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食言,蘇顏爬上他的牀之後,他確實動過私心想要放過那個人。
可如她所言,他的罪孽真的太深重了,上面下了死命令必須要沈遲崢死,軍令不可違。
但他沒想過親手處決他,本來是打算抓到他之後交給公安局的,沒想到沈遲崢知道自己逃不了,在最後關頭給他設了個局,讓蘇顏誤會是他殺了他。
事實上,他是自殺的。
他不是沒有解釋過,三年來,他跟她解釋了無數次,可她從未相信過他的話哪怕半個字。
解釋的太多,她不信,他也漸漸累了,最後索性由着她誤會,就當他是兇手。
“顧朝寒,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嗎?”
“我知道。”
他一直都清楚,這三年來,她對他的恨,與日俱增,從未停止。
顧朝寒似是有些累了,擡手揉了揉疲憊的眉目。
他坐直身子,伸手摸出槍,朝她丟過去,“你不是想報仇嗎,我給你機會。”
蘇顏撿起他丟過來的槍,她握在掌心將槍口對準他,顧朝寒連避都沒避,神情不見絲毫驚慌。
但她雖然恨,雖然想要報仇,終究下不了手殺他。
蘇顏眼眶紅腫,擡起眼盯向他,剛好他也在看她。
心裡莫名升騰起痛楚和難受,卻又被理智纏住,鼻子酸脹的難受,蘇顏哽咽着咬住嘴脣。
“不是想要報仇嗎?”顧朝寒手臂壓住眼簾,“槍裡有子彈。”
蘇顏將槍丟回去,聲音裡帶着抑制不住的輕顫,“你明明知道我不可能殺你。”
顧朝寒許久沒有說話。
反正他這條命當初就是她救的,要是她真能狠得下心殺他,他也絕無二話。
半晌,他雙臂垂下來,然後從沙發上站起身,走過去擡起雙手,狠狠掐住她瘦削的雙肩,“蘇顏,我只是想把你留在身邊,我有錯嗎?”
留在身邊?
這哪裡是留,這分明是變相的囚禁。
他強行給了她妻子這個身份,然後光明正大的將她困在了身邊。
蘇顏擡起眸子,視線與他對視,“那我呢?我只是愛他,我只是想要自由,我又哪裡錯了?”
他們都沒有錯。
只是,他們不適合。
她愛一個人沒有錯,無關乎那個人是通緝犯的身份,他身爲部隊裡一個最優秀的特種兵,想要除掉一個毒梟也沒有錯。
錯的是他不該利用沈遲崢當籌碼,逼着她爬上他的牀,更不該用這種手段將她強行留在身邊。
顧朝寒手中的力道漸漸鬆懈下來,他所有的不死心,在聽到她這句話後,終於悉數幻滅。
原本,他是抱有一絲絲希望的,希望能從她身上看出在乎他的痕跡,哪怕一點點。
只要有一點點,他就知足了,他會努力讓她忘記那些不愉快,努力讓她試着接受他。
可是她說,她愛別人,她想要自由。
顧朝寒無力的收回雙手,“真的那麼難忘嗎?”
蘇顏坐着沒動,“你說,要是他還活着,我們是不是也不會糾纏着這麼痛苦?”
“……”自然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