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生不能再孕!”蘇俊驀然瞪大眼睛,嘴脣不可自制地顫抖着,默唸着這句話,腦袋裡如同裝了一臺發電機般嗡嗡作響。
這幾個沉重的字眼昭示的意思,對於一個女人來說恐怕是最致命最殘忍的打擊了。
試想,當別的女人的青春纔剛要開始,結婚生子、享受天倫之樂的時候,安心的人生卻已經走向了末路,這叫她如何能承受得了?
這一刻,蘇俊的眼眶紅了,從未流過淚的他這一刻竟然落淚了,爲那個未出世的孩子,爲那個爲他付出那麼多卻也失去那麼多的傻姑娘。
如果不是他,她和那個孩子一定都還會好好的活着。如果他能夠勇敢一點,早日勸告父親迷途知返,父親也絕對不會走上一條窮途末路,以至於迷失人的本性,那麼現在的一切慘劇也都不會發生了。
只是,這個世上最不缺乏的就是“如果怎樣,就會怎樣”諸如此類的狗屁空話,多的反而是“因爲怎樣,所以怎樣”這類的因果效應。
說到底,他爲人子,失敗;爲人父,失敗;爲人夫,更失敗。
他這一生,似乎一直都在失敗中度過,一直以來,一事無成,他究竟敗在何處?
三年前,他和雲朵朵分手,三年後,他徹底失去雲朵朵,這件事的前因後果都是源自他的膽小和懦弱;如今的慘劇——失去孩子,安心不會再孕,又何嘗不是因爲他的膽小和懦弱?
這一刻,那個原本內心膽小的少年突然間長大了,他突然想要擔負起所有的重擔,保護好身邊的人。
“我一定會用我的後半生來補償她的!”這是唯一一個能讓蘇俊想出來彌補的辦法了,他懺悔的目光看向這位淚流滿面的女醫生,她的目光裡全是對他的控訴,恨不得他立刻去死,“請你不要告訴安心,這件事對她來說太殘忍了。”
女醫生再次哽咽不成聲,連連搖頭,說道:“不必了,她什麼都知道了,我做引產手術的時候,她不讓用任何藥物,堅持要陪那個薄命的孩子一起承受這種痛苦,所以子宮破損被切除的事情她也知道。她什麼都知道,可是她自始至終誰都不怨,只說她是咎由自取,該得到報應。”
蘇俊瞬間愣住了,原來她什麼都已經知道了?一種濃重的自責和愧疚感油然從心底叢生。她誰都不怨嗎?爲什麼不是怨他恨他呢?
“醫生,我能不能進去看看她?”蘇俊心中急切萬分,只想此刻能夠跪在安心面前懺悔,爲那個無緣的孩子懺悔。
看得出蘇俊的一片誠心,女醫生抹了抹眼淚,深深嘆息道:“去吧,多陪陪她,無論發生了什麼,你們都還是夫妻,好好勸勸她,哄哄她,她還是會原諒你的。至於孩子……你也要勸她看開些,到時候去領養一個孩子也行的。”
蘇俊眼中劃過一道灰暗的低落情愫,安心把刀子捅向她自己的時候,那種果斷和狠戾是他從未見過的,她真的還會原諒他嗎?一定不會了吧?他哪裡還有臉面去求得她的原諒呢?他能做的只能是盡力去彌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