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很快就趕到了,然後剩下的事情理所當然就變成他們的了,很意外,南宇也在來人行列,簡思記得這裡並不是他管轄的區域。
“我被暫時借調。”南宇呵呵一笑,“哥,你也在啊?”
“嗯。”南戰點了下頭,“有什麼新的發現記得第一時間通知我。”
“你放心吧,一有蛛絲馬跡我就給你打電話。”
“死者的右耳後有一個玫瑰紋身,根據退色的情況來看,這是一朵藍色的玫瑰,葉子是黑色的,順着這條線索去查清她的身份。”
“藍色玫瑰?”南宇看了一眼那具已經被擡出去的屍體,“哥,現在是不是可以斷定,這三起案子都是同一個人所爲?”
“是,兇手所用的兇器是一把十分鋒利的日式匕首,三具屍體上的致命傷都是來自於這把匕首,兇手就住在這個小區,或者說,他跟這個小區存在着某種特殊聯繫。”
“那他爲什麼會把屍體藏進簡思家的牆壁?難道兇手跟簡思有關係?”
“這個還不能確定,只能說,兇手殺人之後,正巧簡思家要修牆壁,於是,兇手就想到了把屍體封進牆壁這個做法,另外,泡屍體用的福爾馬林用量特別大,查一下購買的源頭也許會有什麼發現。”南戰交待完,摘下了手上的白手套,“把失蹤人口的信息發一份到我的郵箱,我發現有一個女人對人臉有着超乎常人的記憶力。”
簡思正摟着崢崢站在下面的緩步臺上,感覺到一束銳利的目光朝她看過來,她也跟着擡起頭,撞上南戰的目光,她又立刻別開了視線。
看什麼看,她剛纔不是已經大着膽子陪他們驗過屍體了嗎?
回去的路上,簡思牽着崢崢的手走在後面。
“崢崢,我問你一個問題。”簡思一本正經的盯着他的小臉。
“什麼啊?”崢崢擡起頭,烏黑的眼睛在月光下格外的明亮。
“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身體會變大,變成高中生,其實,你是工藤新一對不對?”
走在前面的南戰聽了這話,下意識的揚了下脣角,她還真相信漫畫裡的那些“神藥”啊,如果真有那種藥,恐怕早就成爲世人所追逐的奇物,秦始皇也不必再讓人苦尋長生不老藥了。
“姐,你是不是嚇傻了,還是《柯南》看多了,我是你從小帶大的,我會不會變身,你還不知道嗎?”崢崢揉了揉額頭,默默嘆了口氣,“以後還是少讓你接觸命案現場。”
簡思哼了一聲:“可你怎麼這麼厲害,別的小孩像你這麼大的時候,見到這麼恐怖的畫面只會哇哇大哭,可你一點都不害怕,簡直太不正常了。”
如果說那次的機井裸屍案,崢崢所表現出來的鎮定讓簡思吃驚,那麼今天晚上在面對這具新的屍體時,他的從容不迫,甚至是與南戰竊竊私語的淡定還是讓步她震撼了一把,所以,她才懷疑,他的身體裡是不是住着一個工藤新一。
簡思被鄙視了,很不服氣,不過卻把崢崢的手握得更緊了。
而一直走在前面的南戰突然放緩了腳步,姐弟倆漸漸的就追上了他的步伐,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三個人並肩而行,崢崢走在中間,左右手邊分別是兩個大人。
青磚鋪成的地面上投下三條淡淡的影子,從某個角度來看就像是緊緊的粘在一起,不可分開。
~
一大早,簡思正站在陽臺上忙碌,南戰已經洗完了澡,換了一身清爽的休閒裝,伸展着雙臂走向陽臺,看到站在那裡的人時愣了一下。
她今天穿了條淺白色的及踝長裙,光着腳沒有穿鞋,一雙如玉般的腳丫子踩在陽臺的瓷磚上。
“你在幹什麼?”南戰把頭探了過來。
“在曬杏幹啊。”簡思正在把一顆顆杏子剝開整齊的放在紙板上,這裡沒有晾曬架,她只好臨時用紙殼做了一個簡易的晾曬板。
杏子是從叔叔家裡拿的,吃不了就要壞掉了,索性就全部曬成幹,這樣既不浪費又能換一種口感。
南戰看到她動作嫺熟的在做這一切,溫暖的日光籠罩在她的身上,在她低垂的睫毛上彷彿刷了層金粉,本來就白皙如玉的皮膚更是亮得有些晃眼。
面前突然多出一隻修長的大手,緊接着一顆杏子就被他拿走了,他學着她的樣子開始剝杏子,剝開後把裡面的杏仁取了出來,好奇的問她:“這個能吃嗎?”
“能吃,很香的,一會兒我去用錘子把它們都砸開,用豆漿機可以做成杏仁露。”
“就這麼點也能做杏仁露?”
“可以做一小杯,夠崢崢喝就好了。”簡思沒有發現男人突然冷下去的臉。
他彷彿是在鬧情緒般的將剛剝好的杏子重新扔了回去,說了句“無聊”便大搖大擺的離開了。
他以爲,她是想給他做杏仁露,結果白白期待了一把,對於新鮮的事物,南大律師總是充滿了好奇心。
簡思對於這個男人動不動就翻臉不認人的情緒已經習以爲常,根本沒管他,繼續剝杏子。
早飯的時候,崢崢在喝新鮮的杏仁露,“姐,真好喝。”
結果一說完就感覺到了一道冷冰冰的視線,他擡起頭,南戰正若無其事的咬了一口煎蛋,同時不滿的抱怨:“鹹死了!”
簡思有些疑惑的嚐了嚐自己的煎蛋,鹹淡適中,根本就沒有他所謂的鹹死了,他是人醒了舌頭還沒醒吧。
“崢崢,我要去星海廣場,你是跟我一起去,還是在家裡看書?”簡思在收拾碗筷。
“看書。”南戰書櫃裡的書籍簡直太吸引他了,他恨不得一天多出八個小時來,這樣就可以在離開這裡之前看掉一半。
“嗯,那我給你做點吃的放到冰箱裡,你用微波爐熱下就可以吃了,用完了記得斷電。”
“知道了。”
“如果要下雨,把我的杏幹收回來,我曬在外面的陽臺上。”
崢崢立刻點頭,“知道啦,你放心的去吧。”
簡思安排好了一切就揹着自己的畫板準備出門,換鞋的時候,有人從旁邊的鞋櫃上取下了一雙小牛皮的男士休閒鞋。
比起她住的那座舊樓,這座樓裡的電梯倒是很好的解決了她的出行問題,只是想到昨天在電梯頂部發現的女屍,讓她覺得這狹小的空間裡,氣氛彷彿都凝結了一般,不管她往哪個方位看,似乎都有一雙眼睛在電梯頂端盯着她。
同一個小區裡連續發現三具屍體,都有被殘忍虐待的痕跡,其中有一具還在她的家中,簡思覺得自己簡直太倒黴了。
想想自己曾經和兇手這麼近距離的接觸過,心中徒然生出寒意。
“你每天可以給人畫幾幅畫?”旁邊突然響起的聲音讓正在胡思亂想的簡思嚇了一跳,臉色有些發白的看向他:“你幹嘛突然出聲?”
南戰嗤笑:“說話是我的權利。”
“你不是說話很貴的嗎?我可沒有錢付給你。”
“那從現在起,你跟我說話,我免你的單。”南戰微揚了下下巴,那意思好像在說,快點感恩吧,地球人。
簡思剛纔還有些恐懼,現在被他一本正經的樣子逗笑了:“謝謝老闆。”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他再次看向她背上的畫板,很厚很重,都快有她一半高了,壓在她那瘦小的身軀上真是讓人倒吸一口冷氣,生怕她會被突然壓趴下來。
“有時候,一張也畫不上。”簡思實話實說。
雖然每天星海廣場上有數不清的人觀光休閒,但是真正坐下來畫相的並不多,而且多數是小孩子,她又不會招攬生意,所以銷量並不好,經常枯坐一天一無所獲。
“你不覺得自己是在浪費時間?”顯然對於南大律師來說,用一天的時間換這種零收入是很不划算的買賣。
簡思低頭不語,顯然不想回答他的問題。
南戰也沒有再問,只是眼中流露出的神色表達了他的嘲弄,他一定在笑她的愚蠢。
“上車吧,我正好順路。”南戰降下車窗,衝着正準備去坐公交的簡思說道:“免費拉你。”
他是怕她嫌貴不肯上車嗎?她纔沒有那麼矯情,盡然有免費的車爲什麼不坐,而且這畫板真的重死了。
南戰說是順路送她,卻直接順到了她平時擺攤的那座雕像旁邊,一輛招搖的幻影停在那裡,立刻吸引了無數道驚豔的目光。
“你平時就在這裡畫畫?”
“嗯,是啊。”簡思把畫架擺好。
“然後擺個架子,像個白癡一樣的往畫架前一坐,這就是開始做生意了?”南戰皺着眉頭,“簡小姐,拜託你有一點生意頭腦好嗎?稍微聰明點的知道你是給人畫肖像畫的,不知道的還以爲你是哪個美學院來寫生的。”
簡思在這裡畫了這麼久,還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她一直認爲自己所坐的位置挺明顯。
“要給人畫相,最起碼要擺一些樣品吧,畫得像了才能吸引別人來照顧你的生意。”
“樣品?”簡思腦中靈光一線,認爲他說得很有道理,眼珠子在他的身上打量了一番,笑着說:“南先生,不如你給我模特吧,我來畫樣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