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瑤如果知道她娘是這樣想的,一定不會說出這番話來的,真是一語誤終身呀!
就在景王府和嶺南王府的節禮送出去的那天晚上,肖熠一個人來到雅園上房,他是越想越覺得雲逸辰行爲怪異。自從他回京以來,自己家無論大事小情都能看見他的身影,除非他的人不在京都裡,不然的話那是一次也不缺席。
按理說他和妹妹都已經到了該避嫌的年紀,可平安每一次去王府他都親自來接,回來時又一直護送到家。如意單獨去王府時可不是這種待遇,再加上這次超乎尋常的節禮,讓人沒辦法不往歪處想。
肖熠把心裡的疑惑一條一條地說給父母聽,見他們聽完還是默不作聲的樣子,他還以爲是自己沒表達清楚。正打算再幫父母分析一遍的時候,就聽見對面的方向,傳來父親淡淡的一句:“這件事,我和你娘知道。”
“您和孃親知道。”肖熠騰的一下子從椅子上彈了起來,作爲家裡的長子居然不知道妹妹被人惦記上了,難怪父母這些天都是一副無精打采、強顏歡笑的樣子,原來他們知道這件事,自己不是個體貼的兒子,合格的兄長,真是失職呀!
“是景王妃向你娘提起這門親事的。”肖敬康向兒子講起事情的原委。
“您和娘是什麼意思?”肖熠的心裡是排斥這樁親事的,他一直以爲妹妹還小,就算說親也是三、五年以後的事情,再說家裡不是要給妹妹招上門女婿嗎?什麼時候又進來一個加塞的景王世子了。
肖敬康把這些天以來自己思前想後得出的結論擺在妻子和長子面前,對於女兒來說再沒有比嫁進景王府更合適的歸宿了。一般身份的人連她的安全都保障不了,家裡也不會讓她嫁進陌生的王府侯門,皇宮更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比來比去只有景王府最合適。
“誰能保證景王府裡就乾淨,您別忘了哪裡還有一個韓側妃呢!再說按照景王世子的身份是可以娶側室,姬妾的,誰又能保證他明年、後年不會變心呢!”肖熠言辭激烈的反駁父親的觀點,中心思想就是他不信任雲逸辰這個人,不同意這門親事。
佟明玉一直在揉額頭,長子已經是三個兒子裡面最理智的了,他的反應都這樣激烈,更別說倔強的二兒子,還有不用問都知道堅決不會同意妹妹出嫁的小兒子了。
肖敬康也不說話,任憑兒子怒氣衝衝的指責雲逸辰沒安好心,他根本就不是妹妹良配。自己也不願意好嗎?可是拒絕了景王府,女兒在京都還能嫁的出去嗎?雲逸辰是沒安什麼好心,可是人家到了年紀想娶媳婦,你能說有錯了嗎?
“抱怨夠了沒。”肖敬康嘆息的搖着頭,這個兒子是自己最看重的,瞧他現在的模樣就像一個衝動的小孩子,哪天父親和小兒子要是知道這件事,還不得鬧翻了天呀!
“我……兒子不希望平安嫁進景王府,萬一她將來受了欺負,我這個哥哥只能眼睜睜看着,什麼也做不了。”肖熠認爲這個問題很嚴重,希望能引起父母的注意。
“過幾天見面的時候我會提出來,如果世子帶第二個女人進王府,我們就有權要求他與平安和離,這是我的底線。”
佟明玉和肖熠相視而望,思考了一會點頭附和,到時候家裡其他人能接受的話,就讓平安住回來;如果他們不能接受平安,自己一家就辭去世子頭銜,搬出去另外置個院子,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孩子過那種忍氣吞聲,看人臉色的日子。
肖家的中秋節過的熱鬧而隆重,至少表面上是這樣的,幾個孕婦坐在一起吃着肖瑤特別爲她們製作的水果餡月餅,別的桌子上還有蛋黃餡的,五仁的……,大家都誇肖瑤心靈手巧,誇肖緣出主意製作的模具樣式新穎。
“我今年原本想賣新式月餅的,趁着過節小小賺它一筆,可是孃親不同意。”肖瑤邊吃着鮮花餡的月餅邊抱怨,以前自己想做什麼孃親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這次態度特別堅決,也不知道因爲什麼。
還能因爲什麼,未來的世子妃賣月餅,人家景王府能高興嗎?佟明玉都想讓女兒把繡坊和點心鋪子統統關掉了,是肖敬康阻止了她。女兒有點產業傍身有什麼不好,如果景王府不能接受,這個親不做也罷。
肖敬康現在一方面希望景王能先開口宣佈這樁親事不作數,從此以後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另一方面又怕再也找不到像雲逸辰那樣優秀的男子,他最近幾年都在忙這件事,當然知道各方面都優秀的男人簡直是鳳毛麟角,可遇而不可求。
節後的第三天肖敬康穿了一件九成新的石青色長袍,和平日裡一樣很隨意的就出了門。
在七官街的拐角處遇到牽着馬好像已經等了又一會的肖熠。
“父親,我要和您一起去。”肖熠並沒有用商量的口吻,他的態度非常堅決,父親同意他們一起走,父親不同意他自己也要去。
“一起吧!不過你要控制好自己的脾氣,不許針對世子,人家想娶媳婦也沒什麼錯,我們也不可能把平安留在家裡一輩子不讓他出嫁。”肖敬康想在見面之前把兒子的思想工作做好,以景王父子的地位和驕傲,人家怎麼可能忍受女方家人冷冰冰的態度呢!
雲逸辰又不是娶不上媳婦的窮小子,他現在如果鬆口說想成親,那些小姐們能從景王府一直排到城門口。
肖熠無聲地點了個頭,他昨晚想了一夜,後來發覺正向父親說的那樣,妹妹如果想嫁人,的確再也沒有比雲逸辰更合適的人選了。
但他就是沒辦法放心,一定要親眼看看才行。
韓家的望仙居現在已經更名聚賢樓,外面的人都知道它有一位神秘的東家,可是很少有人知道雲逸辰就是這裡真正的主人。
景王今天並沒有穿親王服飾,而是選了一身深紫色的常服,雲逸辰就隆重多了,不說他一身簇新的衣服,單看他頭上的玉簪、腰上的玉扣、玉佩那都是同一塊料子打磨而成的。
唯一缺少的就是一個新荷包,他寄希望於談完正事後,未來岳父、岳母能看出自己的腰上缺少了點什麼。如果他們肯讓小丫頭給自己繡一個荷包最好,如果不讓小丫頭繡,自己就只能等着成親以後再用荷包了。反正這麼多年都過來了,也不差這一年半載的了。
“主子,肖家人來了。”趙海在門外低聲回稟了一句。
肖家人,難道不是肖敬康一個人來的嗎?雲逸辰側身躲到窗簾後面,小心地探頭向下看了一眼,景王從來沒看見兒子這麼緊張過,他猜想這小子是怕見到肖老侯爺吧!
看見一前一後走進大堂的人,雲逸辰暗暗舒了一口氣,只要不是老爺子來了就好,他今天還真不敢見老爺子的面,有些心虛,也沒那個膽量。
端坐在寂靜的房間裡景王父子都在想一會該怎麼開口,“噔、噔、噔”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傳來,雲逸辰站起來等着迎接貴客,他想以晚輩的身份接待肖敬康,自己未來的岳父。
不一會的功夫,雅間的門被從外面輕輕推開,肖敬康當先步入房間,景王也站了起來,他今天可不是以王爺的身份來的,他是作爲男方的父親來會親家的。
“肖敬康見過景王,見過世子。”
“下官肖熠見過景王,見過世子。”
“這裡沒有王爺,也沒有世子,肖兄我們今天只談家事,不論君臣之禮。”景王迎上肖敬康把他讓到和自己並排的位置坐下,不止兒子喜歡平安那孩子,家裡的四個人就沒有不滿意的。所以他們父子今天要展現出十二分的誠意,就是爲了讓肖家能夠放心的把肖瑤交給他們,點頭答應把人嫁進王府。
“小侄雲逸辰見過肖伯父,見過二哥。”雲逸辰彎腰行禮,動作利落到位,一點敷衍和停頓都沒有。
“這可不和規矩,我們不敢當。”肖敬康急忙站起來回避,現在雙方什麼關係也沒有,自己受不起王府世子的大禮。就算成了翁婿關係,以兩個人的身份也要自己主動見過對方纔行。
肖熠詫異地看着雲逸辰,他認識雲逸辰的時間也不算短了,除了在祖父面前看到他低頭垂首的樣子,今天還是第一次見到他這樣親和有理、態度溫和的樣子呢!
或許他對妹妹是真心的吧!就是不知道這份真心能維持多久,一年、兩年,還是一輩子。
雲逸辰和肖敬康說話的同時眼角掃過肖熠,這位臉色可不太好看,難道是來砸場子的。
看來想娶小丫頭要闖的關口可不少呀!據他所知排在第一位的是老爺子和小丫頭的雙胞胎哥哥。之後是小丫頭的爹孃,餘下的……好吧!肖家估計除了秦氏興高采烈,再也找不出願意、高興的人了。
就算再難自己也不可能放棄,也絕不會放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