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棠怔忡的看着安雅,秀氣的眉毛糾結着,在眉心處形成一個“川”字,迷茫的眼神裡含着掙扎,細細看下去,似有期待,又有不安,還有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迷迷離離的看不真切……
“……逃?”蘇小棠細細的咀嚼這個字。
安雅慎重的點頭,“對,我們逃走吧!我帶你出去散散心,別整天想這些破事了。”
破事?
嗯!的確都是些糟心事,沒什麼可想的。
“好!”蘇小棠忽然想起自己跟安雅一起在雲南旅行的時光,雖然很短暫,但是那是蘇小棠最純粹的開心時光。
蘇小棠想,“我是該出去走走了,再這樣下去,我遲早要變成那個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變態的人。”
安雅見蘇小棠還是興趣缺缺的樣子,沒有半分在雲南時說走就走的灑脫,心裡想,“她到底還是傷得太深了。”
“不過你剛……你的身體受得住麼?”安雅沒有把“流產”那兩個字說出來,這兩個字,對蘇小棠來說,太血腥了,提一次就像撕裂她傷口一次,安雅不忍心。
蘇小棠不以爲然的說,“沒關係,好着呢?”可是她的表情卻不如她的語氣那般“不以爲然”。
說到玩,安雅總是滿血的,她坐挨着蘇小棠,認真的考慮,“那我們出行後儘量少走路,我來安排,不過?先去哪裡好呢,非洲還是南極洲?”
還沒等蘇小棠回答她,安雅又接着說,“你現在的身體不適合跑太遠的路和條件太艱苦的地方,我們就去江南吧!”
蘇小棠低着頭,不管安雅作何安排,蘇小棠一律都是那個字“好”,因爲對她來說,確實都好,只要能離薄紹霆遠遠的,去哪裡都好。
安雅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條細縫,“那就先去我家!”
“好!”
蘇小棠依舊一個好字。
安雅蹙眉,思量了好久,才期期艾艾的問,“小棠,你是不是擔心薄紹霆啊,剛纔來的那人是他們家來當說客的麼?”
蘇小棠楞了一下,似乎沒想到安雅會問起薄紹青。
“我沒有想他,我想他做什麼?”爲了強調自己沒有擔心薄紹霆,蘇小棠反覆的強調着,但是解釋等於掩飾,掩飾等於講故事,這樣的話,安雅自是不相信的。
“你還說沒想他,你明明就很擔心他。”
蘇小棠不知道怎麼跟安雅解釋,她到底有沒有擔心薄紹霆,這個問題她也沒有細想,只是覺得心裡空落落的,這種空也許是因爲被孩子填滿的心一下子被掏空了,所以才顯得那麼空,也許……
但是她現在糾結的事情卻是薄紹青,可是這些話又不能跟安雅說,於是她只能避重就輕的說,“他去警局我倒是不擔心,以薄家的勢力,警察局的人未必會難爲他,我不擔心!”
一連兩句不擔心,蘇小棠這樣特別強調自己並沒有擔心薄紹霆,但是安雅哪裡會不知道,蘇小棠說不擔
心就不擔心麼,只是她不想逼蘇小棠太緊。
“好吧,你說什麼就是什麼!我去叫人訂票,你要是累了就先休息,我們明天一早就走。”
蘇小棠點了點頭,又發了會兒呆,纔去房間收拾行李。
警察局。
午夜的鐘聲響起,公安局不遠處的廣場上傳來震耳欲聾的祝福,原來已經過了一天了,今兒是聖誕節了。
警察裡燈火通明,大腹便便的警察局長與薄紹霆保持五十公分的距離一前一後的走,在他的陪襯下,更顯得薄紹霆長身玉立卓爾不凡。
雖然剛剛打完一場架,但是薄紹霆卻不見絲毫狼狽,就好像他不是因爲打架鬥毆進了局子,而是去參加了一場商務會議一般的從容。
警察局長畢恭畢敬的把薄紹霆送到門口,嘴裡忙不迭的說,“誤會了薄少,請不要放在心上。”
說完他還不住的瞄薄紹霆,不知道這個二世祖會不會當着他屬下的面給他難堪。
“沒事,你只要把那幾個人渣給我治住了,我不會在意的。”薄紹霆斂着眉,認真的整理了一下衣服,用一種“那幾個太壞得好好治”的受害人姿態說。
警察局長楞了一下,似乎沒想到薄紹霆這樣好說話,但是管他呢,只要他不遷怒自己就好,忙陪笑着說,“這是一定的,他們調戲女性在先,這事我一定給少夫人一個交代,薄少若是不嫌棄的話,我在皇朝定了位置……”
他的話沒說完,薄紹霆淡淡的睨了他一眼,整理了一下衣袖,淡淡的回絕了他,“不必,我還要回去陪媳婦兒。”說完踩着沉穩的步伐大步離開。
走到門口時,卻見顧言清擰着鑰匙圈在手裡轉,靠着警察局的大門,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薄紹霆權當沒看見,從他身邊走過去之後,直接上了顧言清的車。
顧言清摸摸鼻子,心想“這活閻王真是越來越難伺候了。”
薄紹霆坐在車上抽菸,煙霧繚繞着薄紹霆的臉,朦朦朧朧的顧言清也看不清他的表情,薄紹霆最近的煙癮太大,顧言清不由蹙眉。
“你少抽點菸,年紀輕輕的,到時候身體扛不住。”知道他心裡煩,顧言清也不多說。
薄紹霆看了看自己手裡的煙,沒說話,只繼續吞雲吐霧。
“我說你最近……”顧言清還想勸勸,可一想到經歷這事,換做誰,誰心裡也不好受,也就住了嘴。
“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顧言清不得不轉移話題。
薄紹霆看了一下自己因爲打人紅了一大片還高高腫起的手,不甚在意的說,“幾個小人渣而已,還不至於。”
在他看自己傷口的時候,顧言清也看了過來,平日裡總是笑容滿面的顧言清也不禁垮了臉,“你現在越來越不理智,幾個小流氓而已,用得着自己動手?你就不怕被別人發現什麼?”
在顧言清說這番話之前,薄紹霆的表情一直淡淡的,但是聽完顧言清的話之後,
他忽然就發了狠,“這也不行那也不行,老子不幹了。”
說着直接把槍逃出來“啪”丟在座位上,拉開車門就走。
顧言清見薄紹霆發怒,不得不軟了態度,跟着他下車,強行把人拉回來,“大爺啊,你是我大爺好不好。咱們認識十多年了吧,從未見裡這樣用心過。就算是當年的宋意安,也不見你這樣癡情啊。”
薄紹霆掙脫顧言清的手一臉不耐煩的說,“別給我提宋意安!”
現在顧言清哪裡敢摸他的老虎屁股,只能從善如流的說,“好好好,不提,我們就提蘇小棠總成了吧?”
薄紹霆似乎也意識到自己有點激動了,可還是一臉傲嬌樣。
“你跟蘇小棠怎麼樣了,她還是不理你?”
“言清,我寧願被她傷害,也不想做出傷害她的事。小棠是無辜的。如果非要這樣,還不如離婚。離婚了,她繼續過她單純的生活去,我也可以心無旁騖地工作。”薄紹霆覺得累,就像不會游泳的人被人託着遊了三千米之後,還溺了水,疲倦得無法呼吸,只想就此作罷。
他有這樣的想法,並不是因爲他懦弱,而是他覺得,這樣對蘇小棠好。
可顧言清不那樣想啊,“那以後呢。你想得簡單,現在沒有人不知道她是你的女人,你以爲她現在跟你離婚了就能恢復以前的生活?不可能的。你與其把她放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不如放在身邊,自己保護更安心一些。”
顧言清句句在理,薄紹霆無力反駁。
“可她現在壓根不給我機會,今天我被警察帶走,她居然就那樣看着,她心腸最軟的,可今天,她愣是一句話都沒有。”不得不說,蘇小棠這樣的態度,薄紹霆很受傷。
哎!
顧言清嘆氣,這事擱誰誰難受。
“蘇小棠那人,氣性沒有那麼大,過兩天等她心情平靜一點,你再好好跟她解釋一下,相信她會懂的。”
薄紹霆苦笑着抽了一口煙,沒說話。
顧言清知道,薄紹霆這人性子很悶,心裡有什麼事大多時候也不會跟人說,今天能這樣說上兩句,已經算是很給面子了。
他就在想,自己要不要把自己那天聽到的消息告訴他,畢竟這事跟薄紹霆有很大的關係,“哎,死就死吧,誰讓我跟他出生入死那麼些年呢?”顧言清自暴自棄的想。
“萬老大準備去找蘇教授談了。而且上次你沒聽完宋意安的事……”
顧言清還沒來得及進入主題,就被薄紹霆接了話頭,他冷冷的說,“誰再在我面前提起那個女人的名字,就別怪我不客氣。”
薄紹霆的怒氣來的又急又快,現在宋意安已然成爲他的禁忌話題,顧言清兩次提起,薄紹霆兩次都翻臉,顧言清也不由得生氣了,急眼了,狠狠的撂下一句:“好,是你不想聽的,以後有事了別怪我。”
薄紹霆從鼻子裡很在意的“哼”了一聲,把槍收回來放好,頭也不回的離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