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話的同時,絕俊的眉一挑,月光下,羅恩的臉龐倏然間變得清朗無比,那帶着點弧度的脣角,似乎在笑。
凌楚楚的角度,看不到羅恩此刻眼瞳是如何凝視着她的,如果她能夠看清羅恩眼裡濃烈的佔有慾的話,她一定會嚇得跑掉。可如果只能是如果,凌楚楚終究無法看到羅恩眼中那令她覺得可怕的情緒,等她明瞭的時候,她已經被羅恩關在屬於她的那座華麗的牢籠裡了。
羅恩的話無疑是一枚極其有效的重磅炸彈,凌楚楚幾乎是跳了起來。
倆人不再說話,專心的走路,凌楚楚看羅恩手受了傷,走到羅恩的前面替羅恩把長草撥開,走了沒多久,倆人看到了在原地等着他們的那兩名隨從,還有一名隨從背上的昊昊。
夜晚在深山裡行走並不是安全的,不說深山上的毒蛇猛獸,就是地勢,也極其難走。不少好在偶爾會在深山採藥的羅恩三人對險惡的地形並不算陌生,所以這一路上遇到的一些艱難險阻都被他們較爲輕易的一一化解了。
漸漸地,身後再沒有了吵雜聲和槍聲,耳邊只有山風輕輕吹拂的聲音,幾人停停走走,走走停停,直到五個人中唯一的女性凌楚楚快走不動了,他們終於找到了一個可以歇息的山洞。
兩名隨從找來乾枯的草和柴火,火生着之後,小小的山洞變得溫暖明亮了起來。
昊昊平躺在乾枯的草上,藉着火光,羅恩給昊昊的身體做詳細的檢查。羅恩看起來十分認真,當然凌楚楚並不知道,羅恩的認真不過是表面做出來的功夫罷了,他也就是做做樣子,因爲在凌楚楚從柴房轉至地牢之前,羅恩就已經給昊昊檢查過身體了。
昊昊一直昏迷不醒,便是羅恩搞的鬼。
“羅恩,昊昊這麼一直昏迷着,他的身體是不是怎麼了?”心中過於擔憂,凌楚楚禁不住問道。
這麼久的昏迷,實在是有些不尋常她好擔心昊昊的身體是不是怎麼了。她想要看到活蹦亂跳的昊昊,這樣睡躺着一動不動的昊昊,看着讓人好心疼。
“他的生命象徵正常,別擔心,”彷彿知道凌楚楚在擔心什麼,羅恩回答道,“他吃進去的藥丸有安眠的作用,他只是睡着了,不是昏迷。”
“睡着了?!”
凌楚楚大吃一驚,她以爲昊昊只是昏迷了,沒想到居然是因爲之前吃的那顆救命丸。
可是,爲什麼羅恩要讓昊昊睡着,而不讓他醒來呢?!
凌楚楚還沒有問出口,羅恩就再度出聲,“睡着比醒着要更好一些,身體之前被破壞的機能,能夠在睡眠當中得到及時的復原,時間拖長了,對孩子的身體不好不過一直讓他這麼睡着也不是辦法,我們要趕在他醒來之前回到摩羅國,讓他在最適合復原的環境中恢復健康。”
“原來是這樣”
凌楚楚點點頭,算是明白了,心底的那塊大石頭同時也落了地。羅恩在給昊昊檢查完身體之後,這才坐在火堆旁邊,從腰間掏出了一個十分精緻的長方形小盒子,接着從兜裡掏出了一把小尖刀,在凌楚楚還來不及出聲的時候,把包紮
着傷口的布條給割開了。
布條扯動的時候帶動傷口,原本已經止住了血的傷口又開始流血,羅恩眉頭緊皺,牙關緊咬,臉色倏然變得蒼白。
“羅恩,你你在幹什麼?!”凌楚楚驚呼。
“把子彈取出來!”
羅恩艱難的回答。
凌楚楚怔了足足兩秒鐘,這纔想起羅恩手臂上的是槍傷,那是子彈穿進手臂纔有的傷!!
“楚楚,轉那邊去,”快速的從小盒子裡取出一把閃着銀光的鑷子,羅恩不忘示意凌楚楚轉身看到另一邊去,“把子彈取出來,會有點血腥。”
年輕俊美的臉龐此刻因爲隱忍着手臂上傳來的劇痛而呈現出了蒼白的顏色,羅恩原本就很白,這會兒更是蒼白得嚇人,他的額頭上已經泌出了一顆顆細細的冷汗,拿着鑷子的手微微發抖。這樣的羅恩看起來非常的脆弱,他坐在那裡,高瘦的修長身材顯得那麼的纖細瘦弱,讓人心生愛憐之情。
與他給人那副脆弱的模樣不相符的是,他漆黑如墨的瞳仁裡閃耀着堅強,讓人無法不去心疼他,縱使羅恩是一名在外人面前多麼有能耐的天才,此情此景之下,不過是一名受了槍傷還在乎別人感受的善良男人,不動容,說不過去。
“我幫你,”凌楚楚真誠的看着羅恩,眼裡有着深深的不忍,“手臂一定很疼吧,自己弄的話,會非常不方便。”
兩名隨從生了火之後就找吃的去了,他們趕了太久的路,消耗了太多的能量,不補充體力的話是不行的。她不可能會因爲等會兒會有的血腥場面而自私的讓羅恩自己處理傷口,她做不到。
再說,羅恩的槍傷和昊昊是有着莫大的關聯的,如果不是因爲一直揹着昊昊,行動更爲遲緩和多少被轉移的注意力,羅恩不一定會受傷,甚至那個開槍的人連羅恩的影子都見不着,畢竟羅恩身手了得,在凡薩國她就已經很確定這一點了。
他們都還未成爲一家人,但是羅恩已經對他們母子那麼好了,那麼大的恩情,她會牢牢銘記心中。
凌楚楚這麼一想,眼神堅定起來。
“好吧,”說話的同時,羅恩好看的眉又擰了擰,看得出他正在隱忍,“有人幫忙會好一些,只是可能會不大好看”
“還要什麼好看呀,槍傷呢!”凌楚楚沒等羅恩說完就着急的回話了,看到羅恩的傷口不停的溢出血來,任誰都無法像沒事人一樣,“快處理傷口吧,傷口不好好處理,很容易感染呢。”
“嗯。”
出乎凌楚楚的意料之外,這一次羅恩很爽快的點頭了,並沒有前面說話的時候那麼躊躇。
不過凌楚楚的出乎意料是極其短暫的,因爲羅恩很快就從小盒子裡拿出了一小支軟管,遞給了凌楚楚。
凌楚楚接過來,按照羅恩的示意,把軟管的蓋子擰開,把軟管裡面的液體往傷口上滴。
滴入羅恩的傷口時,凌楚楚明顯的感覺到羅恩身體輕微的抖動,他好看卻蒼白的薄脣緊緊抿着,呼吸隨着滴入液體的增加,漸漸加重。
“是不是是不是可以了
?”凌楚楚盯着羅恩血色盡無的臉,擔憂和憐憫在明亮的大眼中閃爍。
當羅恩脆弱的視線和凌楚楚的視線交匯時,羅恩的心當即狠狠一震,一種前所未有的喜悅衝擊着他的整個靈魂,讓他整個人幾乎要忍不住歡呼雀躍起來。
當然,只是幾乎忍不住罷了,羅恩是不會允許自己表現出來的。
他不能。
“還不可以,”羅恩搖頭,“再滴再滴幾滴。”
在這麼關鍵的時候,怎麼可以停下呢,不,當然不可以。他感受到了楚楚對他的擔心,那是一件多麼令人激動興奮的事情!而且不知道爲什麼,從楚楚嘴裡說出來的那麼簡單平凡的字眼,卻在他心中演變成了不平凡的字眼。
他不想否認,在聽到楚楚有些弱弱的問着是不是可以了的時候,想到了男女的那一方面。他甚至在想象,當某一天楚楚被他壓在身下的時候,對他說出這樣的話的表情。那一定滿是嬌媚吧?不,應該不是,應該滿是撒嬌纔對。
不管如何,只要是楚楚,他都喜歡,深深的喜歡着。
凌楚楚並不知道自己的話竟然引起了羅恩那麼寬泛的想象,羅恩回答了她之後,她急忙點頭,然後繼續認真的往傷口滴藥水。
說也奇怪,這看着無色無味的液體,居然慢慢的彙集在傷口流動着,然後向傷口周圍擴散,肌膚上的血污被液體中和掉,居然從鮮紅的顏色變成了透明的顏色,很明顯起到的是消毒和清理傷口的作用。
原本白皙的肌膚顯露了出來,液體順着手臂流下,當傷口終於被清理乾淨之後,凌楚楚看到了羅恩手臂上的槍眼。
羅恩未受傷的那隻手上原本就拿着鑷子,在凌楚楚把羅恩受了槍傷的手固定好一個位置之後,羅恩迅速的把鑷子深入傷口裡。那一瞬間,凌楚楚聽到了羅恩粗重的低吟。
鑷子在傷口裡稍一摸索,接着羅恩牙一咬,抽/出了鑷子。下一刻,凌楚楚看到了血淋淋的子彈,子彈被拿出之後,傷口的血氾濫似地汩汩而下,羅恩的眉頭皺得更緊了,蒼白的臉甚至變得青白交加。
“繼續滴”困難的說出三個字,羅恩又是重重的喘息,凌楚楚放下羅恩被固定着的手,然後拿起軟管滴下液體清理傷口。
傷口清理得差不多的時候,一名隨從山洞外走了進來,看到眼前的一幕急忙衝了進來。匆匆把懷裡的一些野果放下之後,隨從當即撕開了自己的一隻袖子,然後飛快的替羅恩的傷口塗上藥粉,接着包紮。
不知怎麼的,也許是取子彈的行爲過多的耗損了羅恩的體力,又或者真的太疼了,傷口包紮好了之後,羅恩居然閉上了眼睛。起初凌楚楚嚇了一大跳,以爲羅恩是昏厥過去了,但是看到羅恩的隨從小心翼翼的把羅恩放到乾草上的模樣,凌楚楚才意識到自己的想法是錯誤的。
羅恩睡下之後,隨從把幾個野果子遞到凌楚楚的面前,凌楚楚不好意思享受別人的勞動成果,說什麼也不肯吃。一會兒之後另一名隨從也回來了,這名隨從帶回了更多的野果子,凌楚楚這纔不再推拒,她確實很餓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