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明指揮使李若璉視野中,不知火山被千年白雪覆蓋,如幽冥巨獸,不見首尾。唯有山麓紅色岩石裸,露在外,連綿不絕,在天地茫茫中顯得格外扎眼。
刺眼的紅色如無辜死難者身上流淌的血。
那是六百多年沉澱的鮮血。
血海滔天。
“素子,你的血也流在這了嗎?”
山海無言。
李若璉遂不再說話,舉目四望,皚皚的白雪掩飾不住藤鷹法師滔天罪行。
嫋嫋翠煙的本能寺***奉着德川家康豐成秀吉織田信長等村長的肖像。藤鷹法師博學多識,琴棋書畫無所不通。六百年間,曾爲各路豪傑梟雄臨摹畫像。
本能寺矗立不知火山已有千年,而他的主人藤鷹法師,壽命已有六百年了。
李若璉率三十四名錦衣衛,一名中衛軍夜不收,沿山脊線晝伏夜行,沿途不避風寒,不生火造飯。
三日之後,他們抵達不知火山山麓。
站在血紅色的火山岩上,李若璉向錦衣衛們詳細講解刺殺計劃。
盤踞在本能寺中的三百多武僧皆窮兇極惡之徒,戰力不在武士浪人之下,所以這次只能智取,不可蠻幹。
“攀緣上山後,就地潛伏,不可妄動,待天黑後一起放火。留有一條生路,待其出來救火時,用火銃短弩射殺!”
“至於那個能幻化成風的妖僧,我自會親自殺掉他!”
李若璉神色冷漠,緊緊握住那把刻有滅妖符的繡春刀。
滅妖符
是國丈周奎爲鎮撫司纂寫。
明軍攻佔長崎後,長崎奉行馬場利重來不及切腹自盡便被錦衣衛擒獲。在李若璉師弟方正化的嚴刑拷問下,馬場利重供出了妖僧藤鷹的藏匿之地,自己妖僧的各種毛骨悚然的傳說。
據他描述,藤鷹生於宋真宗年間,據今已有六百多年。
朱由檢聞聽此言,興致盎然,遂親自審問馬場利重。
從長崎奉行口中,崇禎皇帝瞭解到,數百年來,妖僧依靠採陰補陽,生啖女人,求得長生。
朱由檢對這種血腥殘忍的修煉方式並不感冒,也沒有任何憐憫之情,畢竟吃人這事他也曾做過。
不過崇禎皇帝所食者,皆十惡不赦之徒,而這位在江戶,神戶,長崎等地享有盛譽的得道高僧,卻以殘食少女爲生。
朱由檢不能解釋人爲何能活到六百多歲,這已經不是自然科學所能解釋清楚的。
當然不排除另外一種可能,這個藤鷹可能也是個穿越者。
正是考慮到這一層,朱由檢更堅定了誅殺此人的決心。亂世之中,慈悲之心或是聖母心會給自己帶來致命危險。
第三天午後,天色陰沉。
李若璉望着不知火山上金碧輝煌的寺院,臉上青筋暴漲。
這片罪惡的土地,需要涅槃重生了。
而他今日前來,就是要爲皇帝陛下,爲他自己清洗此地的。
正當李若璉率領錦衣衛沿着不知火山攀緣而上時,江戶城中,這場大戲的幕後推手——崇禎皇帝朱由檢目光投在一張巨型山川形勢圖上。這幅地圖本是幕府將軍德川家光的心愛之物。當然現在已經歸朱由檢所有了。
崇禎皇帝的目光掠過島國連綿不絕的國境線,最後停留在神木縣山巒之間。
“錦衣衛這次興師動衆,應該能爲指揮使報仇了。等鎮撫司滅了妖僧,朕的這次日本之行也該結束了。”
朱崇禎皇帝滿面笑容的望向王承恩,王承恩豎起耳朵,準備聆聽聖諭。
“準備回京吧,朕出來多久了?”
王承恩數了數手指,連忙回道:“回皇上,已經三個多月了。”
短短三月,世事如煙,在明軍雷霆攻勢下,鎮守江戶的德川家望風歸降,而驍勇善戰的西南強藩迅速土崩瓦解。明軍順利佔領島國全境。
三個月時間滅亡日本,這是朱由檢從京城出兵前便立下的誓言。沒想到誓言這麼快就變成了現實。
雖然已經徹底攻滅島國,然而朱由檢心中還是微微有些不安。
佔領島國只是萬里長征第一步,接下來要做事情還有很多。在明國大規模殖民之前,尚須將加賀伊賀的殘餘忍者全部消滅。此外,將數十萬武士戰俘,上百萬名婦孺運往華北各地。
“王承恩,要兵部尚書過來,朕有要事與他商議。”
王承恩答應一聲,轉身離去。
崇禎皇帝望着秉筆太監遠去的背影,微微嘆息。目光轉回牆壁上的地圖上,望向日本與明國之間波濤洶涌的東海,兀自陷入了沉思。
“將來如何才能維持兩地聯繫?依靠商業?!”
崇禎皇帝所慮不無道理,到目前爲止,他還沒有構思出切實可行的統治方略。畢竟明國與日本相隔甚遠,若非強有力的中央統治,牢不可破的紐帶聯繫,恐怕要不了多久,島國只會和宗主國漸行漸遠。
“那就將島國劃入北直隸吧,不僅是北直隸,南直隸也要劃分一塊。”
朱由檢的初步構想便是分而治之,從列島中部一刀兩段,將列島分爲南北兩半。
崇禎十九年底,未能盼回李若璉消息,朱由檢便踏上了回國之旅。
倒不是皇上對指揮使安危不聞不問任其自生自滅,只因爲臨近寒冬,日本海海況惡劣,多濃郁天氣不利航海。若再不起航,皇上今年過年就要在島國渡過了。
崇禎十八年春節。崇禎皇帝是在科爾沁草原度過,而今年,無論如何,他要回家與皇后公主團聚了。
除此之外,更重要的是,崇禎皇帝從盛京城中線人那裡得到確切消息,建奴八旗賊心不死,裹挾蒙古土默特等部,將於明年初春大舉入寇遼南。
崇禎皇帝判斷,這應該是明清之間的最終決戰。雖說留守京師的中衛軍足夠應敵,然這畢竟是終極之戰,對朱由檢來說,無論如何也是錯過的。
滅清之戰必須由崇禎本人親自指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