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陵拉開張椅子坐下來。
顧南喬切着餐盤中的牛排,漫不經心問道,“你怎麼也在這裡?”
他聞言,慢條斯理的問了聲,“如果我說是湊巧,你應該不信吧?”
她挑了下眉頭,也沒否認,“當然不信,要是真的是巧合,那巧合未免太多了,闌城這麼大,我不信每次都能遇到你。”
男人笑了笑,沒再回答。
沒承認,也沒否認。
他盯着餐桌上精緻的食物,面具下的眸子裡浮起層不太明顯的霧氣,“我以前一個朋友,也很喜歡吃牛排。她性格跟你很像,如果還在的話,你們或許會成爲朋友。”
成爲朋友?
不知道爲什麼,她總感覺他話裡有話。
顧南喬笑了下,“是女孩子嗎?”
“嗯。”
“那你可以把她介紹給我認識啊。”她話語倒是直白,沒拐彎抹角。
男的就算了,她去參加個同學聚會都能讓某人吃醋,別說跟陌生男人做朋友了。
顧南喬本來是說着調劑一下氣氛,畢竟他們之間也確實沒什麼好說的,但沉默的話又很尷尬,只能找點話題聊聊。
卻沒想到,自己話音一落,就見他目光變了變,隨後沉默了下來。
氣壓一圈圈緊縮,許久斯陵才沉沉出聲,嗓音裡帶着些許壓抑,“她已經去世很多年了。”
顧南喬一怔。
她恍惚看到他眼底似是閃過了一抹悲涼,但一閃即逝,速度快到來不及捕捉。
等她定睛去看的時候,那抹悲涼已經沒有了。
斯陵垂下眼眸,沒有再出聲。
顧南喬有些尷尬了,切牛排的動作不禁慢下來,“抱歉……”
斯陵語氣故作輕鬆,“沒事,許多年了,我也接受了。”
接受她的去世,就像接受當年她的背叛一樣。
所有當時覺得不能接受的,到頭來都會慢慢接受。
兩人沉默用餐,各懷心事。
半晌,顧南喬聽到他低低的聲音又從對面傳來,“你確定霍靖廷是你值得託付的良人嗎?”
她有些疑惑,擡起眼眸看過去,“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隨便問一下。”他態度輕鬆,這樣看着,倒真的像是隨便問一下。
但顧南喬卻覺得他問的並不隨便。
陽光從窗外照進來,落在她的眉眼間,鍍上一層金色光芒。
她抿了抿脣,方纔輕輕出聲,“他是不是良人我不知道,但我既然選擇了他,就沒有值不值得這一說。”
感情裡本身就只有願不願意,沒有值不值得。
“我願意跟他在一起,他也願意跟我在一起,這就夠了。”
說完,她盯向他的眼睛,似是在問他,自己這樣的回答可不可以。
斯陵握緊手中的餐具,“抱歉,我不該這麼問。”
顧南喬又想到那日前臺跟她說的事情,心中越發不解了。
剛剛斯陵問這個問題,看似隨口一問,卻經不起細細推敲,總讓她覺得他之所以這樣問,是另有別的目的,像是……在試探她。
難道,那張照片真的是他送的,目的就是想要拆散她和霍靖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