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瀾。”。盧雅琴尷尬的說了一聲,“我今天是來找你的,我想跟你談談。”
沈清瀾放下筷子,來到客廳裡,餐桌上就剩了傅衡逸一人,他也沒有了吃飯的心情。
客廳裡,沈清瀾看着神情侷促的盧雅琴,開口,“二嬸兒不是找我有事?說吧。”
盧雅琴猶豫着開口,“清瀾,君澤不見了,我想能不能請你幫忙找找他。”
聞言,沈清瀾微微挑眉,“二嬸兒,沈君澤是個成年人,去哪裡是他的自由,我無權干涉,而且我跟他的關係並不好,你讓我去找人,似乎並不合適吧。”
盧雅琴一臉的愁容,“二嬸兒也知道自己是在爲難你,但是二嬸兒是真的沒有辦法,我在京城沒有人認識,就是想找人幫忙都找不到,君澤之前做錯了事情,我原本也是沒臉再來找你了,可是……”
沈清瀾眼底閃過一抹趣味,她覺得她的這個二嬸兒很有趣,嘴上說着歉意的話,但是該找你的時候還是會找你,每次就連理由都是一樣的,沈清瀾是真的有些好奇,是不是就因爲她在京城裡不認識其他人,就可着她一個人折騰。
傅衡逸推着輪椅過來,聽見盧雅琴這話,沉聲開口,“二嬸兒,現在清瀾自己還懷着五個多月的身孕,外面又是這樣的天氣,京城那麼大,你讓她上哪裡幫你找人?你心疼自己的兒子,我也心疼我的媳婦。”
傅衡逸的這話說的可謂是一點面子的都沒有給盧雅琴,盧雅琴被傅衡逸說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喏喏開口,“清瀾在京城裡認識的人多,我想……”
傅衡逸打斷她的話,“就算是這樣,清瀾也沒有義務幫你找人,沈君澤已經是個成年人,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他自己不清楚嗎?”
傅衡逸心中對沈君澤一直就很不滿,上次沈清瀾差點流產的事情他到現在還記着呢,當時不主張沈君煜收購了沈氏只是爲了給沈君澤一個更好的教訓,而不是給沈君澤當保姆,一有事情就找他們求助。
沈清瀾雖然沒說話,但也算是默認了傅衡逸的話,“二嬸兒,沈君澤也許只是出去玩幾天,過兩天他自己就回來了。”
盧雅琴心裡的苦楚沒處安放,她想說這次不一樣,但是對上傅衡逸冷漠的神情,那些話最終還是沒說出口,站起來說道,“那我就先走了,對不起,打擾你們了。”
她的脊背微彎,像是背了千斤重擔,整個人都透着一股孤寂。沈清瀾的眸光輕閃,卻一直沒有開口,等到盧雅琴離開了,她纔看向傅衡逸。
傅衡逸無奈地看着她,“知道了,我會問問到底是怎麼回事的。”
沈清瀾微微一笑,果然最懂她的人還是傅衡逸,“只要確定他沒生命危險就不用管。”
傅衡逸點頭,“嗯,我知道。”
而此時的沈君澤其實也沒有去哪裡,就去了酒吧買醉,這段時間公司落入了盧進才的手中,他想盡了一切的辦法去挽救,甚至還跑到M國去找過肖律師,可是肖律師不願意幫忙,非要沈清瀾本人親自開口才肯將那份股權代理協議交出來。
他也挨個去找過公司的股東,只是很可惜,那些股東早已被盧進才收買,嘴上說着好聽的話,但是卻根本不願意真心幫他。
而他原本想着最後再去求自己的舅舅一次,畢竟舅舅沒有孩子,從小到大對他也一直不錯,以後養老還是需要他的,只是他萬萬沒想到,來開門的竟然是個女人,而盧進纔則是坐在沙發上陪着一個孩子玩,那個孩子叫盧進才爸爸。
沈君澤這才知道原來盧進纔不僅有孩子,而且還是兩個,他處心積慮的奪走自己的公司就是爲了給自己的孩子。
沈君澤想起回國之後的日子,從父親去世到他被整個沈家厭棄都只是短短的幾個月的時間,他就從沈氏的繼承人變成了一個一無所有的人,現在走在路上就連一隻狗都嫌棄他。
他哈哈大笑,想起了父親臨終時想盡辦法想將自己託付給沈清瀾,沈君澤的心裡就比吃了黃連還苦,“爸,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舅舅……盧進才的真面目?你要是知道爲何不早點跟我說?”
他喝了一口酒,卻因爲喝的太急被嗆得涕泗橫流,咳了好久他才停下來,看着天花板,嘴裡呢喃着,“對不起,我錯了。”
傅衡逸給朋友打了一個電話,第二天,朋友纔給了傅衡逸回覆,沈清瀾聞言,挑眉,“在酒吧買醉?”
傅衡逸點頭,“據說每天晚上都會去,喝的爛醉如泥。”
沈清瀾嗤笑一聲,“也就這點出息。”
見沈清瀾沒有要管的意思,傅衡逸開口,“我已經讓人將地址給了你二嬸兒,剩下的事情就不是我們能管的。”
“嗯,我知道,他自己的爛攤子我也沒打算幫他收拾。”
盧雅琴知道兒子在酒吧,立刻趕了過去,只是當時酒吧還沒開門營業,她只能站在酒吧門口等。
夜幕降臨,沈君澤的身影準時出現在酒吧門口,盧雅琴馬上跑了上去,一把抱住了沈君澤,“君澤,快跟媽媽回家。”
沈君澤這幾天一直沒有好好吃過飯,光喝酒了,身子虛得很,被盧雅琴這麼一抱,往後退了好幾步,好不容易纔穩住了身形,他一把推開盧雅琴,神情煩躁,“媽,你幹什麼呀!”
盧雅琴被兒子吼得一愣,“君澤,是媽媽呀!”
“我知道你是我媽,你找我做什麼?”
沈君澤滿身的酒氣,身上的衣服也不知道幾天沒換了,都是褶皺,加上下巴處青青的鬍渣和青黑的眼底,這個人要多憔悴就有多憔悴,精氣神看着哪裡像是一個十九歲的小夥子,更像是一個垂垂老矣的暮者。
盧雅琴看到這樣的兒子別說多心疼了,“君澤,跟媽媽回去,你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沈君澤呵呵笑,“這樣是怎樣?媽,回去幹什麼?我能幹什麼?”
“你回去好好睡一覺,然後去上學,公司的事情不要想了,就當你從來沒有擁有過,你大學畢業以後就找份安安穩穩的工作,只要你安安分分的,你舅舅肯定不會看着我倆不管的。”
沈君澤看着比他還天真的母親,忽然放聲大笑,狀似癲狂,看的盧雅琴是心驚肉跳,她可只有這一個兒子,要是沈君澤瘋了,她也活不下去了。
“君澤,君澤你怎麼,你不要嚇媽媽,君澤!”
沈君澤笑夠了,停下來,定定的看着盧雅琴,盧雅琴被他看的心裡更加發毛了,“君澤,你怎麼了?”
沈君澤開口,“媽,你說我爸臨終前有沒有後悔娶了你?”
盧雅琴一愣,不明白沈君澤說這話的意思,沈君澤微笑,“我要是我爸,我肯定會後悔娶了你,生了我這麼一個一個兒子,我現在明白了當初爺爺爲什麼不喜歡我,不是因爲我是你生的,而是我身上根本沒有一點沈家人的影子,我就是個蠢貨,就是個笨蛋,我好壞不分,活該我現在落到現在這樣的境地。”
沈君澤說着,忽然擡手抽自己耳光,絲毫都沒有留手,那啪啪的聲音,聽得盧雅琴像是有人拿刀在剜她的心!
“君澤,別打了,有話咱們好好說行不?”盧雅琴想阻止沈君澤這樣的自殘行爲,但是她的力氣哪裡比得上沈君澤。
“媽,我現在好想去死,你別管我好不好?你就讓我自生自滅行不行?”沈君澤神情猙獰,這個人的情緒很是激動。
盧雅琴緊緊地抱着兒子,根本不敢鬆手,“君澤,你別說傻話,你要是死了,你讓媽媽怎麼活,你爸爸現在已經走了,媽媽只剩下你一個人了。”
沈君澤任由盧雅琴抱着,也不掙扎了,他的雙手無力的垂落,低着頭,聲音低低的,“媽,我後悔了。”
盧雅琴身子一震,放開手沈君澤,怔怔的看着他,“君澤。”
“媽,我後悔了,我不應該不相信爸爸,在這個世界上,只有爸爸纔是真心愛我的。可是我卻一直誤解着他,讓他連死都不安心,媽,我爸這輩子攤上我這麼一個兒子,算是他倒了八輩子血黴了。”他的聲音低沉而頹喪。
盧雅琴的心抽抽的疼,“君澤,你這樣說是在剜媽媽的心哪!”
沈君澤忽然淚流滿面,“媽,我後悔了,我知道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盧雅琴也哭了,抱着他,“君澤,是媽媽的錯,是媽媽不好,媽媽沒有教好你,一切都是媽媽的錯,求你不要這樣折磨媽媽,媽媽受不了,真的。”
沈君澤嚎啕大哭,哭得像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