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用午膳的時間纔剛過去不久,日頭明晃晃的掛着,路上奴僕來去匆匆,姜清漪低着頭,一路匆匆就往她昨日住的那個破院子處走。
方纔她在樹上都看見了,那裡人少,又離街道最近,是王府的最邊緣,剛好能從那到外面去。
古代的常見疾病基本都是由於一些衛生問題導致的,例如風寒、傷寒和瘡,用現代的話來講就是感冒、傷口感染等等。
只是古代的醫療手段很差,所以有時小小一個風寒就能要了一個人的性命,所以姜清漪打算從空間拿點感冒清熱沖劑和抗生素,拆掉外包裝再用油紙包着,去集市上賣賣看。
想着,就走到了那個熟悉的破院子前。姜清漪在門口微微愣神,看見那被錦衣衛一腳踹壞的門,還在被風吹得嘎吱嘎吱響,明明只是在前幾天,如今回憶起來,倒像是過了良久。
她推了門,貓着身子走了進去,隨後又把院門輕掩上了。
這院子實在是淒涼,跟之前一個樣,一眼便望到了頭,甚至淒涼的連顆樹都沒有,只剩着那些齊人高的野草。
姜清漪嘆了一口氣,看着高大的院牆,心下倒有些着急,如果沒有樹,那她要怎麼翻出去?
她走到院子後面,撥了撥院子後的雜草,冷不防就瞧見了雜草中掩藏着的一個洞。
那洞沒有人大,倒像是什麼動物挖出來的,這莫不是狗洞?
罷了,狗洞就狗洞,只要能出去就好。姜清漪估量着那狗洞的尺寸,憑着自己着薄薄的身板,爬過這狗洞應該沒有太大問題。
她勒緊自己的褲腰帶,將雜草往兩旁撥了撥,便從那狗洞出鑽了出去。
還沒等身子爬到一半,卻突然變得動彈不得,她不管不顧的繼續往前挪,腰腹處便傳一陣鈍鈍的疼,姜清漪倒吸一口涼氣。
完了......卡住了!
她此刻雙手和頭都已經在洞外,而半個身子卻還在裡面,變得進也不是,出也不是。
沒想到這變態的古代,連狗挖的洞都這麼寒酸!
她咬着牙往後退了幾步,腰腹處卻還是被磚頭抵着,只是一動,便有着剔骨的疼痛。
她剛想雙手撐着地,換個姿勢,卻聽見院牆裡傳來一聲輕笑。
那像是從喉頭裡發出來的聲音,低低的,卻又勾得人喉頭癢癢的,語氣裡帶着玩意和漫不經心,卻讓姜清漪的內心瞬間警鈴大作。
“是誰!鬼鬼祟祟的躲在那裡!?”雖然慌亂,她卻還是壓低成男子的聲音,對着後面的人喊道。
此刻的她恨不得眼睛長在腳上,以看清來的究竟是誰。
“這話不應該是我問你嗎?這位...小廝。”他的聲音慢悠悠的傳來,像是站在一個不遠不近的地方。
聽出了他的聲音,姜清漪險些咬碎了牙齦——這,不是墨璟淵嗎?
光天化日的,他怎麼出現在楚王府的這個破院子裡?意識到站在自己身後的人是墨璟淵,這讓姜清漪有些如芒在背。
“小人——不過是楚王府的一個小廝,看見這牆上的洞有些好奇,便、便隨便鑽了鑽,不耽誤貴人辦正事了!”姜清漪壓着嗓子匆匆說,心底裡還存了幾分墨璟淵沒有認出自己的希冀。
她如今頭在外面,屁股朝裡,還特地壓低了聲音,恐怕他是認不出來吧?
“不曾想王府裡的小廝都那麼有好奇心,跟你們楚王妃倒是一個樣。”墨璟淵又繼續開口,話裡竟含了幾分笑意。
姜清漪咬牙切齒的聽完這話,便知道他是認出自己了。
他這是什麼意思?站着看自己的笑話嗎?
姜清漪額角跳了跳,剛要發火,卻感覺後背的衣裳一緊,身子卻陡然一輕,墨璟淵單手提着她的衣服,便把她從狗洞裡扯了出來。
渾身的怒意像是被一盆冷水澆滅,她看着眼前站着的人,穿着一件冰藍色的衣袍,上面還繡着雅緻的竹葉花紋,只單單站在那裡,便如鬆如柏,朗朗如日月入懷。
反觀自己——穿着鬆鬆垮垮的小廝的衣服,一張巴掌大的小臉被抹得黑漆漆的,身上還沾着泥。甚至剛剛還卡在了狗洞裡,是被他扯了出來。
同樣是做着偷雞摸狗的事情,他看起來卻像是出塵的仙。
想到這裡,姜清漪的喉頭哽了哽,她不自然的拍了拍泥土,問道:“說吧,來這裡是爲了偷什麼東西?”
墨璟淵獨自一人出現在這偏遠又破落的院子裡,楚王一定不知道。那麼他來這就是有所企圖,是爲了得到什麼東西。
他正嫌棄的抖了抖從姜清漪身上沾到的泥土,聽着姜清漪質問的語氣,不怒反笑,道:“那楚王妃爬狗洞又是爲了什麼?”
“我當然是爲了鍛鍊身體!”姜清漪信口胡謅了一個理由,眼睛卻在墨璟淵身上轉了一圈。
看着他空空如也的衣袍,倒像是缺了什麼。一瞬間,她便知道墨璟淵是爲了什麼來了這裡。
那塊玉佩!那塊刻着蕭珏兩字的玉佩!
墨璟淵緩緩向她走進,他如墨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姜清漪的眸,像是在思索又像是在審視,讓姜清漪不禁打了一個寒顫。
“是我打擾楚王妃鍛鍊身體了。”他說完,便重新提起姜清漪衣領,像是要把她重新扔回狗洞裡!
墨璟淵像是在說着笑,眼底裡卻是沒有絲毫笑意。
姜清漪知道這個人並沒有像他面上展示出的好脾氣。想到這裡,她急急阻止了墨璟淵的動作,繼而開口:“我知道你要什麼!玉佩在我這,我可以給你!”
她說完,急急轉過身,從領口裡掏出了那枚玉佩,將它緊緊握在手裡。
撿到它的時候,姜清漪便知道它價值不菲,一定有大用處。所以把它時時刻刻帶在身上,卻不曾想這枚玉佩竟如此重要,不過一天,他就尋了來。
感受着手裡玉佩的溫度,姜清漪又試探性的開了口:“不過我有一個小小的要求!”
墨璟淵看着姜清漪手裡的玉佩,眼神淡淡的,也不知道是在想什麼。
“你說。”他出聲,語氣裡全沒了之前的那份裝出來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