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書院的皇帝官廳中,崇禎皇帝朱由檢一個人坐在那裡抽菸,他仰躺在自己的龍椅上,看着雪茄的菸頭,忽明忽暗的亮着火光,室內的爐火沒有給皇帝多少溫暖,他反而覺得從頭涼到了腳,這樣的夜晚,不是孤獨,是害怕!
菸頭的光亮,讓崇禎皇帝朱由檢覺得慵懶!他很少有這樣的感覺,但太多無解的事情,總是會讓人不知不覺的就慵懶起來!
崇禎皇帝朱由檢驚醒的剋制着自己,將菸頭狠狠的掐滅!像是在掐滅他的敵人!他的敵人,永遠就只有他自己而已!
一個人不得不接手家族的事業,這是很常有的事情,最關鍵是這事業似乎真的已經走到了盡頭!
崇禎皇帝朱由檢對王承恩說那些話的時候,他是淡定自若的,但明天的事情,誰能夠預測的準確?如果不是萬不得已的話,現代,他是不想回去了,雖然,那裡還有許多讓他牽掛的人,和想要獲取的物資。
靠着椅背,崇禎皇帝朱由檢不知不覺的昏睡了過去,這一刻,他第一次覺得有些倦怠,陝西的民變,蒙古的問題,朝鮮的問題,大明各地的問題,好像目前除了北直隸,沒有什麼問題是有解的,他被這些無解的問題,弄得心神俱疲!
清晨,王承恩急急忙忙的來找皇帝,徐國偉輕聲道,“皇上昨夜到後半夜才睡,在龍椅上睡的,奴才也不敢驚動萬歲爺。就給皇上蓋了一個毯子,讓下面人將爐火盛旺。”
王承恩點點頭,心知道這個時候的皇帝是最易怒的時候,但現在手頭的這份奏本關係太大,不得不報啊!還是硬着頭皮進去了。
“萬歲爺。”王承恩輕聲的叫喚了一聲。
崇禎皇帝朱由檢睜開睡眼,毯子滑落在地,警覺的坐了起來,他知道,王承恩這個時候來找自己,絕對有事情。“說!”
“遼東的那幫人出招了。他們將四十多萬關外百姓放入關,薊門駐軍沒有皇上的聖旨,不知道該怎麼處置,發生了百姓和駐軍搶奪糧食的局面。人太多。根本控制不住。薊門駐軍由於飢餓,焚搶火約,整個三邊的駐軍全部潰散。現在正往京師趕來。”王承恩簡約的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崇禎皇帝朱由檢只覺得頭一陣昏,武功練的再強,縱然可以天下無敵,但他是一個帝王!他不能用一個人的力量解決這些無解的難題!昨天晚上還在想着北直隸是安穩的!現在!
“遼東的那幫人真的是要反了嗎?他們想幹什麼?”崇禎皇帝朱由檢死勁的握着拳頭,搖晃着站起身來!
王承恩已經很久沒有見到皇帝這副樣子了,知道皇帝是急怒攻心,這幸虧是年輕人,如果年紀大些,心臟絕對受不了了,“萬歲爺,您別急,老奴本想壓一壓,但萬歲爺說遇到緊急的政務軍務,必須第一時間來報,老奴也不敢耽擱啊,老奴覺得車到山前必有路,您別急啊。”
崇禎皇帝朱由檢端過桌上的冷茶要喝,被王承恩攔住了,將那冷茶倒了,換上茶壺中的溫茶。
崇禎皇帝朱由檢喝了一口茶,穩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關外的百姓是被遼東的那幫人給逼着內牽的?”
王承恩點點頭,“準沒有錯,不然誰願意捨棄故土,八成這就是祖大壽那夥人想的點子,他們知道京城糧荒,這是要火上澆油!”
崇禎皇帝朱由檢嘆口氣,“薊門一萬多駐軍呢!都潰散了?不會都跑陝西去當土匪了吧?還是也跟着百姓們一道往京師來了?大明律法,擅自離開駐地,是死罪啊!那些老百姓都拿了武器沒有?”
王承恩也嘆口氣,“當兵的不會跟着百姓過來,應該都逃了,這夥百姓都是手無寸鐵的佃戶,原先是租種戍邊的軍田的,並沒有拿武器,老奴只怕這夥百姓中不但有遼東的那些人放在其中的耳目,還有建奴的耳目,一定是有人居中鼓搗,讓這些人往京城奔襲!要不然,就讓御林軍出動,格殺勿論?”
崇禎皇帝朱由檢冷靜了下來,緊張的思考着這重大的變故,這場變故絕對不比建奴進攻京師要小!經濟上的奔潰,纔是最大的禍患!這關係到幾十萬人的死活啊!“不要急,朕也沒有想好,不過,朕給你一個前提,無論到什麼情況下,大明的軍隊,都不能濫殺手無寸鐵的百姓!這不是反民!他們只是要找地方吃飯!遼東這招果然夠毒辣的,這是要將朕往死裡整!”
王承恩的眼圈紅了,“皇上,可是,不殺的話,這麼多百姓一旦靠近京城,或者進入京城,這後果都是不堪設想啊!京郊的農戶和大戶,估計都躲不了這場浩劫了,這比瘟疫更加可怕的!”
崇禎皇帝朱由檢當然知道四十多萬流民意味着什麼!他本來就有裁撤關外軍田的打算,這關外就地屯田,實際就是表面文章,完全是幫建奴在種地,一到了收穫的時候,建奴和明軍搶着拿地裡的糧食,三分之二都要被建奴搶走,打不過就不能屯田!
“朕估計,遼東的那班人是等着朕發給這些百姓糧食和銀子,然後將他們安撫回關外,這樣一來,他們既對三邊的駐軍造成了一次成功的衝擊,使得三邊駐防體系徹底癱瘓,朕就不得不重用遼東這幫人,不得不依仗着遼東的這幫人!另外,也可以讓這些流民將整個京師的經濟都沖垮,還幫他們白白的省下了不少的過冬糧食,真的是一箭雙鵰之計策!”崇禎皇帝朱由檢分析的很全面,狠狠的錘了一下自己的腿。
王承恩擦着眼淚,“皇上說的一點沒有錯,如果不殺掉這些流民,那麼就只能讓他們的奸計得逞了,因爲我們不可能讓他們常駐,就只能發給他們賑濟銀子和糧食了!人都是有鄉土情結的,拿到了東西,酒足飯飽後,還是要回到關外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