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他手裡的刀

回到房裡,蘇九整個人都已經縮到被子裡,戰戰發抖。

紀餘弦快步過去,連人帶被將蘇九抱起來,捏着她下巴輕吻,不讓她咬破了脣。

自紅色的瓶子裡倒出一粒丸藥,小心餵給他。

蘇九伏在他懷裡,一雙手伸進他衣襟內,似乎忘了自己中毒的事,只覺渾身燥熱,委屈道,“紀餘弦,我難受,你不要走!”

少女髮絲散亂,模樣柔媚,尤其低低哀求的樣子,幾乎讓他發瘋。

紀餘弦忙按住她四處撩撥的手,用力的抱着她,哄慰道,“乖,今日不行,等下便好了,再忍耐一下!”

“那你親親我!”蘇九低聲道。

紀餘弦撩開錦被,熾熱的吻一路吻下去,將女子修長的腿擡起來,用脣舌爲她紓解。

蘇九似痛苦似歡愉的抓着他肩膀仰頭低吟,墨發在紫色的錦被上鋪散,開出一朵朵豔麗的墨蓮。

良久,蘇九已經安靜下來,沉沉睡過去,男人身體上、脣舌間卻都是她的味道和香甜,如今卻是換他疼痛難忍。

將蘇九放在牀上,起身去屏風後淋涼水澡。

片刻後,男人散發披着外袍出來,撩開牀帳,見蘇九面上的潮紅已經褪下去,睡的很安穩。

男人長長吁了口氣,陪着她躺下,緊緊抱在懷裡。

天已經快黑了,阿樹等了半晌不見蘇九回來,將身邊的兩個女人推開,起身去找蘇九。

叫胭脂的姑娘一把拉住阿樹,半醉的眼睛含着柔情蜜意,溫柔道,“大爺要去哪裡,胭脂醉了,不如大爺陪胭脂去樓上歇息,讓胭脂伺候您!”

阿樹看着女子柔媚的臉,莫名的想起趙珊那女人,臉色頓時沉下來,一甩手臂,快步往外走。

出了雅房,老鴇正好過來,嬉笑道,“這位爺有什麼吩咐?”

“和我一起來的少年呢?”阿樹問道。

老鴇眸子一轉,笑道,“那小公子啊?她遇到了熟人,不回來了,大爺一人玩兒吧!”

阿樹不放心,冷聲道,“她在哪兒,我要去見她!”

老鴇曖昧笑了一聲,“大爺擔心什麼,實話告訴您,方纔紀長公子來了,抱着那小公子進房了,您說您能去看嗎?”

阿樹蹙眉,“紀餘弦?”

“對,紀長公子!”

紀餘弦怎麼會來這?難道是跟着他們來的?

不過既然紀餘弦來了,阿樹也不再擔心蘇九,打算一個人先回鏢局。

出了春花樓,被傍晚的清風一吹,阿樹腦子裡頓時清明起來,上了馬車,剛要走,就見對面趙珊直直的看着他。

兩人已經多日不見,突然在熱鬧的街上相遇,阿樹頓時愣住,直直的看着女子。

趙珊一步步穿過人羣走過來,擡頭看了看他身後春花樓,眼中有怒和怨,冷笑道,“你說青樓的女子比我好,果然是這樣!”

阿樹眉頭一皺,低下頭去。

趙珊咬脣看着他,夕陽在她臉上落下一層金光,使她本普通的五官明媚起來,“你沒有什麼對我說的嗎?”

阿樹臉色緊繃着,半晌,擠出一句,“祝你和你表兄百年好合!”

趙珊一怔,“你說什麼?”

“你不是要成親了嗎?”阿樹訥訥道。

“誰告訴你的?”趙珊問道。

“是你們家的管事!”

“那、那你仍然沒有話問我嗎?”趙珊聲音發冷,和秋風一樣蕭瑟單薄。

阿樹手裡緊緊攥着馬繩,淡聲道,“剛纔已經說了,祝你們百年好合!”

“你、”趙珊眼中一下子蓄滿了淚水,有不甘,有哀傷,還有一絲絕望。

人羣熙攘,熱鬧喧譁,兩人之間卻靜的似立了一座牆,誰也無法跨越到對方那邊去。

“好!”趙珊仰頭一笑,“我成親時,定會邀請你喝喜酒的!”

阿樹猛然擡頭,一張輪廓分明的臉表情複雜。

趙珊卻已經轉身而去,一步步沒入人羣中,漸漸遠去,最後連身影都看不到了。

阿樹只覺胸口空蕩蕩的難受,之前滿心的煩鬱並沒有因春花樓姑娘的溫柔有半分緩解,此時反而越發沉悶的厲害,也不知道是因爲什麼,只煩躁的大喊大叫,恨不得有人過來,和他打一架,打到頭破血流,打到昏迷不醒,才覺得好受些。

呆立了許久,直到天色一點點暗下來,阿樹才趕着馬車離開。

天已經黑透了,春花樓裡又熱鬧起來,燈火閃爍下,女子嬌笑嫵媚,男人多情迷醉,空氣中瀰漫着胭脂氣和酒香,將情和欲混在一起,早已分不清明。

不管盛世還是亂世,青樓是永興不衰的地方,因爲男人和女人之間最原始的衝動永遠都存在,即便生活已經窘迫,即便明日便要赴死,這種衝動也會帶着即將死亡的瘋狂。

何況,如今正是盛世,百姓生活富足,飽暖思淫慾,青樓便也越發的興盛。

蘇九還未醒,大有一覺要睡到天明的架勢,紀餘弦只得將她的衣服一件件幫她穿上,然後用披風裹了,抱着往外走。

一出門,正碰到也要出去的上官雲坤。

上官臉色不太好,帶着隱隱不可言喻的痛苦和慾求不滿。

紀餘弦冷冷瞥他一眼,大步往外走。

上官雲坤追上去,雖然恨紀餘弦下手太狠,卻不得不解釋道,“紀長公子能不能講道理,又不是我下的藥,你這樣也太狠了吧!”

男人穩穩的抱着懷中少女,

讓她雖然離開了牀依舊在他懷裡睡的舒服。

聞言,他面色不變,氣質依舊慵懶高貴,長眸中閃着不悅的冷光,淡聲道,“她是不是你的女人?”

上官雲坤被噎了一下,點頭,“自然是的!”

“若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她現在已經是個死人!”男人聲音淡漠,在歡鬧的青樓中格外的突兀。

上官雲坤知道這次真把紀餘弦惹惱了,也知道中了那迷藥實非常人難忍,委屈了紀少夫人。此事是金銘不對,他嚥下滿腹怨氣,道,“讓少夫人受委屈了,改日,我定帶銘兒親自去府上道歉。”

“不必了!”紀餘弦淡淡撂下一句,大步出了春花樓。

那女人還是少讓蘇九接觸爲好!

上官雲坤嘆了口氣,在後面跟上去。

蘇九果真睡了一天一夜,醒來時見天亮着,一時竟不知道是什麼時辰?

奶孃進來告訴她昨日紀餘弦抱着她回來,蘇九才恍然,自己竟睡了這麼久!

有些不真實的片段在腦子裡閃過,蘇九隱約知道自己是被金銘那姑娘害了!

雖然如此,蘇九卻對金銘恨不起來,反而越發的想和她親近,人和人之間的緣分,果真如此奇妙。

有的人相處幾十年,仍舊勾心鬥角不能互相信任,有的只見一面,便似認識了十年一般親厚。

“紀餘弦呢?”蘇九喝着粥道。

奶孃站在身後給她編髮,“上官公子來了,公子應該在書房裡!”

上官雲坤又來了?

蘇九眸子一轉,她不能找金銘報仇,但在上官身上報復一下還是可以的。

喝了皺,蘇九穿戴好衣服,擡步往書房走。

此時上官雲坤的確在紀餘弦書房裡,因爲某個部位不適,一臉的怨氣,斜斜的坐在椅子上,看着紀餘弦,

“讓顧老頭幫我看看,過兩日我就要走了,一走又是一兩個月,我怎麼熬?”

紀餘弦坐在寬大的桌案後,長眸掃了他一眼,怒氣未消的道,

“熬不住你可以在江南找女人!”

“我是怕我女人熬不住,萬一找了旁的小白臉,我會恨你一輩子的!”

“隨便!”男人回答的漫不經心。

上官雲坤氣的臉色發白,絲毫不見平時優雅的風輕雲淡,低聲笑道,“我等下親自向少夫人請罪,行了吧!”

紀餘弦垂眸不語,臉色不虞。

上官雲坤笑了一聲,從沒見男人這般臉色難看過,定是昨日到嘴的肉沒吃到,如今火氣還沒消下去。

當下也不敢再提此事,轉移了話題道,

“計劃已經開始了,多年籌謀不過爲了有個結束,你也總算能鬆口氣了!”

紀餘弦翻看賬本的手微微一頓,薄脣緊抿。

“這一切還要感激你的夫人,有了她,朱和城才能那麼快丟了皇商的資格,加上朱質一死,朱家簡直是被砍了四腳的猛虎,只能乖乖伏着了!”

上官雲坤眸色冷淡,仍舊是方纔的坐姿,整個人的氣質卻已經全然不同,透着漫不經心的狠厲。

紀餘弦向後靠在椅背上,墨眸幽深,清俊的長指一下下敲着桌案,淡聲道,

“野獸等死之前,必然還有一次垂死掙扎。”

“是!朱和城就算是死,也會死死的咬着那人,我聽聞少夫人和睿王殿下還是熟識,也許對我們的計劃會有更多的助益!”上官雲坤淡聲道。

他知道,紀餘弦的仇已經等了十年,他也陪着他等了十年,終於要到了落刀的快意時刻了!

蘇九此時正走到窗外,聽到書房裡上官雲坤說到“少夫人”腳步微微一緩,便又聽到睿王,頓時停在那。

書房裡紀餘弦聽上官提到睿王,眉心微微一皺,低聲道,“不必牽扯到睿王,我要的是那人死,卻並不想紀府捲到黨爭中去!”

“只要我們做的隱秘,不會將紀府牽扯進去,你當初知道少夫人和睿王認識,不是也這般想過。”上官雲坤嗤笑一聲,“少夫人的確是一把利劍,如今已經重傷了朱家,二夫人,終有一日,還能幫你殺了那人。”

紀餘弦眸子淺眯,冷冷的看着他,似是想說什麼,終又沉默下來。

蘇九站在窗外,如畫的眉眼中閃過驚愕,雙手一點點收緊。

她身份暴露之時,紀餘弦將她留在府中,說是要同她合作,可是後來,他一直在幫她,卻從未要求自己做過什麼。

原來他要對付的是朱家,朱家背後還有一人,定然權勢滔天,比朱和城更難對付。

紀餘弦不想讓紀家參與到朝政中去,所以,他利用她來對付那人。

是的,他最長用的謀略,便是借刀殺人!

她就是他手裡的那把刀!

他要將這刀磨的夠快,夠利,才能殺人不見血!

才能不牽扯到紀府!

蘇九有些發愣,站的有些久了,渾身漸漸麻木。

他爲何不告訴她,她答應過幫他,定然不會食言,他爲何要瞞着她?

“什麼人?”突然書房裡傳來一聲低喝,隨即一道白光呼嘯而出,直直激射出來。

蘇九一怔,旋身躲過,閃身藏在書房後的角落中。

那白光似驚電般掠過,只聽廊下一女子驚叫,撲通倒在地上。

幾乎是同時,書房的門打開,紀餘弦走出來,看着廊下摔倒的女人,目光清冷。

陳玉嬋跪在地上,惶恐道,“臣妾是來尋少夫人的,擾了長公子,請公子恕罪!”

上官雲坤在紀餘弦身後走出來,溫潤笑道,“你看,出手那麼快做什麼,都嚇到美人了!”

蘇九緊緊貼着牆面,臉色發白,一雙清眸幽深微寒。

紀餘弦會武功!

方纔那飛出來的杯盞,攜風掠電,功力深厚,遠在她之上!

他一直在騙她!

去靖州的路上,他們幾次遭難,她拼死相護,以爲他手無縛雞之力,如今想來,實在可笑!

他爲什麼樣這樣做?

在試探自己,試探她夠不夠忠心?夠不夠資格成爲他手中的刀?

蘇九微微仰頭,胸口一片冰涼。

那邊紀餘弦看到是陳玉嬋,臉色微微緩下來,淡聲道,“你何時來的,可還看到旁人?”

陳玉嬋半垂着頭,眼尾掠過牆角後的那一抹淡綠色,眸子一閃,立刻道,“妾身剛剛過來,沒看到旁人!”

紀餘弦淡淡點頭,“夫人今天身體不適,你改日再來吧!”

“是!”

陳玉嬋顫顫起身,將滾落在地的食盒撿起來,提着裙襬,快步往外走。

紀餘弦返身回書房,下意識的轉頭看向側廊,只看到風掃落葉,清寂無人,然而他心頭卻縈繞着一抹不安。

“看什麼?”上官雲坤跟着望過來!

“沒事!”紀餘弦擡步進了書房。

蘇九在牆角又站了一會,直到雙腿麻痹,被深秋的風吹的身上有了冷意,才起身往回走。

沿着長廊,蘇九走的很慢,腦子裡有些混沌,似想了很多事,又似什麼都沒想。

停下來時,擡眼望去,廊外是一片荷花湖,已經到了秋末,荷花早已不如盛夏那般嬌豔,一片殘葉凋零,莫名便添了幾分蕭索的秋意。

她進紀府已經快一年了吧。

時間這樣快,四季輪迴,春去秋來,大概在紀府的日子太過愜意了,所以不如在玉壺山時那樣四季分明,似時此時才知,冬天要來了。

以前她最怕的就是冬天,因爲一到冬天,地裡沒了莊稼,大雪封山,野獸全部冬眠,他們總是要捱餓。

如今,終於不用怕了!

蘇九坐在廊下,廊外的海棠樹上結了海棠果,黃黃綠綠的,霎時惹人喜愛。

蘇九探手摘了一顆,放進嘴裡咬了一口,滿口的酸澀。

忍不住眉頭皺起,蘇九卻一口一口將那顆海棠全部吃了下去。

於是,從嘴裡到胸口,全部都是脹滿的苦澀。

她雙腿曲起,頭枕在雙膝上,摘了海棠,扔進水裡,水花濺起,很快又恢復平靜。

她心裡有些難過。

可是她覺得自己不該難過,她本就是在和紀餘弦合作,他幫了她那麼多,就算紀餘弦利用她,也是之前說說好的。

她爲什麼難過?

何況,朱家也是她的對頭。

蘇九嗤笑了一聲,將手裡的海棠遠遠的拋出去,起身沿着長廊大步往外走。

換了衣服出門,幾乎就在她走出紀府的同時,兩道聖旨在宮裡發出來,一道傳往南宮府,一道傳往城外軍營。

傳旨的公公進了南宮府,南宮老將軍和南宮恕同時出來接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南宮府幼女,南宮碧,品貌出衆,少而婉順,太后與朕躬聞之甚悅,封爲和玉郡主。今有護軍將軍胡大炮,英勇俊偉,赤膽忠心,器宇軒昂,於郡主乃天造地設之璧人,特賜兩人婚配,一切禮儀皆按照郡主只尊有禮部承辦,擇良辰完婚!欽此!”

“南宮大將軍,接旨吧!”

南宮老將軍和南宮恕都是一怔,卻知此時不是猶疑之時,忙跪地謝恩。

待宮裡的人離開,南宮老將軍眉頭頓時皺起,皇上給南宮碧賜婚,爲何他提前竟然一點都不知曉?

“父親,皇上是忌憚我們南宮家了!”南宮恕沉聲道。

前段時間,昭王向皇上求娶南宮碧,皇上一直未應,如今突然將南宮碧賜婚給胡大炮,一是想斷了昭王的念想,二來替朝廷籠絡將才。

然而,雖然將南宮碧封爲郡主,卻將她嫁給一個沒有任何根基由平民升上來的四品將軍,分明更是怕南宮府和幾個皇子之間有牽扯,威脅到如今朝中的平衡。

從皇上破格將胡大炮升爲四品護軍將軍,就應該有了這個念頭。

胡大炮升的再高,在朝中也沒有任何勢力,也是他們南宮家的將軍。

而且還是一個平民百姓!

憑他們南宮家在大梁的地位,南宮碧又是嫡小姐,怎麼也應該許配給一個公卿世家子弟。

南宮老將軍和南宮恕對胡大炮沒有什麼不滿,只是覺得委屈了南宮碧。

兩人回到書房,商議了一下此事,突然書房門被推開,南宮碧急匆匆跑進來,驚慌的道,

“父親,哥哥,下人方纔告訴我,皇上將我許配給了胡大炮,不是真的是不是?”

“碧兒!”南宮老將軍心疼的看着自己女兒,一下子不知如何開口。

南宮碧眼淚倏然流下來,搖頭道,“不、這不是真的!我不嫁,我不要嫁!我要進宮,我要去見皇上,告訴他我不願意!”

說着南宮碧轉身往外跑。

南宮恕一下子將她攬住,抱在懷裡,安撫道,“碧兒,沒用的!聖旨已經下來了,君無戲言,怎麼可能再收回去?”

“哥哥,我不要嫁,不要!”南宮碧緊緊的抓着南宮恕的手臂,痛哭出聲。

她還沒找到她的良人,爲什麼要嫁給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

她不要!

寧死也不要!

“大炮也沒什麼不好,爲人忠厚,驍勇善戰,跟咱們又是熟識,至少成親以後不會欺負你!”南宮恕勸道。

“不,我不喜歡他,我就是不喜歡!”南宮碧大哭大喊。

“我不要嫁!除非要我死,否則我一定不嫁!”

南宮老將軍眉頭緊皺,重重一嘆,看着自己的女兒,胸口似壓了塊大石般難受。

是他們南宮家連累了碧兒,她本無辜,卻成爲了權利爭鬥之間的犧牲者。

“父親,你去求求皇上好不好,女兒求您了!”南宮碧對着南宮老將軍跪下去。

南宮將軍忙過來攙扶自己的女兒,“碧兒,爹知道委屈你了!”

南宮碧跪着不肯起身,哭道,“父親,皇上一向敬重您,一定會聽您的,您幫幫女兒,以後女兒一定聽您的話,再也不胡鬧了!求您了!”

南宮將軍心中大慟,轉過身去,深深吸氣。

南宮恕將南宮碧扶起來,“碧兒,不要這樣,不要爲難父親了!”

“哥哥!”

南宮碧撲在他懷裡大哭。

南宮夫人聞聲趕來,知道賜婚的消息是真的,和南宮碧抱在一起又哭成一團。

南宮老將軍沉聲喝道,“哭什麼!胡大炮哪裡不好,我看比那個昭王強百倍,碧兒不懂事,你一個婦人不勸勸,跟着胡鬧什麼?”

南宮夫人拭淚道,“我的女兒至少也要嫁給一個二品以上的王公大臣公子,這胡大炮寒門出身,如今看上去似是忠厚,但以後若是攀上咱們南宮府,誰知道以後會是什麼品行?那些寒門子弟得勢以後,囂張作怪,喪盡良心的例子還少嗎?”

南宮夫人也是名門氏族家的大小姐,更看重一個人的出身,那些王公貴族的弟子雖然看上去紈絝風流,但是所有的品行也全部都能看到了,寒門子弟卻不一樣,日後如果飛黃騰達,只會比那些紈絝子弟更放浪形骸。

何況寒門子弟的學問,見識,都不能和氏族子弟相提並論,以後如何相處?

所謂門當戶對,並不是看不起人的偏見,而是亙古以來,萬千例子下磨鍊出來的真理。

“我看大炮那孩子不會,你別在這危言聳聽了!”南宮將軍冷臉說了一句。

南宮碧見父親訓斥母親,更覺委屈,大哭一聲跑了出去。

“碧兒!”

南宮夫人忙追出去。

南宮碧跑到院子裡,看到樹樁上不知道拴着父親的馬,停在那,臉上的淚滾落下來,被洗的清明的雙目一片決絕。

她要去找胡大炮!

對,她要親口告訴他,她一定不會嫁給他!

讓他死了這條心!

南宮碧將馬繩解開,翻身上馬,一抽馬鞭,極快的奔出去。

南宮夫人追出來只看到南宮碧騎馬而去的背影,差點跌坐在地上,怕南宮碧出事,忙去尋南宮恕。

聽到南宮碧一人騎馬出了府,南宮恕讓父母等着,一人追了出去。

蘇九出門時,天還是好的,等上了街,一陣風颳過來,烏雲壓頂,不過片刻,竟下起雨來。

她本想去鏢局看阿樹,此時見雨越下越大,旁邊正好是自己的酒樓,便讓二毛把馬車停過去,撐傘進了酒樓。

還未到晌午,又下起了雨,酒樓裡並沒有客人,小夥計們正收拾大堂,見她進來,忙過來請安。

門外雨已經連成一片,蘇九站在窗子那看着,突然一陣馬蹄聲極快的奔過來,轉瞬到了跟前,馬被勒住,南宮恕翻身下馬,大步進了酒樓。

蘇九一驚,猜到出了事,忙迎過去,“南宮將軍!”

南宮恕渾身已經被淋透了,冷峻的臉上,一雙眸子炯黑,喘氣問道,“看到碧兒了嗎?”

蘇九拿了毛巾給他,搖頭,“沒有,出了什麼事?”

南宮恕發上滴下水來,在他眼前模糊成一片,他接了毛巾擦了一把臉,將皇上把南宮碧和胡大炮賜婚的事說了。

蘇九頓時呆了呆!

她如何也沒想到把南宮碧和胡大炮兩人牽扯到一起去。

“你知道碧兒的脾氣,她若不願意,皇上的話也敢不聽,她騎馬出來,我以爲她進宮向皇上抗議去了。我到了宮門那問了問,守衛卻不曾見她進去,我只好來找你,以爲她會來找你訴苦!”南宮恕道,一向沉靜的臉上也禁不住有些焦色。

“別急,南宮小姐不會出事的,她一般會去商行裡找我,也許現在在那裡,我們走!”蘇九說着往外走。

南宮恕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外面正下雨,我趕馬車,你坐在車裡。”

“不用,騎馬更快!”蘇九回頭道。

掌櫃的見兩人要出門,忙拿了兩個蓑衣給二人。

蘇九和南宮恕穿上,出了門,上門向着商行急奔。

因爲下雨,街上空無一人,正適合馬奔跑。

雨水對着兩人澆下來,眼前一片白霧,南宮恕一手環繞着蘇九腰身,怕她淋雨,往前傾着身子,將自己的蓑衣爲少年遮擋。

懷中少年身形纖細,身體柔軟,似不像是男子的骨骼。

南宮恕微微一怔,忙收斂了心神,如今碧兒還不知道在哪,他怎麼還有心思想其他。

然而目光不由的垂下,看到雨水順着少年白皙的耳垂滾落下來,一滴一滴,滲進

脖頸中,隱約可見精緻的鎖骨。

他呼吸不由的緩下來,微微側頭看少年的脖頸。

平常少年經常穿高領的長袍,將脖子擋住,今日她衣服被雨水溼透,緊緊的貼在身上,脖頸分明是平的。

男人頓時愣了一下。

馬背顛簸,蘇九拂了一把臉上的雨水,似是察覺身後的人在看着自己,轉頭道,“怎麼了?”

少女刻意塗黑畫長的眉毛早已被雨水沖刷乾淨,白淨的臉上,一雙清眸秋水瀲灩,挺巧的鼻樑上掛着掛着水珠,緩緩滑落在粉嫩的脣角,被她抿掉,

目光不解的看着他。

南宮恕身體突然繃直,不由的往後靠了靠,胸口卻砰砰胡亂的跳起來,天地間一片雨幕模糊,唯有那一雙清眸透亮炯澈。

“沒事!”南宮恕猛然轉開目光,耳根下一片燒熱,環繞這少女的手臂也開始僵硬無措,似乎那種柔軟的感覺越發的清晰起來。

他真是蠢,怎麼會沒看出她是女子?

明明這樣、明顯!

馬蹄如雷,穿過雨幕,很快在商行門前停下,兩人下馬快步往商行裡走去。

蓑衣沒有用,兩人早已被從上到下淋透。

直接上了三樓,蘇九快步進去,見到長歡,急聲問道,“南宮小姐在不在這兒?”

長歡看着蘇九的樣子卻是一驚,慌張跑過來,“老大,你怎麼淋雨了?”

“先別管,我問你南宮小姐在不在?”蘇九一臉焦急。

長歡擡頭看向她身後同樣溼透的南宮恕,搖頭,“不在!”

南宮恕頓時皺眉。

碧兒她沒來找蘇九,會去了哪兒?

蘇九轉身看向南宮恕,沉聲道,“南宮小姐還會去哪兒?我們再去找!”

“南宮小姐不見了?”長歡疑問了一句,卻更關心蘇九,“老大,你衣服都溼透了,等下會着涼的,先換了衣服吧!”

南宮恕也道,“你先把溼衣服換下來,我們商量一下再說!”

蘇九點了點頭,道,“長歡,也給南宮將軍找衣服換下來!”

“是!”

片刻後,兩人都將溼衣服換了,蘇九穿了長歡的衣服,略顯寬大,袖子挽了一截,裙襬直接拎起來系在了腰上,不見拖沓,反而多了幾分隨意灑脫。

南宮恕也穿着長歡的衣服,兩人身高差不多,穿着到是比蘇九合適的多。

窗外的雨卻是越下越大,南宮恕忍不住焦急,猜測南宮碧會去何處?

“雨這樣大,南宮小姐說不定也在哪裡躲雨,不然等雨小了,我多派下人和南宮將軍一起去找。”長歡道了一聲,殷切的看着南宮恕。

南宮恕看出長歡是心疼蘇九,不願讓她再冒雨出去,偏頭看了看髮尾還滴着水的蘇九,淡淡點頭,“也好!”

蘇九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磅礴大雨,目中憂色更重,她不只擔心南宮碧,還擔心胡大炮。

胡大炮必然也已經接到賜婚的聖旨了,若是知道南宮碧這般急着退婚,他會如何想?

然而,胡大炮現在根本還不知道皇上賜婚的事。

今日一早,胡大炮受到軍中副將的吩咐,回城中向南宮恕回稟四大營的巡防情況,所以一早便帶着兩個親兵出發了。

走到半路聽到盛京城外的葛家鎮上有鬧山匪的情況,於是帶着兵繞路去了葛家鎮,正好和傳旨的公公錯開。

將近晌午時,傳旨的白公公到了軍營,說有聖旨給胡大炮。

鎮營的副將出來迎接,道胡大炮回城了,要下午才能回來。

白公公疑惑,怎麼路上沒見到?

當然,他不認識胡大炮,見了可能也注意。

外面又下起了雨,白公公只好捧着聖旨在軍營裡等着胡大炮回去。

胡大炮帶人進了葛家鎮,那山匪竟然還在鎮子上,霸佔了一員外的宅子,正在裡面作威作福。

待見了胡大炮,嚇的撲通跪在地上,直磕頭求饒。

胡大炮咧嘴一笑,當是誰,原來是玉壺山中的兩個山匪,上次蕭冽和蘇九剿匪時,這兩人僥倖逃脫,這半年來四處流竄,爲非作歹,如今看到胡大炮其實並未認出來,只當是官兵來抓他們了,頓時嚇破了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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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大炮和之前在山裡完全變了樣子,臉上的鬍子剃了,人也瘦了不少,完全是個冷冽英俊的將軍模樣。

他也不點破,只讓手下兩個親兵捆了兩個山匪帶會軍營裡處置。

自葛家鎮出來,胡大炮一人獨自騎馬進城,剛到了官道上,就下起了大雨,只好找了個背雨的山坡等着雨小了之後再進城。

那山坡對着官道,此時下着大雨,官道上一人也無,眼前只一片雨幕嘩嘩落下來,似要將天下漏了似的。

已經是深秋,竟然還下這麼大的雨,實在是罕見。

胡大炮雙手抱胸,倚在山石上,正百無聊賴的閉着眼等待,突然就聽到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這個時候怎麼還有人趕路。

雖是正午,天氣陰沉,加上下着雨,只看到一道模糊的身影從盛京城的方向奔來。

離的近了,纔看清似是個女子,穿着桃粉色的裙衫,連蓑衣都沒穿,只一路狂奔而來。

胡大炮叼了根草在嘴裡嗤笑,這女子瘋了不成?

冒這麼大雨趕路。

馬上的人正是南宮碧。

她從南宮府出來,騎了馬直奔城外軍營尋胡大炮。

出了城不遠就開始下雨,可南宮碧根本顧不得,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就是找胡大炮退婚,她要告訴他,她不會嫁給他,死也不會!

趕了一個時辰的路,到了此時,南宮碧渾身溼透,被雨打的神智模糊,攥着繮繩的手都已經無力,只勉強保持着坐姿在馬上。

突然馬腿被路石一絆,劇烈的顛了一下,南宮碧兩眼一黑,猛的從馬背上栽了下來。

胡大炮正好奇的看着馬上的女子,此時見女子從馬上摔下來,來不及多想,縱身而去,精壯的身體似一道颶風穿過大雨,一把將少女撈在懷中。

“姑娘?”他喊了一聲,待看到少女的面容,頓時呆在那。

怎麼會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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