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急。”劉一鵬安撫着：“若若還沒醒吧？這很正常，昨天給她註冊的是強效鎮靜劑。再加上她神經比較衰弱，沉睡的時間比較長。”
炎擎這才輕吐一口氣，揉揉眉心，放鬆緊繃的身體。
“炎先生，我很抱歉，昨天也許過於冒進了一些。但是我相信若若的承受範圍很廣，她比你想象的還要堅強。你也深受心理疾病折磨，相信如果有機會徹底解放，你是不會放棄的。昨晚不好過吧？多虧你陪在若若身邊。接下來的治療會更艱難，因爲所有的虛擬場景都會化爲實質，在她大腦清醒的時候進行。我們一起幫助她走過難關，好嗎？”
“嗯。”炎擎眉頭微蹙，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謝謝。還有，對不起。”
劉一鵬一愣，受寵若驚。
當他回神的時候，炎擎已經走得遠遠兒的，他微微一笑，呢喃：“沒關係。”
這兩個人，真希望會是他們彼此的救贖。
炎擎回到病房，兩個護士剛剛給君若若掛營養液，正準備離開。他掏出電話，走到陽臺，沉聲說：“查‘妍妍’，她跟若若，小時候有，有交集。”
“還有其他相關信息嗎？老大，僅憑‘妍妍’很難找到目標啊！而且夫人三年前的資料被人動過，很多跟夫人小時候有交集的人物跟人間蒸發了似的。這事很棘手，我需要時間。”莫風從周輝嘴裡得知自家老大閃婚的時候，雖然驚訝，但是覺得很正常。
自家老大，就是這麼酷炫拽狂霸天！
“多久？”炎擎被他對君若若的稱呼取悅，語氣都有了一分溫度。
“這就麻煩了，我身在國外，我需要去天朝親自佈置一些特殊端口，還有……”莫風推推眼鏡，有些爲難又有些躍躍欲試。
“多久！”炎擎一皺眉，哪兒這麼多廢話。
“……一個月。”
“儘快！”主臥病房一陣響動，炎擎立即掛電話回屋。
君若若看起來剛醒來不久，她喘着粗氣，坐在病牀上，雙眼看着前方直髮愣，兩手抓着被子，握得死緊。
“炎擎！”她見他進來，急切的低叫一聲，手腳並用就要爬起來。
炎擎三步並作兩步上前將她按回病牀，輕聲安撫：“別怕，我還在。”
她盯着他，不由自主的往他身上靠過去，拽着他衣袖，乾裂的脣瓣蠕動兩下，弱弱的說：“你……請你，陪着我，別走……求你。”
蒼白的臉上淚水滑過，她抽了抽氣，幾近哀求。
炎擎心頭一撞，將她腦袋按進懷中，下頜蹭着她頭頂，兩條手臂完完全全將她包裹，彷彿他就是她的銅牆鐵壁，爲她阻擋一切魑魅魍魎。
“別怕，我一直在。會一直，一直，一直陪着你。”他放緩語氣，放柔聲線，低磁而醇厚的聲音給人莫大的安全感。
她跪坐在病牀上，第一次完全將自己的軟弱暴露。她死死拽着他衣襟，手依舊不停顫抖，太過用力，讓他高級定製的西裝變成了醃菜。
輕撫她背脊，炎擎臉上是前所未有的溫柔：“都過去了，若若，這些太沉，沉重。你要放手，放手讓，讓它們過去。無論曾經，遭遇的，都不能挽回，你的心魔，需要你自己，自己釋放。”
她默默流淚，浸透衣衫，讓他胸膛也一陣溼意。
“不是我不去想它們就不存在，偏偏是我想遺忘卻甩不掉。”她敞開手臂，繞過他腰間，圈住他。
她不懂，尋不清想不明，爲什麼他在身邊會心安？
昨晚她神智不輕，但是她能感覺到他的存在，每每那一陣陣的恐慌襲來，她就忍不住靠近他。
她放任自己，藉着他的存在來減緩心中無限壓力和彷徨不安。
沉重的過去和記憶，她揹負太久太久……即便有一絲減輕驚恐的可能，她都不想放過。
即便，她這是在利用他……
她不知道自己的主動靠近會給他帶去什麼，會讓他泥足深陷？會讓他真的動情？這一刻，她自私的不去考慮這些可能的後果，她只想在他給她鑄就的城堡裡，一點點釋放心鎖。
她兩手用力抱緊他，吐字不輕的低聲呢喃：“對不起，炎擎，對不起。請你陪着我，對不起。”
炎擎心頭一陣陣抽痛，她的不確定和不安全讓他越加心疼，他只有一遍遍承諾：“我在，若若。一直陪你，不會離開。”
一直，一直，一直……
“要不，我們不，不治了？”幽綠的眸子裡閃過寒光。
他突然產生可怕的想法，如果她一直治不好，是不是就會一直依賴他？一直要求他不要離開？那她也會一直排斥別的男人靠近，只允許他的存在？
下一秒，他就掐斷自己的偏執。
他不能因爲這點私心讓她一生都揹負枷鎖。
君若若臉上一鬆，希冀的問：“可以嗎？”
“不，不行。”下一刻，她果斷否決：“已經開始，就不是我能喊停。”
開閘的記憶洪流，奔騰而來。
“炎擎，面對給你重創的那一切，你會不會想，如果死掉，就解脫了？唔……”
君若若怔神，流着淚突然笑的溫潤，神情突然有些嚮往：“想一想體內血液一點點流出去，會不會覺得骯髒也跟着流走？血液流盡，會不會覺得暢快？那一切，都解脫了。”
“若若！”炎擎瞳孔一縮，眼底泛起恐懼，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不正常的笑，背脊一片發寒。
“不準！”他恐慌之極，抓着她兩肩，與她對視，“你你你……不準！不準有這種，這種想法！記住，永遠不要……不要放棄生命。”
君若若伸手摸摸他的臉，帶着蠱惑，柔聲說：“那種感覺一定很美秒，你不想嘗試嗎？”
“君若若！”炎擎怒吼，臉上嚴肅，卻擋不住心頭的恐慌，“如果你，傷害自己。君安薇會，會自責一生，痛苦一，一輩子。你的弟弟，會背上你的，你的負累，替你受罪！”
她腦袋輕晃，眼神茫然，“我只是……想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