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4 狼圖始祖

(二合一大章,這是今天的更新~)

“老朽名狼圖,如你所想,正是老朽創立了狼圖族,佔下了這狼圖界,繁衍出了狼圖族……”

王衝靜靜聽着,此人極有可能是在拖延時間,但是王衝有一種直覺,此人說的,並不是爲了拖延時間!

老人動彈極爲不便,他動作僵硬掃視了一下這血色的世界,“這些,皆是一個個生靈啊,每一次看到這血色的世界,老朽都是心中惶恐,每一滴精血,那都是屠戮了上萬生靈得來的啊……”老人的聲音中的不安不似作假,道:“犯了大錯了!犯了大錯了!”

喃喃了好一會兒,老人這纔出神望着這裡的一切,道:“以前,這裡並不叫狼圖界,而是名作報喜界,老朽年輕時自持天賦過人,目無一切,與報喜一族自然爆發了衝突,在數萬年纏鬥後,老朽差點被報喜一族殺死,不得已逃離了此界,那時老朽便立下了誓言,將來若有實力,定會回來滅了報喜族……”

“或許是福,或許是禍,老朽機緣不錯,有了數次難得際遇,實力突飛猛進,成就了初始,那時老朽被仇恨矇蔽了雙眼,實力大漲後第一件事,便是回到了報喜界,將報喜始祖與一干核心長老皆屠戮一空,隨後上萬年中,老朽走遍了報喜帝國的每一顆主要星球,每到一處,便會造下無邊殺孽,報喜帝國因老朽一人,變得人心惶惶,在數次嘗試伏擊老朽不成後,他們只好開始了播種計劃,往本界其他星系,往以太海一批批送出他們的後代,這當中,又會有多少人死去?變成以太海中的孤魂野鬼?”老人嘆着氣,“錯了啊,真的錯了啊……”

王衝冷笑一聲,“殺了人再念慈悲,你不覺得虛僞了點麼?”

老人一愣,長長嘆了口氣,沒搭王衝這一句話,又道:“以老朽一人之力,那是無法將報喜一族都斬盡殺決的,老朽性情孤傲,也沒有任何朋友同伴,只能依靠自己力量,所以,當時老朽便決定了,要繁衍出一族!而繁衍速度最快的……”

“就是分裂複製!”在老人將此四字說出口的瞬間,王衝也在心中默默道,只是一瞬間,王衝猛然明白了!明白了這一切是爲了什麼!明白了狼圖族爲何瘋了似的屠戮了一界又一界!

原來是這樣!王衝張大了嘴巴,在老人這四字出口的瞬間,他便已經理清了狼圖族的一切。

“老朽將二代狼圖與三代、四代狼圖皆都派出,讓他們也瘋狂繁衍,瘋狂擴張,以冷酷手段橫掃本界……”老人的聲音中透着後悔:“本界生命起始地晚,連最強的報喜一族也只是九級文明巔峰而已,又有什麼文明能阻老朽?所以,我的後代們迅速籠絡起了一隻數量龐大的隊伍,當時,老朽威逼整界,要麼順從於老朽,將報喜一族皆都殺盡,要麼……便是死!”

“老朽以血腥手段滅了兩個不願順從的文明後,整界都戰慄了,所有文明皆順從於老朽,將躲入他們文明當中的報喜族人一一揪出、殺死。”

“老朽看着許多報喜族人在老朽面前被斬首,有老人,有小孩,有婦女……”老人出着神,呆呆道:“那時,已經被仇恨矇蔽了雙眼的老朽,最喜歡的事便是看着那些人痛哭着在老朽面前死去……”

“錯了啊……真的錯了啊!”老人喃喃道:“這種生活一直持續了數千年,數千年後,我終於倦了,下令將報喜一族所有人皆處死,報喜一族,自此滅絕。而我的後代們,我繁衍下的狼圖族,也繼承了老朽的暴戾……”

“種什麼因,得什麼果,呵呵……這便是道,又有誰能抗拒,果然……果然啊……”老人喃喃說着,“狼圖族生來便是一個暴戾的種族,老朽沒有干涉,但很自然的,這種暴戾催生出來的便是一個制度嚴苛的文明,勝者,做了高高在上的皇族與上生,敗者,成了永遠再也沒有擡頭機會的賤民與奴隸,這些……都是老朽種下的因啊……”

老人又喃喃了好一會兒,才道:“這些,讓老朽極受觸動,老朽便離開了已經成了改名爲狼圖界的地方,去了很多宇宙,甚至還曾打算前往應龍界的,在幾十萬年遊歷後,老朽終於領悟了生死,成就了生死境……”

王衝聞言心中微微一驚,也就是說此人是生死老怪?!

“只是,老朽的生死境卻是不曾聽過的半步生死,死境,老朽很快領悟,但那生境,卻是怎麼也想不明白,生死當中總有着一個就在眼前,但卻一直說不出來的東西。”

“遊歷的時間漸長,老朽明白的東西更多,明白了生命,明白了道,更明白了自己曾經做了多大的孽……”

“呵呵,一切皆是因果……”

老人嘆着,微微有些出神,道:“報喜一族亡了,但老朽沒想到,給報喜一族報仇的,會是一個與報喜一族毫不相干的人,那人那一天突兀出現在了老朽的面前,說:‘多濃厚的殺孽啊,那麼,你就做我的功德罷’,說完,那人只是指着老朽說了一句‘你會死’……”

“自那天起,老朽便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在枯竭,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老朽都能感覺到無窮的生命氣息源源不斷自老朽的體內散去,老朽惶恐之餘,也突然明白了那一個‘生’字,是以,終於到達了渴望了一生的生死境。”

“老朽回到了狼圖界,生命已經快要走到盡頭,因爲狼圖族是分裂繁衍,老朽一人枯萎,便連累得整族都已垂死,老朽對不起他們,但是,狼圖族,本來便不該出現在這個世界上,與老朽一起死了,或許纔是真正的歸途,沒想到……沒想到……”

“唉,他們……他們可都是犯了大錯啊!犯了大錯啊!”老人喃喃着,聲音中充滿了悔恨。

王衝暗道一聲果然如此!

狼圖看破了生死,但他的後人顯然做不到這點,狼圖選擇的分裂和藍召一樣,選擇的也是最極致、最極端的分裂,王衝還記得第一次知道這種分裂時阿綠是這麼說的:

“可以說所有藍召族人,都是始祖身上的一部分。二代,從始祖大人身上分裂而來,三代,從二代身上分裂而來……這樣做的好處顯而易見,每個藍召人都能完美繼承始祖身爲初代生命的不可思議的種種力量,只是隨着代數增加而有所衰減而已。所以,和你異蟲族一樣,藍召人每一個幾乎也都是同階無敵,而且……你異蟲族是通過重重殺戮纔得到了這同階無敵的力量,能在這種殘酷殺戮下活下來的異蟲恐怕不足百分之一,而藍召人,他們生來無敵。”

而壞處,阿綠也說了:

“但這宇宙中便沒有一件純粹的好事或者壞事,這種極端分裂方式的壞處也是顯而易見的,最致命的一點,是連帶死亡。就像一個樹枝,主枝幹斷落,分枝也會斷落。如果將代數之間的關係看成父子,那麼,父親死,兒子也會全部死完。如果始祖大人死了,那藍召一族便會從這宇宙間絕跡。”

這就是極致的分裂繁衍!

狼圖一死,整個狼圖族便會全滅!

所以,王衝明白了!爲什麼狼圖族會如此不擇手段,他們屠戮了一界又一界,根本不是要圖什麼族的寶物,而是爲了煉化精血,以提供給狼圖,讓他維持生命,維持不死!

“老朽至今都不明白,那給老朽種下了因果的大能,是某一位超越了想象的修士,還是乾脆便是道的化身,只是老朽明白,這些,都是老朽罪有應得。”狼圖嘆了口氣:“老朽明白了,但是老朽的後人們卻執着於生死,他們看不透,放不下,是以第一次我們就沒達成一致,老朽本以爲憑藉自己的始祖身份,整族皆會聽命於老朽,只是沒想到,他們對於生的渴望是如此之強,也沒想到,當於,他們就對老朽動手了!”

“欺師滅祖,或許也談不上,因爲他們只是要違背老朽意願、強行維持老朽的生命而已,他們長大了,有了自己的法律,有了自己的附庸,也有了自己的武器,那時老朽已經到了生命末路,實力損傷太多,又怎是他們聚集地如今多的強者對手?所以,他們禁錮了老朽,在皇宮底下建造了一個生機池,將老朽禁錮於那裡,整日整日給老朽灌注各種能維持生命的珍奇寶物……”

“違背了老朽意願,但老朽亦不能怪他們,他們畢竟只是想求一線生機,這本就是老朽選了一條萬劫不復的錯誤道路,分裂,分裂……唉……錯在老朽啊!”

“只是他們——包括老朽,都低估了那因果預言,那堪稱無數的富含生機的寶物源源不斷注入老朽體內,在前幾天老朽的生命明顯恢復了不少,但很快便已經到了入不敷出的地步了,他們全都慌了,先是收購、或者搶奪寶物,到後來,便直接開始搶,但那也明顯不夠了,他們知道這種法子定是不能再維持了,所以一直在想辦法,”

“在第四年,他們就想出了方法,那辦法就是……”老人說到這裡,又是一陣長長的沉默,聲音很是低沉地說道:“就是收集精血。”

“是老朽造下了這無邊殺孽,是老朽害了這無盡生靈啊!”老人的目光微微有些呆滯,道:“這無數生靈,皆是爲了維持老朽的性命,老朽與他們說了一次又一次,可是,爲什麼二代們,這些已然達到了初始境的孩子們,怎麼就悟不透生死二字呢?”

王衝也是長久的沉默着,聽誰曾說過,最荒誕的,永遠是真相。如今正是如此,狼圖族耗費了這無數的心力,竟只是爲了維持狼圖的性命。

屠了一界又一界,也只是爲了維持狼圖的性命!

“看你狼圖族窮兵黷武的勁頭,想必維持你生機的精血需求量是越來越多了吧?”王衝冷笑着,他雖嘆,但永遠不會去同情這麼一個人,若因爲這麼一席話便從心底原諒此人,那王衝便是那些個不長腦子的聖母婊!不管是狼圖,還是狼圖族,死十次!百次!千次!那都是死有餘辜!狼圖的命是命,那一界界的生靈的命便不是命了?

狼圖的表情黯淡,沉默點了點頭。

“哈哈!”王衝又一聲冷笑,道:“狼圖,想要贖罪也是簡單,只要讓王某殺了你,你狼圖族瞬間灰飛煙滅,這份罪惡或許也就能贖清一兩分了。”

狼圖的表情依舊黯然,沉默着。

“那你在王某面前裝出這份悲天憫人的模樣,你自己不嫌惡心?”王衝直視着狼圖,戲謔道。

“老朽不在意這一具臭皮囊,只是,對於孩子們……不公平!”狼圖的面色呆滯:“他們不想死,那……老朽也不能逼着他們去死。”

“所以你就等着他們去屠殺更多宇宙,將成千上萬的生靈煉化成精血,以讓你的生命多維持萬分之一秒,是吧!”

狼圖沉默着,僵硬低頭看了看這一片無數生靈血肉築起的地,又看了看無數生靈血肉築起的天……

王衝看着狼圖這一副模樣只是冷笑,道:“知道麼,狼圖,我曾見過一個看透了生死之人,他去看界獸,看應龍界地底埋着的無數黑洞,看應龍界那一條條厚厚的積熱盤礦脈,後來,他說他全看夠了,便放下了一切,死了。”王衝看着那一副悲天憫人模樣的狼圖,又道:“我還見過一個人,此人與你狼圖一族算是死仇,他與他深愛的人繁衍出了胡應族,便走了,後來,他深愛的人死了,他就也沒有其他念頭,躲入自己築起的夢境中,陷入了永恆的睡眠。”

王衝哈哈大笑,看着胡應:“所以你在王某面前裝作看透一切?你還在臨死前故意回到這裡讓你的子子孫孫爲你尋找生機,哈哈哈哈!王某見識過無數心機深沉之輩,但像你這種令人作嘔的婊子立牌坊的還真沒見過幾個!”

狼圖面色很難得的有些不自然起來。

“王某原本還真以你已看透生死,但你這等心境,任你活到萬界毀滅,你也邁不出半步生死!”王衝冷笑着,看着那一個最先到來此地的護送精血的初始,又看向了狼圖,“知道爲什麼明知你在拖延時間,王某還讓你將話說完麼?”王衝冷笑道:“王某便要讓你親眼見證,你狼圖一族的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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