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紹霆迎着風雪半夜時分回到辦公室,拿鑰匙打開抽屜,從裡面拿出顧言清給的藥,連水都沒有就吞了兩粒下去,藥的苦澀在舌尖蔓延,可薄紹霆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任憑苦澀充盈整個口腔。
對他來說,藥的苦澀並不算什麼?
看着霓虹倒影在玻璃窗上的他自己的倒影,薄紹霆差點不敢相信,鏡子裡的他,看上去無比憔悴,厚重的黑眼圈上,兩隻眼睛紅絲絲的,最重要的是,他的臉色十分蒼白。
“你一定要保持理智,千萬不能讓小棠看不起你!”薄紹霆對着鏡子裡的自己堅定的說。
午夜時分,辦公室的空調並沒有打開,薄紹霆嘴裡呵出來的白汽,讓他的眼神也變得有些悽迷,恍然間,他好像看見蘇小棠從鏡子裡面巧笑嫣然的走了出來。
她歪着頭俏皮的說,“紹霆,你怎麼大半夜還不去睡覺?”
薄紹霆正想去拿煙的動作停留在半空,最後他生生的忍住想抽菸的衝動,修長的手指伸出去,似乎想觸碰一下蘇小棠,可又知道這一切不是真的,他的眉頭擰得死緊,最後,他終於輕輕的闔上眼睛,再睜開時,玻璃窗上只有他模糊的影子,沒有蘇小棠。
沒有……
薄紹霆知道,自己不能再這樣下去,若持續這樣,即便言書雅的毒品不會害死他,他自己都能把自己折騰死,所以薄紹霆收拾好抽屜並上鎖,然後從公司裡走了出去。
一出公司,門外的寒風夾着雪粒子打在臉上,颳得他臉上生疼,薄紹霆擡頭看了看灰暗的天空,心裡尋思着,估計又要遭遇一場大風雪了吧?
他整理了一下衣領,把大衣的衣領豎了起來,這樣稍微能擋住一點寒風,然後他踩着積雪“咯吱咯吱”的往公寓走去。
薄紹霆回家的路上有一家大型KTV,午夜時分,即便是KTV也變得極其安靜,這時,一對情侶從KTV裡面走了出來。
那個女孩跟蘇小棠一樣,愛穿乳白色的羽絨服,帶紅色圍巾和紅色線帽,看見門外開始飄起鵝毛大雪,女孩興奮的拉着男孩的手,高興得直跳,“喂喂喂,你看又下雪了,哇好開心。”
男孩一臉寵溺的拉着她的手問,“冷不冷?”
“冷!”女孩自發鑽到男孩懷裡,男孩把羽絨服的拉鍊解開,將女孩裹進懷裡,自己則專注的打車。
“怎麼一直沒車?”男孩看着懷裡的女孩,似乎很擔心她會凍着。
女孩開心的摟着男孩的腰在原地轉圈,“沒車就沒車,你不覺得這樣夜深人靜的雪夜很浪漫麼?”
男孩擰着女孩的鼻子,滿臉滿眼的寵溺着說,“浪漫,但是你要是感冒了,可別哭鼻子。”
兩人似乎想到了什麼開心的事,同時開心的大笑起來。
風雪中,他們相擁的影子被拉得很長很長,溫暖了彼此卻狠虐了一把薄紹霆。
薄紹霆看着那對小情侶,忽然想起那天在醫院門
口,蘇小棠出門時,看見雪的時候也是這樣開心,那一刻,她一定要非常想自己能出現從後面擁抱她,跟她一起看雪景蒼茫。
可他,卻始終沒有出現。
心裡的遺憾充盈着薄紹霆的神經,這一刻他是那麼的想念蘇小棠,是那麼想把她摟在懷裡,不讓她一個人在寒冷的夜裡孤孤單單。
薄紹霆拿手機出來,解鎖之後,薄紹霆的手卻頓住了,他不知道自己的號碼打過去蘇小棠會不會毫不猶豫的掛掉,也不知道蘇小棠若是接通了電話,他能對她說什麼?
他怕,怕蘇小棠的冷漠對待,怕自己會難過得馬上飛去美國告訴她,這一切都是因爲什麼,他怕他會讓蘇小棠更加難過,他怕……
無數個念頭糾結在一起,薄紹霆的手就再也無法理直氣壯的撥通蘇小棠的電話。
最終,他也沒有撥通號碼,只是一個人慢慢的行走在風雪中,在別人的歡笑擁抱裡,越走越遠。
華盛頓,中午。
來到華盛頓的蘇小棠終於正式開始上課了,蘇小棠扎着一個清爽簡單的馬尾,白白淨淨的臉上脂粉未施,穿着黑色的棒球服,裡面紅色薄款羽絨服的帽子露在外面,下身是一條黑色的牛仔褲,腳踩毛絨平底鞋,背上揹着一個雙肩帶的書包,手裡還抱着幾本書,完完全全的學生裝扮。
來到華盛頓之後,蘇小棠是沉默的,上課已經兩天,可是她還是無法跟班上的任何一個人走在一起,經歷過薄紹霆這場災難,蘇小棠的覺得自己的心境變得很蒼涼,加上溝通還有些障礙,蘇小棠就索性一個人獨來獨往,再也沒有如同在泉城大學那樣,跟曹芳上演連體嬰。
經過一早上的疲勞轟炸,英文水平趕不上的蘇小棠上課上得十分吃力,她現在只想趕緊回家休息休息,然後下午去培訓班繼續加固英文。
這樣的日子繁忙而又充實,雖然一個人時會是不是感覺孤單,但是蘇小棠很喜歡現在的生活,起碼她還能找到自己存在的價值。
蘇小棠走在樓梯上,心裡心心念唸的全是下午的培訓課,壓根就沒注意她身後一隻大手忽然伸出來狠狠的推了她一把。
蘇小棠察覺腰上有一股極大的衝擊力,心裡暗叫不妙,想伸手去扶樓梯扶手,可已經來不及,她的身體完完全全失去平衡,腳下一滑,整個人直直的滾下樓梯。
蘇小棠驚聲尖叫,她心裡很害怕,上一次摔下去,摔沒了孩子的經歷,讓她整個人都在顫抖,這一刻,她心裡居然忽然想到薄紹霆,想到若是自己出了事,他會不會有一點點的心酸難過。
學校的樓梯很高,蘇小棠滾到中間轉彎處的時候,受力反彈,接着又滾了另外一層,旋轉中,蘇小棠暈暈乎乎的很想吐。
眼看着蘇小棠就要滾落在大廳,可大廳靠近樓梯那裡,居然擺放着一臺垃圾清掃車,蘇小棠落地之後,又狠狠的撞在垃圾清掃車上,巨大的衝擊力讓她的頭部沒有任何防護措施的直
接大力撞擊在垃圾車上。
“砰”的一聲巨響之後,蘇小棠軟軟的倒在垃圾車旁邊,鮮紅的血液從她的腦袋裡流出來,很快就染紅了一大片,迷迷糊糊間,蘇小棠聽見有呼救聲,還有雜亂的腳步聲,還有人用英文詢問她,可她的頭很痛,很暈,蘇小棠拼命想睜開眼,可眼前一黑,徹底的暈了過去。
人羣中,一個白人男子看着蘇小棠頭上的鮮血不受控制的往外冒,勾起一絲殘忍的冷笑,悄然離開了人羣。
泉城,半夜。
薄紹霆回來之後,爲了睡得踏實一點,他給自己熱了一杯牛奶喝,喝完之後,薄紹霆正打算去沖洗一下杯子,可心裡莫名一慌,手裡的杯子飛向地面,在寂靜的夜裡摔出很大的聲響,薄紹霆擰着眉整理完之後才脫了衣服上牀睡覺。
他剛躺下,電話就響了。
薄紹霆沉下臉,心想這個時候會是誰打電話過來?
一看到是美國那邊別墅的號碼,薄紹霆的心就沒來由的抽痛了一下,“怎麼了?”
“少爺,少奶奶從教學樓的二樓摔了下來,流了很多的血,進醫院了。”
“什麼?”薄紹霆赫然從牀上坐起身來,聲色俱厲的問。
那邊管家急得腦袋上全是汗,“少爺,少奶奶……”
薄紹霆沒給管家再說話的機會,直接掛了他的電話,轉而打電話給張誠。
“張誠,立刻安排專機,我要去美國。”
張誠睡得迷迷頓頓的,聽到薄紹霆說要飛美國的時候,頭腦還不是完全清醒,他懵圈的問,“去美國?”
“對,趕緊,蘇小棠住院了!”薄紹霆的語氣很着急。
“是,我馬上安排!”張誠聽到蘇小棠住院,瞌睡全醒了,趕緊去聯繫專機去了。
薄紹霆揭開被子,下牀整理自己的物品,從衣櫃裡拿出他隨時準備出差用的箱子,匆匆忙忙的準備起身去機場,可手握住門把手上時,薄紹霆又猶豫了。
他爲了逼走蘇小棠,讓她那麼傷心,現在她不過就是摔倒了,被送醫院,自己就眼巴巴的大半夜從國內趕過去,要是讓蘇小棠猜到什麼,那豈不是前功盡棄了?若是言書雅這邊的人知道他急巴巴的趕着去美國,那他苦心經營的這一切,是不是又毀了?
薄紹霆的手最終沒有打開房間門,他回到沙發上坐着,點燃一支菸抽了幾口之後,情緒穩定了些纔給張誠打了電話。
張誠以爲薄紹霆是催他飛機的事,趕緊報備說,“少爺,這邊馬上就準備好了,您請稍等一下。”
“我不過去了,你親自去一趟,安排好她之後再回來吧!”薄紹霆的語氣裡有無奈,有不捨,還有愧疚。
呃!
張誠有些暈菜,不知道薄紹霆爲什麼剛纔那麼着急說要去美國,現在又說不去,可是老闆的事情,他也不好問太多,趕緊起身收拾行李,匆匆忙忙的離開薄家大宅,奔赴機場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