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習醫生扶起趙誠的動作很輕柔，作爲病人的他，也理所自然地順着醫生的幫忙，想要坐直身子。
然而，趙誠這才坐起來，就嗆了一下，並且很快就像開了閥的水龍頭，猛烈地咳嗽起來。
“咳咳咳咳......嘔———”
由於他咳得太嚴重，直接開始了乾嘔。
眼眶是肉眼可見地紅了，淚水已經到了眼角，鼻涕也跟着流出，模樣狼狽得不行。
太像了，實在是太像真的咳嗽了！
觀衆看着不由得緊張起來，因爲他們總覺得趙誠這口氣，似乎已經咳到快喘不過來，隨時要斷氣一樣。
原本有些開小差的人，也被趙誠這時的逼真演技給鎮住了。
表演的最高程度，是與現實融爲一體。
在上臺之前，趙誠特意含了一小口冰可樂，剛剛坐起來的時候，他不着痕跡地張開嘴巴，連同空氣一塊嚥下去。
然後再像練習時一樣，讓自己嗆起來。
所以，他是真的在咳嗽，但面部表情和肢體語言經過了調整，會誇張一些，也更容易打動觀衆。
臺下已經恢復正常的白團長，此時欣慰地看着趙誠。
其實，像趙誠這種明星演舞臺劇還挺難的。
因爲他現實的明星形象，已經深深印在了大家的腦海裡。
電影和電視劇好歹還有一重鏡頭隔着，而舞臺劇就直接這樣面對面地演。
想要讓觀衆們忘了趙誠是明星，那就必須放下身段，去演一些和自己形象不符的行爲。
現在看來，趙誠剛纔的狼狽沒白演。
因爲觀衆席原本的低聲討論已經消失了，大家徹底淪陷在劇情裡面。
不過，趙誠能不能勝任5號青年這個角色，還是有待考究的。
趙誠此時在臺上被實習醫生引導着，說出自己的孩子死了，老婆也跑了的悲催過去。
說話間，原本落在他身上的燈光，快速移到了舞臺的另一側。
觀衆們也跟着轉動自己的
那裡，站了兩個不知道什麼時候上臺的女人和小孩龍套。
他們分別扮演趙誠他孩子和老婆，將過去的場景重現。
趁着觀衆注意力被那邊吸引住的時候，趙誠從退場到幕後，快速地脫掉病服，並且戴了雙金絲框眼鏡。
最後，他穿上一件絨面夾克+灰色工褲，還在脖子上搭了條暗紅色的圍巾。
這搭配有點不倫不類的，全靠趙誠的顏值撐起來。
其實這麼搭，就是爲了凸顯他那病懨懨的模樣。
幾分鐘後的趙誠，再次登上佈置好景的舞臺，他手中拿着一個印有紅十字的病歷本。
很明顯，他剛剛從醫院裡看完病出來。
燈光打在了他身上，但他的眼睛只是呆呆看着前方，十分的空洞。
此時的他可以說是一無所有。
孩子死了，妻子跑了，自己也患了不可治癒的絕症。
在原地站了很久後，趙誠生硬擠出一個微笑，安慰自己地說道：“沒關係，病可以治好的。”
“老婆可能只是太難過，離開一段時間而已......”
從臺詞上，不難看出趙誠在人生鉅變發生以前，是個很堅強的人。
哪怕到了現在這種時候，他也還是努力地讓自己振作，可眼淚卻在這時順着臉龐，流了下來。
趙誠伸手摸向自己的臉，滿臉的難以置信。
他崩潰了，一直僞裝起來的堅強面具，在這一刻破碎了。
漸漸的，從無聲的流淚變成了隱忍的抽搐，再從隱忍的抽搐變成了歇斯底里的哭泣。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哭，趙誠放聲大哭。
他現在沒有根本形象可言，甚至連尊嚴都沒有的跌坐在地面上。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但他的眼淚卻廉價地從淚腺中不住溢出來，那金絲眼鏡也歪了一些。
讓趙誠看起來更加淒涼。
有幾個離趙誠比較近的大姑娘，鼻子一酸，眼淚就在眼眶裡打轉。
她們已經20多歲的人了，在社會上打滾的幾年時間，工作教會了她們要掩飾自己的情緒。
所以大姑娘們的心裡很慌張，但又假裝沒事地擦拭了一下眼睛，生怕別人看到。
然而，當她們眼尾掃到旁邊人的時候，發現別人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兒。
連那些坐在稍遠處、年紀大些的伯伯阿姨也是一臉的難過。
原來，悲傷也可以傳染啊。
但其實不怪她們，因爲趙誠實在哭得太令人動容了，就好像真的有那些傷心事發生在他身上一樣。
這讓觀衆們無法靜下心，因爲大家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他的痛苦。
如果要形容他現在的哭泣有多悲傷......
大概是《甄嬛傳》裡，沈眉莊死的時候，甄嬛那種撕心裂肺的哭，才能夠一比。
還有，趙誠的哭聲。
只要是演戲，就避不開聲音這個牽動觀衆情緒的利器。
市面上90%的恐怖片，在靜了背景音音之後，恐怖程度都會直接減半，甚至變得滑稽起來。
可見聲音的存在，有多麼的重要。
而趙誠現在則完全將聲音的作用，發揮到了極致。
哪怕是魔都劇團的團長葉倫，也是感到震驚不已。
葉倫記得趙誠在度娘上的人物百科，貌似是表演系的學生來着，可他這哭聲，說是播音主持系都不會有人懷疑！
“我這樣活着，到底還有什麼意義？命運爲什麼要這樣對我？”
趙誠憤恨的錘砸地面，怨天不公地嘶吼着，可是，並不會有誰來回答他。
相對觀衆們的入戲，流芳的成員們則是滿臉嚴肅地看着趙誠的表現。
因爲趙誠哭得太歇斯底里，比劇本中的要求更甚。
他們前兩次的《如夢之夢》當中，也見過其他演員飾演的5號青年，雖然也會在這個環節悲傷，但沒有一個會哭成趙誠這樣。
所以，大家現在已經開始擔心起接下來要發生的劇情。
人在哭到了一定程度的時候，是很難收得住情緒的，需要時間來進行緩衝。
可是劇本，卻沒有那個時間留給他。
白團長更是有些緊張地揹着手，如果趙誠收不住，後面的劇情也會受到影響，搞不好會毀掉這整一部分的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