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物診所裡，候診的顧客有兩位帶着狗，一位帶着貓，都在無聊地玩手機，張子安進來並沒有引起他們過多的注意。
龍纖於護士站後面擡起頭，看到張子安來了，目光落在他手裡拎的貓包上，很是意外地問道：“張店長，你的水族館不是今天開業嗎？怎麼有時間親自過來了？有事讓王乾李坤他們跑一趟不得了？”
“這事讓他們辦，我不放心。”張子安把貓包提得更高，嚴肅地對她說：“這隻貓，應該是得了狂犬病，已經發病了，你們有沒有相關的處理經驗？”
龍纖一愣，停下手裡的工作，“狂犬病？呃……反正我沒有，只是在學校裡學過一些理論。”
“好吧，孫曉夢在裡面？”張子安一指診療室的方向。
“嗯。”她點頭。
“行，那我等會吧，我跟剛纔離開那妹子是一起的，前面還等着兩位是吧？”張子安確認道。
龍纖向他身後看了看，搖頭道：“沒人了。”
“啥？”
張子安也回頭一看，剛纔在候診區等候的那三個人一聽他帶來的貓有狂犬病，二話不說，馬上帶着自己的寵物離開了……
“……”他壓低聲音說道：“千萬別告訴孫曉夢，我把她的顧客嚇跑了……”
說曹操，曹操就到。
診療室的門被推開，一位就診的顧客帶着自己的寵物走出診療室，向裡面道了聲謝。孫曉夢寒暄着送到門口，隨口喊了一聲：“下一位，是絕育對吧？”
“不對。”張子安糾正道，“我不絕育。”
孫曉夢詫異地從診療室裡探出頭，“你怎麼來了？”
“給你送貓來的。”張子安拎着貓包走過去，“今天有位顧客來到我店裡，她本來是要來你這裡給貓看病，路過我的店時就停了一下。你猜怎麼着？”
“別賣關子。”她皺眉盯着貓包，又瞟了一眼他身後跟着的菲娜。
“你先看看這隻貓吧。”張子安與她一同進入診療室，把貓包放到手術檯上。
孫曉夢伸手去拉貓包的拉鍊，張子安趕緊把貓包又拽回來。
“你幹什麼？”她怒道，以爲他是在故意耍自己。
“你平時就這麼冒失？”張子安以爲醫生都是謹慎小心的人，無奈地解釋道：“別說我沒提醒你，這貓好像是得了狂犬病，已經處於末期了。”
孫曉夢盯着他的臉，片刻之後發現他沒有開玩笑。
她手上本來就戴着一副膠皮手套，從不鏽鋼櫃子裡又取出一副加厚的，套在外面，然後很緩慢地拉開貓包的拉鍊。
張子安怕那隻患病的暹羅一下子躥出來，而菲娜又是那種奮不顧身的愣頭青性格，側移兩步擋在菲娜的前面。
“嗷——”
儘管灰敗的眼睛生氣全無，手術檯的強光依然令暹羅受到刺激，發出一聲淒厲的哀嚎，身體劇烈地痙攣起來，由於病毒對神經的侵襲，它下顎肌肉失去了控制，嘴巴一直張着，閉不上，尖尖的犬牙露在外面，粘稠的唾液於齒尖拉出晶瑩的細絲。只要被這牙齒劃一下，千把塊錢就不翼而飛了……
它只從貓包裡鑽出腦袋，就被早有準備的孫曉夢按住了脖子，無法動彈。
“是狂犬病嗎？”張子安問道。是不是得病，他說了不算，得執業獸醫說了纔算。
孫曉夢默默地點頭，注意到暹羅的脖子上還繫着項圈，“這是家貓？怎麼感染的？”
“據說是被一隻流浪貓給抓傷了。”張子安複述劉文英的話，嘆了口氣：“這隻貓還是從我的店裡買走的，是我店裡賣出的第二隻寵物，沒想到落得這個結局……”
由於暫時沒有顧客，龍纖在外面閒得無聊，也隨後跟進來想長長見識。
“我有個問題啊，張店長，問錯了你別怪我——爲什麼你們賣寵物之前不事先給寵物注射了疫苗再賣？”龍纖質疑道，“是成本原因嗎？”
“不是。”
孫曉夢和張子安幾乎同時回答，但這個問題是問張子安的，還是由他答道：“狗注射狂犬疫苗最早也要出生三個月之後，有時候不足三個月已經被人買走了，但這並不是主要原因，主要原因是——很多城市規定，辦養狗證時必須同時提供狂犬疫苗接種證明，甚至指定某個寵物診所或者寵物醫院爲接種點，如果之前打了，辦養狗證時還要再打一遍，造成資源的浪費。至於貓……沒人會給貓提前打狂犬疫苗吧，這更是浪費。”
“哦，我明白了。”龍纖訕笑一聲，不再多問。
孫曉夢按住暹羅，騰不出手，向龍纖吩咐道：“準備麻藥和氯化鉀。”
龍纖愣了一下，小跑着去藥品櫃準備相關藥物，她知道孫曉夢是要給這隻患病的暹羅進行安樂死。
“貓主人是誰？”孫曉夢問張子安，“你能全權作主嗎？”
這隻貓就算是得了狂犬病，也是有主人的貓，算是他人的財產，張子安還真不能擅自作主。
他讓孫曉夢稍等一下，給趙淇發信息道：打完針沒有？幫我向文英姐轉達一下，她的貓已被確診爲狂犬病，現在的問題是——它現在已經是行屍走肉，活着比死了還難受，而且有傷人的危險，能不能對它實行安樂死？需要得到文英姐的同意。
很快，趙淇回覆：打完針了，我現在送她回家，就不回寵物店了，讓詩詩把我的東西捎回來。文英姐精神狀態很差，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月月一直在哭。安樂死什麼的，你自己決定就行，一定要問她嗎？月月還在旁邊呢。
張子安回覆：必須要問，這是她的貓。至於怎麼問，你自己想辦法避開月月。
寵物診所進行的安樂死手術次數不少，一般是針對那些病入膏肓回天乏術的寵物，龍纖很快就準備好相關用品，自己也戴上厚手套，站在手術檯邊與孫曉夢一起等待他的消息。
又過了一會兒，趙淇發來信息：問了，文英姐同意進行安樂死，說讓它走的別太痛苦，這不是它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