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不夠相信我自己。”晏湛沉聲說道,有雨水順着他高挺白皙的鼻樑滑了下去,他頭低低的,任憑雨點打在他頭上臉上,“我知道你是一個很美好,也很講義氣的女子,只是我不清楚我自己在你心中的分量,你從來沒有對我說過在你心裡是怎麼定義我的……所以我難免會驚訝和不敢置信。”
“我說如果你不會死,是不是就會和楚之凌走,並不是置氣,因爲我弄到了解藥,你不必死,所以我只是想問問你的意見,你可以重新選擇,如果你要走,我會送你離開,無論世事如何更迭,我們依舊是朋友,此情不變。”
晏湛擡起頭,一雙眸子在暗夜散發出隱隱的光亮,像是閃爍的星辰一樣。
辛越退後了兩步,臉蛋蒼白如玉,顫抖着脣說道:“晏湛,你對我太好。”
“不必說謝謝。”
“不,”辛越搖了搖頭,一雙眼睛清澈得像是一汪水,她顫抖着又退後了兩步,“我是說太好,已經超出了朋友之間的範圍,已經有非同一般的感覺了,你,明白我說的話嗎?”
“所以,那又怎麼樣呢?”晏湛淡淡地擡起頭來,濛濛的雨霧讓他俊美得有些不真實,他半闔着眸子,卻又認真地,一眨不眨地望着她,“有什麼問題嗎?”
晏湛的話無異於承認辛越的疑問,辛越瞳孔一縮,大聲回答道:“不可以!”
既然她已經察覺到了,既然已經開了頭,晏湛也就豁出去了,他擡起灼灼的雙眸,在大雨灑下的夜裡望向她,一字一句地說道:“爲什麼不可以?我喜歡你,我想要你成爲我真正的妻子,我不想只和你做朋友而已,我想爭取一些什麼……”
“不要,我拒絕。”辛越眸子間震驚深色一閃而過,晏湛話還未完,她就斬釘截鐵地打斷了他的話,“不要喜歡我,晏湛。”
“可是,就是喜歡了,能怎樣?看到你笑會不自覺跟着想笑,看到你傷心會覺得窮盡一切讓你開心也無所謂,以爲你死了會茶飯不思,以忠義著稱的我會想對皇上做出叛逆之事,知道你要離開,我就算站在這裡淋雨也沒有感覺,因爲已經麻木了,已經不能再欺騙自己了,你告訴我,我能怎麼樣?”
晏湛望着她,如玉一般白皙的臉孔上漫開絲絲縷縷的無奈之色,隨後沉澱爲脣角的一個苦笑。
“不要……晏湛……”辛越嘭的一聲坐在地上,像是一隻受傷的小獸一般,低聲地喃喃道,“不要喜歡我,我……我太髒了,我還有很多噁心的面你沒有見到,”女子拼命地搖着頭,清秀的小臉上有雨點滑過,尖尖的下巴弧度分明,看起來令人心疼,“我配不上你,我太髒了,太噁心……”
“不,辛越,”晏湛蹲下身來將瘦小的女子攬在懷裡,輕柔而低聲地說道,“你不髒,不噁心,你很美好,在我心裡,你白璧無瑕。”
“呵呵。”時間彷彿靜止了一般,辛越從晏湛懷裡擡起頭來,嘲諷而苦澀地笑了一聲,“白璧無瑕?”
“你別這麼笑。”晏湛心疼地皺了皺眉。
“哈哈,白璧無瑕。”辛越玩味地反覆着這句話,很多畫面在她腦海中閃過,她勾出一笑,雨點打在她蒼白的小臉上,像是流了無數眼淚,“你知道你以爲的白璧無瑕的我,曾經像個妓|女一樣供人玩樂嗎?”
看着晏湛震驚的臉,辛越臉上的笑容越發放肆了:“也是在這樣一個大雨夜裡,你知道那個男人是怎樣侮|辱我的嗎?我曾經聽你問過大夫我的孩子是怎麼沒有的,你最後知道了原因嗎?哈哈,是被做掉的,是他無數次擺弄我的身體,各種姿勢,然後,被做掉……”
嘭的一聲,晏湛坐在地上,神色震驚地看着笑容殘忍的辛越,太多的情緒在他腦海中奔波,整個人彷彿要爆炸了似的。
“你也嫌棄我了是嗎?我真的那麼髒,對吧?”辛越收起了嘲諷的笑容,擡起眸子,眼睛像是小動物一般,瑩瑩發亮而怯生生地望向面前的男子。
晏湛心頭一緊,眉頭緊皺,嘴脣抿成了一條直線。
“也是啊,我自己都討厭自己了,你憑什麼不討厭我呢?”她像明白過來什麼,輕輕地嘟囔着,像個恍然大悟的孩子,雨點噼啪地打在她身上,她單薄的衣衫都溼透了,越發顯得她那麼瘦小,那麼脆弱。
晏湛皺了皺眉頭,一把攬過辛越,將她打橫抱起,從昏黑的雨夜中走到長廊,然後將她小心翼翼地放下。
“你幹什麼?”
晏湛伸手攬過女孩子細瘦柔軟的腰,讓她緊貼在自己身上,他一絲猶豫也沒有,俊臉在女孩子的眼前無限放大,對着她冰冷的脣就吻了下去。
“唔……”辛越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他的嘴脣就貼在她的脣上,猝不及防的溫熱氣息纏綿侵入,轟的一聲,辛越的腦海好像爆炸了一般,腦子中只意識到一件事,晏湛在吻她,他在吻她……
她沒來由地感到一陣心痛,卻是伸手,用力推開他。
她惱怒地望着他,狠狠地擦着自己的嘴,搖頭道:“我不需要同情,不需要。”辛越現在已經幻化成了一頭刺蝟,渾身豎起刺,要把所有的人隔絕在外。
“你這個蠢女人。”晏湛也有些怒了,“你聽着,我愛你,就是愛你,施捨和愛之間的區別,你難道分辨不出來嗎?”
說罷一手抱住辛越的腰,一手握住她冰冷的左手,穿插進她五指,再次吻住她。
辛越已經完全分不清楚是什麼感覺,她只感到一股似乎從來都沒有的溫暖和安寧包裹住了她,晏湛自始至終都緊緊地握住她的手,像要給她力量一般,在大雨瓢潑的寒夜裡,他在遮雨的長廊下吻住她,世界彷彿變得那麼溫柔,那麼安靜,安靜得想讓人閉眼睡着。
而事實上,她也那麼做了。
“辛越!”
女子的手緩緩從男子的指縫間滑下,眼睛緊閉地倒在男子懷裡,如玉的皮膚間泛開病態的紅暈,嘴角溢出一絲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