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十七年二月二十七,午時初刻,北京西城,南鎮撫司詔獄,地下實驗室。
朱由檢身穿防護服,戴一雙純白色手套,全身上下就一雙小眼睛露在外面,正小心翼翼注視着注射器內的病毒劑量。
純黃色的液體剛從冰窖中取出,此刻在針筒內閃爍着詭異的光芒,便是其中一小滴,也蘊含着數以百萬計的炭疽大腸桿菌病毒,足以毀滅一座村莊。
這種病毒可以通過空氣唾液傳播,所以皇帝陛下的每一個動作都必須小心翼翼。
稍有不慎,這位大明末代帝王的性命便會奉獻給偉大的病毒傳播事業。
整個南鎮撫司詔獄已經被畢懋康的兒子畢撫堅改造成一座巨型密閉實驗室,當然從外面看是看不出什麼異樣的,然而詔獄內部已經被畢撫堅這個挖洞狂挖空,被改造成兩百餘間獨立實驗室,與外界完全隔絕。
儘管與外界完全隔絕,詔獄內氧氣卻能充足供應,保證裡面的人正常呼吸。畢千戶是如何做到這一點的,那就只有他本人才知道了。
崇禎皇帝反覆檢查後,確定操作無誤,這纔將注射器小心翼翼朝代號0187號實驗體上注射進去。
在此之前,朱由檢已經失敗過無數次,至少有一百八十六位犯人作爲實驗失敗樣例,死在了南鎮撫司詔獄中。
大明皇帝總結經驗教訓,反覆比對實驗結果,最終選中一支由炭疽梅毒大腸桿菌混合雜交的病毒,作爲終極病毒樣本。
然而找到合適的病毒樣本也不能算是成功,要想讓鼠疫病毒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必須向實驗樣本注射合適的劑量。
多少纔算是合適的劑量呢?答案非常簡單,只要實驗樣本在注射完畢後,鼠疫病毒能在樣本體內潛伏超過半月便可。
從京師到口外建奴聚集區,最快速度也要四五天,考慮到實驗樣本生理心理原因,行進速度減半,十五天後病毒發作是最好的結果。
最近幾次病毒劑量都沒有掌握好,有時過多有時過少,過多的話,樣本注射完畢三兩個時辰內便死去,過少的話,則根本沒有任何反應,不少人活過了半個月還在求崇禎皇帝放他們出去。
在反覆試驗後,病毒劑量正在無限朝着最優量靠近。
在朱由檢的不懈努力下,從正月上旬到現在,已經有一百八十六人爲大明鼠疫病毒事業作爲自己的貢獻。
實際上,崇禎皇帝計劃在大明中興後,親自在鎮撫司爲這些試驗樣品們立塊石碑,在石碑上將這些渣渣們的生平事蹟大致書寫一遍,必要的話,讓張天師或者是黃大仙在上面花幾道符咒,用以鎮邪。
在這個百鬼夜行的國度,遭遇惡鬼可不是什麼好事。
這些試驗樣品在進入詔獄前身份可謂五花八門,然而卻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無惡不作,殺人如麻,換句話說就是該死。
他們中有發國難財吸人血的晉商,有屠村連嬰兒也不放過的韃子細作,有食用人肉的李闖流賊,還有逼良爲娼殺人越貨的河匪青皮。
在崇禎十七年的春天,所有人都褪去令人眼花繚亂表象,不約而同來到大明鎮撫司詔獄,做一隻小白鼠,一隻單純的的小白鼠,在鼠疫病毒的折磨下,懺悔自己罪惡的人生。
“皇上,饒命,饒命啊!皇上!”
朱由檢耳畔響徹不似人聲的慘叫。
喬家大院的管家——喬氏三兄弟的智囊——被大漢奸范文程稱爲是可造之材的汪忠義此刻被麻繩捆綁在鐵牀上。
他現在西區鉛華,什麼都不是,只是編號0187。
朱由檢眉頭緊鎖,額間滲透着細密汗珠,隔着頭罩也能看見他專注的表情。
如同所有稱職的外科醫生一樣,大明皇帝面朝實驗樣本,雲淡風輕道:
“不要擔心,很快的,一針下去,不會痛的,”
每次面對實驗樣本求饒或是咒罵,朱由檢總是盡最大耐心向他們解釋。
朱由檢早已麻木,在他眼中,捆綁在病牀上的人早已不再是自己仇敵,甚至不再是個人,只是爲數衆多的實驗品之一。
“皇上,饒過小人這次吧,小人再也不敢了!再給韃子做奸細了!“
汪忠義一臉虔誠望向大明皇帝,他本來有機會逃離京師的,只是聽信喬盛禹鬼話,說什麼大明氣數已盡,崇禎皇帝命不久矣,攻下慈寧宮活捉朱由檢,這才留在北京繼續和建奴細作做生意,沒想到這一留就再也走不了了。
”皇上,我知道張家口建奴細作部署,皇上,天津有個綢緞商,表面是做綢緞生意,其實是建奴眼線,他們的夥計有不少是包衣,臨清磚場二掌櫃的老姚,他也給韃子賣······”
汪忠義呼吸急促,將他所掌握的所有秘密情報(當然其中一部分是他自己瞎編的)一股腦兒稟告給大明皇帝。
老管家希望以此來換回自己這條老命。
當然這只是他的妄想,姑且不論這些情報是否屬實,就憑他手中沾染着數百條慘死建奴刀下冤魂,崇禎皇帝也不會放過他。
沒有將他凌遲處死已經算是開恩。
朱由檢微微一笑,目光注視汪忠義,將注射器緩緩插·入他左臂動脈中,目不轉睛注視着病毒進入喬家大院管家身體。
做完這些,朱由檢繃緊的神色稍稍舒緩,臉上露出欣慰笑容。
“朕說了,不痛的,”
耳畔傳來汪忠義不似人聲的慘叫,崇禎皇帝堅持給老管家測量了體溫心跳,確定一切正常,轉身緩步走出實驗室,走了很長一段路,經過無數間牢房實驗室,形形色色的實驗樣本對大明皇帝或是咒罵,或是哀求,然而都無濟於事。
朱由檢一口氣走到詔獄盡頭,對把守門口的鎮撫司錦衣衛道:
“看好0187號,若是有什麼反應,立即向朕稟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