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裡捏着那兩張照片，路晶晶後背上爬滿了冷汗。
心裡憋着很多話要講，但話到嘴邊，卻結結巴巴地怎麼也說不出來。她怎麼也沒有想到，居然有人會把六年前車禍的照片寄給慕千雪。雖然照片裡只有一輛撞得面目全非的車子，可車牌號她是記得的，就是慕爸爸當年開的那一輛二手本田。
最可惡的是這照片的拍照角度，雖然車裡看不到人，可那車頭處不忍直視的慘烈，任是誰看了心裡都犯怵，更何況是慕千雪………
下意識地把照片朝後一背，不想讓她多看，慕千雪卻不肯，還伸手來要：“把照片給我。”
“千雪，你別看了。”
說實話，她看了都覺得寒，真不忍心再讓慕千雪看下去。照片看起來年代有些久遠了，但車內的血漬卻依稀可見，想到當時慕爸爸和慕媽媽死得那樣慘，小雨還是在那種情況下被生下來的，她心裡都在絞。
“給我。”
抿着嘴，慕千雪的眼神冷戾得可怕，路晶晶心尖尖都在抖，可還是一步步捏着照片後退着：“千雪，應該是有人惡作劇，你還是別看了。”
那照片的衝擊力過大，便得慕千雪的口氣也凌厲起來：“惡作劇？這種事情拿來惡作劇你覺得說得過去麼？”
“千雪，千………”
路晶晶不肯配合，慕千雪便自己來搶，看似柔弱的她一伸手便將路晶晶身後藏着的照片奪了過來。柔白的指尖捏在那處邊角，卻有片刻不敢翻過來，忍了忍，終還是用力地轉過來，再看見那照片裡的慘況，慕千雪頓時覺得五臟六腑都絞疼了起來。
白色的本田整個翻倒在高速公路上，車頭陷下去一大塊，玻璃的碎片灑了一路，伴着濃稠的鮮血，觸目驚心。她沒有想到，當時的情況竟是如此的………慘不忍睹。
那一年，她十八歲。
在那場車禍裡同時失去了疼愛她的父母。妹妹是在車禍現場生出來的，確切地說，是被‘撞’出來的。母親撐着最後的一口氣撐到醫護人員趕到，親眼看到妹妹被醫護人員抱起，她才萬般留戀地閉上了眼。
那時候，慕千雪爲了準備高考一直在住校，接到通知的時候，父母都已經被送進了太平間。沒有看過車禍現場有多慘烈，也不知道當時母親是憑着什麼樣的意志力生下的小雨，可是，她能夠想象當時的情況有多慘烈。
正因爲想象得到有多慘，所以在太平間裡看到父母的屍身時，她甚至只敢揭開父母臉上的白布，卻不敢看他們的身體有多殘缺，害怕看到自己完全不能接受的畫面，所有的一切，她都只憑想象。但想象得再形象，也不過是自己腦子裡繪出一個能在自己接受範圍內的畫面，不像現在這般，血淋淋地，赤果果地，直襲內心深處最敏感的那處柔軟。
車子都撞爛成這樣了，人，又怎麼可能活得下來？
手抖得厲害，完全握不住照片。
慕千雪身子一晃，重跌回自己的辦公椅裡，想撿回飛落在地的照片，僵硬的手指卻始終不聽使喚。她試了幾次，終於還是慘白着臉放棄：“爲什麼會有這樣的照片？爲什麼要寄給我看？”
比起慕千雪的震驚，路晶晶擔心的事情更可怕。這些照片她也是第一次見，幸好兩張裡面都只拍了慕爸爸的車，要是裡面加上另一輛肇事車的話………那車子可是三少的啊！
想到這裡，路晶晶心裡的罪惡感就更重了。當時她想瞞着這件事是因爲覺得慕千雪和宋天楊是真心相愛的，逝者已逝，爲什麼還要折磨活着的人？所以，只要慕千雪幸福，她就做一次良心被狗吃了的壞人又如何？可現在，看着那照片裡的慘況，她那被狗吃了的良心又好像回來了。
怎麼辦？怎麼辦？
那個秘密她真怕自己守不住了啊！
可這個秘密不是普通的秘密，一旦公開，慕千雪的世界等同於要經歷第二次地震。她就算再堅強也不過是個二十四歲的女孩子，而且宋天楊又是她的丈夫，她的愛人，萬一她受不了打擊……
真的很想說出來一了百了，心裡也不會有那麼重的負擔了。可路晶晶掙扎半晌，最後還是選擇了另一條路，把心一橫，歪樓到底：“所以說啊！那人是神經病是不是？六年多的事了爲什麼現在給你寄這些照片？肯定就是故意惡作劇嘛！千雪，你最近肯定得罪什麼人了？人家惡意報復。”
“得罪人？”
夢囈般附和着，慕千雪的眼神迷離，腦中翻來覆去的始終還是那照片上慘不忍睹的一切，不想哭的，可眼圈還是憋的通紅。是因爲得罪人才會收到這些照片麼？
那麼，會是誰？
想一想，發現她最近得罪的人還真是不少呢！聶家的人？桑妮？那個叫葉冷的人？還是，另有其人？
慕千雪的反應太過於平靜，可她越是這樣，路晶晶心裡就越緊張。所以，她又故意誇張地分析着：“是啊！你想想看，你新接手的這幾個案子不都是挺棘手的麼？有一個對方是富二代，原本只要賠錢的，結果被你找到的證據直接判了五年。還有一個強殲未遂的，還有一個惡意傷人的，這些人可都是窮兇極惡啊！可能是其中哪一個心理BT了，所以就寄這種東西給你看，刺激你，讓你不好受。”
以路晶晶對慕千雪的瞭解，她越是表現得平靜，代表心裡的疑惑越大。慕千雪出道雖然不算久，但在律政界卻已經不算是新人，每當她露出這樣的表情時，不是在思考問題就是已找到了疑點。路晶晶慌死了，因爲覺得無論她是哪一種，結果對她來說都不容易樂觀啊！萬一慕千雪真的起了疑心怎麼辦？是不是真的要穿幫了？是不是真的瞞不下去了？
可是，就算她自己都覺得紙是包不住火的，可嘴上也不敢先‘示弱’，在還沒有搞清楚這些照片來源之前，她還是先按兵不動好了。
“是嗎？”
真的是這樣嗎？那麼這人本事還真不算小，連六年前她都沒看過的照片都能弄到？那時候，肇事司機是親自登門道了歉的，毫髮無傷的樣子。她爸爸的車都成那樣了，他憑什麼毫髮無傷？他是機器人不成，那樣都沒事？
慕千雪明顯不是那麼好糊弄，路晶晶腦門上又滲出了汗，索性把手一攤：“那不然你說是什麼原因？爲什麼會有人寄這些東西？”
“是啊！爲什麼會有人寄這些東西來？”半眯着眼，慕千雪的眼神一點一點地暗了下去，黑烏烏的一片，仿如暴風雨來前的天陰地沉。
當年的事，她早就沒有再想了。爸媽去世了那麼久，該流的淚也流過了，該傷的心也傷過了，現在她和小雨的日子也越過越好了，一切都在朝着美好的方向前進。偏偏這個時候她收到了這樣的兩張照片，只是不同的角度，卻拍得極爲清晰，簡直就跟擺拍的差不多……
但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寄東西給她的人，爲什麼要讓她看這些？
爲什麼？
“千雪，其實你也別想那麼多，我確定就是惡作劇，真的!”路晶晶自認爲自己睜眼說瞎話的本事不小，可面對着慕千雪，有好多瞎話她都說不出來。本想找個聽上去靠譜一點的理由，可說着說着，又說成了廢話。
什麼確定是惡作劇，什麼真的，她自己都覺得聽上去很坑，又怎麼敢期待慕千雪相信。但是，看着她的眼神一點一點地暗下去，路晶晶突然覺得她應該心慌的事情又多了一大樁。
那天晚上她聽到杜玲宇說的只是一面之詞，所以她也不確定三少撞人的事情是不是真相。可今天的這兩張照片，突然讓她意識到，除了杜家姐弟以外，六年前的車禍，或者還另有知情人。如果是這樣的話，她這個慌還怎麼圓得下去？
更重要的是，那個寄快遞過來的人，到底有何居心？
秘密之所以會稱之爲秘密就是因爲知道的人少，可知道的人少不代表沒有人知道，如果有一天，慕千雪最後一個知道真相，但那個真相卻是從別人的嘴裡聽到的，打擊會不會比自己親口說出來更重？
真到了那一天，不會是反目成仇，閨蜜都做不成了吧？
想到這裡，路晶晶後背一冷，汗都嚇涼了。
“匿名寄來的。”
“對呀！要不是做賊心虛，怎麼會匿名？”
“晶晶，我爸媽車禍的照片，你這麼大反應幹什麼？”
終於鎮定下來，慕千雪沉着地彎腰，拾起地上的車禍照片又看了一眼，這才翻看着快遞袋上的寄件人信息，包括電話在內好像全都是假的。心頭翻滾着風浪，慕千雪捏在快遞上的手指不由也微微用力，指尖泛白的那一處，恰是快遞上的寄件日期。
昨天下午寄的，今天早上到的了。
同城快遞。
所以，那個人也在京市，就在她的身邊………
也許真的是做賊心虛，路晶晶明明覺得自己應該表現得更理直氣壯一些，可偏偏怎麼也‘壯’不起來。論氣勢，她真的比慕千雪弱了好多：“我………那你爸媽不是我爸媽啊？我小時候慕叔叔對我可好了，我也生氣啊！真是………還不許我生氣啦？”
“我又沒說什麼，只是覺得你反應太奇怪罷了。”
聞聲，路晶Ju花一緊，指甲都差點掐進肉裡面了：“我，我看你反應才奇怪了。”
放下手裡的快遞袋，慕千雪美眸微微一轉，冷泠泠地落在路晶晶的臉上，反問道：“我怎麼反應奇怪了？”
“………”
路晶晶又說不出話來了，她確實覺得慕千雪反應太奇怪。她居然沒有哭啊！還這麼平靜，怎麼她越看越覺得心裡瘮的慌？所以說這種真正的高冷她根本學不來啊！泰山崩於頂而色不改，臨危不亂啊有木有？
只是，好姐妹這麼淡定，她該怎麼辦？
嗚嗚！救命啊！
撒謊果然是要付出代價的，千雪的眼神好可怕，她是不是已經開始懷疑自己了？
路晶晶這廂正抖着小心肝，那廂已有人來救駕，聽到有人說宋三少過來找人的時候，路晶晶差點就給那個來報信的小妹跪了。
娘哎！恩同再造啊！
得救了！
中午11：55，還有五分鐘就到吃午飯的時間。
坐進宋天楊的黑色路虎裡時，慕千雪臉上的陰霾還不曾完全散去，但口氣調整的不錯，淡淡的，不算熱情也不算冷漠：“你怎麼過來了？”
“接你下班吃午飯啊！”
慕千雪的態度有如當頭一盆冷水，直潑得宋天楊心頭那一把熱火也熄得只剩下小火星了。來個熱情的擁抱，奉上香吻不才是接下來該有的劇情麼？爲什麼她的反應這麼冷？這麼冷？
“你剛回來，我還以爲公司會很忙。”
慕千雪胃不好，所以在允許的情況下，每日三餐她都會盡可能地準時吃，宋天楊陪她吃晚飯的時候多一些，親自過來陪她吃午飯，還真的是頭一次。特別是他剛剛從K市回來，公司裡一定還有很多事要等着他去處理，如無必要，她是不主張他這麼勞神費力的來討好自己的。
“是很忙！”
娶了一個不懂得情趣的老婆就是這麼會破壞氣氛，宋天楊鬱悶地想，她就不能偶爾‘女人’一點麼？
“………”
毫無意外的回答，慕千雪扣安全帶的手還是一遲，詫異地轉頭看他，清冷的眸底透着濃濃的疑惑。
男人眉頭向上，輕輕一勾，口氣雖冷，卻帶着十分的寵溺：“可現在對我來說，再忙也不及和你在一起重要。”
原本應該覺得很甜蜜很幸福的時候，可慕千雪卻怎麼也笑不出來，只生硬地說了一句：“我還不知道吃個午飯有這麼重要呢！”
慕千雪情緒不高，搞得宋天楊也大爲失落，他不是因爲自己來接她吃個飯就想邀功的人，可是，他畢竟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陪她了，她就算不至於興奮的大笑，好賴也給個笑臉吧？怎麼反應這樣淡？這是不希望自己來的意思？
想到這裡，宋天楊鬱結了，好看的臉部線條也不由自主地繃了起來。
身邊的男人氣壓過低，終於讓慕千雪意識到自己的反應過於冷漠。暗道這男人好小氣，纖纖玉手卻仍舊討好地伸過來，扶着他的腿搖，笑問：“是還有別的事要找我嗎？”
她小手按的地方敏感，搖來晃去的感覺類似於撒嬌，如果是別的女人他一定覺得膩，可他家的小刺蝟可難得這樣的軟，怎麼能不舒坦？
原本還在心裡的抱怨不已，這麼一搖一晃瞬間煙消雲散：“嗯！想帶你去個地方。”
以爲她是有什麼話要親自對自己講，所以才特意跑了這一趟，沒想到居然還要去別的地方。慕千雪還放在他大腿上的手一頓，下意識地問：“哪裡？”
“集團公司有個新的企劃案，說是要用到我們凌雲四虎，做爲‘三虎’的太太，你是不是也賞個臉陪我去一趟？”
“三虎？真是………”慕千雪原本想說這個真好笑，可撞上宋天楊不悅的眼神，馬上改口問道：“什麼事啊？”
好凶！笑都不讓人家笑，可是一想到宋天楊改名叫宋三虎，她真的想很笑好麼？
“我也不是很清楚，要去了才知道。”
聞聲，慕千雪又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心中仍有疑問卻也沒有多說什麼，只道：“那趕緊吧！要是去晚了誤了爸爸的事可怎麼辦？”
“那你的工作呢？”
“原來的案子都結了，新上手的這個資料還在收集中，白天有事的話，晚上弄也可以的。我馬上回去跟郭大說一聲，不影響工作的話，他應該沒什麼問題。”說着，慕千雪就要下車去找郭白明，宋天楊扯住她的手，一把將人拖了回來：“這種事情何勞宋太太親自動手？況且，他敢說有問題？”
“………”
這麼囂張。
慕千雪忍不住又挑了挑眉，覺得自己應該抽空和他好好聊一聊了，他總這樣干涉自己的工作，實在不太好。
“不過現在的問題是，他沒問題了，我有。”說完，宋天楊不等慕千雪回答又強調道：“宋太太，晚上可是私人時間，不可以把工作帶回家的。”
慕千雪不自覺地撇嘴：“那還不是因爲要幫你們家的公司？我也不想………”
伸指點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男人的眼神溫和，卻帶着不容置喙的霸道：“那也不行。”
“我也不是經常這麼做呀！偶爾一次還不行嗎？”
“不行。”
“霸道。”
眉峰一挑，宋天楊答得理直氣壯：“你也不是第一天認識我，才知道我霸道？”
“好了好了，不帶回家好了吧！我明天加加班吧！”
一聽這話，宋天怕那挑高的眉頭直接豎了起來：“加班？你還想加班？”
“這也不行嗎？”
“不是這也不行，是絕對不行。”
他們從結婚後在一起的時間就很少，讓她去凌雲航空辦公她不肯，現在還想着加班，那豈不是完全沒有時間陪自己了？那怎麼行？
禁止，全部要禁止！
除了正常工作時間以外，其它的時間全部都是他的，與陪他無關的事情通通都要禁止。
“你這是不講道理。”
慕千雪真是敗給他了，這個男人還敢再霸道一些麼？他這已經不是干涉自己的工作了，簡直就是想把自己整成一‘閒妻良母’，成天什麼事兒不幹，就圍着他一個人轉就好了。
“我也講道理的，可我的道理不是這麼講的。”說着，宋天楊眼光一斜，又落在慕千雪藍色毛衣高高聳起的地方：“要講也不是不行，回家chuang上講，要不然，就不要講………”
呸！不要臉，那樣還叫講道理麼？
分明是要她對他示弱，求他，求他，再求他………
負氣地推了他一把，慕千雪扭開小臉不看她：“不跟你說了。”
“嗯！那就不說了，先去集團公司那邊。”
“………”
哎！怎麼……
這種時候他不是應該先哄哄自己麼？怎麼能就這樣去集團公司？
抗議！抗議！
鬼鬼祟祟地從慕千雪的辦公室裡出來，一擡頭便撞上了一堵牆。
路晶晶一聲慘叫，捂着鼻子便蹲了下去。
“撞到哪兒了？”
酸意直衝眼眶，疼得她眼淚都差點掉下來了。剛要擡頭罵那堵牆怎麼不長眼，才張開小嘴，那些粗暴的話語又堪堪收了回來：“怎麼是你？”
“怎麼一幅撞到鬼的表情？是我怎麼了？”
程力失笑，卻在看到她水汪汪的大眼睛時，不由心中一痛。也跟着蹲了下來，與她四目平視：“還疼嗎？”
“不，不疼了。”
撞到鼻子哪裡會不疼？路晶晶手還捂在鼻子上，頭卻已經低了下去。怎麼辦？這小子越看越順眼了啊喂！都給撞成這樣了她都生不起氣來怎麼破？
“讓我看看。”
“不要，我說了不疼了。”路晶晶哪裡敢讓他碰自己，馬上向後一身，防備性地問了一句：“你怎麼會在這兒？”
“和宋總一起過來的，上來給三少奶奶請假。”
一聽這話，路晶晶猛翻一記白眼：“又請假？今天又是爲什麼？”
“沒有理由，就是請假。”
路晶晶無語了，吐糟道：“我去，三少也沒必要把有錢任性這四個字詮釋得這麼淋漓盡致吧？這簡直是在替千雪拉仇恨好不？事務所現在好多人看她不順眼，他這是嫌這恨的還不夠深嗎？”
聞聲，程力眉頭微微一攏：“是嗎？很多人不喜歡三少奶奶？”
“長得好，能力高，嫁的豪，養的嬌，誰喜歡和這樣的人做朋友啊？不畫個圈圈詛咒她就不錯了，還喜歡她呢！”
一說都是淚啊！千雪嫁了這麼個土豪，自己遭人恨也就算了，連帶着她這個閨蜜也躺了槍，她這是招誰惹誰了？再說了，她當年和千雪做小夥伴的時候也沒算到她能嫁得這麼好啊！要是算得到，她就………她就更願意和千雪做朋友了。
事實證明，她的眼光果然是亮晶晶的………
“宋總有說過讓三少奶奶不要工作的，是三少奶奶不肯。”
路晶晶嘴一撇，鄙夷道：“所以說男人啊！一點也不懂女人在想什麼。”
聞聲，程力突然湊了過來，悄聲問她：“那你呢？你在想什麼？”
“我，我………”
路晶晶的頭又心虛地低下去了，她想什麼爲什麼要告訴他啊？他又不是她的誰，嘴一噘，她沒話找話地道：“你不是要去給千雪請假嗎？還不去？”
“請好了。”
說着，程力一笑，又徐徐道：“我是特意來找你的。”
“啊？”
特意啊！特意啊！
太激動，路晶晶捂着鼻子的手也不自覺地鬆了開來，程力的目光觸及她紅紅的鼻頭，眸光一凜，二話不說便牽起了她的手把她拉了起來：“跟我走。”
“啊！你………你想幹嘛？”
天啊！地啊！
上帝啊！佛祖啊！
這可是在她上班的地方，他這樣拉着她會讓人誤會的，雅蠛蝶！
車子一路開出很遠，慕千雪都沒有再說話。
起初是想和宋天楊拗上一拗，就不相信自己拗不過他。可拗着拗着，好勝的心情漸漸退去，腦子裡又不由自主地浮現出那兩張照片裡的慘烈。
方纔剛剛緩和的氣氛瞬間冷卻了下來，慕千雪偏頭看着深色玻璃外一路倒退着高樓大廈。心，又漸漸沉入谷底。
“怎麼了？真生氣了？”
“………”
慕千雪沒理他，這一次卻不是因爲生氣，而是沒有氣力去理他。心裡團着一股子酸意，涌動間上不來，也下不去，很想釋放出來，卻又找不到釋放的出口，她憋得很難受，難受到誰也不想理。
“雪兒，我只是想你多留點時間陪陪我，咱們家也不缺你那點工資。”說完，宋天楊又等了一小會兒，見慕千雪還是不答話，他扭頭看了她一眼，發現她神情很低落，心裡一軟，又道：“爲示公平，以後回家的時候我也儘量不工作，好嗎？”
也不知道聽進去了多少，她似乎聽到他一直在說着什麼，其它的沒聽清，就聽清了最後一句話。終於回神，她扭過頭來看着他，很是善解人意地說了一句：“沒事的，就算你工作了，只要你在我身邊就好，我沒那麼矯情。”
宋天楊一噎，她沒那麼矯情，那就是說他是個矯情貨了？
他也只是想要兩人世界多一點，這很過分？不過，小刺蝟今天這情緒似乎有點不對勁啊！就算是笑，也總是顯得有些勉強，不過是不讓她累着，不想她加班，她至於這麼生氣麼？
“雪兒，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沒有。”
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動物，真是說沒有事，就越代表有事。終於收起玩心，宋天楊內斂的雙眸微微一動，聲音也不自覺地壓低了幾分：“雪兒，跟我說實話，怎麼了？”
原本是不想說的，可憋得實在難受，慕千雪終於轉過臉來看着他的側顏，表情木木的，呆呆的：“天楊，我今天遇着件特別奇怪的事兒。”
男人的眼眸微微一黯：“說來聽聽。”
果然有事，這只不聽話的小刺蝟，有事的時候不是應該第一時間告訴他嗎？怎麼還憋到現在？
“你相信嗎？居然有人快遞我爸媽車禍的照片給我，那些照片………”
聞聲，宋天楊內斂的雙眸猛地一縮，一腳踩上剎車片，單手一甩方向盤，吱地一聲長響，驃悍的路虎霸氣地一個甩尾後，已穩穩地停到了路邊：“你說有人寄車禍的照片給你？”
是什麼照片？面裡……會不會有他？
沒想到他的反應比自己的還要大，車子停穩了慕千雪還有些懵，直到感覺他有力的大手正握着自己的雙肩，她纔在迷離之中回過神來。
擡眸，撞進他墨如漆潭的深眸間，不知爲何，慕千雪的眼淚刷地一下便淌了下來。揪着他的衣領，那樣用力，她低低地啜泣着，紅着小鼻子一抽一抽地哭：“你也覺得不可思議是不是？六年多了，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那樣的畫面，我不知道……車子被撞爛成那樣了，我不知道他們死的那樣慘，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車翻了，到處都是血，怪不得他們都……都……”
“雪兒，沒事了，沒事了……”
深吸了一口氣，宋天楊幾乎用盡了全身的氣力，纔有勇氣將她攬入懷中。她說她不知道當時的車禍有多慘，其實，他也不知道，那天晚上，他真的醉得太厲害了，事後除了頭痛欲裂之外，什麼也不記得。
他不知道她看到了什麼樣的照片，可看她的反應，那照片裡應該沒有自己。只是，怎麼會有照片？哪裡來的照片？程力煞費苦心查到的也不過是所有資料全部被人刻意銷燬了，那麼，那些照片到底是哪裡來的？
Wωω● ttκā n● C〇
明明是白天，可宋天楊突然感覺身邊張開了一張黑色的大網，正無聲無息地收攏着………
“我沒事，只是………有些不安。”扁着嘴說完，慕千雪把頭埋在他懷裡，聲音微微地打顫：“天楊，爲什麼有人要發這些東西給我？是不是想暗示我什麼？嗯？”
“…………”
宋天楊無言以對，因爲他太清楚別人想暗示的人不是慕千雪，而是自己。這是在警告自己，要玩票大的了麼？是誰這麼大膽，在這種時候還敢來挑戰自己的底限？
杜家的人？還是死性不改的桑妮？
他不會再放過做這種事的人了，無論他（她）是誰！
“晶晶說是惡作劇，我也想這麼說服自己，可是……我無法讓自己相信這麼荒唐的理由。”啜泣着，慕千雪自他懷裡擡起頭來，緊揪着他的衣衫，可憐兮兮地求着他：“天楊，我能不能求你幫我查一查這個人？這個給我寄快遞的人？”
她一哭，他心又疼了。
更何況讓她哭成這樣的理由，很有可能是因爲自己，宋天楊心裡別提多難受了。可是，那些話憋在心裡，不能說，不可說，也不敢說………
很撕裂的感覺，他只能伸出大手慢慢地替她試去臉上的淚，很有耐心地，是他平素不常表現出來的溫柔：“好，我幫你查，所以，別再哭了好嗎？”
她點頭，每點一下眼淚便掉一滴到他掌心裡，燙得他直想縮。
“我相信你。”
嘴裡說着相信，可眼淚還是止不住地往下淌。
這些眼淚憋了六七年，慕千雪從未想過還能如此盡情地淌，唯有在他身邊，唯有在他懷裡，她纔敢這樣放肆地流淚。因爲知道可以這麼做，也因爲她信任他，第一次真真正正無條件的信任他………
“…………”
摟着她，緊緊地摟着她，除了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她冰冷的身體以外，唯剩沉默………
他是真的怕呀！
總感覺那一天，好像就要來了………
Ps:那個，我之前吆喝過一次的，木有人鳥我。。。。（那次被打擊的不輕）
這次我鼓起勇氣再弱弱地問一回，有木有親是言吧的資深讀者，比較懂這邊的遊戲規則，又剛好比較有時間，又比較話癆，又比較喜歡這本小說，更又較支持洛瀾這位女漢紙的，可以報一下名做機長這本文的吧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