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這個又是誰？”紀媽媽本來被幾個女人壓了個半死，一見半路衝出的陸景宵，揉着摔痛的腰，爬了起來。
“這是漫漫的哥哥。”羅笑衝進來了，擋到了陸漫漫的身前。
“是你……”
紀媽媽這才認出了陸景宵，臉上的神情略略好看了一點。但陸景宵這時候袖子挽到了手肘上，露出的紋身讓紀媽媽的臉色又難看了。她從年輕時就受這些紋身男的欺負，心裡的陰影都丈量不清，所以特別討厭這些混混，對陸景宵當然不會有什麼好臉色了射。
“既然找到了，先出去吧。”陸景宵低頭看陸漫漫的腳，“你有沒有扭到腳，能不能走。”
“我好得很……婆婆沒事吧？”陸漫漫關心地問道。
“我也好得很。”紀媽媽扶着腰，一瘸一拐地往外走。
這時和她一起來的男人並沒有跟進來，陸漫漫走出去看，也沒發現那男人的蹤跡礬。
“就是他們！”剛走出門，打架的女人居然領着警察過來了，指着陸漫漫和紀媽媽的鼻尖說道：“剛剛她們也在。”
“喂，我們只是上洗手間，無緣無故被你們打了，你們居然還惡人先告狀。”紀媽媽急了，她可不想被帶回派出所，那可丟臉丟大了。
“她們就是一夥的，我在這裡堵她們堵了好幾天了，她們的照片都拍下來了。”女人揮着手裡的手機，氣焰囂張地說道：“這幾個女人都是騙子，四處騙錢。”
“騙錢？我會騙你的錢？”紀媽媽更生氣了，臉色一沉，想好好地和她辯論一番。
閃光燈這時一閃一閃地圍了過來，紀媽媽慌了，連忙舉起了包，擋住自己的臉。
“先回去做筆錄。”警察擋開了記者，輕輕地推了紀媽媽一下。
“喂……我真不是……”紀媽媽急了，但包才放下一點，閃光燈又閃。她不敢再把包放下來，被警察給推到了車上坐下。
陸漫漫也不好過，和羅笑一起，被推上了警車。
“弄錯了，她們是我的朋友。”陸景宵過去和警察交涉。
“這個人剛剛也打我們了。”報警的女人看着他，憤怒地說道：“快把他也抓起來。”
他是這條路上有名的陸哥，哪個警察不知道？
“陸哥，回去再說，這裡人圍多了，對你們也不好。”警察還算客氣，拉開車門，指着警車裡面說道。
陸景宵立刻坐了上來。
半個小時之後。
陸漫漫坐在派出所錄筆錄，她頭都暈了。這算什麼事，無緣無故被抓進來，而且她根本就說不清她爲什麼要進來……難道告訴警察說，她是跟蹤自己婆婆來的？那婆婆的臉就丟盡了。
紀媽媽坐在一邊，冷着臉，一言不發。
“婆婆，你到底是去幹什麼的？”她偏過身子，小聲問紀媽媽。
“管好你自己的事。”紀媽媽看了她一眼，又看陸景宵。
陸景宵正坐在一邊錄口供，不時看看陸漫漫，眼神溫柔愛慕。紀媽媽心裡生堵，又瞪陸漫漫。
“你跑那裡去幹什麼，你看，惹麻煩了吧，等下看紀深爵怎麼和你生氣……”
“那你呢？要是我告訴他，你先進去的呢。”陸漫漫反問。
紀媽媽的氣焰果然馬上就低了半截，嘀咕了兩句“頂嘴”之類的話，轉開了頭。陸漫漫看着她的臉一陣紅一陣白，突然覺得很好笑。紀媽媽的脾氣又犟又冷硬，做錯了事死不承認，是典型的不見棺|材不落淚的類型。
“你笑什麼？”紀媽媽聽到她的輕笑聲，忍不住問她。
“你們兩個，到底是去幹什麼的？婆媳？你們真是婆媳？”女警好奇地打量二人，探究的視線就沒從她們身上挪開過。
這事也算是奇聞了，婆媳一同逛那種地方！
“太太。”劉哲的聲音傳了進來。
婆媳二人飛快地轉頭看，只見紀深爵和劉哲一前一後走了進來，後面跟的是律師。
“怎麼回事？”紀深爵臉色鐵青，大步走到了陸漫漫的面前。
她的樣子還好，紀媽媽比較狼狽，頭髮全散開了，口紅也抹到了下巴和臉頰上。
“你們兩個打架？”紀深爵頭痛欲裂，他還沒弄明白怎麼回事，只聽說她們因爲打架進了派出所。
這事太讓他頭痛了，老媽和老婆打了起來。
“不是，我們可沒有。”陸漫漫連忙搖頭。
“是別人打她們。”已經錄好陸景宵和店方人員筆錄的警察過來了，大聲說道：“你們沒事了，走吧。”
“那我們就白捱打啊？”羅笑過來了，抱怨道：“你們就這麼辦事？”
“行了。”紀媽媽掃了羅笑一眼，撐着桌子站起來，慢吞吞地往外挪。坐了這麼一會兒，她才感覺到腰傷得不輕。
“我扶你。”劉哲連忙扶住了她。
紀深爵這時看
到了陸景宵，眉頭微微擰了一下。
“哦，我和陸哥約會。”羅笑趕緊過去挽住了陸景宵的手臂，咧嘴一笑，“漫漫幫我做介紹呢，然後四處逛逛，遇上了伯母，然後……就誤會了。”
陸景宵僵了一下，還是把手臂收了回來。
羅笑尷尬地笑了笑，轉開了頭。
紀深爵的視線在兩個人中間掃了一遍，拿起桌上的筆錄看。
女警想要阻止他，但他那張臉，又好看又冷酷，讓她居然沒能在第一時間阻止。再想阻止時，紀深爵已經一目十行，看了一半了。
“清蘭坊……”紀深爵把筆錄一摔，轉頭看羅笑和陸景宵。
“喂……別瞪我，可不是我……”羅笑嚇了一跳，慌忙想解釋清楚。
“羅笑。”陸漫漫打斷了她的話，拉着紀深爵往外走，“快回去吧，我累了。”
上車的時候，紀媽媽已經坐在副駕座位上了，正埋頭整理頭髮。
紀深爵眉頭緊鎖，轉頭看陸漫漫，沉聲問：“哪裡不好玩，跑去這種地方。”
“就逛逛……”陸漫漫含糊不清地回了一句。
“媽，你這麼喜歡跟|蹤，要不要乾脆把你的珠寶設計稿丟了，去做個專職跟蹤人？”紀深爵又看紀媽媽。
“誰跟……”紀媽媽聲音拔高，後面又矮了下去，雙手繼續在頭髮上擺弄。
“她們是逛逛……”劉哲打了個圓場，抓緊開車。
紀深爵的肺已經快炸了。
兩個小傢伙已經睡了，安婭在家裡照顧他們。
陸漫漫洗了手腳，過去給睡夢裡的小傢伙補了晚安吻，回房休息。
關門的一瞬間，她看到紀媽媽正躡手躡腳地靠近這邊。
陸漫漫覺得很好笑，她知道紀媽媽是想過來偷聽她和紀深爵說話，索性把門留了一點縫。
紀深爵剛洗完，腰上圍着一條浴巾出來了。
陸漫漫突然覺得不關門的舉動是錯的，紀先生如果突然把浴巾一扯，在門口偷看的紀媽媽可就看到了。
她趕緊掀開被子，拍了拍身邊的位置。
“睡了，困了。”她堆着笑臉說道。
紀深爵果然扯掉了浴巾，把浴巾往她臉上丟，黑着臉說道：“陸漫漫，你是不是真的這麼閒？你跑去傅燁那裡我就不管了，你晚上還跑去陸景宵那裡幹什麼？”
“路上遇上的。”陸漫漫抓起浴巾往他的腰上圍，哭笑不得地說道：“你好歹穿個褲子行不行？我不想隨時看你光|着的樣子啊。”
“你別岔開話題。”紀深爵的手指往她的額上推，冷冷地說道：“你跑那裡面幹什麼去？你要是真的這麼閒，明天就給我去OT蹲着。”
陸漫漫心裡暗暗叫苦，她還沒敢說要去傅燁那裡蹲着呢！現在倒好，被紀媽媽的事這樣一攪和，紀深爵是絕對不可能同意她去傅燁那邊了。
“啞巴了？”紀深爵又戳她的額頭，惱火地說道：“羅笑能不能帶你去點正|經的地方。”
“正經，很正經，快上來躺着。”陸漫漫陪着笑臉，想讓他趕緊鑽被窩裡來。
“我看你是折騰少了，勁多沒地方使。”紀深爵見她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更加惱火，牙一咬，掀開了被子，幾把就把她的睡衣給扯開了。
“關門去。”陸漫漫急了，趕緊大叫。
外面的腳步匆匆跑開。
紀深爵的臉又綠了，抓起浴巾圍好，走到門邊怒斥，“某位女士，你要不要進來指導？”
“不了，你自便。”紀媽媽的聲音傳了進來。
紀深爵碰上門，扭頭看陸漫漫。
她縮在牀角，正掩着臉笑。
“好笑？”紀深爵冷着臉，拉開她的手。
“她偷聽，又不是我偷聽……”陸漫漫小聲說道。
“她，她是誰？”紀深爵眉頭微擰。
陸漫漫看了他一會錢，像個小學生一樣，悶悶地說：“婆婆。礬”
紀深爵在牀邊站了一會兒，掐着她的下巴，輕輕一擡。
陸漫漫和他對視了片刻，小聲說：“真累了，睡吧。”
“你還想睡？睡飽了，有力氣了，明天又給我出去亂闖去？”紀深爵綠着臉，用力拽下她死死抱在懷裡的被子。
“幹嗎，幹嗎？”陸漫漫手腳纏在被子上面，像八爪章魚一樣。
“不鬆手，也行。”紀深爵連她帶被子一起翻過來。
陸漫漫弓着腰，像一隻被煮熟的小龍蝦，圓圓的PP對着他。
“這樣很好嘛，”紀深爵俯上去，手指沿着她纖細柔軟的腰線一直往下游走。
陸漫漫每一個細胞都被他的手指給喚醒了，在柔軟的被子上拱啊拱啊，頭頂一直抵到了牀頭上，再也拱不動了。
就在她等着紀深爵下一步動作的時候，紀深爵停下來了。
“晚上到底什麼事？爲什麼會打起來？”他問。
陸漫漫抿緊了脣，怎麼說呢？她若說了，不就是告狀？紀媽媽會更加火冒三丈的。
“你問你媽去。”她悶悶地說道。
“問我媽？”他的呼吸沉了沉，撤離了她的身體。
陸漫漫惱火了，弄得她一身是火，他居然給她釜底扌由薪！他居然用這招對付她！
“進來！你招惹我的，你給我滅火。”她冷着臉，瞪他一眼。緋紅的小臉上有怒意，也有羞意。
紀深爵抱起雙臂，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你進來！”陸漫漫擡腳踹他，氣得嚷嚷：“你小心我以後也這樣對你。”
“陸漫漫，確實精力旺盛。”紀深爵捏了捏她的小肚子，脣角勾了勾。
“那當然，我才二十多，你呢？你不會是白天累了，晚上就沒勁了吧。老了？”陸漫漫嘲笑道。
紀深爵臉色沉了沉，穿好睡袍，腰上的結鬆鬆一挽，朝她勾手指。
“起來。”
“作什麼？”陸漫漫雙腳在牀上踢了踢，悶悶地看着他。看來他真不想繼續……
但是，若不消了他的火，傅燁那邊的事提都不用提了。她的計劃也就泡湯了！
“出來。”紀深爵掃她一眼，冷着臉轉身就走。
陸漫漫倒下去，四仰八叉地哼，“我不去，我要睡覺。”
“出來！”紀深爵命令道。
陸漫漫在牀上滾了幾下，爬起來了。紀先生今晚心情不怎麼好，她這美好的身體都不能讓他消消氣，居然還能硬生生從她的身子裡逃走。所以，還是依着他好了。
紀媽媽正黑着臉，跟着紀深爵往沙發邊走，小聲嘀咕，“哪有偷聽，我是路過。”
“路過？”紀深爵轉頭看向走廊盡頭的白牆，手一擡，指着牆說：“你要去牆邊幹什麼，練穿牆神|功？這是哪門子的路過？”
“我……”紀媽媽張張嘴，不悅地掃了一眼陸漫漫，坐下了。
“你們兩個到底怎麼回事？”紀深爵抱起雙臂，視線從二人之間掃過。
“什麼怎麼回事？陸漫漫你到底告了什麼狀？”紀媽媽鼓着眼睛和他對瞪，月匈口急劇起伏。
“她沒有告狀，她只留着門讓你來上當。”紀深爵冷笑。
陸漫漫嘴角牽了牽，轉開了頭你才精，你全家都精。
“晚上到底怎麼回事，到底有沒有人想告訴我？”紀深爵手指勾了勾，指陸漫漫，“你真不說？”
陸漫漫撓鼻頭，她若說紀媽媽去泡夜|店小牛|郎，會不會被紀媽媽用口水噴死？
“你也不想說？”紀深爵又看紀媽媽。
“沒什麼好說的，這是我的事。”紀媽媽撓下巴，轉開了頭。
“都不說是嗎？”紀深爵盯着兩個女人，無名之火蹭蹭地冒。
“就是走到路上撞到了，就進去喝一杯。”陸漫漫見紀深爵火氣越來越大，硬着頭皮撒謊。
紀媽媽嘴角牽了牽，擡頭看向陸漫漫。
陸漫漫不會撒謊，這謊言聽上去簡直像對紀深爵的挑釁。婆媳兩個跑到那種地方去喝酒，誰會信？
“笨！”紀媽媽咬牙，站了起來。
“這樣，你們反正互相看不順眼，不如現在就打一架。”紀深爵的臉色更難看了，他從沙發一頭拎起兩隻拳擊手套，朝紀媽媽和陸漫漫一人丟了一隻，冷竣地說道：“放心，站在這裡的男人有錢。毀了容，可以去整容，整成外星人都不成問題。斷胳膊斷月退也沒有事，索性砍了裝上鈦合金的，
永不生鏽，打人還疼。”
“瘋了？你想讓你媳婦打我！”紀媽媽的臉漲得通紅，跳起來，揮起拳套往紀深爵的身上打，眼淚嘩啦啦地落，“我只是去幫你們關門而已……你們不關門，晚上哼哼唧唧給誰聽？教壞小孩子！”
陸漫漫拎着拳套站在一邊，哭笑不得。打架？紀先生解決婆媳問題的方式也太奇特了吧！
她敢打嗎？那還不被紀先生給掐死？
“你們開始就行了，我不插手。”紀深爵擡擡手指，退到沙發邊坐下。
紀媽媽跺跺腳，果然撲過去，往陸漫漫的背上敲了一下，哭訴道：“陸漫漫，自從有了你，我兒子就不待見我了，居然敢讓你打我，我一個老太婆怎麼打得過你。”
陸漫漫側過身，聽到背上咚地一聲響……
紀媽媽楞了一下，她可不是真的去打陸漫漫的，哪知道陸漫漫不躲……她眼珠子骨碌轉了兩圈，轉過身，跟只兔子一樣竄回了房間，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陸漫漫瞪了紀深爵一會兒，撲過去，往他匈前咚咚地打了幾拳，氣哼哼地說道：“你居然讓你媽打我……”
“你不知道打？手套都給你了，你去！”紀深爵抓住她的手腕，咬牙切齒地往懷裡拖。
“好啊，你讓她打我！”紀媽媽在房間裡嗚嗚地哭了起來。
陸漫漫掀了掀眼皮子，翻白眼。
紀媽媽的哭聲突然就大了，嗚嗚咽咽地繼續叨叨。
“我要老了，我不想一個人去住。他現在只聽你的……我從二十七歲起就只有他，不管我當年的選擇是怎麼樣的，他是我這輩子唯一的成就，唯一的驕傲。我並不想反對你們在一起，我只是想……你們能對我好一點。他現在圍着你轉，有了孩子，這裡……只有我一個人像外人。”
“你走了四年，我幾乎以爲我要失去他了，他疏遠我，他永遠都在尋找你的路上，我也只能永遠等在他回家的地方。你以爲我沒有經歷過愛情嗎？我也有過愛人，只是我沒有你這樣的福氣，你可以有我兒子，我卻要失去我的子。沒有愛人，沒有兒子，沒有家……我只是想和小小淺小小深好一點，他們身上也有我的血啊……你怎麼要把我的沙發丟掉呢？這房子是你的不錯，但兒子是我的啊，孫子孫女也是我的啊。”
陸漫漫看了看紀深爵，在他身邊坐了下來。紀媽媽這是第二次在她面前哭了，陸漫漫的心情很複雜。她十一歲就失去了母親的庇護，作夢都想和母親能肩並肩地躺着聊天，一起看電視劇，一起逛街……
趙婧妃能做到的事，她爲什麼做不到？婆媳真的是天敵嗎？
陸漫漫睡得晚，起得晚，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十點多了。
走進廚房裡，紀媽媽正捧着一隻藥碗喝藥。
她猶豫了一會兒，小聲問：“媽，你生病了？”
“你才生病了，蠢病。”紀媽媽擰擰眉，放下碗，“我這是長生不老美容湯，我會活到九十八，坑死你們兩個的。”
陸漫漫咧咧嘴，走到冰箱邊去拿牛女乃喝，“媽，昨天那個男人是誰啊？太年輕了吧。”
“怎麼，我就不能找年輕的？有錢的女人，什麼樣的男人都找得到。”紀媽媽沒好氣地說道。
“真的啊？”陸漫漫楞了一下，想不到婆婆大人還真是找小鮮肉。
“假的，那是朋友的兒子，我找他辦點事。”紀媽媽斜了她一眼，沒好氣地說道：“你怎麼那麼不會撒謊呢，什麼叫在路上遇上了去喝一杯。”
“那我該怎麼說？我是怕你不好意思。”陸漫漫回了她一個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