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冰嵐不明白,爲什麼同爲碑泣者就必須相互殘殺。
碑泣者不是爲了得到更加強大的力量纔會去奪取別人的生命和碑泣嗎?
難道楚天芒會爲了力量將楚暮的生命給奪走?這是不可能的,如果他真的如此喪心病狂,在天上敵人要塞城的時候,他就沒有必要去將楚暮從黑洞深淵之中救出來。
她看着楚天芒,仍舊是帶着幾分疑惑。
“你知道時代強者意味着什麼嗎?”楚天芒說道。
“意味着什麼?”
“意味着人族將出現一名不死級的強者,是除天宮之外唯一的一位,無論是在整個爭鳴大地和烏盤大地有着權威地位的神宗,還是門徒遍佈天下的妖獸宮,元素宗,亦或者兩大世朝,都必須對這位不死級強者俯首稱臣。人類領域領袖級強者他們花費了上百年,甚至數百年的時間在尋找不死之道。不僅是這個時代的領袖,包括幾千年前的人類領袖也都在尋找……”楚天芒擡起頭望了一眼昏暗的天空,苦澀的道,
“當囤積了萬年,無數渴望跨入不死級的人類強者們一旦得知有某種方法能夠跨入不死級的時候,他們會把一切丟掉,用盡一切手段來得到……”
“在不朽級中的傳聞,碑泣可以讓人跨入到不死級。這不是傳聞而是事實,我根本不知道那些喪心病狂的人會用什麼辦法來對付我,包括對付你們。”
柳冰嵐看着一口氣說了很多話的楚天芒。
確實,柳冰嵐並不知道這些,她知道楚天芒有不能露面的苦衷,但是她沒有想到楚天芒要面對的竟然是整個人類領域爲了不死級而喪心病狂的強者。
爲了一塊領土,一顆魂晶。一株仙物,有些人都可以將自己變成毫無人性的魔鬼,更不用說是一個跨入不死級的機會!
“現在,人類領域必定會有一個不死級誕生,不是我,就是楚暮。”楚天芒說道。
柳冰嵐看着楚天芒。忽然感覺到有些害怕。
這宿命的碑泣不正意味着他們兩人必定會有一個會死嗎?
對柳冰嵐來說,這就是最殘酷的事情,而對楚暮和楚天芒來說,更是最無法面對的事情。
“就這樣,不可以嗎?”柳冰嵐問道。
楚天芒搖了搖頭道:“以前,我也覺得,大不了不要這個不死,楚暮現在的實力整個人類領域應該也找不到什麼對手,而我也已經殺死了所有最強的競爭者。以後不會有人可以撼動我們。但是,我想錯了。”
“這個萬年輪盤最後的日食已經到來,每個時代的最強都會相應出現,其他時代強者我不敢保證,但是第五時代最強的古老蛟人,它與第四時代最強的古獸本就是仇敵關係,只要它甦醒過來,它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將有可能威脅到它的第四時代碑泣者全部殺死!”
柳冰嵐愣了愣。起初她以爲古老蛟人應該是對新月之地的威脅,卻沒有想到這古老蛟人還與碑泣者有關。
“也就是說。要麼你們兩個其中有一個成爲不死級,與古老蛟人對抗,要麼你們兩個都被古老蛟人殺死?”柳冰嵐說道。
楚天芒點了點頭。
楚天芒自己也沒有想到碑泣者走到最後會是這樣一個結果……
當他發現這一切變成了一個不可改變的事實之後,他能做的就只有一件事了,那就是爲楚暮掃清所有的敵人,而他碑泣者道路上的最後一個敵人。將不需要戰勝。
“楚暮是不會對我出手的,我也不會對他出手。我一直在逃避,但是現在已經沒法逃避了。”楚天芒說道。
柳冰嵐沉默了,爲什麼事情會忽然間變得如此殘酷?
難道這就是修煉到了頂峰之後,必定要經歷的一場宿命交集嗎?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柳冰嵐寧願他們都是普普通通的魂寵師,不需要爲碑泣者之爭而做出抉擇,也不需要爲古老蛟人這種遙不可及的大敵而困擾。
“沒有別的辦法了嗎?”柳冰嵐沉着聲音問道。
“沒有。”
一時間,兩人都沉默了。
黑夜的風從街道的另一頭吹來,吹打在了他們的身上。
柳冰嵐的髮絲飄動着,迎着這陣風而來的是一股冷意。
“放心,我和你的選擇是一樣的。”終於,楚天芒浮起了一個笑容道,“可能我們兩個真的天生不和,但我們的結合也不算是完全錯誤的,至少……”
“你已經有決定了?”柳冰嵐知道楚天芒想說什麼。
“恩,一直都是這個決定。有些路太過崎嶇,路途上也有太多的荊棘,總該有個人幫他鋪路和掃除障礙……”楚天芒說道。
柳冰嵐不說話了,如果是這樣,那麼她可以理解楚天芒爲何遲遲不願意出現在楚暮面前,也可以理解他始終在黑暗中獨行。
只是……
“你會捨不得我嗎?”楚天芒看着柳冰嵐,很認真的問了一句。
柳冰嵐還沉浸在悲傷和凌亂中,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打得她心亂如麻。
“不知道。”柳冰嵐含糊的回答道。
“……”楚天芒有些無語,看來這女人把自己的死是看得很淡的。
也是,這麼多年來自己從沒有出現過,對她來說自己跟死了又有什麼區別,她本就習慣她的世界裡沒有自己這個人的存在。
楚天芒伸出了手,幫柳冰嵐整了整她有些凌亂的髮絲,不經意的就把手放在了她柔柔的肩膀上。
楚天芒很想去抱一抱她,可是又怕被凍傷了。所以一直在猶豫着。
興許這是最後一次見面了,楚天芒忽然覺得自己是不是太沒有魄力了,連再一次擁抱她的勇氣都沒有?
終於,他走近了一步,貼着她的身子,很溫柔的抱着柳冰嵐。
柳冰嵐只是站在那裡,眼睛裡有些慌亂,想要拒絕這個早已經陌生掉的擁抱,可是漸漸的又升起了一種熟悉的感覺。
這種熟悉不是他們最早在一起的時候的那種感覺,而是幾次自己陷入困境和危險,都是這個身影出現幫自己化解的那種熟悉。
一直以爲他遠在天邊,其實這個男人就在自己身邊,用他覺得對的方式守護着自己和楚暮。
“我是一個急躁的人,那個時候我就應該多一點耐心,慢慢的走進你的心裡,而不是氣急敗壞的摔門而出。”楚天芒低聲說道。
柳冰嵐沒有說話,保持着她那份沉默。
楚天芒知道她不說話並不代表她沒有在聽,也不代表她對自己認真的訴說一點也不放在心上,她只是不習慣表達。
“不管怎麼樣。看到有其他男人試圖接近你,我還是很生氣。”楚天芒說道。
“那個暗中決鬥打傷蕭雪昂的人是你?”柳冰嵐問道。
“呵呵,除了我還有誰。”到了這種時候了,楚天芒覺得也沒什麼好不承認的。
唉,有的時候楚天芒甚至覺得楚暮這小子也太得天獨厚了,要知道他老子爲了能夠讓這女人笑一笑,得把自己弄得抓狂和精神分裂,得來的往往還是你一副懷疑我有病的表情。而楚暮這小子用最低劣的騙小姑娘的手段誇她一句,柳冰嵐便笑得那麼開心。
自己用一輩子可能都無法俘獲的女人,這個女人卻爲另一個男人牽纏掛肚,幸好他是自己兒子,不然楚天芒殺了他的心都有了!
“算了,算了,不說這些對你來說很無聊的。楚暮呢,我和他做個了斷吧。”楚天芒說道。
“他在新月之地。”柳冰嵐說道。
“新月之地??他怎麼沒有和你一起到北端領土來!”楚天芒收起了那份自嘲的心,臉上的表情立刻變得嚴肅凝重了起來。
“你以爲你不說和不出現,他就什麼都不知道嗎?”柳冰嵐冰冷的說道。
“他知道??”楚天芒愣了愣。
不可能啊,他應該認爲自己已經死了纔對,他又怎麼會知道碑泣者的最後秘密?
“他和你的選擇完全不同。”柳冰嵐也在這個時候明白了楚暮留在新月之地的用意。
……
在楚暮的心裡,楚天芒是他永遠不可能戰勝的人,也是永遠無法逾越的人。
如果自己面對的敵人會是他的話,那麼楚暮寧願面對不死級的古老蛟人……
楚天芒的選擇是逃避,直到無法逃避的時候,將自己的碑泣獻出,成全楚暮,讓他繼承第四時代最強之位。
楚暮的選擇是戰鬥!
即便那是一個五千年的不死級生物!!
……
此刻,楚天芒的內心開始劇烈的翻滾。
楚暮何來的勇氣去與一個不死級的生物抗衡?
他既然知道自己在爲他掃清道路,在幫助他繼承時代最強,爲什麼不選擇坦然的接受?
難道他不知道即便是他們兩個人的力量加起來,都不可能戰勝得了古老蛟人嗎?
“我這就往新月之地。”楚天芒鬆開了柳冰嵐,頓時心急如焚。
怎麼可以讓楚暮一個人面對古老蛟人,如果真要戰下去的話,那也是由他來應對那個五千年魔物,自己纔是真正的第四時代碑泣繼承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