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不停的吹動着崇禎皇帝朱由檢的衣襟,大家都看不見他的臉,因爲,那面具遮住了他大半張臉。
不過,從露出的下巴一點點,和臉型的輪廓來看,大家都猜想這個少年,應該是長得很好的。
檢荀樓淡淡道,“沒有什麼具體的想法,你將你的大車空出來,讓我,傅大人,高德威和高德猛兩兄弟上去,再用草蓆蓋着,就很像是奔喪的隊伍了!如果要按照我說的做的話,我現在就要去查看反民們具體的警備情況!混入反民的大營,反而比從反民的大營前面過去要容易,他們是每時每刻都盯着可以打劫的對象的!現在的兩個難點,首先,我要控制好我們路過他們大營的時間,這點,我沒有具體的想好,太晚過去,等他們都睡熟的時候,戒備心理一定是最差的,卻也很容易讓人起疑心,哪裡有連夜趕路的奔喪隊伍,太早過去的話,這是他們都正在無事可做的時候,看的人多,破綻就會暴露的更多!另外,就是具體的被詢問人,這個人必須冷靜,不能有半點差池。”
張偉業很震驚的看着鄭鄤,鄭鄤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鄭鄤想去三邊,他想按照檢荀樓的意思去試一試!這讓張偉業的面子很是掛不住!彷彿,他沒有鄭鄤的膽子大,雖然從小被寄養在鄭鄤家,雖然他知道自己的才華不如鄭鄤,但是,他絕對不願意承認這一點,因爲,鄭鄤除了文采和策論。其他的都不如他!
“你就把握好出發的時間吧!其他的有我來對答。我就說我們是京畿地區人士。家中糟了瘟疫,死了叔伯兄弟四人!大家一起要趕到陝北老家去的。”張偉業突然大聲的一說話,將其他人都嚇了一跳!
傅永醇想要說什麼,但是他還沒有來得及發言,張老太太率先道,“偉業,還是我這個老太婆來說這話比較好,你父親剛死不久。我本來就還在喪中,這個情緒比較的真切,加上你從小就不會說假話。偉業,你覺得,怎麼樣?”
張老太太的話,讓所有人都無話可說,老太太的通情達理和大仁大義,同樣感動了崇禎皇帝朱由檢,他並不討厭這個老太太,當然。老太太討厭他,他認爲有自己是王承恩外甥的原因。而王承恩是皇帝大伴的原因!而皇帝是她殺夫仇人的原因,他可以理解!
張偉業剛纔只是佔着逞能的成分,真的讓他接受盤查,他對自己也沒有底氣!如今既然母親開口了,他只有默默的點點頭,自己如果死了的話,母親不會獨活,這點,毋庸置疑!
在旁人的眼裡,張老太太是一個老太太,但在崇禎皇帝朱由檢的眼中,她還算不上,一個五十幾歲的婦人,也就是他一半的年紀,他知道,這個年紀的人騙人,其實是最穩當的,婦人本來欺騙性就比男人強,更何況是一個老婦人?
“可以,就讓張老太太當這個被詢問人,我現在就去查看一下農民軍大營的動靜!你們都在這裡等着,我不回來,不要輕舉妄動,都不要睡了,吃點東西,坐着休息一下。”檢荀樓同意了老太太的話。
衆人再次達成了一致,這讓崇禎皇帝朱由檢很欣慰,並不是說,古代人和現代人就無法溝通的,也不是說,他這個現代務實派和這些古代府學派就無法溝通!
人和人之間,總是能夠找到溝通的紐帶!
檢荀樓跨上了他的戰馬,頓時在寒風中顯現出來一代雄主的氣質!當然,這樣的氣質在這幫人的眼裡,就是領導者的氣質,傅永醇暗道,此人到我檢查司當個堂官是再好不過的了!言官多善於高談闊論,要說到有檢荀樓這樣的睿智果敢,那是最缺乏的了!
果敢睿智,可不是想有就能夠有的,這真的需要時間去累計!
鄭鄤和張偉業雖然看不慣檢荀樓的身份,心下也已經對這個王承恩的外甥,檢查司的七品小旗改觀了少許,至少,他並不像是表面想的那般不近人情,能夠出的出這樣的計策,敢於將自己的生命冒險用來執行皇帝的聖旨,這就夠讓人高看一眼的了!
高德猛站起身來,牽起了他的馬,“少爺,等等,我也要去。”
檢荀樓搖搖頭,“你就在這裡吧,看着你哥哥,我就是去看一眼,要這麼多人做什麼?”
高德猛想了想,也卻是沒有危險,便不再說話,又接着守在高德威的身邊,幫他輕輕地敷藥,包紮傷口。
傅永醇則接過了高德猛手中的繮繩,“這樣吧,我跟你去吧,正好,我也想跟檢大人說說話的。”
這次檢荀樓沒有反對,點點頭,算是答應了,兩個人正要走,鄭月琳翻身上了剩下的一匹馬,“我也去。”
張偉業立刻站起來,“胡鬧!”
鄭月琳哪裡理會他,往馬臀部輕輕地一拍,戰馬是很機靈的,立刻往前奔馳而去。
張偉業拱手做禮,“那就麻煩檢大人幫着照看一下了,這個小丫頭從小被我和她父親給慣壞了。我平常也捨不得說她,照成了她這樣的任性。”
檢荀樓點點頭,沒有說什麼,駕了一聲,戰馬同樣載着他往農民軍的方向駛去。
傅永醇緊隨其後!張慧儀的秀眉微微的一蹙,心裡又一陣酸酸溜溜的,她不懂爲什麼鄭月琳從來不跟男人說話的,卻可以對檢荀樓這麼的主動?
幾個人都是精人,誰都明白張偉業跟檢荀樓說這話的意思,哪裡是要檢荀樓照看鄭月琳,僅僅是要側面告訴檢荀樓,他跟鄭月琳的關係罷了。
騎在馬上的檢荀樓並沒有將張偉業的話放在心上,無論是在現代,還是在古代,他對感情,都不會是主動去索求的那一方,他始終是一個被動的人,這還不單單他是帝王的身份,跟他的性格也有很大的關係,他不是一個能夠拉下面子的人。
再加上,這一世的皇帝,更加忙碌,更加的沒有時間了!彷彿,他有做不完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