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濤這是在知道華夏海油公司的計劃之後，而表現出的驚訝。
只是不知道，這究竟是前世的傳聞有誤，還是說這輩子的蝴蝶效應所致。
相比之下，柳若曦對此就沒這麼多情緒，反而是一幅理所當然的樣子。
畢竟自家老闆本身就是華夏對外的一個有力的形象，華夏海油公司想要走出國門，通過自家老闆找關係，是再正常不過的操作了。
等到柳若曦點頭之後，吳濤思忖道，“你來安排吧，地點暫時定在天啓投資的加州分公司那兒。”
見到華海油代表的時候，是在翌日中午。
對方是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滿身油膩之餘，不乏點小聰明小機巧。
連帶着和吳濤握手，都是雙手齊上，帶着諂媚之笑，“吳總，久聞大名，如雷貫耳。今日得見，才發現傳聞，終究不如見面。吳總的形象，比傳說的要更英俊瀟灑多了。”
“過獎過獎，篤處！”
“鄙人篤俊，篤定的篤，英俊的俊。今日見到吳總，我甚至有種要改名的衝動了。這俊字給我用，真是白瞎了。”
吳濤伸手示意對方落座，後道：“篤處，年輕時一定是個翩翩君子來着。”
聽了自家老闆這話，正在客人背後準備茶水的柳若曦，露出個難以入耳的作嘔表情。
這商業吹捧實在是讓人聽得受不了。
於是吳濤也就立刻轉移話題，因爲他也不習慣來商業吹捧這一套。
“不知篤處此次前來……”
只是話未說完，就被對方打斷：“吳總，您這國外的產業辦的是真大，能招這麼多老外爲您打工，您真是爲咱華夏人長臉了！”
竟然是還沒吹夠？
吳濤頓時有些膩煩了。
畢竟這分公司的員工大部分都休聖誕節和新年雙長假去了，留下的人是有，但根本就不多。
眼前這油膩胖子從哪兒看出來，自己招了多少老外的？
所以膩煩之後的吳濤，態度也沒那麼客套了，“篤先生，你今天過來，究竟是有什麼事要談？咱們不放開門見山。”
被這麼一捅咕，篤俊頓時有些措手不及。
好在這時柳若曦呈上泡好的茶水過來，給了他一個反應的時間。
喝了口茶，篤俊定了定神，心裡一轉，又堆起了滿腹的熱情，繼續繞彎子……
五分鐘後，吳濤藉口去衛生間的理由，一走就沒再回來。
篤俊等了足足四十多分鐘，這才知道今兒這次見面，實在是不怎麼成功，不得已，悻悻地離開了。
與此同時，吳濤在辦公室裡，打了電話，把正在哄孩子的飛哥，罵了個狗血淋頭。
顧飛也很冤枉，“老弟老弟，我也不知道他是那樣的人啊！我要知道，我肯定不敢代爲引薦。你相信我，我是最瞭解你的爲人了，不是麼？”
吳濤出了氣，倒也沒打算真把顧飛怎麼樣，只是警告他，今後這樣的人，別再往自己跟前領了。
顧飛連連應是，心下卻是有些身不由己。
畢竟在吳濤身遭這個圈子裡，他算得上是個最不硬氣的人了。
所以圈外人想要走吳濤的關係，往往撿他這個軟柿子去捏，去碰。
蕭紫霞把準備好的奶瓶塞給顧飛，還不忘埋汰道：“我早勸過你，我哥都不願搭理的人，你千萬別去搭理。老闆的喜好，你難道還不如我哥清楚？”
“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顧飛唉聲嘆氣，但除了認錯，半個字也說不出來。
掛了顧飛的電話，吳濤這氣才順了一些。
柳若曦微笑着過來，纖手搭上了他的肩膀道：“老闆，其實你大可不必生氣。剛纔那位篤處，辦事風格可不就是典型的華夏老派人辦事風格麼？”
“開口求人之前，先把關係拉近了。如果我所料不錯，下一步肯定想和你在飯桌上再親近親近，如此再發酵些日子，纔會試探着提起收購優尼科的事兒。”
吳濤一琢磨，還真是這理。
平靜下來，這才連連嘆氣道：“都這樣的辦事風格，怎麼能收購下來優尼科？”
柳若曦瞬間捕捉到裡面的信息量，“這麼說，老闆你從一開始，就不看好華夏海油對於優尼科的收購？”
吳濤點點頭，也不掩飾，“華夏公司走出國門搞收購，這是我樂見其成的事兒。所以原本我打算提醒他們，注意一下收購前後的細節處理。比如和華夏國有資本的關係陳述，和政府背景的釐清等等。”
“這些都是西方世界裡比較敏感的政治因素，很可能成爲華夏企業收購外資的成功與否的決定性因素。”
“現在看來，除了這些固有的背景因素，國資企業的辦事風氣和手段，也是一大阻礙。畢竟連我都不習慣，更何況那些老外了。”
說完這些，吳濤果斷結束話題道：“還有什麼其他需要處理的事，都一併拿來吧。”
柳若曦從沉思中回過神來，停下手上動作道：“對了，還真有。安總裁把國外業務的相關文件，全都轉到您這兒了。說是就近原則，您更方便。”
吳濤泛起微微的苦笑。
自己這甩手掌櫃，甩的並不夠徹底。
不過話說回來，國外業務的文件再多，能比國內那攤子事兒更多麼？
畢竟天元財團的大本營還是在華夏本土。
然而等到柳若曦把文件抱過來之後，吳濤才發現，自己錯的是有多麼離譜！
“怎麼會這麼多？”
柳若曦微微氣喘，神色卻是理所當然道：“這才一半而已，對於國外產業的分佈和規模，難道你還不清楚麼？”
吳濤很想搖搖頭，表示不清楚。
但是面子還是要維持的。
伸手拿過文件過來看看，只是隨便掃掃，便明白過來。
且不說原本就分佈在加州的skyscape，palm，臉書這些高科技互聯網公司，就連元啓科技、天安科技的業務都已經覆蓋全美大部分州縣了。
再加上這些年來，掌管着天啓投資海外分部的吳瑩瑩，爲財團收購和入股的各類創業型公司、成長型企業……
不知不覺中，天元財團的商業鉅艦已經蔚然成型了。
等到柳若曦懷抱着剩下那一半文件，顫顫巍巍進來的時候，吳濤把手頭文件一扔，靠向椅背，面色憂鬱地感慨道：“不知怎地，我突然就不想努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