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雲有些不好意思。
按道理說，她早已經是楚家的人了，楚夫人對她不是親生母親，卻勝似親生母親，這一聲媽，早就該叫了。
可是，非要她叫，她卻又覺得，蠻羞澀的呀。
平時大大咧咧的芷雲媽咪，到這種時候倒害羞起來了。
楚夫人還要怨念一番，楚翰墨倒是及時解圍：“媽，言芷雲剛剛和我處理了一樁案子，一晚上沒睡，結婚的事情改天說。”
楚夫人還想說什麼，一見楚翰墨這般維護言芷雲的模樣，倒是又笑吟吟地住了口。
“先去休息吧。”她撫了一下芷雲的肩膀。
“真是搞不明白啊，”進了房間，芷雲皺眉狀，“伯母的情商那麼高，爲什麼你們三兄弟一個情商比一個捉急？”
她沒管楚翰墨的臉色一沉，卻又自顧自地說道：“噢，我明白了，因爲有伯父！”
咳咳！
楚翰墨正要發作，聽到芷雲這話差點被嗆到了。
他們三兄弟情商如何暫且不表，楚父平時表現出來的情商倒真是挺讓人覺得堪憂的。
“我父親性格比較剛愎果敢，但年輕時也不全是這樣。”論及自己父親，楚翰墨有再大的偏見，也必須要實話實說。
“他年輕時什麼樣的啊。”芷雲坐到了牀邊，問楚翰墨。
楚翰墨不由得跟着坐了上去，無意識地執起芷雲的手：“他對我們是一向嚴格，但在生意上也有圓滑事故的一面。”
“哎，我是覺得你父親平時總一副積怨已深的模樣，就好像你們全都欠了他什麼似的。”芷雲嘆息，“但是他對多多和喵喵又挺好的，所以我覺得他就是對你們要求太高了一點。”
隔代親這種東西，楚翰墨不想解釋，他只是不明白怎麼突然和芷雲談起了這個話題。
“結婚以後，你打算繼續在楚家生活，還是我們出去生活？”他突然問道。
芷雲一愣：“爲什麼這樣問啊？爲什麼要出去生活？”
楚家多好啊，幹嘛要出去呢？
“那就好。”楚翰墨只淡淡地答了這三個字。
許多媳婦和公婆會處不好，芷雲和他父母倒是沒一點這方面的問題。
芷雲自己大大咧咧是一個方面，楚夫人自身的涵養和爲人也佔了很大一部分因素，而自己多年來不肯成家更是一個因素。
楚夫人對於自己兒子結婚對象，早已經降低到只要是個母的就行了的地步。
而芷雲，顯然超出這個標準太多。
“集團的工作你準備怎麼辦？”楚翰墨又問。
芷雲和他結婚之後，身份必定會公開，屆時如果身爲總裁夫人還在集團做秘書，恐怕不是很妥當。
“不是說好了讓人家去管慈善基金會的嗎？”芷雲放低了聲音，有點小期待的。
楚翰墨點了一下頭：“是會把基金會都轉到你名下，你想去打理也沒問題。財力人力上有需求儘管提。”
“謝謝。”芷雲很是見外地說道。
楚翰墨沒有答話，只是把手臂撫上了芷雲的後背。
“言芷雲。”
“嗯？”芷雲擡頭，不懂他爲什麼突然叫她。
“我們以前是不是這樣相處的？”他突然問道。
芷雲愣了愣。
以前……
她愣了好一陣子，才低下頭：“以前也沒怎麼相處過……”
他們重逢後，在一起的時間其實很短暫。
“那我有沒有像現在這樣愛你？”他又問道。
芷雲又愣了一茬，有些茫然地問道：“有區別嗎？”
她的反問倒是讓楚翰墨忍不住一笑。
“有區別，”他拂了一下她的頭髮，“我們之間，應該是可以再進一步的，言芷雲，你對我好像有點戒備，不那麼信任和親密。”
芷雲怔怔地看着楚翰墨，不明白他爲什麼會說出這樣的話。
但是她不得不承認他是正確的。
“我內心是很愛你的。”她有些呆呆地說，“不過……”
安全感嗎？
好像是缺了那麼一點。
缺失了那麼一段記憶的楚翰墨，畢竟還是和從前有所差別的。
“你爲什麼就是想不起過去那麼幾年呢？”她擡起手，不由得去撫摸他的臉頰，“那七年發生了什麼？”
楚翰墨皺眉，似乎下意識地搖了一下頭。
“有沒有這七年記憶的我，是有差別的？”他問。
芷雲搖搖頭，卻又點了點頭。
“本質沒有變，但是總還是有些不一樣。”她說。
楚翰墨眸光的色深了一點：“具體的差別在哪裡？”
芷雲微微皺眉，想了好一會兒：“我想想啊……如果你有這七年的記憶的話，我覺得你一定不會輕易接受集團總裁的職務，回到家族裡來工作。如果……你沒有失去記憶的話，你現在一定去做更重要的事情去了。”
“那是什麼事？”不知爲何，芷雲這般說，讓楚翰墨的內心隱隱有些不安。
芷雲又想了一些時候，才說：“我記得你那時候對我說，你有三件事沒完成，必須要完成了才能隱退，等你完成了，你就帶着我和寶寶遠離是非，過寧靜安詳的日子。”
“三件事？”楚翰墨反問，“你知道是哪三件事嗎？”
“好像有一件事是和你大哥有關的，”芷雲搖頭，“另外兩件，我就真的不知道了。”
楚翰墨神色凝重地看着芷雲，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微微搖了搖頭。
“怎麼會這樣？”他輕聲道。
“什麼怎麼會這樣？”芷雲問。
楚翰墨凝神看着別處：“這三件事，應該都是和這七年的記憶有關的。”
他爲什麼記不起來？是他不想記起來？
這裡面有什麼是他想要逃避的？
逃避麼……這應該不是他的性格。
“言芷雲。”突然間，他又捏住了她的下頜。
“嗯？”芷雲擡頭。
“我過去一定很愛你。”
“現在就不愛了嗎？”芷雲故意裝作氣呼呼地樣子問。
“現在，當然，”楚翰墨攬着芷雲的肩，和她一起倒下，順勢側身壓着她，“現在就想要愛。”
芷雲先是一愣，旋即又醒悟了過來。
“討厭，”她的臉又紅了，“這才下車多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