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六是肖將軍過六十大壽的日子,皇上念其鎮守邊疆多年勞苦功高,將他調回京都,從此以後就留在皇城,不用再回到那苦寒之地。接到皇命的肖將軍還在返家的路上,因爲距離正日子還有四天的時間。
九月初二,最先回來的是肖敬民,爲了給老父親祝壽,他辛苦熬了多日處理完手上的公事,就快馬加鞭地趕了回來。因爲去年他任職的地方出了事情,所以新年都是一個人在那裡過的。既沒見過自己心心念唸的親生女兒,也沒見過龍鳳胎侄子,侄女,以及二哥家的小侄子。要說家裡現在人丁是越來越興旺了,一年多的時間裡竟然添了四口人,而且有男有女,好上加好,真是睡覺都要笑醒了。
肖緣是被自家孃親用特殊手段叫醒的,至於是什麼手段看看那紅紅的小鼻頭就知道了。此刻正睡眼朦朧地依在親爹懷裡,馬上就要睡着的樣子。肖敬民無奈的看了妻子一眼,這是親孃嗎?袁雨桐立時瞪了回去,我還不是爲了你嗎?以爲你還沒有見過女兒的面,想讓你回來第一眼就能看見她。見到妻子發威,肖敬民低頭避開她的眼刀子,輕柔的拍哄起女兒來,咱惹不起,躲得起。
進到寧合堂,肖敬民給母親叩了頭,
衆人互相見了禮,他現在最想見到的,是那幾個從未見過面的侄子和侄女。
“我的小侄子和小侄女們呢?我要好好看看那天上有地下無的小平安,每一次接到的信裡,提及最多的就是她,我親閨女的消息要排在她後面,讓我總是產生錯覺,以爲平安是我們三房的呢!”
袁雨桐嗔了丈夫一眼,哪有那麼誇張,自己只是稍稍提了一下而已。
自從有了肖緣,小姐妹倆幾乎天天膩在一起,九個月過去了,肖瑤說話和走路越來越利落,肖緣也越來越喜歡找姐姐玩。肖瑤很有做姐姐的樣子,爲妹妹擦嘴,陪妹妹玩耍。袁雨桐曾經對兩位嫂子說過,自己已經沒有了用武之地,平安照顧妹妹比她這個親孃還上心,所以每次給丈夫寫信,都會用很大篇幅說起平安和女兒如何,如何……
“睡午覺還沒醒呢。”肖敬康提起女兒,眼睛眉毛都染着笑意。
話音剛落,就聽到有“噔,噔 ,噔”腳步聲傳來,不用猜就知道是肖俊來了,他的腳步聲和肖將軍特別像,好似在跺腳一樣,聲音特別大。
身穿寶藍色公子服的男孩兒先把頭探了進來,看見坐的滿滿一客廳的人“哇”了一聲,又縮回了身子,高聲的喊着“妹妹,妹妹,快來。”
孩子不是應該在午睡嗎?肖敬康夫妻倆感到很詫異,讓惜英和惜微兩個大丫鬟趕緊出去看看是怎麼回事。
肖敬民懷裡正和周公作鬥爭的肖緣,
聽到小夥伴兒的聲音,拋棄了周公,清醒過來,眼睛盯着門簾,盼望着夥伴們早點兒出現,更盼着早點兒見到姐姐。
去而復返的小男孩兒,步履輕鬆地先進了屋,站在門邊兒等候着。一個櫻紅色的小小身影,隨後出現在大家的視野裡,
一頭不算濃密的頭髮梳成兩個小包包,繫着綴有金色鈴鐺的細絲帶,巴掌大的小臉兒如初雪般瑩潤,一雙熠熠生輝的大眼睛,靈動,清澈,長長的眼睫毛隨着眼睛的眨動忽上忽下的扇着,如同兩把小扇子,嘴脣像兩片粉嫩的花瓣兒。
肖敬民現在終於知道,妻子爲什麼每次信裡都會提到這個小侄女,這樣的孩子你想不喜歡她都難。
她和哥哥一左一右站在門兩邊,好像還在等着什麼?又過了一小會兒,一個圓球一樣的小身子滾到了門邊上,看見眼前略高的門檻兒有點發愁,再看向兩邊正等着自己的人時,眼睛忽然一亮。肖琦自己先費力的把一條小胖腿挪到門檻裡面,然後非常自然地伸出兩隻小胖手,等待救援。
肖俊和肖瑤一人拉着一隻手,用力的向門裡拖着他,肖瑤嘴裡還奶聲奶氣的喊着口號“一、二、三,加油。”惜英和惜微護在三個小主子身旁,只是笑吟吟地看着,
卻沒有伸手相幫的意思。不是她們故意無視小主子,實在是大爺和大太太不許呀,
記得第一次見到這種場景的時候,倆人急衝衝地奔過去幫忙,被大爺抱怨破壞氣氛,並告誡她們以後這樣的事再也不許做。
滿滿一屋子的人,都在圍觀,沒有一個人上去幫忙。肖敬民想提點建議,幫一幫侄子,侄女。可是各位看客的眼裡,除了笑意,還是笑意,不見一絲一毫的着急,每個人的臉上都是一副等着看好戲的表情。算了,機會難得,自己也跟着看戲吧。
累的小臉兒通紅的肖瑤,回頭怒視衆人,連小孩子的熱鬧都看,你們太過分了!終於在兩人齊心合力的幫助下,小胖子肖琦安全着陸,滾進了寧合堂。
肖俊一手拉着妹妹,一手拉着弟弟,
昂首挺胸地走向大家。
“過來見過你們三叔。”肖敬康臉上看了場好戲的表情還沒有褪去,接收到女兒譴責的眼神,輕咳了兩聲用以掩飾尷尬,女兒你不能只怪我一個人,大家太喜歡看你們的表演了,我實在不忍心破壞氣氛呀!
眼前的三個孩子,各有特點,肖瑤就不用說了,只說肖俊和肖琦,一個活潑,
一個憨厚,一看就是心思純正的孩子。小輩們一個比一個優秀,肖敬民覺得爲了他們,自己再累,再苦都是值得的。
“見過三叔。”兩個男孩異口同聲地開口。
“三叔好。”肖瑤甜甜的叫着,家裡人已經習慣了她這種問候方式,只當小孩子躲懶,不想多說話罷了。好在外人面前肖瑤都是規規矩矩的,從不亂來,是個非常聽話的孩子。
“平安呀,到三叔這來。”趕緊把小侄女哄過來,不然女兒要撲到地上了。這一身肉也不知是吃了什麼才長出來的,阿琦和如意更像親兄妹,從臉型到體型,是不是都很能吃呢!收回發散的思緒,肖敬民見兩個畫風、氣質完全不搭界小女孩已經玩到了一處,悄悄地替女兒的未來擔心了一把,姐姐好看又苗條,會不會讓當妹妹的心生自卑。
“看吧,這姐妹倆最親了,我這個當孃的大多數時候都是多餘的。”袁雨桐話語之中醋意滿滿,還向衆人展露出一副失落傷感的神情,可惜無人迴應。
“一羣沒良心的。”小的不理自己也就算了,反正已經習慣了,丈夫和自己可是有一年沒見了,居然敢無視自己,看來今晚得家法伺候。
肖緣掙扎着下了地,一邊乳燕投林般的撲向肖瑤,一邊發出歡快的笑聲。袁雨桐手捂胸口,感覺很受傷,如意,好歹我是你親孃呀!你這麼徹底的無視我好嗎?這次肖敬民安撫性地瞥了妻子一眼,
被心情鬱悶的袁雨桐瞪了回去。
肖敬民訕訕地陪了個笑臉,女人真難哄,理她不對,不理又不行,今晚不會讓自己去地上睡吧,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