥伏櫪的意氣風發，多了幾份頹唐。
然後，她聽到池老說：“我這裡不招待陌生人，唐嫂，送客。”
“這……”唐嫂不知如何是好，爲自家脾氣固執的老首長，明明日夜思念外孫女，現在卻把人往外趕。
歐陽文靜沒出去，咬着脣，慢吞吞地走過去，低低地喊了聲‘外公’。
輪椅上的老人沒有應，依舊擺着臉。
她蹲下身，輕輕握着老人的手，晃了晃，帶着撒嬌的語氣：“我這不是回來了？您的氣量就不能大點嗎？”
池老一聲冷哼，卻沒甩開她的手。
“好了好了，以後我都不走了，這樣總行了吧？”歐陽文靜像哄孩子一樣哄着外公。
唐嫂看了，笑着合上門出去。
……
歐陽文靜回來近一週，卻沒有去一趟池家，對這一點，池老始終耿耿於懷，所以臉色一直不太好。
“這幾天有事絆住了，要不然怎麼可能不去看您？”歐陽文靜一邊削梨一邊辯解。
池老哼了聲：“有事？我看你是忙着睡大頭覺。”
歐陽文靜吐了下舌，俏皮靈動的模樣一如當年，讓池老柔和了面容：“今晚上，跟我一塊兒回池家。”
這次，歐陽文靜沒有拒絕。
……
池老這一生，討了兩個老婆，第一任老婆，也就是歐陽文靜的外婆，產女時難產死了，第二任老婆，是個寡婦，帶了個孩子嫁進來，不過無福消受這等富貴，爲池老生了個女兒，過了兩年兩腳一蹬也去了。
而那個被帶到池家的孩子，在N年後，長成了娉婷少女，和姐夫日久生情後成功逆襲成了歐陽文靜的後媽。
不過歐陽文靜她媽，也算彪悍，硬是在正室太太的位置上撐到過世，即便那時候，她已經長住於精神病醫院。
……
歐陽文靜陪池老回到池家，沒想到，歐陽溫婉也在，同坐在沙發上的，還有一個長相英俊、穿着墨色襯衫的青年。
“外公，你回來了？”歐陽溫婉一瞧見池老，忙不迭上前，不着痕跡地擠開了歐陽文靜。
歐陽文靜也不介意，退到一邊，然後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