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書房房中的爐火正旺!嗶嗶啵啵的聲音,讓這靜的嚇人的上書房,充滿了思想的碰撞氣息!
這些思想,讓大明的讀書人,即使是周延儒和史可法這樣最上層的讀書人,都一時半會無法體會!
雖然,上書房中溫暖如春,但周延儒和史可法卻是冷汗直冒,倒不是說害怕,而是一種未知的恐懼,他們都自認爲算是飽讀史籍之人,卻發覺自己對皇帝的想法,一點頭腦都摸不着!
對未知的恐懼,實在是人所有恐懼的源頭,一旦知道害怕的事情是什麼,那麼,那份害怕再大也是有限的!
崇禎皇帝朱由檢就並不是特別的害怕,他到了頭,也就是跑煤山上吊而已。反正都上過一次了,再去一次,輕車熟路,這也是他一直沒有讓人砍掉那顆歪脖樹的原因!
周延儒和史可法都聽得懵懵懂懂,但是大概有點清楚皇帝要講什麼?尤其是史可法,頭上冷汗直冒,皇帝說的這些都是實情,他卻沒有細想過。
崇禎皇帝朱由檢也不理會兩個人有沒有聽懂,進一步直白的解釋道,“我大明王朝的財政在萬曆之前以農業稅爲主。而張居正改革重在稅收,重點從徵收收農業稅,轉移到徵收工商業的稅收。這自然大大觸動了江南的工商利益集團,在這個背景下,東林黨開始形成。?張居正一死,他們就廢除這個稅收制度。想逃稅,沒那麼容易!萬曆皇帝心知繼續徵收微薄的農業稅,不但國庫不夠用。而且農民也無法忍受。皇爺爺仍想方設法從江南的資本家中收入稅收。由於管理外庫的的戶部不接受工商稅。只收農業稅。皇爺爺便把工商稅收到內庫。這就是所謂的萬曆貪財之迷。而實際上,萬曆三大徵所用的錢,正是內庫的工商稅。?通過廷擊!紅丸!移宮!三案的精彩演出,東林黨終於在皇爺爺死後第一次把持了朝政。他們馬上逼迫父皇廢除了各項工商稅收。充分暴露了東林黨不但在政治上有野心,在經濟上,更是禍國殃民!”
崇禎皇帝朱由檢說的夠直白,而,這個時代也沒有明確的東林黨這麼一個稱呼!他這是一種痛斥!是一種最爲直截了當的批判!
周延儒和史可法兩個人作爲文官集團中的人。都一定跟東林黨這個集團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而史可法更是左光斗的門生!
兩個人跪在地上,嚇得冷汗直冒,他們這才逐漸的明晰了,皇帝的皇黨,並不僅僅是一個簡簡單單的稱謂,背後有很系統的理論支撐的!
崇禎皇帝朱由檢並不理會兩個人大驚失色的模樣,站起身來,意氣風發的高談闊論,此時此刻。他似乎是在面對萬千迂腐文官!“大明地大物博!各地區的發展極其的不平衡。江南工商發達,而幾乎不用交什麼稅。北方各省的農民則難以忍受高高的稅收。一遇到天災更是食不果腹。遼東戰事吃緊,國庫空虛。怎麼辦!?正是這種背景下,魏忠賢出現了。也就是閹黨形成了!他們是怎麼做的?當然是找東林黨人交稅。經過幾年時間,國庫開始又充足起來。各地開始出現魏忠賢的生祠。東林黨怎麼坐得住呢!?皇兄的死!就是最好的機會。朕如果不搞京察大計!朕就要站在了東林黨一邊。東林黨欲殺魏忠賢而後快,而朕爲了鞏固初登大寶的不穩定的朝政!就必須跟東林黨站在一起!擁有這名存實亡的天下!如果東林黨又掌權了。當然,廢除工商稅是他們要做的第一步。你們說,朕有沒有說錯?現在知道了皇黨是怎麼一回事了嗎?”
周延儒和史可法嚇得冷汗滿頭,尤其是史可法,皇帝的論述實在是太過精彩!這些事情,他並沒有想過,他不懂經濟,政治方面,他只知道誰忠君愛國,誰就是值得追隨的人,並沒有一個明確的政治主張。
或者說聰明如周延儒,也沒有想過皇帝說的這些問題!太精闢了!大明得君如此!夫復何求?
周延儒嘭嘭嘭的磕了三個響頭!“聖君在上,請容許微臣一拜!微臣完全明白了皇黨是怎麼回事了,微臣有信心在五年內讓皇黨遍佈我大明!”
崇禎皇帝朱由檢淡淡的恩了一聲,“你起來吧,不要說大話,要注重行動,朕最反感的就是嘴上跑馬車的人。史可法,朕要聽一聽你的見解,如果朕不在你身邊,有東林人士,有你的那些長輩叔伯跟你辯論,你能夠解釋的清楚,朕的皇黨的要義嗎?你願意給朕的皇黨,培植後備人才嗎?願意將那些死守常規,不懂經濟的學子們,拉入正途嗎?”
史可法認真的點點頭,也嘭嘭嘭的磕了三個響頭!“皇上,微臣真的懂了,完全明白了皇上的一片苦心,我大明要改制,不改制必將釀成千古憾事!微臣願意窮盡一生,爲皇上做好皇黨事物,此生矢志不渝!”
崇禎皇帝朱由檢大喜,他知道史可法不是溜鬚拍馬之徒,對史可法的回答非常滿意,“有境界!深合朕意!都起來,你們兩個都起來!”
周延儒瞪了史可法一眼,心說你弄明白了嗎?不過被史可法獲了盛寵,立刻覺得不甘心,“皇上,微臣雖然覺得您的這些想法太超前了,是一個創舉,微臣也贊同皇上的看法!大明需要變,也到了該變的時候了,微臣就很看不慣那些老臣們暮氣沉沉的做派,更看不慣學子們不思實際,喜歡坐而論道的習性。”
周延儒有些摸到皇帝的脈搏,並不完全撿好聽的說,說些相悖的話,反而會讓皇帝覺得他有獨到的見解。
崇禎皇帝朱由檢笑着點點頭,果然大喜,他並不是在徵求兩個人的意見,只是要看一看這兩個人的態度,看看他們適不適合當自己給他們選派的這個職務而已!這個結果讓他感覺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