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蕭童心一顫,趕快回頭,卻見秦公公手捧着一道聖旨快步走來,滿頭大汗,氣喘吁吁的停在‘朝恩殿’前,見到蕭童時,忙招了招手,道:“過來,快過來……”
蕭童驚鄂,忙提裙步下石階,走到秦公公面前,焦急的道:“怎麼了?我家小姐呢?怎麼不見回來?”
秦公公見蕭童如此焦急,竟笑了起來,而後不緊不慢的道:“我就是來告訴你這件事”,而後拿起手上的聖旨,道:“恭喜蕭童,德妃娘娘有喜了,皇上任命我去向各宮嬪妃宣旨,賜德妃娘娘居住‘唚心宮’養生殿……”
啪——嘩啦!
蕭童手中的茶碗跌在石階上,滾燙的茶水灑了一地,輕漸在了蕭童的衣裙上,但是呆愣的蕭童卻無所覺……
……
……
德妃有孕一事,在皇宮中掀起一陣驚濤駭浪,竟似狂風暴雨,將後宮內原有的平靜瞬間打破,聖旨一個宮殿一個宮殿的宣讀,震驚的豈止是妃嬪,就連一直不問是非的太后都在趙公公告之此事之時愣怔了半晌,而後才命人備轎輦前往‘唚心宮’探詢。
在軒帝的後宮,嬪妃有嗣還是頭一遭,即便是嫁與皇上十年之久的皇后也不曾傳出有喜之事,更別說那些資歷較淺的嬪妃,而今剛進宮才三月有餘的德妃竟然已有一月餘的身孕,又怎能不震動朝綱?
……
聖旨一下,‘重陽宮’內就一下子亂了起來,青蘭不敢置信的望着同樣呆愣的歐陽紅玉,剛纔聽聞上官忠已被查辦之事的欣喜頓時消失無蹤……
歐陽紅玉聽完秦公公宣讀完聖旨,甚至忘卻了叩首謝恩,而秦公公道也不在意,收了聖旨便離開了‘重陽宮’向‘思暮宮’跑去,而半晌之後,歐陽紅玉才漸漸回神,素手緊揪着手中的絲帕,不敢置信的搖首,低喃道:“不可能……不可能……暮雪怎麼可能懷有皇嗣?”
青蘭低首,雖然心頭也萬分疑惑,但終究比歐陽紅玉先接受了這個事實,她上前扶起歐陽紅玉,想安慰,卻不知從何說起,只能轉移話題,道:“小姐,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老爺剛纔傳信過來說,要小姐您立刻着手對付上官婉兒……”
歐陽紅玉的神色有些恍然,她轉首望了望青蘭,而後盲目的點了點頭,頹然的坐在太妃椅上,目光清幽的望着拐角處的那盤還未下完的棋局,心頭一痛,淚水便順勢落了下來,然,她卻用絲帕掩住脣,閉眼哽咽,一聲哭泣都不曾發出……
……
恍惚間,像是又回到了三年前剛入宮之時,尤記得大婚那夜,帝王冷俊的眉眼,揭開紅錦蓋之時,僅僅一眼,她便被那雙深沉入夜的眸光吸引淪陷,但他對她說的第一句話卻是:“陪朕下盤棋……”,於是,那夜,初嫁的她,陪着帝王下了一夜的棋,也輸了一夜的棋,直至五更天,帝王臨朝。
本以帝王嫌棄她非正室所生,又是平凡相貌,但卻不想清晨之時,秦公公奉旨而來,冊封她爲二品充容,賜後宮律法全冊,輔佐皇后……
而今,她依舊記得那時自己的欣喜與雀躍,雖然自那日之後,帝王一直宿在聖寵一年有餘的木如月寢宮之中,但她卻依舊將那份新婚之夜便升起的情愫偷偷藏於心底,執行後宮章法之時處處維持公正,萬事袒護在皇后身前,終於,才得以聖寵。
可如今……歐陽紅玉緊咬住手中的絲帕,臉上的淚痕依舊,但淚卻似已流乾,青蘭站在她身後有些不知所措,連安慰的話語都講不出,她深知小姐能撐到今日已屬不易,處處爲人着想,不爭寵,不獻媚,只爲得到帝心垂憐,可如今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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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暮宮’較於‘重陽宮’更爲混亂不堪,剛纔得到密摶,說上官忠已被撤職查辦,而後緊挨着,秦公公便來宣旨,說暮雪已懷了天朝第一皇嗣,且在賜住‘養生殿’內,一時間,上官婉兒如同發瘋一般將殿內的東西全部砸爛,口中咒罵暮雪,青容勸也勸不住。
趙傳匆匆趕來,無奈上官婉兒一見到他便賞了一巴掌,指着他的鼻子大罵閹狗,直到青容見趙傳的臉色已經灰白才上前阻止,道:“小姐,冷靜下來,若是此事傳到皇上耳裡,怕是要惹來殺身之禍……”
上官婉兒雙眼赤紅,聽到青容如此一說,這才停下,但雙眼卻盯着趙傳那低首順眉的樣子,怒極之時又向其攉了一掌,怒罵道:“狗奴才,本宮養你何用?如今竟連暮雪那個小妖精懷上了孽種都不知曉,竟讓皇上先下手將她給藏在‘養生殿’了。”
青容的臉色也頓時泛白,她上前抓住上官婉兒的衣裳,道:“小姐,我們還是回寢室吧……”,而後立刻拉着上官婉兒走向寢室內,而趙公公也尾隨而至,只留守在大殿之上的那幾名宮女面面相覷,不敢相信賢妃竟罵皇上的龍子是孽子,這可是殺頭的大罪。
一時間,衆人心有慼慼然……
……
……
‘昭雲宮’中,這數月裡出奇平靜的淑妃在接到聖旨之時只是微微一愣,絲毫沒有以往那刁鑽騷骨的刻薄之意,接了聖旨後竟還意外溫柔的詢問了一些關於德妃的事宜,又將宮內皇上當初賞賜的千年人蔘等物品請秦公公幫忙捎去。
奈何秦公公只是笑顏挽拒,道:“娘娘的心意老奴會轉呈送給德妃娘娘,但是皇上早已下旨,以後給德妃娘娘的膳食補品都必須是專人出宮採購,宮內的食品一律不用……”,秦公公含蓄的沒有將御廚也換去一批之事說出。
暮慈的臉上有些泛紅,但卻依舊乖巧的叩首接旨,因皇后尚在禁足,淑妃如今又執掌法印,因而秦公公只能將聖旨交到淑妃的手中,而後以口諭將此話傳達給尚在禁足的皇后……
但‘鳳棲宮’中,皇后的態度更讓秦公公跌破眼,皇后跪在一尊金身佛像前,口中唸唸有詞,也不知在念些什麼經文,當秦公公細細將此事一說之時,原本以爲皇后必然會大發雷霆,卻不想皇后只是稍稍愣怔,之後竟如同什麼也沒有發生一般,面容沒有一絲波動。
……
秦公公斗膽瞥了一眼皇后,這哪還是平日那個高貴典雅,宛若九天鳳凰的皇后?而今,皇后的一頭長髮披灑在身後,身上只着了一件白色的單衣,蒼白的臉上脂粉未施,顯得嬌柔無力,但卻依舊能看得見那被喻爲‘帝都第一美人’影子,只是這個‘帝都第一美人’雖比‘江南第一美人’賢妃相差了十萬八千里,但是‘淡定’這兩個詞,道是多了幾分道行。
秦公公屏息退出‘鳳棲宮’,不敢稍做任何停留,而後匆匆離去……
短短三月之中,後宮的變化的確讓秦公公感覺得有些無所適從,他踏步走出後宮大門,擡眼望了一眼漸漸落山的夕陽,不禁有些感慨這世上的萬千是非。
不想,一個後宮中平日裡最妖騷的淑妃突然安靜了兩餘後,竟突然端莊大方起來。一個平日裡嬌縱無理的皇后竟平靜得念起佛來,而那整日溫柔賢淑,從不爭寵的昭儀娘娘在聽聞嬪妃有孕時竟黯然呆愣。惟獨……不變的怕只有賢妃了,那性子當直是依然故我……
……
18 曉與百花知 69後宮風雲(五),奇台 mila手打
清風拂柳,暖日當空。|mila手打,I@O| @4i
‘養生殿’外的堆砌的花園假山旁,數棵柳樹之下,明月一身月玄長裙坐在太妃椅上,半倚着身子,素手執着一本書冊,瞌起雙目....
住進‘養生殿’已三日有餘,但身子卻依舊不見有半點好轉,倒是胃口越來越差,如果聞得半點肉腥味便噁心想吐,明月緊鎖着秀眉,伸手按住自己的額頭,但卻感覺自己愈發疲倦。
三日前,泰公公隨意的找了一堆莫須有的藉口讓她搬進帝王寢室相隔的‘養生殿’中靜養,且說對後宮已宣旨,顧念她身體欠佳,特賜予‘養生殿’中修養直至病癒,而‘養生殿’乃是帝王的寢宮分格,故而不會有人前來叨擾,也落得清淨。
明月微微睜開雙眼,擡手擋在額前,望着陽光穿透柳樹枝條灑下了的零星點點,長睫輕扇了兩下,而後放下手中的書冊,心頭沒來由的一陣忐忑與煩躁,她輕揮了揮長袖,而後起身向花園中走去....
‘唚心宮’的花園內閣奇特,形狀怪異,花草種植的也屬稀有,即便是自幼就讀遍各類書冊的明月也難分辨其屬何種科目,明月停步張望左右,偌大的花園中當真空無一人,使得這個亭臺樓閣看在眼中一片蕭索的高雅。#%|mila手打,46|
擡步向前,明月被前側的一罈薔薇吸引,踏步走去,卻像進入另一番天地一般,花叢中,蝴蝶飛舞,蜜蜂忙綠,明月突然眉宇一動,忽而想起後宮中的‘御花園’內雖然也是百花盛開,但卻沒有一隻蝴蝶,而眼前這等景象,似乎將整個皇宮的蝴蝶蜜蜂全都聚集過來了一般....
心頭疑惑,想上前一探究竟,但剛上前兩步,眸光卻落在了花壇後的一棟白玉砌成的高臺之上,那高臺約十丈左右,奇高無比,堪似‘玄武門’的城樓,剔透的玉澤在暖陽下散發着迷幻的光芒,煞是惹人憐愛,只可惜前側有滿是針刺的成片薔薇相隔,又有這些無數蝴蝶蜜蜂的阻攔,一般人根本不可能接近那座高臺。
眼前的此情此景,讓明月隱約中想起紂王爲妖后妲己所築的鹿臺,輕笑,明月左右顧盼,見四下無人後,暗運內力,提氣周身,腳下一個旋轉,人已飛向半空,如同嫦娥奔月一般,穿過那薔薇花海飛躍到白玉高臺之上,點足落地。×……9|mila手打,| ×&%
素鞋剛落地,明月就感覺自己的額頭一陣暈旋,大有體力不支之感,她素手扶着白玉石柱,不禁急喘兩下,而後才稍稍恢復,但卻依舊只能倚靠在石柱上,不敢移動一步。
明月擰眉,不禁開始懷疑自己是否當真舊疾復發,否則爲何會如此虛弱?待思緒清晰少許之時,她慢慢的直起身子,居高臨下的望着整個‘唚心宮’的構造與四方格局,但卻絲毫看不出其中的玄機何在,只覺得以這座高臺爲中心,四方千米的宮殿如同一座天平一般,如若哪裡歪斜絲毫,整個皇城都會倒塌一般。&%|mila手打,| )(&
明月的雙眸有些疲累,她閉了閉雙眼,而後扶着白玉欄杆走向高臺的另一端,提着長裙步下石階,細數着周圍的雕刻的那些龍形浮雕,直到步下最後一塊石階之時,正好是一百零八座。
佛曾將世間極苦分爲一百零八顆佛念珠,每日點珠而念,是爲化解劫數祈求福降,穿越琉璃無死生界。明月撫着那如拋光一般的白色玉龍,嘴角含着疲倦的笑意,而後轉步而下....
直到踏出最後一步之時,才發現高臺的另一端,竟也與前側一般,圍繞着長滿針刺的薔薇花,花中紛飛無數蝴蝶與蜜蜂,那數量奇多,遠看極其美麗,但近看卻讓人望而怯步。明月深吸一口氣,閉上眼,再次提起,屏息躍出那座薔薇花園,然,這次腳落地之時,竟一時站不穩,好在一旁依舊有雕龍的石柱可以相倚,否則明月必然摔倒在地。&(——|mila手打,| %¥
不對..但卻說不出究竟哪裡不對,明月喘息着按住自己的額頭,視線有些模糊,她努力剋制自己胃裡肆意翻滾的澀意,但卻依舊無法控制的一陣乾嘔。
少許,明月氣息穩定,但是面色卻更顯蒼白,她捂着胸口大口喘息,半晌,才扶着石柱起身,原本清澈淡定的眸內突然閃過一絲恐懼,心頭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握着絲帕的手不禁揪緊,脣失血色....
“娘娘..德妃娘娘....”泰公公一身褐色朝服,手執拂塵在花園內四處找尋,焦急之色分外明顯,直到他的眸光掃到站在‘漢御書閣’的那抹月玄白色長袍的身影時,才如釋負重的向身後劍眉緊擰的御昊軒道:“皇上,娘娘在‘漢御書閣’....”
御昊軒劍眉擰得更緊,毫無表情的俊容上在聽聞‘漢御書閣’這四個字之時,更顯陰霾,他大步上前,卻見明月氣息虛弱的倚靠在石柱之上,一手按着胃部,面色蒼白得沒有絲毫血色。&%|mila手打,| )……¥
“明月..”御昊軒上前,將她的身子扶住,託腰抱起,疾步進‘漢御書閣’內,而後自己坐在正廳的那把龍椅上,將明月的身子抱在懷中,坐在自己的腿上,低沉的聲音含着焦急,道:“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明月依靠在御昊軒的懷中,氣息混亂,閉上眼深吸着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龍涎香味,這才覺得自己暖和許多,但是心頭的恐懼卻在一點點的往上升,她緩緩的睜開雙眼,青蔥白皙的素手了無力氣的輕握御昊軒的手,抿脣低聲道:“臣妾是不是病得很嚴重?”或許,根本就不是病,而是....|mila手打,|
明月不敢想,她有些輕顫的閉上雙眼,怎麼可能會這樣的情況下發生這等事,不能..她不能....
御昊軒一怔,眸光閃過一絲冷沉,而後將明月的身子抱在懷中,低聲笑道:“沒有,御醫說明月的身子只是有些虛弱,要多休息,多吃些東西....”說着,冰冷的脣在明月的額頭上落下,帶着幾分寵溺,將她的身子摟緊。
“只是身子不好麼?”明月閉着眼幽幽問道,聲音輕得幾乎讓人聽得不真切,她慢慢的睜開雙眼望着御昊軒那雙帶着深沉溫柔瞳孔,微顫的手指輕撫輕咬住下脣,聲音都開始顫抖起來....
19 曉與百花知 70後宮風雲(六),策劃 mila手打
散發着陳舊書香氣味的‘漢御書閣’內,空氣中凝結着絲絲冷意,明月躊躇與滿眼懼意的神態讓御昊軒原本的溫柔與寵溺霎時凝結成冰,他低首望着明月緊揪着自己長袖子的素手微微的輕顫,呼吸頓時凝重起來....|@#&mila手打,|%!#
站在一旁的泰公公感覺氣氛不對,偷偷的瞥了一眼眼前的兩位主子,這才發現龍顏甚怒,心一驚,卻不知道究竟發生何事,再一看德妃娘娘,那臉色更爲蒼白,彷彿在害怕着什麼一般。
周遭的一切彷彿都停止,就連一點風聲都靜止下來,許久,在空氣即將壓抑得人喘息不過之時,才聽到御昊軒清冷淡漠的聲音,道:“愛妃懷了朕的龍嗣,不開心麼?”
明月的呼吸一窒,擡首望進御昊軒那雙深邃的瞳孔,心突然像是被緊揪起一般,痛得難以呼吸,清澈的眸中,那道清淺的傷痕那樣明顯的流露在外,抿上脣,她閉起雙眼,素手環住帝王的身子,將頭緊靠在他的懷中,氣息虛弱的輕呢:“臣妾...開心!”
委屈的言語,輕柔的聲音,讓站在一旁的泰公公聽得都有些心碎了,泰公公底下首,而後不着痕跡的向書院的門外退去,少許,將門輕掩。
書閣內,周遭一片寂靜,明月緊摟着御昊軒的身子,將頭埋在他的胸膛之上,清淺呼吸,半晌,她纔將心頭的那份酸澀與恐懼平息下來,但是卻難以接受自己竟然懷有皇嗣一事。思緒流轉,回想起前一月前那略顯苦澀的藥膳,心頭一動,那股被人玩弄的痛恨便不受控制的在血骨中肆虐....
深吸一口氣,頓覺周身泛涼,微微推開這個自己連日來已經眷戀到無法離開的懷抱,低着首望着帝王的胸前,有些呆愣的鬆開手,輕撫上自己依舊平坦的小腹,但僅僅只是觸碰一下啊,她的手就像被灼傷一般,那裡竟然有了自己百般想算計的人的孩子....
諷刺,可笑,悲哀....明月再次閉上雙眼,努力平息着自己胸口的澀意,睜開雙眸,卻見御昊軒的大手已經撫上她的小腹,溫柔的摩挲着。擡眼望向他,卻正好和御昊軒四目相接,他那雙深如夜色的眸子彷彿可以將她的靈魂吸進去一般,讓她移不開眼....
“明月....”御昊軒輕喚着她的名字,而後傾身上前在她的眉宇留下一吻,輕聲道:“以後別讓朕生氣....”明月愣怔,剛想反駁什麼,身子卻再次被他擁進懷中,只聽他輕呢道:“朕要做父親了....”
.......
回到‘唚心宮’,泰公公便迫不及待的將蕭童帶來,一見明月倚靠在牀榻上小寢,便領着蕭童輕聲進殿,小聲道:“娘娘,皇上讓奴才將蕭童姑姑帶來伺候您了....”自晌午在‘漢御書閣’之後,皇上便讓他將德妃娘娘的貼身丫鬟調進‘唚心宮’,便與照料,於是泰公公在領旨之後就迫不及待蕭童帶到了‘養生殿’。×@|mila手打,| &×……
蕭童一見明月,哪還顧及什麼禮儀,趕忙跪在明月的牀前,握住明月的手,焦急而又慌張的道:“小姐,奴婢聽說您....”蕭童的話在明月反握住她的手時突然停住,而後竟嗚咽起來。
泰公公見狀,也只當她們是主僕情深,也不做打擾,只道了一聲告退,便匆匆離去,並將殿門關上。
蕭童見泰公公離開,在也難以壓抑心頭的澀意,眼淚直涌而出,抽泣道:“小姐,您吩咐的事奴婢已經全都辦好了,三日前上官尚書也已經被歐陽丞相撤職查辦,想來,就算其無罪,丞相大人也必然不會輕易放過他....”
明月的心頭終是鬆了一口氣,雖然那日在‘未央殿’內聽到了御昊軒與歐陽遲的對話,但是心頭依舊難以放下,她輕笑着執起絲帕,擦拭着蕭童哭花的臉,柔聲道:“別哭了,你家小姐不是好好的在這嗎?”|mila手打,|
蕭童哭聲停止,但卻仍然嗚咽,素手拿起絲帕胡亂的擦拭自己的臉,而後才哽咽道:“小姐,奴婢聽說您懷了皇嗣,並且已經月餘時,魂都嚇掉了,那幾日小姐明明每日都有喝藥膳,又怎會....”那幾日的藥膳都是泰公公親自交到她手上,而她也未曾脫手,小姐又怎會....
明月的眸光一冷,擰着秀眉望向蕭童,氣息有些混亂的道:“你是說整個皇城的人都已知曉了此事?”
蕭童點首,這才止住淚,抽泣道:“三日前,泰公公帶着皇上的聖旨在每個宮殿都宣讀了,而且奴婢還聽說,皇上在朝堂之上也宣佈了此事,說若小姐生下的是皇子,便是我天朝的太子。”
說着,蕭童突然想到了什麼,趕忙起身,又俯在明月耳邊,道:“小姐,如月姐姐昨夜來找奴婢,她說....”蕭童定了定,望了一眼寢殿的大門,而後才又道:“說小姐要找到幾樣東西,其中有一樣藏在一個名叫...叫‘漢御書閣’的地方,至於玉佩,聽如月姐姐說,好像藏在帝王陵墓之中....”
‘漢御書閣’?明月的心一冷,那不是今日她到過的地方麼?
明月的心一樣混亂起來,似乎十分煩躁一般,她闔上雙眼,深吸了幾口氣,這才冷靜的睜開眼,對於如月之事隻字不提,突然握住蕭童的,岔開話題般的將這幾日事情一一分析後,清冷道:“皇上如此大肆張揚我懷嗣一事,無非是想讓這幾日在後宮鬧出醜聞的歐陽氏緩和一下,而如今暮慈又代替皇后執法,徹查‘凝雪宮’刺殺一案,皇上可謂是將局勢扭轉的出神入化....”
蕭童微愣,臉上的淚痕未乾,杏眼圓瞪,像是受了驚嚇一般,少許,纔有些慌亂的道:“小姐可有對策?”
明月微微的搖了搖頭,素手輕捂着翻攪不適的胃,待順過之後才緩緩的道:“依目前的局勢看,暮氏還算安穩,上官氏必然敗落,但就算上官忠被流放查處,也未必能動搖上官婉兒在宮中的地位,這些年,賢妃的溫柔賢淑早已深入人心,就算歐陽遲從中作梗,也未必能將這棵毒刺拔去....”|mila手打,|
蕭童點首,但卻遲疑道:“小姐,既然昭儀娘娘已知曉賢妃便是....那麼她必然會動手,到時候就算賢妃娘娘的地位再穩固,朝臣對她的印象也必然會大打折扣。”
明月輕笑,望着一眼清風浮動的羅紗錦帳,若有所思道:“蕭童,我們目前還不能冒這個險,倘若只是一味的想要剝去上官婉兒的妃位,必然會引起懷疑,而這事,讓歐陽紅玉去做,是再合適不過了,但是如此一來,豈不是還漏了一個?”
“漏了一個?”蕭童歪着腦袋,大眼撲扇,神情疑惑,少許,才如夢初醒般的道:“小姐的意思是‘皇后’?”她記得小姐當初曾對自己說,要將賢妃以爲是皇后將其事嫁禍於她....
明月嘆息,有些寵溺的點了一下蕭童的鼻子,笑道:“蕭童是越來越聰慧了,不過此事不急,若是急了,便會惹人生疑。”明月伸出手輕揉了揉自己的額頭,又道:“目前最焦急的,怕就是歐陽遲了,三日之內,他必然會將上官忠之事了結,到時候,你派幾個人出去大肆散播謠言,就說上官忠殘害百姓,罪無可恕,人人得而誅之....”
蕭童嚇得睜大了眼,有些恍然道:“小姐,如此一來上官尚書可就走投無路了....”雖說人爭一口氣,佛爭一炷香,可如此趕盡殺絕又是何必?
明月垂下眼瞼,卻不看蕭童,半晌,她才緩緩擡起頭,望向清風吹拂的窗外,神色淡漠的低呢道:“我就是要他走投無路,只能混進宮廷投靠上官婉兒....”
“小姐是說....逼迫上官忠潛進皇宮找賢妃商量對策,而後再以其罪制約賢妃?”蕭童目光遲疑望着明月,但此計根本無法行通,若是上官婉兒來一個反口,將其父押送刑部的話,不僅不會落得悽慘,且還會美名傳揚,豈不是適得其反?
“錯了....”思緒間,蕭童只聽明月清冷的道:“蕭童,你必須上官見到賢妃之前將他擒住,將他身上的所有的東西全部搜走之後,將其滅口....”
“呃..小姐,您的意思是?”蕭童更爲錯愕,不知自家小姐究竟想要什麼。|mila手打,|
明月默然一笑,眼中升起幾許冷意,一隻素手撫上自己的小腹,抿脣道:“蕭童,我現在說的話你必須一一記住,不得有任何遺漏,否則...我怕我還來不及送你去宮外,就會身陷重圍。”而後絲毫不耽擱的道:“第一,你去通知李容,必須在上官忠見到上官婉兒之前將其抓住,把他身上所有的東西呈遞給我,而後滅口,屍首藏在‘鳳棲宮’。
第二,你要在歐陽紅玉稽查‘重陽宮’之時,提點李容,讓其順利找出那本撕毀的《聖祖家訓》,以便於歐陽紅玉在太后面前有話說。
第三,在上官婉兒入獄之後,找人傳話給她,就說那本書冊是皇后所爲,並且她的父親,也被皇后所殺。
第四,你將這些事辦完之後,立刻安排一輛馬車,我要造訪一下丞相府....”
蕭童一一記下,但卻越聽越驚恐,在聽到明月最後一句的時候,更是驚詫的張大嘴巴,愣怔了半晌纔回神,輕顫着聲音道:“小姐,您..您要造訪丞相府?”這不是去送命嗎?以歐陽丞相對小姐的嫉恨,她毫不懷疑歐陽遲會在見到小姐時,就一刀奪了小姐的命。
然,明月卻掀開棉被,緩緩起身,一臉平靜的走向桃木窗前,而後擡首望向清藍的天空,幽幽的道:“終於要結束了....”而後閉上眼睛,輕柔道:“只要上官忠的死訊傳出,冷孤雲定會去‘凝雪宮’拜訪,蕭童,你幫我好好招待....”|mila手打,|
蕭童望着明月站在陽光下蕭索嬌小的身影,心頭一陣梗塞,但是還是很用力的點了點頭,滿是澀意的道:“小姐放心,奴婢..定不負小姐所望....”話音剛落,眸中卻升起了霧水,要結束了麼?如月姐姐可以重登妃位了麼?可是....爲什麼她感覺整個世界都要崩塌了....
.......
三更天,明月一身素潔長袍,端坐在‘長生殿’內,素手執着磨石,在硯臺內輕輕的磨着。
御昊軒低首批示着奏章,偶爾擡首睇了兩眼明月,嘴角總是帶着淡然的微笑,少許,泰公公端着兩碗素羹走進來時,他才停下筆,拉過明月的手,在掌中揉捏,輕聲道:“明月是想在此看住朕,還是真心來陪朕的?”言語中,戲謔之詞十分明顯,而後移到明月身邊,執起一碗素羹,笑道:“來,朕餵你....”|mila手打,|
明月一陣臉紅,有些不自然的推開御昊軒的手,輕道:“皇上,我自己來....”而後端起了另一碗羹,輕捏起勺子,舀起一勺,抿了一口。自那日用膳不適之後,御昊軒發現她食用這種素羹一點都不會吐時,便每日在她陪他熬夜看奏章之時吩咐御膳房準備。
御昊軒臉上的笑意漸漸收斂,放下手中的碗,清冷的說了一句:“朕不餓了。”便面無表情的再次拿起奏章,看了起來,不再看明月一眼....
明月低首,輕輕的放下了手中的羹碗,卻不願意去搭理他,她不明白,爲何他可以毫不留情的利用她的同時,又如此愛護她,那些甜言蜜語彷彿清淡的如同飲水一般。
心頭升起絲絲絕望的苦澀,但她的脣角卻抿起了一抹討好的笑顏,素手伸向御昊軒,拽住他的長袖,搖了搖,在御昊軒一臉嚴肅的望向她時,撒嬌般的低下了頭,有些委屈的道:“軒..我..我餓了...”
御昊軒執奏章的手一滯,微微擰起劍眉,只因他發現明月竟沒有叫他皇上,更沒有稱自己爲臣妾,轉首,深沉而灼熱的目光瞥了她一眼,便順着她輕撫小腹的手望去,而後整個身子再次移向明月,端起自己的那碗羹,舀起一勺,輕吹至涼後,才遞向明月,只是面容清冷,似乎剛纔的怒意未消一般。|mila手打,|
明月吃下,而後學着御昊軒的樣子,淺笑着舀起一勺輕吹了吹,然後遞到御昊軒的脣邊,滿眼期待的望着他。
御昊軒起初愣了一下,眸中閃過一絲複雜,而後才勉強的吃下,他望着明月那淺笑的面容以及那雙清澈卻又隱含一絲掩蓋不住淺傷的眸子,竟驀地閉上了眼,仿若多看一眼都受不了一般....
|遠方手打,|
20 曉與百花知 71後宮風雲(七),冷戰
四更天,天色漆黑一片,鑼鼓聲過,明月早已疲乏得沉入睡夢中……
御案上的奏章依舊堆積,殿內燭火跳躍,秦公公已經來換過三次蠟燭,卻都已燃盡,只剩一堆蠟淚堆積……
牀榻上,明月凝着秀眉輕動了一下,素手探出棉被,似習慣一般在身側探詢着什麼,而後在感受到周身一片空涼之時漸漸轉醒,睜開朦朧的雙眸,有些呆愣的望着身側的空枕,心頭一陣難以言語的酸澀,微起身,擡首望向御案,卻見御昊軒正望着自己。
策愣,暗夜中,四目相接,明月看不清楚御昊軒臉上的神情,只因蠟燭已熄,惟獨窗外明月灑落點點月光穿透進窗沿,借取少許微亮。
“皇上……”明月輕喚了一聲,|遠方手打,|直覺御昊軒正在想什麼,素手捏緊棉被,而後掀開,剛想下牀,卻見御昊軒已經站起身走向她,雙手環住她的身子,將棉被再次裹在她身上,低沉應了一聲,而後輕吻她的額頭,低聲道:“怎麼不睡了?”
明月依偎在御昊軒的懷中,閉上雙眸嗅着他身上獨有的氣息,素手環過他的腰身,呢喃道:“臣妾冷……”是冷,但更多的卻是不習慣一個人睡。
御昊軒低笑,那聲彷彿在嘲笑明月的不誠實,道:“朕明白……”而後便將身上的龍袍褪下,鑽進了棉被內,將明月的身子緊摟在懷中,下鄂抵着她的,輕道:“睡吧,天快亮了……”
明月恩了一聲,卻依舊睜着雙眼,她將身子又往御昊軒的懷中鑽了鑽,素手抵在他的胸膛上,聽着他沉穩的心跳,突然擡首,似好奇又似天真的問道:“皇上以前也是這麼待其他嬪妃的麼?”
御昊軒的身子僵了一下,隨後有些煩躁的將明月的身子又摟得緊了些,低沉道:“後宮的每一個女人都是朕的妻妾,明月以爲呢?”
心,猛的被刺痛了一下,明月的身子有些緊繃,|遠方手打,|但少許後,便又慢慢放鬆下來,緊閉上眼,任由心頭的疼痛將自己的感官侵蝕得傷痕累累,冷笑,或許,她真的需要這樣的疼痛來清醒自己,才能讓自己更決然的去做那些更爲殘忍的事。
“是啊……”明月聲音有些沙啞的低喃,素手成拳,指甲陷進了自己的掌心中,而又卻又輕巧的笑道:“她們都是皇上的妻妾,她們都愛皇上,每一個都比臣妾還愛皇上……”說着,明月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竟有些哽咽。
原來承認一件事間是這樣的困難,明月的眼角有幾許溼意,她慢慢鬆開了抱緊御昊軒的手,而後將那隻手抵在自己的胸口,心一窒,不禁有些喘息,而後緩緩的退出他的懷抱,翻身背對着自己一直以來都貪戀的懷抱。
暗夜中,御昊軒靜靜的望着明月,|遠方手打,|卻沒有阻止她的脫離,那雙深如黑夜的眸子融入了夜色,卻閃爍着複雜與煩躁,半晌,他才冷聲道:“不冷了麼?”
明月緊閉着雙眼,素手緊揪着被角,卻柔聲一笑,微顫道:“冷,可是卻比心痛好過千百倍……”
寂靜,只剩兩個人的呼吸聲……半晌,御昊軒突然起身,猛的掀開棉被下了牀,像是已經厭煩了明月這些無關痛癢的話一般,信步走到御案前,坐在龍椅上,而後,整個寢室再也無聲……|遠方手打,|
……
清晨,陽光照進窗臺,潑灑而下。
明月睜開微微紅腫的眼,有些吃力的起身,依靠在牀沿上,此時,秦公公與蕭童推門而進,下跪請安道:“奴才、奴婢參見德妃娘娘,娘娘萬福金安……”而後,蕭童起身端着盆子上前爲明月梳洗,秦公公則是命人將早膳傳進寢室。
蕭童爲明月更衣後,將她扶到鏡前,一邊梳頭一邊低首道:“小姐,奴婢聽太醫說,您的身子骨很差,一定要多休息纔是,所以……”
蕭童停下,望着秦公公忙碌的身影,笑道:“所以有些事就讓奴婢去做便可,若是小姐您磕着碰着了,皇上非要了奴婢的腦袋不可。”
明月望着鏡中的自己,無力的一笑,|遠方手打,|嘆息道:“蕭童,我突然覺得鏡中的人離自己越來越遠了……”而後有些疲倦的閉上眼,聲音極輕的道:“物是人非,年年歲歲,蕭童,我是不是老了?”
站在桌臺前的秦公公有些疑惑的望着明月的背影,心頭彷彿有着說不出來的感覺,但是卻察覺不到究竟端倪何在,於是打理好早膳之後,便嚮明月福身道:“娘娘,早膳已準備好,奴才告退了。”
明月望着鏡中秦公公的神色,輕笑了笑,抿脣道:“秦公公,從今夜開始,你就留在寢殿內陪着皇上吧,本宮……今日搬回‘養生殿’住,有蕭童在本宮身邊,你大可請皇上放心……”,而後伸手扶在蕭童的手上,起身走向桌臺,轉首對蕭童道:“將膳食撤進‘養生殿’吧,等值讓御前侍女將牀上的被物都換新的……”,說着,明月便向殿外走去。
秦公公愣在門口,直到明月跨出殿門之時纔回神,忙上前勾身道:“娘娘這是……”,|遠方手打,|話未說完,秦公公突然瞥見了前方的一抹明黃色,他心一驚,忙閉上了嘴。
“愛妃要搬回‘養生殿’?”御昊軒清冷的聲音突然傳來,使得明月與蕭童皆是一怔,而後只見御昊軒信步走來,一身懶散之色,少許,只聽他冷笑一聲,面無表情的道:“如此也好,秦安,吩咐下去,今夜留宿‘重陽宮’……”而後,便看也不看明月,就從她身邊走進寢殿,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秦公公愣了愣,有些錯愕望着那扇被關閉的門,眨了眨眼,這才爲難的望着明月, 有些不明所以,但明月卻比他想象的淡定從容,只見她深吸了一口氣,便對蕭童笑道:“走吧,本宮有些累了,回‘養生殿’再說……”
蕭童的神情也有些呆滯,在聽到明月低喚之時立刻回神,而後道了聲是,|遠方手打,|便攙扶着明月向‘養生殿’的方向走去,絲毫不敢怠慢……
……
‘長生殿’內,秦公公帶領着兩名御前侍女與冬月站在一旁,四人心頭戚然的望着坐在案前面無表情批閱奏章的御昊軒,老實說,秦公公跟隨皇上二十多年,卻從來都不曾見過如此‘冷靜’的皇上,雖然皇上的心思的確難以揣測,但是這數月來,不僅難伺候了許多,更是連喜好都有些混亂。
秦公公瞥了一眼兩名御前侍女手中玉盤中的被單,低聲問道:“皇上,剛纔德妃娘娘說要將牀上的被物全部換新,您看……”
“換。”御昊軒頭依然不擡道,只有些煩躁的將手中的毛筆放下,將那本尚未批無的奏章扔在一旁,無意擡首,雙眸在瞥見冬月癡迷的眼光之時,劍眉驀地一擰,深沉的眸子隱含着微怒。
冬月一驚,忙低下首,秦公公更是驚恐萬分的道:“皇……皇上,這位是德妃娘娘送給皇上的侍女冬月,是專門伺候沏茶的宮女……”
冬月強壓着心頭恐懼,|遠方手打,|僵硬的淺笑着向御昊軒福了福身,道:“奴婢冬月參見皇上,皇上萬福……”
而後,殿內再無聲響,衆人暗自擦汗,就連秦公公都不知道下面該如何應付,少許,在衆人不知該如何是好之時,竟聽到帝王毫無波瀾的道:“既然是德妃的一片心意,那麼朕又豈能拒絕,秦安,擬旨,冊封冬月爲七品御女,賜六品封賞……”
話音一落,秦公公與其餘兩名宮女立刻傻在當場,直到冬月那欣喜的聲音傳來之時,纔回神,雙目齊刷刷的望向跪拜在地,連聲道謝主龍恩的冬月身上……
|遠方手打,|
21 曉與百花知 72後宮風雲(八),畫像
正值中午,暖日已曬得荼毒,明月站在殿前的窗沿上,半倚着身子望着窗外那片奼紫嫣紅,素手有些無力的輕揉着自己的額頭,而後轉身走向一旁的睡榻,依靠在高枕之上,閉着雙眼稍作休寢。
這幾日來,她感覺自己的身子越來越不如以前,彷彿多行幾步就會急喘,整個人也都懶散了許多,而心頭有愈加混亂遲疑。
蕭童端着藥膳走進殿內,見明月的身影不在窗沿旁,心頭一慌,剛想呼喚,雙眸一轉,卻見到了那抹月牙玄色散落在睡榻上,她心頭一陣說不出的揪心,趕忙上前,輕道:“小姐,太醫開的藥來了……”這幾日,太醫幾番叮囑,說德妃娘娘身體虛弱,需進補藥膳,更要多吃東西,|遠方手打,|可是小姐一見到藥膳和膳食就想吐,讓她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果然,明月聞到藥味,就立刻捂着自己的胸口一陣幹吐,嚇得蕭童又開始手忙腳亂起來,但是如同往常一樣,明月吐了半晌卻依舊什麼都沒有吐出來,但是面色卻蒼白得嚇人,整個人像虛脫一般躺在睡榻上。
“小姐……”蕭童撫着明月的胸口,神色焦慮,自今晨從‘長生殿’搬到‘養生殿’之後,小姐的神色就更加顯疲倦,像是隨時都會暈倒一般。
明月休息了一會,這才睜開雙眼望着蕭童,而後勉強的坐起身,讓自己靠在軟墊上,安撫她道:“我沒事,只是這副身子,當初被我封住經脈之後,便落下了病根,又加上砒霜之毒……”說到此處,明月突然禁聲不語,素手掩上自己的脣|遠方手打,|,微微的咳嗽起來。
蕭童忙將明月扶起,輕拍她的後背,擰着秀眉勸道:“小姐,您吃藥吧,太醫說只要您喝藥,過些時日就會好起來的,可是……小姐,今天的藥,奴婢是說什麼也不會倒掉了,您再這樣下去,真的……真的……”,說着,蕭童都快急得哭起來……
明月輕搖了搖頭,瞌上眼,素手握住蕭童的手,卻淺笑道:“蕭童,今日,宮內有沒有發生什麼事?”
蕭童的眼中霧氣騰昇,有些不忍心的望着明月那張蒼白得連一絲血色都找不到的面容,心口痛得連呼吸都愈加困難,她低首道:“今晨……冬月被皇上冊封爲了七品御女,且受六品封賞……”
明月微微嘆息,輕道:“她總算如願了……”,而後睜開眼望着窗外灑下的陽光,突然有咱恍若隔世之感,還剩下月餘的時日,她必須在僅有的時間內拿到自己所需要的所有東西。
輕咳了一聲,明月轉眼望了望那碗黑色藥汁|遠方手打,|,算算剩下的時日,輕喘道:“蕭童,將藥拿來……”或許,她還想多留幾日,或許,是因爲對暮雪的內疚吧……
藥?蕭童一聽,立刻欣喜起來,趕忙將藥端來,吹了吹,道:“小姐,來,藥已經涼了……”而後用勺子輕舀了一勺藥遞到明月的脣邊,剛掀動她面容上的薄紗,卻被明月阻止,明月只是瞥了一眼那碗黑色的藥汁,而後執起碗一飲而盡……
……
午膳後,蕭童告之明月,皇上已經去了冬月的寢宮,且爲其添置了不少物品,遠遠超乎了七品御女的身份,後宮中的宮女都在議論,此御女的名中還帶着一個‘月’字,皇上竟能如此破格,雖然御女與宮女的身份並無多大差距但仍舊……
此事在後宮也引起了不少的波瀾,畢竟皇上自登基以來根本就沒有臨幸過任何一個二品以下的宮妃,就連那日在宴席之上出盡風頭的花美人也依舊苦守‘閨中’,如今一個小小的宮女竟能出閣的未經選秀就成了御女,並能得到皇上的青睞。
一時間,衆說紛紜,後宮中那些並未被寵幸過的,或者連皇上面都沒見過的嬪妃開始騷動起來,紛紛議論着,皇上是否開始動用紅綠牌招寢,但卻在‘御前侍女’的口中知曉冬月是德妃暮雪的貼身丫頭之後,紛紛有偃旗息鼓,氣憤難當。
因而,這次冊封御女的風波可謂是突然來襲,卻又在數個時辰後風平浪靜,|遠方手打,|惟獨‘重陽宮’內,被一股欣喜與氣憤衝擊得混亂不堪……
青蘭站在殿內望着已經不知喜怒的主子,勸也不是,不勸也不是,於是只能望着她來回踱步,直到歐陽紅玉氣惱難當的重重一掌拍在桌臺之上時,才上前,安撫道:“小姐,就算暮雪將冬月擡上枝頭又能如何?她終究還是一隻藏在後宮中的麻雀,變不成鳳凰的……”
歐陽紅玉瞥了青蘭一眼,甚是煩躁的揉了揉自己的額頭,擰着秀眉道:“青蘭以爲我在吃醋?”,而後踱步走到殿前,緊捏着手中的絲帕,清冷道:“皇宮中那麼多嬪妃,我何曾吃過醋?只是冬月之事並非如此簡單,我實在想不出,一個小小的宮女,暮雪爲何要將她送給皇上?”
青蘭的雙眸眨了兩下,沉思片刻,疑惑道:“小姐的意思是……德妃娘娘已經知曉冬月是我們的人,所以……”,說到此處,青蘭自己卻愣住了,當初自家主子之所以會挑選冬月去做‘凝雪宮’的探底,只因那個丫頭心思單純,且一心想成爲皇上的女人,於是小姐將計就計,告訴她,只要將暮雪的事定時來報,事成之後,便將她推薦給皇上,而今暮雪竟捷足先登,莫非是……暮雪當真已經知曉冬月不尋常?
“除了這個,我也想不出暮雪爲何會將一個無才無貌的女子往皇上身邊送,並且還在她如此得寵之時……”歐陽紅玉有些惱然的道,這幾日,她已經被父親催促對上官婉兒下手之事忙得焦頭爛額,|遠方手打,|如今暮雪竟又給她來了這麼一招。
青蘭被歐陽紅玉這麼一點,心頭頓時豁然開朗,但卻不得不由衷佩服暮雪的計策,無論如何,送一個女人給皇上並非會動搖她的位置,畢竟她的腹中可懷着天朝的第一皇嗣,就算她以後不得寵,太子母妃的這個身份就足以另她受萬人朝拜。
“可是,小姐不覺得此棋依舊有些險麼?畢竟德妃娘娘並非神算,根本沒有辦法猜測聖心,又怎會知曉皇上是否會接受冬月這個小丫頭……”畢竟冬月無才無德更無貌,倘若皇上當真喜好女色的話,皇后也不會是今日的下場。
歐陽紅玉深吸了一口氣,擡首望着天空中那日漸熱辣的太陽,若有所思的道:“其實,暮雪根本無須猜測聖心,她只要將冬月往皇上身邊一放,只要讓冬月看到希望,她便已經成功了……”說着,她煩躁的閉上雙眸,道:“父親說上官忠的何時解決?”
青蘭一愣,像是沒有從歐陽紅玉的話中加神一般,少許才結巴的道:“相爺……說明日早朝之時協同百官上奏,這一次上官忠不被抄家也必然要流放京外……”
“甚好……”歐陽紅玉面無表情的道,心頭的那股難以忍受的酸澀這才稍稍平定,她輕甩長袖,走向桌旁的太妃椅上坐下,而後執起一杯茶,抿了一口,面色才漸漸好轉,悠悠道:“我們必須待上官忠被延遲之後才能對付上官婉兒,否則必然會被議論,此事,就交於你去通知大哥與父親,要他們先讓廢黜賢妃的事緩一緩,不得輕舉妄動,以上官婉兒敏銳的性子,稍有不甚,|遠方手打,|必然會被反擊……”
青蘭點首,而後上前安撫道:“小姐放心吧,此事青蘭自有分寸,不過……”青蘭突然笑了起來,依附在歐陽紅玉的耳邊道:“小姐,今夜皇上駕臨,奴婢現在幫您準備準備……”
歐陽紅玉一聽,整個人都愣了一下,面色頓時泛起了紅暈,起身捶了青蘭一下,而起青蘭卻掩笑跑開了……
……
‘月華宮’中,冬月小心翼翼的站在御昊軒身側,雙眸望着秦公公送來的一堆賞賜和添置物品,心中雀躍卻又害怕,只能低着首緊挨着帝王身側,連一步都不敢走動……
秦公公一邊點着那些賞賜的珠寶及物件,一邊不時的瞥着帝王深沉的眸子,頓時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覺,點完珠寶,他向冬月福了福身,道:“裴御女,這些都是皇上賞賜的,您過目……”秦公公將那些珠寶遞到冬月面前,心頭卻抱怨着,像這樣一個曾是低等宮女的女子,怕是連這些東西見都不曾見過吧。
冬月一時慌了神,剛纔她已經謝過恩,但此刻卻不知該如何是好,於是雙眸便楚楚可憐的瞥向了坐在一旁一直不言不語的御昊軒,但卻只見御昊軒竟平靜冷然的起身,看也不看冬月一眼,而後便向殿外走去……
秦公公見皇上的動作,心頭一怔,忙將手中的珠寶放在案臺上,而後向冬月勾身一拜,道:“裴御女早些休息,奴才告退了……”,|遠方手打,|而後甩了甩拂塵,緊隨帝王的身影而去,獨留冬月一個人愣神的站在那裡,雙眸癡癡的望着帝王遠去的身影……
……
‘唚心宮’中,明月換了一身素潔長裙,坐在鏡前由蕭童爲她梳妝,而自己則是握着那根牡丹白玉簪,望着鏡中的人愣愣發呆。
蕭童梳理着明月的長髮,望着明月的神色,心頭的擔憂不免又增加了幾分,今日午膳時,小姐勉強的吃下了一些膳食,而且便在寢殿中睡到此時才醒,梳洗過後還未說過一句話。
“小姐,皇上……皇上今日去了‘月華宮’,並且賞賜了不少寶貝給裴御女,還在那裡待了大約兩個時辰”,而後頓了頓,又道:“聽說一個時辰前皇上已經回了‘唚心宮’,但卻在剛跨進‘長生殿’,看到新換過的被物之時,臉色陰沉得嚇人,使得秦公公都不敢接近,而後就又離開了……”,並且還摔了東西……蕭童看着明月臉上的神情變化,而後有些不自然的道:“小姐,您在聽我說話嗎?”
明月握着牡丹白玉簪的手一鬆,那支簪子啪的一聲落在了梳妝檯上,只見擡起素手輕撫了撫自己的額頭,而後執起一片朱丹放在脣上輕抿,並未施及脂粉,又將長髮用那根簡潔的簪子挽起,便起身道:“這麼說來,皇上現在不在‘唚心宮’中?”
蕭童一愣,而後才擰着秀眉點首,心頭卻莫名的難受,|遠方手打,|小姐怎麼也不關心皇上今日是怎麼了,卻關心起他是否在宮內,這……
明月頓了頓,她望了一眼天色,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般,只是輕聲道:“去花園走走吧……”而後便轉向走向殿外的走廊,緩步向花園深處走去。
蕭童站在殿前有些愣神,而後才咬了咬脣跟上……
……
花園中,奼紫嫣紅,一片嬌美,處處彩蝶飛舞,蜜蜂忙碌,景色宜人。
蕭童扶着明月身子,走在花園的中央,無意中瞥見一座將近十丈的高臺,不禁驚呼:“小姐,您看那邊的白玉臺,好漂亮啊,竟然那麼高……”而後順着蕭薔綠藤纏繞的高臺石柱往上看,疑惑的眯起眼望着那三個金色大字,而後輕呢道:“觀月臺……”
明月淡漠的神情終於有了一絲波動,她轉首望向那座自己並不陌生的高臺,果然看到了藏在花海中的那三個如同鑲金的字體‘觀月臺’,頓時 ,那三個金色蒼勁的字體彷彿刺進了她的心頭一般,讓她的心莫名的一痛,眼前彷彿突然間看到了一個身穿明黃龍袍的高大的男子黯然的站在高臺上仰望着天空中的明月,一聲聲的喚着:“明月……明月……”
一個激靈,明月如同受了什麼驚嚇一般向後退去,腳下一晃,險些摔倒,好在蕭童及時回神,將明月的身子扶住,卻見明月有些氣喘不定的道:“走吧……”而後如同逃一般的走向對面的‘漢御書閣’,毫不猶豫的推門而進……
蕭童呆住,她站在原地看着明月如同受到驚嚇一般的身影,半晌纔回過神,但卻在擡首看到那座宮殿牌匾的四個字時,心一抖,趕忙跟隨走進了書閣內……
‘漢御書閣’分爲上下兩層,以一架木梯相連,雖是帝王寢宮內的建築,|遠方手打,|但卻年代久遠,在懷月本紀中記載,是太祖皇帝奪得天下之後建立的第一座書閣,因而內部藏書也是皇宮內所有書閣的數倍,但卻因爲建築古老,早已被棄用……
明月走進內殿,望着四周乾淨的桌臺書冊,可見一直都有人前來清掃,她款步走向眼前的一排書冊,細細查看,卻發現那是懷月曆代皇帝的手記,雙眸瞥向下一層,竟是整齊疊放的後宮侍寢書冊,一直排到先帝的那本爲止,當今皇帝的竟不在內。
蕭童走近明月,望着她伸手觸及的那一疊疊明黃薄本,小聲道:“小姐,皇上的那一本放在‘敬侍房’內,這些大概是已故的先帝們留下的冊子……”
明月點首,望向那本寫着‘御旭’字樣的明黃錦冊,竟發現那本比所有帝王的都簿很多,甚至只有幾張而已,心頭疑惑,素手解開上面的絲帶,卻不想翻閱的第一章便是‘水明月’三個字,而後才瞭然,原來那位傳奇貴妃姓氏爲‘水’,水姓在懷月國是第一大姓,不過在太祖病故之後便被撤消,紛紛改爲他姓了。
明月有些失神的望着‘水明月’三個字,雙指夾着書頁卻遲遲不願再動,蕭童疑惑的望着明月遲疑的神色,想了想便抿脣道:“小姐,時間不多,奴婢扶您上木梯去找吧,想來那些重要的東西也不會藏在下面……”
明月愣了愣,而後點首,也不再猶豫的放下手中的書冊,隨意的往案臺上一放,便與蕭童一起走向拐角處的森梯旁,提裙踩上。
吱呀一聲,木梯晃動了一下,明月的秀眉輕擰,而後提氣,腳步輕盈的攀爬而上,接着,蕭童也跟着上了二層書閣。
殿處,突然一陣清風吹來,被遺落在書案上的侍寢冊嘩啦一聲翻閱着書頁,依稀中,每一頁都寫着一個相同的名字,直到翻過最後的一頁時,竟是一張赤紅如火的顏色,如同彼岸花一般慢慢的開啓了命運的齒輪……
……
書閣的二樓與一樓簡直是天壤之別,不僅到處佈滿了灰塵,|遠方手打,|而且還雜亂無章,一地混亂的書籍,像是有人將書櫃推倒一般,厚重的書冊凌亂的到處都是。
蕭童提着長裙小心翼翼的走向室內,但那地板似乎的確十分老舊,每走一步都會發出刺耳的吱呀聲,如同催命符一般,讓蕭童的心頭一陣煩躁不安,她回首望着明月,抱怨道:“小姐,這哪是人待的地方,灰塵都快比書厚了……”,說着,她四周望了一圈,在看到書室四角的蜘蛛網時,不禁打了一個噴嚏,心頭不有些發毛。
明月也十分奇怪的望着書閣內的場景,這些被雜亂丟棄的書籍必然不是現在才被人推倒或者胡亂扔下的,畢竟那些冊上的灰塵已經將書面上的字跡都模糊掉,她微微蹲下身子,撿起其中的一本,慢慢的抖了一下上面的灰塵,卻發現灰塵已經積得根本無法脫落。
“有數百年了……”明月輕聲道,而後隨意的翻閱了兩章,秀眉頓時擰緊,望着上面發黃而模糊的字跡,竟與‘觀月臺’那三個字的字跡有相似的筆法。
“數百年了?”蕭童感覺有些什麼東西梗住喉嚨一般,有些毛骨悚然的望着這個似乎連陽光都照不進的書閣,而後一分不耽擱的四處張望,而後才小聲道:“小姐,您要找什麼,奴婢幫您找,找到我們就走……”
明月瞥了蕭童一眼,有些好笑的望着她膽怯的神情,而後起身,提着長裙向前幾步,卻無意中碰到了一個畫筒,畫筒內只有一卷畫,那畫被明月一碰,竟隨即斷裂了扣繩的線絲,嘩的一聲鬆弛下來,震得灰塵四溢。
蕭童嚇了一跳,而後才捂着心頭走到明月身旁,眸光疑惑的望着那副在她眼中滿是詭異的畫卷,而後望了望明月疑惑的神色,有些遲疑的伸手將它拿出,但去被什麼刺了一下似的,指尖一痛,手猛的一抖,那畫便啪的一聲滴落在地上,嘩的一聲攤開……
畫卷攤開,一陣灰塵起伏,嗆得二人不得不用絲帕掩住鼻子,明月有些難受的扶住一旁的書櫃,卻聽見蕭童尖叫一聲,而後只見蕭童錯愕的瞪着雙眼,素手顫抖的指着那副畫上的兩個人,激動道:“小姐,您看,是皇上和如月姐姐,天啊,畫得真像……”
明月擰眉,疑惑的望向地上的那副畫,|遠方手打,|同樣被怔住,只見畫面中,一名身穿明黃色龍袍的男子英俊瀟灑,俊美的容顏上帶着溫柔的笑意,但那雙深沉4 眼眸卻讓人有一種深陷其中的迷惑,他懷中摟着一名美麗的女子,那女子儀態萬千,嬌美風華,纖纖柳腰被帝王的一隻手大手環住,嬌小的身子曖昧的依偎在帝王的懷中,那一身月牙玄色長裙將她襯托得如同九天仙女一般嬌媚。
看二人的面容,的確與御昊軒及如月絲毫不差,但唯一不同的,就是女子的眉宇之間像是綻放着一朵鮮紅的蕭薔花,但又似乎只是一顆形似蕭薔的硃砂痣。
明月的心頭一陣混亂,卻不知道這混亂所謂何來,眸光掃向落款處,卻只見到了一個陌生的名字,但最下面卻蓋着御旭的玉璽印章,秀眉輕擰,輕道:“這是太祖皇帝與明月貴妃。”
蕭童愣怔,臉上的笑意頓時斂去,她順着明月的目光掃向落款處,卻更爲驚訝,“原來……原來皇上與如月姐姐竟與太祖和明月貴妃長得如此想象,難怪皇上那麼愛如月姐姐……”說到此處,蕭童突然將脣掩住,深知自己失言,有些不敢看明月,但卻沒想到明月卻突然將那副畫扯起,素手按住畫中的一角。
蕭童疑惑,上前查看 ,卻見明月輕擰着秀眉凝視帝王腰間的那塊龍形玉佩,|遠方手打,|心頭一窒,頓時明白了什麼。
明月望着那副畫中的玉佩,而後伸手扯下自入住‘唚心宮’後,就藏在衣襟內的鳳佩,與畫中女子腰際的鳳佩一比對,竟絲毫不差。明月將鳳佩捏在手中,竟說不出自己的內心的感受。
就在此時,蕭童卻道:“小姐,可是那塊龍佩的形狀怎麼跟鳳佩不一樣?簡直不像是一對……”
明月的纖腰一暗,雙眸凝視着帝王腰間的那塊與鳳佩幾乎沒有絲毫吻合的龍佩,抿脣將那幅畫收起,有些失神的道:“或許……他們本就不該是一對……”
|遠方手打,|
22 曉與百花知 73後宮風雲(九),醋意1
日落黃昏,天色灰濛,月升西處。
‘養生殿’內,偌大的百花爭豔翡翠屏風後,水霧嫋嫋,冷香四溢,偶聽得兩聲水聲譁動,引人遐思……
偌大的浴筒內,明月閉着雙眸,神情疲倦,而身後站着那名御前侍女則是小心翼翼的用白玉勺子舀起灑滿冷梅花的熱水,輕巧的傾斜倒在明月的身上,而後用梳子輕輕梳理着明月披散的烏髮,而後以一根玉簪挽起,這才低首道:“娘娘,奴婢扶您起來更衣……”
御前侍女的聲音有些微顫,她從來都不曾服侍過皇上以爲的人,更別說是這位身懷皇嗣,嬌貴到幾乎碰不得的德妃娘娘,因而,她捧着衣裳的手都不覺有些顫抖。
明月不語,依舊閉着雙眸,輕動了動素手,示意御前侍女出去。但那名侍女哪裡敢離去,她有些爲難的望着明月輕顫的長睫,不禁道:“
娘娘,太醫說您有孕在身,不能長浸在熱水中,若是...若是皇上知道娘娘現在還沒更衣,奴婢...奴婢……”
明月的秀眉輕動了一下,而後只聽殿門吱呀一聲,一道修長的身影跨入殿內,那名侍女一驚,忙制止來人,但在繞過屏風之時卻嚇得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連話都說不出來…… 御冥軒一身黑色繡龍長袍站在殿前,冷清的眉眼掃了一跪在地上的御前侍女,上前兩步將她手上的托盤拿走,而後便走向屏風後,啪的一聲放在了桌臺之上,深沉如夜的眸子緊緊瑣住明月浸在水中,只露出白皙雙肩的身子,而後只聽水嘩的一聲,明月的整個身子便被御冥軒抱起,而後便被放在了柔軟的大牀上,被棉被裹住……
明月幽幽的睜開眼,望着御冥軒高大的背影以及那身黑色長袍,心揪的一疼,垂下眼瞼,想說什麼,卻被門口秦公公的那聲尖銳聲音打斷:“皇上,轎輦已經備好……”|藍藍親愛滴手打, |gsdg
明月的心一動,眸光隨即黯然,而後緩緩的閉上,似熟睡一般,或許,當真是累了,閉上眼不多便真的睡熟,就連站在牀邊的人什麼時候離開,也不得而知……
二更天,明月感到周身一股寒意,輕動着長睫悠然轉醒,微微的睜開眼,卻見蕭童一身碧綠長裙蹲坐在狐裘地毯上,正在點燃了一柱檀香。
明月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額頭,輕起身,此時才發覺自己竟身無片縷,有些嘆息的抓緊棉被擋在胸前,輕喚了蕭童,道:“去拿我的衣裳來……”
蕭童一怔,擡首望向已經坐在牀上的明月,忙拿起一旁摺疊好的衣裳走上前,爲明月披上,有些責怪的道:“小姐醒了怎麼也不叫奴婢?”,而後將明月的衣裳一件件小心的穿起,繫上絲帶,拿了一塊枕墊放在牀頭,這才又道:“皇上自小姐入睡後在這裡坐了一個時辰,而後便吩咐奴婢進來照顧小姐……”
明月點了點首,許是因爲今日在‘漢御書閣’有些累了,所以她感覺身上竟沒有絲毫力氣,但在想到今日沐浴之時的情景時,不禁輕柔的問道:“皇上去‘重陽宮’了?”她記得今晨他說得那番話.....
蕭童的臉色頓時有些泛白,而後才點了點頭,輕聲道:“皇上已經在‘重陽宮’歇下了,據說...據說皇上還點了明晚的牌子,是...是裴御女的……”,剛過日落之時,宮內就紛亂傳聞,皇上剛進‘重陽宮’的門,就命令秦公公讓‘月華宮’的小主準備明日侍寢的事宜,並且...後來還點了花美人的……
明月垂下長睫,嘴角卻抿起了一抹笑意,冰涼的素手握住蕭童的手,柔柔的道:“我有些累了,先睡了,你也早點休息……”,有些吃力的躺下,望着明黃色的帳頂,少許,又閉上的雙眼,眉宇輕擰着沉睡……
蕭童見明月似乎已經無慾無求的神色,心頭一陣緊揪,眼眶頓時紅了起來,她將明月的杯子掖好,卻不禁難過的道:“小姐,蕭童雖然是如月姐姐的人,但是……”蕭童的鼻音不禁有些濃重,她眸中升起了一團霧氣,吸了吸鼻子道:“小姐,其實蕭童看得出來,皇上他很反常,就連秦公公都說,如果小姐對皇上好一點,或許……”,或許皇上就不會去其他宮殿了。
曾經,如月姐姐就是如此,她懂得一個女人該有的自私,但卻又溫柔如水,她一直將帝王的懷抱當作生命寄託的唯一,彷彿如果失去帝王的愛與眷戀就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氣一般,所以帝王寵她,憐她,整日陪着她,如果小姐也可以這麼做的話,或許...或許皇上也就不會去其他宮殿了。|藍藍親愛滴手打, |gsdagag
明月聽着蕭童的話,而後竟輕笑出聲,彷彿聽到了莫大的笑話一般,她依舊閉着眼,卻悠悠的道:“蕭童,你待會去將那把鳳雕象牙梳送去冷宮給如月,告訴她,不過十日,她便可重回到御冥軒的身邊,不過……”,明月突然睜開雙眼,沒有絲毫波動,但卻滿是空洞的道:“讓她記住,她必須將我存在的秘密永遠掩藏在心底,並且...要她每年在暮雪的忌日時,行三拜就叩大禮……”
蕭童一驚,慌張的握住明月的手,道:“小姐,不要,小姐您在說什麼呀,倘若,倘若真的不行的話,小姐跟着蕭童一起逃出宮去就好了,蕭童一定會好好照顧小姐,一直到小皇子出生,然後隱居起來,沒人會知道我們的……”
逃...明月的長睫輕顫了一下,眸光流轉,有些失神的望着指腹上那三條依舊存在的劃痕,輕柔大的呢喃道:“隱居山野,不問世事...”,很美麗的幻想,曾經的她,也同樣生活在世界的最黑暗處,在每一個夜晚中在沒有聲息的陵墓中穿梭,累積着那些價值不菲的古董玉器,然後讓他們在黑市中流通,那時的她,彷彿永遠都只能潛藏在黑暗中……
“是啊,小姐,我們逃走吧,等奴婢將上宮忠的事情辦妥,等小姐拿到要拿的東西,我們就逃出皇宮,找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住下,奴婢十歲就上山學武了,什麼都會,什麼苦都吃過,奴婢一定會將小姐照顧得很好……”蕭童握着明月的手,帶着激動的道。
“蕭童,倘若我們跨出了這一步,這一生就只能生活在暗夜裡,永遠都不能與世人相容……”明月輕柔的說,神情愈加黯淡:“就像那些價值不菲的珠寶,倘若是從死人的墓穴中偷出來的,即使再華美,也永遠都只是在當鋪與販子手中不停的轉讓,永遠都不可能放進最高檔的珠寶行中……”
蕭童的手一顫,神色有些震驚,或許是沒有想到明月竟會這麼說一般,她擡睫望着明月哀傷卻又淡漠的神情,心頭當真感覺扯痛難當,眼角溼潤的液體不覺滴落在長袖上,素手卻更加抓緊明月的泛涼的手。
“小姐,您說什麼奴婢都會聽您的,奴婢願與您共進退……”蕭童顫着聲音道,她仰起頭吸了吸鼻子,突然笑了起來,道:“小姐,您知道嗎,奴婢在知道木氏幾百餘口全被抄斬的時候都沒有掉過眼淚,因爲那個時候,奴婢心中只有復仇這兩字……”
明月輕笑,卻是疲倦的閉上了眼,啓脣輕說了一句什麼,而後緩緩的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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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裹寒叢,霧壓蒼松。隆冬時,雪舞長空……”遙遠的天際,低沉而又熟悉的聲音悠悠傳來。
明月的秀眉輕動,有些睏倦的睜眼望向‘長生殿’內,想看清究竟是誰在她的寢殿中念詞。
可是雙眸一睜,心頭卻咯噔一下,只見一名身着黑色繡龍長袍的男子正站在大殿的中央,修長的手指執着一本書冊,口中唸唸有詞,而他的身旁,一名美豔如花的鳳袍女子正嬌柔的依偎在他身邊,櫻脣含笑。|藍藍親愛滴手打, |hpoha
誰...明月想喊出聲,但卻發現自己竟除了能睜開眼之外,周身根本就不動,她望着眼前的那抹身影,想閉上眼掙扎,但卻始終無果,只能再次睜開眼望着眼前的兩個人,但是那男子的容顏卻模糊得無法分辨,唯獨那身形與衣狀,竟極似御冥軒今日穿的那身黑色繡龍長袍……
“皇上,臣妾今日讓明月煮了一碗您最愛吃的‘梅花百寶粥’,等會臣妾侍奉皇上用膳……”,鳳袍女子嬌媚的容顏閃着點點嬌羞,作勢依偎在帝王的懷中。
“哦?”男子的聲音帶着幾分寵溺的笑意,有些呢喃的道:“朕說爲何今日沒有看見那個丫頭……”,說着,一把將懷中的女子按住,將脣親在了她的面頰上,惹得女子連連嬌叫。
明月的心像是被揪起一般,她不停的在心裡掙扎,她在聽到那一句‘皇上’之時便已知道那男子肯定是御旭,可是爲什麼他總是要來這裡折磨她,爲什麼她總是看見他……
“清婉今日當真很美...”帝王調笑着,修長的手在她美麗的面容上流連,而後大手一挑,那名女子的長袍便應聲褪下,拋落地上,那長袍上的鳳紋圖騰在燭火的照應下刺痛了明月的眼。 荷清婉...御旭的皇后,最心愛的女人……
明月感覺自己的呼吸就快停止了,她緊揪着牀單,額頭滲出了絲絲薄汗,連同着心也跟着疼痛起來,爲什麼會痛...爲什麼看到御旭吻那個女人她的心竟會痛???
“你殺了朕最愛的女人……”那日的夢魘中,帝王冷酷的言語突然從時空的另一頭穿透而來,毫無準備卻又犀利的刺進了她的心裡,荷清婉...御旭最愛的女人……
明月喘息着,她的拳頭已經握得痠痛,她想阻止他們,讓他們不要在自己面前如此親熱,可是,她睜大着眼睛看着,突然間看清了御旭那張俊美的容顏,以及那雙深沉如夜的眸子……
“皇上……”荷清婉喘息着,嬌柔的身子依偎在帝王的懷中,上衣幾乎已經被完全褪去,只剩一件繡着牡丹的紅色抹胸,白皙柔嫩的雙臂緊緊環住帝王的腰身,膚色潮紅。
御旭的雙眸深如夜色,面無表情的望着自己懷中已經嬌喘連連的女子,薄脣抿起,俊美的容顏上閃過一絲幾乎不可見的陰霾,而後,身後的門聲開啓,吱呀一聲,一名穿着素潔長裙的女子端着青玉瓷碗站在殿前,清秀的容顏半低着,一步一步的走向殿內,彷彿有着高傲不屈的氣質,而後,清冷的聲音徐徐的道:“皇后娘娘,您要的粥,奴婢端來了……”
沉迷在帝王挑逗下的荷清婉一驚,而後驚叫一聲,雙目圓瞪的望着眼前突然冒出的小宮女,臉色頓時氣惱得泛紅,青蔥的玉手緊揪着帝王的長袖,惱然道:“明月,本宮可有喚你進來?”
明月微微擡首,瞥了一眼兩個衣裳不整的二人,清澈冷清的雙眸沒有一絲情緒,像是要在此聽候懲罰一般……
女子擡首的那一剎那,明月怔住,身上剩餘的力氣像是瞬間被抽走一般,她喘息着,胸口的窒悶令她無法順利的呼吸,腦海中一片混亂,怎麼會是她...怎麼會是自己的容貌……
明月的眼前一黑,頓時昏厥過去……
遙遠的時空盡頭,無盡黑暗的夢魘中……
“明月,你喜歡朕麼?”帝王懶散的笑着,一片海棠花四處紛飛林海中,一抹明黃色龍袍的男子望着低首站在自己面前的素衣女子輕笑着,修長的手指捏起了女子的下顎,黑色瞳孔中閃爍着一抹深幽的墨藍,而後見明月無動於衷的神情,哈哈大笑,道:“沒想到一個朕從戰場上抓回來的奴隸竟然這麼有骨氣,哈哈哈……”|藍藍親愛滴手打, |agwgeg
女子緩緩的擡首,清澈的雙眸迎向帝王深入夜幕的眸,粉色的脣輕動了一下,而後輕笑的笑出聲,白皙的素手握住帝王那隻捏着她下顎的大手,輕柔道:“奴婢只是一個奴隸,奴婢怎麼會不喜歡自己的主子呢?”
男子一怔,周身像緊繃住一般,兩人站在漫天飛舞的海棠花下,像是一對璧人……
“是麼?”帝王的聲音突然低沉得帶着些許沙啞,他的聲音很輕很輕,輕得讓站在他面前的女子不覺向後退去,但是男子卻一步一步的緊跟,直至女子的背抵在了身後的一顆海棠樹上,髮束上的玉簪掉落,一頭青絲長髮如瀑布一般披散下來……
“皇后讓奴婢來問,皇上何時駕臨‘鳳棲宮’……”女子的氣息有些不穩,清澈的瞳孔中也摻雜了一絲慌亂,微微的別過臉,不去看帝王那雙突然深沉得似乎可以將她靈魂吸進去的墨藍眸。
男子看着女子逃避的神色突然笑了,那笑俊美得讓人移不開眼,不帶一絲邪魅,他的大手撫上了她的光潔的眉宇,低首在她的眉宇之間留下了一吻,曖昧的聲音在她耳邊低喃道:“朕...今晚就去‘鳳棲宮’看你……”
女子的身子一顫,驚恐的猛然掙扎脫身,而後頭也不回的向花園深處飛奔而去,只留下空氣中隱約的淡然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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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來時,明月渾身痠痛,她睜着雙眸望向一片嘈雜的殿內,伸出同樣乏力的手按在自己的額頭上,輕動了一下,只聽蕭童驚喜的叫道:“娘娘醒了,娘娘醒了……”,而後,殿內頓時安靜下來,無數腳步聲嚮明月這邊涌動,周圍的人看到明月睜開雙眼時,無不鬆了一口氣。|藍藍親愛滴手打, |hahfhlk
“娘娘,您是否覺得哪裡不舒服?”一名年紀稍長的太醫向前走了兩步,抱拳問道。
明月望着他滿鬢斑白的頭髮與鬍鬚,有些恍然,艱難的轉頭望向蕭童那雙哭紅的眼,這才察覺似乎發生了什麼事,她聲音吃力的帶着沙啞,道:“我...怎麼了?”,話一說完,明月就感覺自己的頭一陣說不出的暈旋。
“小姐,您昨夜嚇死奴婢了,好在現在沒事了……”說着,蕭童不禁又掩脣哭了起來,可見明月的確把她嚇壞了,可是明月卻一臉迷惑,而後,只聽那名太醫疑惑的問道:“娘娘,您昨夜,是否是看見了什麼?”
明月的心一動,昨夜的那些畫面如同浮光流影一般在她的腦中顯現,她的心頭一窒,莫名的一陣刺痛,使得她難以呼吸,此時,正牽着她手腕上細長紅線的一名太醫突然叫道:“娘娘,不可動氣,不可動氣啊……”,而後衆人都跟着混亂起來。
蕭童的臉色頓變,她紅着眼抓住明月的手道:“小姐,什麼都別想,千萬別想……”
明月劇烈的喘息着,她的額頭上已經佈滿了一層細碎的薄汗,蕭童顫抖的不停的撫着她的胸口,少許,明月才強硬的剋制住自己的心痛,緩緩的平靜下來,急促卻又輕淺的呼吸着。 衆人擦了一把汗,兩名御前侍女也幾乎沒有癱軟下去,皇上昨日才下的命令,若是德妃娘娘有任何差池,他們腦袋不保,她們跟隨皇上數年,還從未遇見過皇上如此反常的一面,或許...是因爲娘娘腹中的第一皇嗣吧。
“娘娘,您的身體十分虛弱,切記不可再動怒,也不可再受任何驚嚇”,少許,那名白色鬍鬚的太醫撫着下顎說道:“娘娘昨夜的脈象十分奇特,混亂急促,差點使得龍嗣不保,今日老臣先給娘娘開兩副藥方試試,也許會有好轉……”,而後,他便命人傳來文房四寶,揮揮灑灑寫下一大篇,遞給蕭童,又囑咐了一些當心之類的話,一柱香之後,這羣人才三三兩兩的離開,直至殿內只剩蕭童一人。
明月起身,周身的痠痛另她有些難受,但是意識卻清醒了許多。蕭童見明月起身,忙來相扶,紅腫的眼中還掛着淚滴,有些惱然的道:“小姐怎麼可以這麼嚇奴婢……”,說着,眼睛竟又紅了……
明月擰眉,有些氣虛的握住她的手,勉強的笑道:“我...昨夜怎麼了?”,她昨夜什麼了?竟將蕭童嚇成這樣。
蕭童擦了擦眼淚,卻依舊哭道:“小姐,我們拿到東西之後立刻就離開好不好?我不要小姐再待在這個鬼地方受苦了,再過十日,過了小姐許諾如月姐姐的日子我們就離開……”
明月的秀眉微攏,執起絲帕輕拭着蕭童臉上的淚水,帶着哄溺的道:“蕭童,我昨夜……”,提到昨夜,明月的臉色頓時也有些難看,但仍舊笑道:“好蕭童,不哭了,告訴我,昨夜究竟發生了什麼?”
蕭童抽泣着望着明月,哽咽道:“我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奴婢三更天的時候來看小姐睡好沒有,卻見小姐全身都上汗,而後拳頭也握得極緊,我喚了小姐好幾聲,可是小姐卻一點都沒有反應,而且全身都在顫抖……而後,而後我就哭着衝出去讓御前侍女宣太醫了……”|藍藍親愛滴手打, |;aj;jg;aj
明月鬆了一口氣,心頭有些黯然,輕道:“皇上知道此事麼?”
蕭童一聽,哭得更兇了,臉色竟帶着幾分憤恨,道:“奴婢讓御前侍女去‘重陽宮’請皇上,但是沒想到卻被一個會武功的太監和一個叫青蘭的宮女攔在殿外,他們說皇上與昭儀娘娘正在下棋,任何人都不得打擾,據說,這是皇上的聖旨……”
明月垂下長睫,而後卻輕笑着握住蕭童的手,不再說話,像是無形的鼓勵着她卻也在鼓勵自己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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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膳時,在蕭童的督促下,明月吃下了不少膳食,而那些膳食也是蕭童根據明月平日裡的口味特地親自下廚做的,在用完早膳後,蕭童就勸着明月將藥膳喝下,但至始至終寬慰的話只有一句:“小姐,養好了身體我們纔好偷溜出宮……”,於是明月輕笑着將那些藥汁全部喝下。
明明知道離開時一個不可能的後果,但是明月卻依舊被蕭童那種嚮往宮外生活的神色所打動,每一刻都傾聽她對未來的嚮往:“找一座小樹林,砍伐後做一棟小木屋,屋後要有一條小溪,還有樹林有很多很多的野味,每一天,我都出去打獵,撿樹枝,燒飯,小姐,我以前在山上,就連師傅都誇我烤的魚很好吃,呵呵……”
樹林、木屋、溪水……明月仔細的聽着,身子半靠在窗沿的軟墊上,不自覺的,嘴角便瀰漫出笑意來,她不知道這個小丫頭爲什麼可以想象得出這麼美好的場景,而她...閉上眼和睜開眼,唯一能看到的,就是人心的險惡,和墓穴的驚魂……
或許,二十多年來的歲月中,她唯一能留下的也只有那樣的記憶,幼時,爺爺指着那一本本厚重的筆記告訴自己,那是深藏在地下的秘密,和無數已經死去的盜墓前輩留下的資料。
她一篇一篇的讀着,看着書中的主人在墓室裡遇到了那些可怕而恐懼的機關,鬼魂,以及遇到的屍體,包括收尋到的寶物的估價販賣方式,那個時候,她甚至以爲,人活着就只能做這些,而後來,則在那個黑暗的地方永遠都翻不了身……
輕輕的閉上眼,像是不願意再接受蕭童對於未來的那些空幻的夢想,深思漸漸的飄遠,卻...怎麼也衝不出這瀰漫着血腥的皇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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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之時,明月的氣色好了不少,蕭童侍奉她沐浴後,便換了一身月牙玄色長裙,將長髮簡單挽起,用幾根簡潔的素玉簪子束在髮簪之上,又取了幾朵用芙蓉雕刻成的海棠花裝飾在發間,又取了一對星月耳墜掛在耳邊。而後坐在鏡前,拿起一支花筆,點了少許硃砂,輕點了額前……
梳洗完畢,蕭童望着鏡中的明月,笑道:“小姐今日的氣色很好,臉色也紅潤了不少,再不若昨日那般蒼白無力……”,說着,不禁自己打了一個哈欠,有些睏倦的眨了眨眼。
明月輕笑,今日她的身子的確好了許多,整個人也不若前幾日那麼煩躁不安,她有些諷刺的望了望鏡中的自己,不想一場噩夢竟讓自己的身體好了起來,只是...那心頭沉積的鬱結卻越來越凝重……
“蕭童先下去休息吧...”明月起身,望了一眼滿眼疲倦的蕭童,淺笑道,而後握住她的手道:“要不累壞了的話,誰帶我出宮呢……”|藍藍親愛滴手打, |;ajj;j;j;af
原本睏倦的蕭童一聽,立刻停下了那不雅的動作,臉上的愁雲與擔憂瞬間消失無蹤,她忙道:“好,奴婢馬上就去休息,晚上再來陪小姐……”
明月點首,蕭童便開心的踏出了‘養生殿’,向御前侍女的寢宮跑去……
明月望着蕭童的身影,心頭有種說不出的生澀,彷彿都能嚐出那絲絲苦澀一般,她輕擰着秀眉,有些黯然的轉身走進殿內,款步走到窗前,素手撫着桃木花雕,雙眸悠遠的望着花園後的那座古樸的書閣,素手緊了緊。
秦公公小步在整個‘唚心宮’中奔走,直到氣喘吁吁之時才跑進‘養生殿’,一見明月的身影,幾乎是體力不支的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手中的拂塵差點扔在了一旁,斷斷續續的道:“奴才...奴才參見德妃娘娘……”,而後在明月轉身望向他之時,忙擦了擦頭上的汗珠道:“娘娘,皇上請您前往‘養生殿’……”
明月的秀眉輕動,而後若有所思的瞥了殿外幾名急促的跑來跑去的宮女,清淡道:“本宮身體虛弱,有些不方便,皇上有什麼事吩咐本宮,只要請位侍女傳話便可……”
秦公公愣住,有些錯愕的擡首望着一抹零落的身影的明月,那身月牙長裙的後襬如同雲霧一般拖灑在身後,讓明月看起來,像是隨時都會飛出窗外,舞亂九天的仙子。
“娘娘,這……”秦公公爲難的擰起了雙眉,他可不敢回去如此覆命,這幾日皇上的性子愈發難以琢磨,另他待在皇上身邊一刻都會覺得想窒息,如今這德妃娘娘怎麼也如此?
明月閉了閉眼,有些無力的道:“公公如此回稟即可,不必爲難”,明月深吸了一口氣,垂下長睫,想了想還有十日之久,於是便又道:“本宮稍後前往,你先回吧...”
秦公公原本被之前的那句話說得急得喘不過氣,而這次卻又愣怔的沒回過神來,直到聽到明月關窗的聲音之時,才慌張的道了一聲告退後,匆匆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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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生殿’中,氣氛凝重詭異,御冥軒面無表情的坐在御案前,身上懶散的半倚靠在龍椅上,一雙平靜卻冷沉的眸子直視空無一人的殿門,修長的手指撐着額頭,俊美的容顏帶着似笑非笑的邪魅……
殿內,三名御前侍女低首站立,僵硬的身子也動都不敢動,而另一旁,剛被冊封晉級的御女冬月跪坐在御案前的軟墊前,青蔥玉手執着磨石,正在硯臺內細心的研磨,但是雙眸卻時不時的瞥向一旁的帝王,神色似歡喜,更似擔憂。
後宮內無人不知,皇上的寢宮從不讓後宮嬪妃進入,更別說是寢殿,如今她卻得以進皇上的寢殿,且還爲聖上磨研……
不多時,秦公公匆匆跑來,一進‘長生殿’就見到了坐在帝王御案旁的冬月,他幾乎沒嚇得暈厥過去,皇上剛纔讓他傳德妃進寢殿,如今裴御女竟在這裡,這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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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曉與百花知 74後宮風雲(九),醋意2
秦公公瞥了一眼殿內,有些魂不守舍的低首緊握着手中的拂塵,道:“稟皇上,德妃娘娘身體不適,故而……故而……”秦公公不禁要在心裡祈求德妃千萬別來,但在發覺帝王臉色凝重之時,忙抖簌道:“故而請皇上與裴御女稍等片刻……”
而後瞥了一眼一旁的御前侍女,厲聲道:“還愣着做什麼,還不快給皇上沏茶……”
那名侍女起初一怔,而後趕忙顫抖的道:“奴婢該死,奴婢該死,奴婢馬上就去沏茶……”而後就向殿外走去,但卻被一聲清冷的聲音叫住:“慢着……”-∈∠由adela_wang手打∝≯∨ 飯飯∑∩∥≡≈論壇 轉載註明+∥≡∫∑⊙
殿內的衆人不禁倒吸一口氣,就連秦公公也愣住,卻只見御昊軒瞥向跪坐在自己身邊的冬月,而後輕聲道:“朕聽說月兒沏茶的功夫了得,就月兒去吧”,而後看也不看站在殿前的侍女,冷聲道:“你……去幫裴御女打下手……”
冬月愣怔,而後才確信皇上是叫自己沏茶,她萬分欣喜的擡首望着帝王,卻發現帝王也正看着自己,俏臉一紅,趕忙起身,輕福了福身,道:“賤妾遵命……”而後便羞澀的向殿外走去。
此時,站在殿外的那名宮女纔回神,趕忙跪在地上叩首道:“奴婢遵命”,而後向冬月一福身,道:“小主慢走……”便跟着冬月一同向茶房的方向走去。本章由adela_wang手打¥%#???。¥¥¥論壇%……¥www.54921.cn
秦公公站在帝王身後,望着那兩個女子消失的身影不禁執起長袖在額頭上擦了擦汗,但卻不想帝王低沉的聲音卻再次傳來:“你剛纔說德妃身體不適?”,言語之中的嚴厲顯而易見。
秦公公怔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擰眉想着是否要將德妃的那番話轉達皇上,皇上這幾日的脾氣可謂是……秦公公突然想起昨夜在“重陽宮”之時,不禁有些發寒,忙低首道:“回稟皇上,娘娘有孕在身,且經常幹吐不止,怕掃皇上的雅興,故而想整理一個妝容再前來‘長生殿’”,秦公公想到了明月今日一身脫塵的裝扮,覺得如此說,還算過得去。adela_wang手打△〓▲◇ %&#$
御昊軒不應聲,秦公公也不敢擡首窺視龍顏,於是殿內再次回覆了寂靜,知道冬月與那名侍女捧着茶盤款款走進殿中才得以緩和。
冬月一身淡蘭色長裙,只着了一件輕薄的單衣,一臉淺笑的款款走進殿中,而後接過侍女手中的茶碗,一雙純淨清澈眸子癡迷的望着年輕俊美的帝王,青蔥玉手執着茶碗,抿脣走向帝王身前,言語羞澀,柔聲道:“皇上,請……請用茶……”
御昊軒臉上沒有半點表情,他望了一眼冬月手中的茶碗,突然柔和一笑,擡眼望着一臉羞澀的冬月,在瞥見她眼中的那片青澀的純淨之時,深幽的眸中閃過一絲令人看不懂的神情,而後將那碗茶接過,抿了一口,笑道:“好茶,不愧是德妃爲朕挑選的人。”由飯飯論壇*#65&adela_wang手打 轉載註明セキ∩ヌ
冬月臉上的澀意更爲明顯,紅暈染上了面頰,低聲道:“皇上誇獎賤妾了,賤妾愧不敢當……”,說着,頭低得更低。
御昊軒一臉笑意,放下茶碗,修長的手中突然捏住冬月的下巴,將她的頭擡起,眸光中閃着溫柔的寵溺,低沉道:“月兒果然是個至寶,泰安,吩咐下去,今日裴御女留宿‘長生殿’”
秦公公怔住,他震驚的擡首望着帝王面是笑意的側顏,而後只是低首僵硬的應聲道:“奴才遵旨……”,而後便甩了一下拂塵,碎步退出大殿,準備去“敬侍房”宣告,但卻不想剛推出內殿,就瞥見明月一身月玄長裙近在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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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一顫,秦公公來不及下跪請安,明月卻已經進了大殿,而後在擡首之時,身子一僵,瞳孔猛的一收,整個人怔在原地。
大殿內瀰漫着絲絲曖昧的氣息,冬月含羞帶笑的望着帝王,緊捏着絲帕的手已經抵在了帝王的胸前,而御昊軒也正凝視着她的面容,嘴角帶着寵溺的輕笑,修長的手指撫過她的眉眼……
明月感覺自己的心像是被撕裂了一般,比昨夜見到御旭與另一個女子調情時更爲徹痛,她深吸了一口氣,有些踉蹌的後退了一步,素手突然抓住胸前的衣裳,有些急喘的扶住殿門,額頭一陣昏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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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內的人被這聲響動驚住,紛紛望向殿前面色蒼白的明月,而後便隱約中聽到了冬月的驚呼:“德……德妃娘娘……”
秦公公被明月突然的反應嚇住,但卻被冬月那聲尖叫楞得回神,他趕忙上前扶住明月搖搖欲墜的身子,面色凝重的向殿內的三名侍女道:“快,快傳太醫,傳太醫……”
明月閉上眼急喘着,但卻抓住了秦公公的手,無力的斷續道:“公公……蕭童……回殿……”
秦公公混亂的不知該如何是好,但是很快明瞭明月的意思,他趕忙道:“娘娘放心,奴才這就送您回‘養生殿’”,而後向留下的那兩侍女叫道:“快去請蕭童姑姑,快……”
那名侍女被嚇得呆住,在聽到秦公公的叫聲之時,幾乎是飛快的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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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喘息過後擡首望着站在御案前,臉色凝重得嚇人的御昊軒,嘴角卻扯出一抹絕美的笑,素手緊捏着殿門,輕笑道:“皇上,臣妾告退……”,而後轉身扶着秦公公的身子便頭也不回的離開……
……
“皇……皇上……”許久,站在殿內驚慌失措的冬月才怯怯的喚了一聲御昊軒,有些不敢看帝王冷俊的神色,那些剛纔的溫柔彷彿只是曇花一現。
御昊軒的身子動了動,彷彿此刻才清醒一般,整個人瞬間有些站不穩,原本緊擰的劍眉以及那冷凝的眼神彷彿在突然發現殿門口空無一人時,驀地沉陷進了一種漆黑的深沉,就連整個人的身體都變的空洞起來……
許久,“出去……”御昊軒突然低沉道,大聲音像是極力壓抑着什麼,沙啞得讓人毛骨悚然,使得冬月不禁後退了一步。飯飯#%*+&¥小說論壇adela_wang手打△〓▲◇ %&#$
她擡眼凝視着帝王那瞬間被掏空一般的眼神,雙眸睜大,剛想上前詢問什麼,卻見御昊軒猛的回身啪的將她沏的那碗茶砸碎在地,怒吼了一聲:“滾……”
冬月嚇得連步後退,震驚於錯愕令她回不過神,直到一名站在殿外的侍女顫抖的走進殿內將她拉出去時,她才驀然清醒,滿含癡迷的雙眸頓時淚流不止,她一邊走着,一邊回首望着帝王那突然變得蕭索的背影,哭得更兇……
24 曉與百花知 75後宮風雲(十),符咒
冷風拂度,春暖乍寒,月登西樓······
空鏤花雕,寒氣逼人,夜雨連綿,似已深秋。
明月一身月玄長裙站窗前,聆聽小雨淅瀝,因傾城郡主與帝王大婚大即,因而天色微暗之時,各宮殿就已掛上了紅燈籠,遠遠望去,一片鮮紅似火······
殿門開啓,蕭童端着蔘湯走進,微笑的着走向明月,柔聲道:“小姐,別看了,小心着涼······”,而後將湯放在桌案前,拿了一件披風裹住明月嬌弱的身子,卻發現明月身上已經涼的徹透,不禁秀眉微攏,帶着幾許責怪的道:“小姐,您的身子要緊,怎麼能在窗前吹風到身子冰冷呢?”
明月瞥了一眼平日裡冷清的花園中,那些忙忙碌碌的宮女,雖然正直細雨纏綿,卻依舊打點着花園中的草木,輕吸了一口寒氣,明月依順的跟着蕭童走進殿內,有些疲憊的坐在牀踏上,接過蕭童手中的蔘湯一飲而盡······|**手打, |(**=1716895)。
蕭童望着明月已經平靜緩和的眉眼,只能溫婉輕笑,而後將軟墊靠在窗沿之上,將明月冰涼的身子扶上牀榻,掖好棉被,這纔將今日發生的事情細細彙報,道:“小姐,今晨歐陽丞相已經將摺子呈送給皇上了,他道是貪心不足,竟加以上官尚書三大罪名,請求皇上剝去上官氏尚書之名,流放京外······”
明月點首,有些懶散的淺笑道:“他道是想得周全,天下人皆知江湖傳聞中,上官氏祖傳《嫁衣神功》,如今上官忠被流放京外,帝王便再管不着了,歐陽遲想拿到那本秘籍也是輕而易舉······”
蕭童怔鄂,而後才思及極有可能發生此事,但思緒半響,卻從容輕笑,道:“小姐多心了。就算歐陽丞相當真能拿秘籍又如何?就連皇上都無法破譯的文字,歐陽遲能如何?”
雖然見過《嫁衣神功》的人極少,但是關於這本奇書的傳聞卻是恆古百年不變,據說那書奇書之中全都是一寫看不懂的蝌蚪文字,若非如此,恐怕那本傳聞中可一統天下的秘籍早已成了衆人所窺視的寶藏,上官氏又如何能活到今日?
明月悠悠嘆息一聲,素手習慣性的輕撫着小腹。而後突然想到了什麼一般,隨即撇開了剛纔的話題,柔柔輕道:“上官忠何時被逐出京師?”
“明日五更”,蕭童想了想,又道:“據說是皇上的意思,今夜,怕只能在牢獄中度過了······”
明月的秀眉一動,眸光閃過一絲疑惑,抿了抿脣,似不願意提及此人一般,垂下眼瞼,道:“上官婉兒道是靜得出奇······”,而後淺笑道:“歐陽遲怕是已經等得不耐煩了,不過以歐陽紅玉的謹慎的性子,想必不會這麼快就動手,蕭童,你即刻讓李公公將謠言散播到宮外,若是一切順利不出半點意外的話,三日之內,必有收穫······”
蕭童微笑着點首,眸光瞥向了明月輕撫小腹的手,帶着幾分調皮的道:“小姐最近性子變了不少,看來這個小皇子也的確佔了不好功勞···”說着,捏着手帕掩脣輕笑。
明月先是一怔,而後才察覺自己竟不自覺的撫上了自己的小腹,玉指一顫,剛想移開,只聽門外一聲尖唱道:“太后駕到,皇上駕到,淑妃娘娘駕到、昭儀娘娘駕到——”
蕭童嘴角的笑意漸漸斂去,望着殿外走進了的幾個身影,連忙叩拜,道:“奴婢參見皇上萬歲,太后千歲,淑妃娘娘、昭儀娘娘萬福······”|**手打, |(**=1716895)。
太后一身褐色金繡鳳舞九天圖紋的長袍閃爍着華貴之氣,元寶底的褐色金鏤鞋一踏進‘養生殿’便扶着趙公公的手匆匆走向明月的牀榻,對跪在一旁的蕭童道:“起來吧,起來吧······”而後便握住來不及下牀施禮的明月的冰涼的手道:“雪兒身子怎麼樣?哎呀,這手怎麼這麼涼?”
明月倚靠在窗沿,望着太后日漸蒼老的容顏,抿脣溫婉一笑,柔聲道:“臣妾身子虛寒,一向如此,太后不必掛心···”
太后有些贊同的望着明月溫柔委婉的神色,有些疼惜的道:“雪兒的身子原本就虛弱,又加上在賢妃那而中毒,如今······”說到此處,太后突然頓了一下,臉色有些凝重,遲緩少許又道:“太醫可曾診過脈象,哀家的孫兒可平安?”
殿堂內,一身娟紅長裙,不若往日蒼白的歐陽紅玉上前兩步,微笑着望着氣息虛弱的明月,抿脣一笑,道:“德妃腹中懷有龍嗣,可要小心身體纔是,天朝百姓的心,可都記掛在妹妹身上呢······”
明月斂下睫,輕嘆一聲,有些疲憊的笑了笑,道:“承蒙姐姐關心了,倘若姐姐當真關心妹妹的話,下次妹妹身子不是時,前往‘重陽宮’求見皇上,還請姐姐切莫讓那些宮女將妹妹擋在門外即可······”說着,明月的秀眉一擰,輕咳了兩聲。|**手打, |(**=1716895)。
蕭童一見,趕忙上前輕拍明月的胸口,安撫道:“小姐莫要動氣,身體要緊······”
殿內的空氣頓時凝結,歐陽紅玉原本春風得意的面色頓時煞白,她有些錯愕的望着明月一臉平靜的面容以及氣喘吁吁的神色,而後才僵硬的淺笑道:“德妃娘娘的意思是······”,而後神色帶着幾分委屈的道:“原來娘娘昨夜身體不是,臣妾疏忽了,原本在皇上下旨命令任何人不得打擾只是應當勸阻,臣妾錯了······”
太后擰起眉宇,有些動怒的起身望向歐陽紅玉,卻有些不忍責怪,她雙眸掃向踱步窗前,一身蕭索卻依舊英挺的男子,嘆了聲氣,語帶責怪的道:“皇上,就算你昨夜歇在‘重陽宮’內,但是雪兒有孕在身,你怎能下旨拒而不見呢?”
太后話落,殿內無聲,淑妃與賢妃面色不安的望向帝王立在窗前的身影,惟獨明月垂下了眼瞼,少許,衆人只見帝王突然轉過身,面容上竟帶着幾許清冷的笑意,使得那俊美的容顏增添了幾分寒意,他踱步走向牀榻,修長的手指抓住明月的手腕,而後讓其與自己十指緊扣,低沉道:“太后教訓的是,朕,的確委屈了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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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音未落,歐陽紅玉的臉色便更爲難看,她望着帝王與明月十指緊扣的手,輕擰着秀眉轉首,彷彿實在忍受着內心的鑽心之痛一般,而淑妃此刻也面無血色,但嘴角卻依舊扯着溫婉的笑意。
少許,太后望了望二人,也不打算多說,她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趙傳,又上前兩步,慈祥的望着明月低眉的神色,疼惜的對帝王道:“皇上,雪兒腹中可是懷得我們天朝的第一皇子,皇上初爲人父,應當多陪陪雪兒與孩子纔是······”|**手打, |(**=1716895)。
而後,也不等皇帝答話,便伸手搭在趙傳的手上,望着了一圈殿內的衆人,和藹的笑道:“好了,看也看過了,也別打擾德妃休息了,這···就都回去吧”,而後看了一眼歐陽紅玉低首的面容,嘆息道:“子辰有時候也別太霸住皇上了,今日陪哀家去‘御花園’散散心吧······”
歐陽紅玉先是一怔,錯愕的擡首望着太后,而後才領悟話中其意,雖臉色不佳,但卻依舊乖巧的低柔道:“臣妾知錯,臣妾跟隨太后請移駕‘御花園’···”,說着,便站在趙傳的另一側攙扶着太后戴慢金護甲的手,緩緩走向殿外。
淑妃站在歐陽紅玉的身側,看着她與自己才肩而過,那一瞬間,眼底流露出一絲嘲諷,她巧然嫣笑的款步上前,望了望明月與帝王兩不相視的神色,秀眉一動,而後嬌柔的道:“妹妹既然身子安好,姐姐也就放心了”,而後向御昊軒福了福身,道:“那···臣妾也就告退了”,說完,若有所思的瞥了一眼帝王冷然的側臉,悄然的退出寢殿,瞥了一眼站立在一旁的蕭童,對她使了一個眼色。
蕭童見淑妃眨着眼睛,雙眸流轉,而後帶着淺笑走出了寢殿,跟着淑妃離去······
走到花園處,淑妃停下了腳步,嬌美豔麗的容顏再不若剛纔那番笑顏如花,她冷清的轉首望向停在她身後的低眉的蕭童,低柔的聲音也變得有些漫不經心,道:“暮雪還真是有本事啊,竟然能懷上龍嗣,當初本宮這個做姐姐的,可真是太小瞧她了······”
蕭童秀眉一動,卻只是淺笑,微微擡首望向暮慈,道:“淑妃娘娘說的是,但是小姐一向盡守本分,每次秦公公送來的藥膳也都是奴婢們看着飲下的,而這喜脈,也是皇上最心得過的杜太醫把得脈······”,說着,蕭童的嘴角不禁抿起了一抹冷笑,再次恭敬的低下了頭。
淑妃聽了蕭童話,頓覺蹊蹺,但卻又不知道蹊蹺在何處,她望着蕭童那低眉柔弱的樣子,秀眉一動,厲聲道:“蕭童言外有音?”
“娘娘多慮了···”蕭童趕忙回答,裝作一副略顯驚慌的神色,而後勉強笑道:“其實奴婢也不知曉究竟發生了什麼,只是···只是娘娘現在最關心的不該是小姐的事。”
淑妃的臉色有些泛青,青蔥玉指緊捏這絲帕,隱怒道:“該死的奴才,你竟敢這麼對本宮說話”,說着,就揚起玉手。|**手打, |(**=1716895)。
蕭童驚慌失色的後退了一步,趕忙大聲道:“淑妃娘娘饒命啊,奴婢說得句句是實話,是皇上昨夜說要留宿裴御女在‘長生殿’的,而且···而且在今日還點了花美人的牌子,這些都跟奴婢無關啊,娘娘饒命,娘娘饒命······”
蕭童的激烈反應讓淑妃有些措手不及,她揚起的手頓時僵住,而此時,蕭童大聲求饒哭泣的聲音正好傳進站在不遠處的太后與歐陽紅玉耳中,並且三三兩兩的引來了幾個宮女太監。
“你······”淑妃愣怔的說不出來,揚起的手更不知該如何纔好,而蕭童瞥了淑妃一眼,哭得更爲大聲,在太后看到這一幕之時趕忙轉身跑去,踉蹌得幾次差點摔倒,但卻像受了什麼驚嚇一般,不敢停下······
太后站在‘御花園’的走廊中,望着淑妃震驚的神色,與那久久不曾放下的玉手,頓時氣喘的怒道:“哀家本以爲這個淑妃這數月來是收斂了不少,沒想到她竟然愈加放肆了······”,說着,帶着碧玉翡翠手鐲的手重重的拍在了欄杆上,而後擰着眉宇對站在一旁的趙傳道:“去,請淑妃移駕‘坤寧宮’,哀家道是親自教導教導她······”
趙傳低首,道了一聲是,便快步上前,匆匆走向淑妃所在的方向而去······
花園拐角處,一身碧綠長裙的蕭童望着‘御花園’中的那一幕,嘴角抿起了一抹清冷決然的笑意,藏在袖中的素手緊緊的握成了拳頭,而後飛一般的向‘唚心宮’的方向跑去······
······
‘養生殿’內,窗沿處雨聲淅瀝,綿綿不斷。明月披了一件長袍站在窗前望着殿外朦朧的灰色,雙眸微微的斂下,深吸了一口氣,便徐徐的走向睡榻,半依下身子,隨手從書架上抽下了一本書,翻下兩頁,卻輕閉上了雙眼,將書仍在睡榻旁,冰涼的素指輕按住額頭。
突然,一雙溫暖的大手代替了她冰冷的素手按在了她的額頭上,輕柔的撫弄,淡然的龍涎香纏繞在她的鼻尖。
明月閉着雙眼,感受着這份或許只屬於自己腹中嬰孩的溫柔,但是嘴角卻依舊抿起了一抹清淺的微笑,而後緩緩的睜開眼望着窗外成霧的細雨,輕聲道:“皇上去陪其他的宮妃吧,臣妾現在一個人,已經有些習慣了······”|**手打, |(**=1716895)。
御昊軒的手一僵,隨即慢慢鬆開,一雙清冷的眸子望着明月緊閉的眸子,片刻,緊擰起劍眉,坐在睡榻前的身子頓時站起,而後頭也不回的走出大殿,砰的一聲將門關上······
許久,只剩窗沿外的細雨清風聲,以及,殿內不斷搖曳的燭火······
明月緩緩的睜開眼望着殿內的平靜,感覺身心皆涼,她慢慢起身,素手撫着衣襟內的那塊鳳佩,而後將系在腰間蕭童爲她刺繡的荷包取下,素手從荷包的縫隙內抽出了一張羊皮一般的圖紙,輕輕的攤開在長裙上,映着搖曳不定的燭火,指腹劃過上面凹凸不平的痕跡,清冷的瞳孔將那副如刺青一般的格局盡收眼底,而後擡睫望向那盞臺,起身走下睡榻,將那條密圖扔進了燭臺內······
蕭童推門而進,手中端着膳食,一見明月站在燭臺前發呆,便笑着將飯菜放在桌臺上,拿了一件裘衣披在明月肩頭,有些興奮的道:“小姐,奴婢今日給了淑妃一個下馬威,而且還告訴她皇上要將裴御女留宿‘長生殿’的事,讓她在太后面前出了醜”,而後將明月扶到桌前,輕道:“想必淑妃現在該在‘坤寧宮’被太后教訓吧,呵呵······”|**手打, |(**=1716895)。
明月淺笑一聲,道:“蕭童現在變得可以獨當一面了,我也就放心了···”說着,不禁有些嘆息,沒想到這四面紅牆的地方,當真可以將一個曾經單純的女子變成心機頗深的怪物,想到此處,心頭不由得爲蕭童難過,但卻笑了起來,道“蕭童跟隨暮雪進宮,就是爲了如月麼?”
蕭童幫明月添好飯菜,臉上的笑意有些僵住,而後帶着幾許失落的道:“小姐高估蕭童了,其實當初若非如月姐姐告之蕭童,小姐就是她運用‘逆天輪迴’找來的人,蕭童想必早就帶着如月姐姐遠走高飛,而不是在這個地方步步爲營的設計如何擊垮那些後宮勢力,百般爲她重新贏得正宮寶座······”
說到符咒,明月到有些興趣,她曾在許多先輩的盜墓筆記中看到過關於‘逆天’之類的符咒,卻從來都不想過自己居然當真能逆天穿越,她輕按着額頭,望着蕭童,輕道:“我聽如月說,‘逆天符咒’是木氏祖傳的咒法,蕭童可曾見過?”
蕭童爲明月挾菜的手頓了一下,秀眉微攏,如同明月在開玩笑一般,她輕笑道:“小姐在說什麼呀,木氏哪有什麼‘逆天’啊,那···那不是皇上給木氏下六聘大禮之時,親自召見大娘賞賜的嗎?什麼時候變成木氏祖傳的了?”
明月一驚,錯愕的望着蕭童一臉沉凝的神色,面色頓時難看起來,驀地抓住蕭童的手,道:“你說什麼?”
蕭童被明月的神色嚇了一跳,但卻意下識的道:“真的,小姐,蕭童記得很清楚的,那個時候我無意中聽到大娘親自接駕,後來大娘回來的時候,就有些魂不守舍,好象跟爹說,皇上賞賜了一張符咒給她,要她縫製在荷包內送給如月姐姐做嫁妝,並且叮囑如月姐姐一些什麼話······"
明月聽了蕭童的話,頓時感覺自己的耳邊一片嗡嗡聲,錯愕,震驚,但更多的卻是一種疑惑而又無力的虛脫感,心頭突然莫名的被掏空一般,原本堅定的認知頓時轟然被推翻,讓她幾乎找不到任何頭緒。|**手打, |(**=1716895)。
但只少許片刻,明月便靜下心緒,仔細分析,倘若符咒當真是皇上所賜,那麼如月對符咒的認知以及那番告訴她的那番話,必然就是御昊軒私下引導大夫人,讓她這麼告訴如月的。那麼······
明月的臉色突然更加難看,整個人彷彿走進了一張無形的網中,她擰着秀眉,有些煩躁不過的走向窗前,素手不禁扶住雕花喘息,如月如此愛御昊軒,而御昊軒又如此深愛這如月,因而···因而御昊軒決然不會設計如月,那麼這一切又該何叢解釋?
“小姐?”蕭童有些擔心的望着明月的背影,想上前去扶她,卻被她制止,只見明月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漸漸平復了自己的情緒,清冷道:“蕭童,我要靜一靜······”,她要將這自己所忽略的,但卻又萬分重要的東西理清······
25 曉與百花知 76後宮風雲(十一),夜來風雨
三更天,鑼鼓敲響,生似雷震,從夜雨中朦朧傳來。
冷宮中,一盞獨燭搖曳,幾許冷清蕭條,屋檐細雨漫漫長墜直下,點點沾溼窗沿……
雜亂破壞的寢殿內,蕭童一身碧綠長裙做在如月的牀前,有些不捨的望着她嬌美卻蒼白的容顏,執起手中的象牙雕鳳梳,放在如月的白皙柔嫩的手中,低聲道:“如月姐姐,這是皇上送給小姐的東西,小姐要我拿來送給你……”此章由adela_wang手打_¤ひむ #!%¥論壇 むつゎwww.54921.cn
如月蒼白的容顏不含一絲血色,一頭青絲披灑肩頭,雙眸微微斂下,望着蕭童手中的那塊雕鳳象牙梳,突然,眸中竟升出幾許霧氣,她猛的伸手奪過,晶瑩的淚滴滑落臉頰,猛的擡起潮溼的長睫望向蕭童,哽咽道:“仙兒,你說什麼?你說這是皇上送給暮雪的?”
如月的聲音帶着大病出愈後的沙啞,美麗的雙眸閃着慌亂與不敢相信,握住梳子的手甚至帶着激動的顫抖,蒼白無血的脣被貝齒咬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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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童有些不明所以,不知如何是好的用絲帕擦拭着如月滾落的淚珠,勸慰道:“如月姐姐,你別這樣,不就一把梳子嗎?又能如何……”,不過時一把小姐不要的梳子,如月姐姐又爲何如此傷心。
“但凡少年,情不知所起,以爲繁華是盡頭……”如月突然流着淚呢喃道,她突然閉上眼,神情哀傷得讓蕭童與站在門外守夜的巧兒都忍不住黯然淚下,卻不知她爲何如此傷心。
如月捏着那把梳子,緩緩的睜開眼望着那菱角分明的梳子,恍惚間,想起了三年前親眼看到他拿着刀,一刀一刀雕刻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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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這是送給如月的嗎?”如月一身素潔長袍,依偎在帝王的懷中,輕擡起美麗嬌柔的面容,癡癡的笑着,素手輕撫着帝王雕刻過的痕跡,擰起了秀眉,疑惑的道:“昊軒,爲什麼這梳子上只雕一隻鳳尾?”
她從來都沒有見過有哪樣飾品上只有一半的圖案,雖然那鳳尾雕刻得十分動人美麗,但是卻讓人感覺到一種不契合與殘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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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昊軒溫柔一笑,望着如月那張不施脂粉的嬌美面容,低聲道:“等到該完整的時候,朕自然會將它全部雕出……”,而後閉上眼在如月的額前輕吻了一下,將她摟進懷中。
如月輕柔的笑着,素手抵在帝王的胸前,燭火下,清風肆意搖曳,吹拂着二人的衣襟,明月長髮飄灑在風中,美得朦朧。飯飯adela_wang手打……@¥@& 論壇┰┓┽※www.54921.cn●◆\々
忽而,如月像是想起了什麼,撒嬌般的咯咯笑起,雙臂環上帝王的脖頸,調皮的道:“昊軒,如月想跟皇上一起住在‘長生殿’,如月不要每天晚上一個人待在‘未央殿’”,她不明白爲何,自大婚之後,帝王寵她,憐她,甚至許她叫他的名諱,卻惟獨不准她踏入“長生殿”,而他自己也更不會在“未央殿”宿夜。
帝王的眸光滯了一下,將如月的雙臂撥開,起身走向窗臺,眸光深沉的望着後花園中的那座長滿薔薇的“觀月臺”,那神情,像是陷入了某種難以琢磨的迷思中。
如月愣怔的望着帝王英挺的背影,有些失落的低下了首,抿了抿粉脣,嬌美的面容染上了幾許委屈,款款走向前,依偎在帝王的背後,伸手環住他的腰,強顏歡笑的磨蹭,而後悠悠的道:“昊軒,你的梳子還沒送給如月呢……”
御昊軒轉首,黑色的雙眸深沉的望着如月撅起的脣,而後遲疑卻又寵溺的將她拉進懷中,將自己的下巴抵在她的額頭上,而後在她耳邊輕呢道:“等到……”御昊軒突然頓住,而後將她緊緊的抱在懷中,低啞道:“等朕雕好的時候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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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這一雕,卻是三年有餘……
如月望着那把象牙梳怔怔的出神,往日的美好歷歷在目,而今已物是人非,沒想到她的昊軒竟然將這把已經雕刻成功的象牙梳送給了明月,他竟然……
蕭童聽出瞭如月話中的意思,一時之間也難以成言,她起身不再多做勸慰,卻也只能默然走開,但不想卻被如月喚住,蕭童回首,卻見如月哀求的望着她,哽咽道:“帶我去見皇上,我要去見皇上……”
愣怔,蕭童驚愕的望着如月堅定的神色,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反應,而站在門外的巧兒也猛的推開門,焦急的衝到如月身前,道:“小姐,不可,小姐,此事萬萬不可,皇上的寢宮豈能亂闖?”由飯飯論壇*#65&adela_wang手打 轉載註明セキ∩ヌ
但是卻不想如月竟猛的掀開棉被,硬是下了牀,虛弱的身子幾乎撐不住,但卻依舊艱難的走向蕭童,一把抓住蕭童的衣裳,氣喘吁吁的道:“仙兒,我真的不能再等下去了,我要見皇上,我現在就要見皇上……”
她的昊軒已經變心了,她的昊軒已經愛上別人了,怎麼可以,怎麼可以……
“小姐,您別這樣……”巧兒慌了,但是如月的眼淚卻直往下落,她緊緊的拉着蕭童的衣裳,淚水不停的掉落,而後,竟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道:“仙兒,求你帶我去見皇上,我必須見他,我一定要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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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兒見如月如此堅持,心都像是被擰碎了,於是也跪在了蕭童面前,抽泣道:“二小姐,您就帶大小姐去吧,倘若當真有什麼,大小姐也絕對不會供出是您帶的,就當巧兒求你了”,說着巧兒砰砰砰的三下,將自己的額頭磕在了地板上。
蕭童大驚,趕忙上前扶起這主僕二人,但是卻不想巧兒與如月竟固執得令蕭童難以回絕,於是她一咬牙,心一橫,道:“好,我帶你們去……”
26 曉與百花知 77後宮風雲(十二),噬心之痛
紅錦地,衣隨步皺,踏步金縷鞋,心焦疾步走。
愛成恨,曾幾何時,風華已凋謝,紅顏斷承恩……
……
子夜風雨不停,夜色蒼茫,寒氣逼人……
“長生殿”內,明月一身月牙色長裙,坐在牀榻前,望着帝王沉睡的容顏,輕擰秀眉,素手輕撫着帝王緊擰的劍眉,但玉指剛觸及那灼熱的皮膚之時,卻如同驚嚇一般收回手,可下一刻,白皙的手腕卻被那隻大手抓住……
心一凜,明月整個人一驚,但卻發現御昊軒那雙原本冷靜的黑眸此刻正迷茫的望着她,而後竟溫柔一笑,將她的身子拉進了懷中,讓明月不得不與他一同躺在牀榻上,大手緊緊環住她纖細的腰身,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額頭之上……
空氣中瀰漫着絲絲酒氣,濃烈卻又冷清,明月素手抵在帝王的胸前,想掙扎起身,但卻又生怕打擾他此刻的朦朧不清。
在殿外之時,御前侍女便告知於她,皇上飲了不少酒,醉得不省人事,明月起初不信,只因她記得在迎接冷孤雲及傾城公主的宴會之上,他與百官對飲,百杯下肚,臉色依舊如常,言吐清晰,若要這樣千杯不醉的男子飲醉,談何容易?但卻不想,待她進殿探視之時,他竟已被秦公公扶上牀榻……
“皇上……”明月輕喚,擡首望着帝王的下顎,啓脣想說什麼,但是身子卻又被他摟得更緊,而後那隻大手撥去了她髮束上的玉簪,輕撥她的一頭長髮,任由青絲披灑在明黃色的牀單上,纏繞在他的手臂上……由飯飯論壇*#65&adela_wang手打 轉載註明セキ∩ヌ
“不要生氣……”御昊軒突然輕呢,手指揉進她的長髮內,托起她的手,與她四目相望,帶着幾許紅絲的雙眸在燭火中閃爍着無力與沉淪的鬱結,薄脣滑落她的額頭停留在她的眉眼上,帶着幾許醉意的呢喃:“明月……對不起……”
明月的心被一陣柔軟侵襲,但卻又泛着幾許刺痛,輕顫着長睫,微微的別過臉,不去看他那雙令自己沉陷的眸子,但是眼中卻仍無法控制的升起霧氣,輕咬脣,低聲道:“臣妾不敢生氣……”
御昊軒撫弄她長髮的手僵滯了一下,怔怔的望着她,燈火下,沒有一絲霸氣的俊容帶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慌亂,而後猛的傾身將她的身子緊緊的摟在懷中,如同她是隨時會失去的寶貝一般,凌亂着呼吸埋進了她的髮絲中……
“朕醉了……”彷彿是在爲自己的妥協辯解,他的聲音格外的沙啞低沉,而後如同要將心口囤積的怒氣都發泄出來一般,猛的捏住她的下巴,強硬的讓她與自己相視,冷聲一笑,滿是酒氣的道:“是你想朕了,爬上朕的牀,朕沒有去找你……”
明月望着眼前的男子,有些無法承受他莫名的情緒一般,想掙扎推開他,但是御昊軒彷彿早就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又將她扯進了自己的懷中,胡亂的摟抱着她的身子,像是不知道該將手放在哪裡才能更好的防止她逃離一般。
明月有些喘息不過的掙扎着,但是愈是如此,卻愈是隻能讓自己的身子更爲沉淪在他的懷中,知道,那混雜着濃烈的酒氣的龍涎香使得她的額頭髮脹,她才稍稍停下動作,閉上眼,抵在御昊軒胸膛上的手不自覺的護住了自己小腹,有些昏眩的低道:“皇上……臣妾有孕在身……”
摟抱着她的大手突然停止了掠奪一般的箍緊,但是卻依舊緊緊的摟着她的身子,環在她腰間的大手有些僵硬的抽離,少許,只聽他低啞的道:“明月……我……”,而後灼熱的望着她略帶蒼白的臉,認真卻又沉凝的道:“以後都在這睡,好麼……”adela_wang手打△〓▲◇ %&#$
心一顫,萬般的酸澀溢滿喉間,清澈的眸子對上那雙漸漸變成墨藍色的瞳孔,想說什麼,脖頸上已經襲來一陣涼意,明月一怔,這才發現不知何時,她的抹胸竟已經被他扯下,那隻原本禁錮她自己的大手卻在她周身遊移……
瞬間明白了什麼,明月有些驚慌的想阻止他,但是卻被他強硬的撥開,涼薄的脣在她的額頭,眉眼上不住的親吻着,最後滑落在她的白皙柔嫩的脖頸上,突然像瘋了一般肆意的啃咬這,不留給明月掙扎反抗的餘地。
“不要……”明月心裡猛然升起一股恐懼,這樣癲狂孟浪的御昊軒她不熟悉,所以一時間竟亂了章法,只能不停的掙扎,不住的阻止他停下來,但是她愈是掙扎,御昊軒就愈是狂放,愈是急切……
大手扣上她的腰際的絲帶,卻意外的輕柔的撫着她的下腹,在明月以爲會發生什麼她無法承受的事時,御昊軒卻僵硬的停住,冰冷的脣停留在她的胸口,沉重的喘息着,少許,他才用棉被將她光潔半裸的身子裹住,閉上眼摟着她。
明月虛脫一般的鬆了一口氣,卻是動也不敢動,半晌,御昊軒才平穩了呼吸,卻依舊僵硬的輕撫着她脖頸上暴露的白皙,貪婪的靠近她,嗅着她身上散發出來的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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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唚心宮”內,蕭童攙扶着一名素潔長裙的女子疾步走在“未央殿”中,手中緊握着明月給她的金牌,不住的輕顫,她不知道自己帶如月進宮是對是錯,可是無論對錯,在此刻似乎已經無法挽回彌補。
原本就不常有人走動的“唚心宮”,在夜半之時更顯冷清,諾大的未央殿大堂內,只有燭光寥寥,金碧輝煌的浮雕石柱在燭光中顯得詭異窒人呼吸,蕭童的心不覺得提上了喉間,她抓着如月的手,快速的向前奔去。
如月輕捂着心頭,不住喘息的踏在了自己再熟悉不過的大殿內,在越來越接近那座帝王寢殿之時,心頭升起絲絲不安,她猛的停住腳步,伸手扶住牆壁上的花雕,掙開蕭童的手,掩着脣咳嗽起來,腳下一軟,有些虛脫的癱軟在地。
蕭童一驚,忙停下腳步回身扶起如月,但是如月卻擺了擺手,眸光不安的望向只點一盞燭火的“長生殿”,揪緊了手中的絲帕,不知爲何,她心頭一陣急速跳動,像是有什麼事發生一般。
“如月姐姐……”蕭童擰着秀眉望着她蒼白的面色,心疼的用絲帕擦拭着她額頭上的薄汗,低聲道:“姐姐,‘長生殿’快到了,你怎麼不走了?”,她不是想見皇上了,爲何卻在離皇上只有幾步之遙時,竟停下腳步?本章由adela_wang手打¥%#???。¥¥¥論壇%……¥www.54921.cn
如月擡眼望着“長生殿”,心頭頓時變得雜亂無章,而後閉上眼,像是堅定什麼一般,而後吃力的起身,一步一步的走向“長生殿”的殿門前……
守着殿門的秦公公有些睏倦的打盹,在聽到細微的聲響之時,馬上打起了精神,但在轉首望見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子之時,驚愕的說不出話來,但女子卻異常冷靜的道:“我要見皇上……”
秦公公呆住,在看到如月身後站着的蕭童之時,更爲驚訝,他執起拂塵的柄手指着蕭童:“你……你……小丫頭,你不要命了?”
蕭童低下了首,挪着步子上前,帶着幾分哀求的道:“秦公公,如月小姐只是想見見皇上,您就開恩讓她進去,奴婢想,也許皇上也是想見如月小姐的……”
秦公公望瞭如月,那神色幾乎沒有去撞牆自殺,他一把拽過蕭童,拉到一邊道:“蕭童丫頭,瘋了,德妃娘娘在殿內,你這是……”而後猛的擡首望向蕭童,疑惑的望着蕭童:“你……你怎麼知道如月貴妃?”
德妃……蕭童頓時怔住,她趕忙回首,但卻發現如月正哀傷的望着他們二人,從臉上的神情看,必然是將他們的話都聽在耳中,而後,在他們二人尚未回神之際,竟猛的推開了殿門……
“啊……”秦公公驚叫出聲,蕭童趕忙捂住他的嘴,卻已來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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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內,御昊軒的劍眉一動,隨即睜開,但卻下意識的將懷中的明月緊摟在懷中,低沉的聲音參雜隱怒:“誰……”
秦公公魂飛魄散,他剛想應聲,卻被蕭童拖出了內殿,而後素手直劈他的頸部,瞬間,秦公公的身子猛地癱軟在冰冷的地板上,動也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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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清的大殿內,如月面色蒼白的望着牀榻上相擁的兩個人,輕顫着春,淚水頓時無法控制的滴落下來,聲含顫抖的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哭泣道:“怎麼會……你們怎麼會……”,而後在無法壓抑的哭出聲響……
牀榻上的兩人都怔住,明月睜大了雙眼,她猛的推開了御昊軒身子,轉首望着御案前那抹零落嬌小的身影,心頭被什麼東西梗住,疼得難以呼吸。
她怎麼會……明月慌了神,她想起身下牀解釋什麼,但是身子卻被御昊軒扯住,回首,卻愕然的發現御昊軒的眸子竟也隱藏着幾許慌亂,黑漆的瞳孔緊緊的鎖住她。
明月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但是心頭卻是一陣難以掩蓋的扯痛,她躺在牀榻上不動,而後看着御昊軒起身下牀,一把將如月哭得癱軟的身子橫腰抱起,走出了殿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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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中,有什麼東西在心頭破碎了,一片片零落得到處都是,滿地斑駁……
殿外的風雨,在牀榻上原本溫暖的身側位置漸漸涼透之時,變得異常清晰,一聲一聲敲打在窗沿,雨絲濺起透涼的冷清,沾溼窗沿的花雕,滴落在殿內的大理石上……
明月躺在牀榻上,失神的望着明黃色的帳闈,眼淚不知何時滑落的淚痕已經凝固,少許,她緩緩的起身,倚靠在牀沿上,眸光落在那未來得及關上的寢殿大門,而後失魂的赤着腳步下冰冷的地板之上,胡亂的整理了自己的衣裳,像是被什麼驅使一般,踏出寢殿,快步跑向了那座新點燃燈火的“未央殿”……飯飯ψ@…&ι論壇 adela_wang手打&ν…υ 轉載註明⊙∫πμwww.54921.cn
可是半途中,腳下卻猛地被什麼東西刺了一下,讓她疼得猛的滯住腳步,一陣冷風吹來,讓她全身打了一個激靈,失神的眸光緩緩的望着地上的東西,而後瞳孔中映出了滿是血跡的鳳雕象牙梳。
有那麼一瞬,明月回不了神,少許之後纔想起,這是她讓蕭童送給如月的東西,她怔怔的勾下身子撿起,握在手中看着,刺痛從腳上蔓延全身,那半掩着的殿門內,兩抹相擁的身影時,手中的梳子啪的跌落在石柱旁……
27 曉與百花知 78後宮風雲(十三),真相
昏暗的走殿內,燭火搖曳,天空中忽來一陣閃電,劃破長空,雷聲隆隆……
錦綢長袍在大理石地板上簌簌作響,明月赤着腳裸一步一步的回走,柔弱嬌小的身影在閃電中忽明忽暗,最後隱沒在黑暗之中……
但凡少年,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恨不知爲何,而情死心碎……
……
“未央殿”中,如月撲在御昊軒的懷中放聲哭泣,似同用盡全身力氣一般緊擁帝王的腰身,冰冷的身子微微顫抖,長髮散落,面色蒼白,卻依舊顯得百般嬌柔,楚楚可憐……
御昊軒緊繃着身體,雙手垂落在身側,緊擰的劍眉下,一雙如夜一般漆黑深沉的眼神望着那搖曳忽閃的燭火,薄脣緊抿,俊美的容顏沒有意思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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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久,他才緩緩的低首望着自己懷中的女子,僵硬的擡起手,放在女子披散的長髮之上,似愛憐又似疼惜的撫着她的長髮,而後擡起她滿是淚痕的臉,拇指撫去眼淚,望進那雙溢滿愛戀與悲傷的眸子,低沉的道:“別哭……”
如月望着他眼中一如既往的疼惜與寵溺,淚卻流得更兇,爲什麼他依舊能用這樣的眼神看着她,卻又可以毫無顧忌的抱着暮雪,貝齒狠狠的咬住下脣,猛的捶了御昊軒的胸膛一記,哭道:“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說到最後一句,甚至是用吼的。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他會那樣抱暮雪,爲什麼他從來都不曾在牀榻上抱過她?
御昊軒的神色難以形容,沒有任何情緒,深沉的眸光中那些剛纔顯現的寵溺一點點的在眼底流逝,低啞的聲音在暗夜的寂靜中格外的撩撥人心:“如月……別哭……”adela_wang手打_¤ひむ #!%¥論壇 むつゎ
如月的哭聲漸漸的停下,如同曾經一般,即使受了天大的委屈,只要他的一句話,她都會停止下來。擡起淚眼婆娑的雙眸,如月滿眼愛戀的望着眼前的男子,素手揪住自己心口的衣裳,抽泣道:“昊軒,你還要不要如月了?”,美麗的雙眸盯着御昊軒的臉上表情,淚,又要滑落下來。
“要……”低沉的聲音含着沙啞,御昊軒慢慢的環住如月傾在自己胸前的身子,但沉靜的眸中卻閃過了一絲痛楚,而後閉上眼,冷沉道:“朕永遠都是如月的……”
如月的不斷掉落的淚突然停止,她睜大雙眸,她擡首想看帝王的容顏,但御昊軒卻慢慢的鬆了她的身子,頭也不回的走出大殿,背對着如月,許久,才僵硬的道:“早點休息……”,而後踏步離開。
如月搖頭,她跑出大殿,哭道:“不要走,昊軒,不要走……”可是帝王的腳步卻不曾停過,快步消失在暗角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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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生殿”的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一個明黃色的身影急促的走進殿中,門砰的一聲被關閉,燭火下,一塊染着血的鳳雕象牙梳跌落在大殿中央,錦綢聲響,牀闈羅帳響動,躺在牀榻上的明月被兩隻大手抓住肩膀,身子被猛的扯起身,而後瞳孔中映出了御昊軒暴怒的雙眸,以及那像是拼命壓抑才能緩和的低沉:“爲什麼不衝進去?”
明月雙眸清冷的看着他,突然笑了起來,輕柔的笑聲在夜幕下卻顯悲涼,她深吸了一口氣,帶着諷刺的道:“皇上指哪裡?”,而後伸出手輕撫上他的胸口,點在心臟的位置,冷清的道:“是這裡?還是那裡……”,說着,明月將手指向大殿之外。
御昊軒望着她似乎離自己越來越遠的眼神,握住她肩頭的手更加的用力,讓明月吃痛的掉出了眼淚,而後將她的身子拉進自己的懷中,大手穿梭進她散落的髮絲,猛的抓住,逼着她嗅着如月在他身上留下的淡然的茉莉花香氣,而後靠近她的臉,咬着牙齒道:“心裡難過嗎?朕剛纔吻了她……”
明月的眸光一暗,眼淚從眼角滑落,閉上眼,不看他,也忘卻了髮絲與肩頭上的疼痛,嘴角瀰漫着笑意,道:“皇上原本就吻過很多女人……”
但這句話未說完,明月的脣就被御昊軒那雙涼薄的脣吻住,不,或許不是吻,而是啃咬,帶着刺痛與折磨的啃咬,直到明月的脣滲出了血絲,他才殘忍的離開,冰冷的舌間舔着明月脣上的血跡,冷冷的笑起來,那笑聲如同夜半的鬼魅一般。adela_wang手打#%ǐ●\ 飯飯…¥&―論壇à ̄※éǐ 轉載註明òǖ*īòwww.54921.cn
而後,他猛的抓住明月的手放在自己的衣襟上,簌的一聲將自己半身的衣裳扯下,明月心驚,驀地睜開眼,平靜無波的黑眸閃過一絲恐懼,但是御昊軒卻拿着她的手抵在自己的胸口,帶着暴怒與恨意的道:“明月,你知道朕在知道你的名字叫明月的時候,心裡在想什麼?”
明月愕然,雙眸不由自主的望向他墨藍色的眸子,但卻被那裡的恨意給怔住,耳邊聽着他一字一句的道:“朕在想,是不是命運附屬在朕身上的詛咒可以解開了,是不是如月當真用了那張太祖用來封住明月貴妃積怨的符咒引來了解除魔咒的人,讓朕解脫了無愛的魔障……”
他望着她的驚訝的眸光,抓緊她的手,用力的敲打在自己的心口,眸光突然變冷,低沉道:“可是你沒有解除朕身上的魔障,在朕丟了自己的心之後依舊讓朕只能依附着如月生存,你騙了朕……”,而後猛的甩開了明月的手,下來牀榻,將御案臺上的奏章全部掃下了地上,一掌將那張案臺劈成兩半……飯飯ψ@…&ι論壇 adela_wang手打&ν…υ 轉載註明⊙∫πμwww.54921.cn
砰的一聲巨響,與殿外閃過的雷鳴一般轟然在整個“唚心宮”中,跳躍的燭火上,那被扯下的半身衣裳下,左邊胸口處,麥色的肌膚上隱約印着一個龍形標記……
明月的呼吸窒住,她睜大雙眼望着御昊軒不斷起伏的胸膛上的那塊標記,素手猛的抓住了明黃色的牀單,指甲陷進了掌心。
龍佩……明月的脣呢出了這兩個字,卻無論如何都發不出聲音,她呆呆的望着那與御旭畫上一模一樣的龍形紋路,怎麼會……閻王說在太祖死後就消失不見的龍佩竟然印在御昊軒的左胸口,怎麼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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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昊軒僵直的身子站立在大殿內,窗臺狂風席捲,燭火熄滅……
明月望着黑暗中的御昊軒,不敢置信的步下牀榻,一步一步的走到他的身前,冰涼的素手顫抖的擡起,指腹撫着他的胸前印記,竟發現那印記竟是凸出的,她想問什麼,手腕卻被御昊軒暴躁的抓住,猛的揮開,整個人不覺後退了幾步……
御昊軒黑色的眸子在閃電劃破天際的剎那間閃過難解的痛楚,緊緊的鎖着明月嬌小的身形,那抹月牙玄色,即使在黑暗中依稀讓他能清楚的看到她臉上的每一個表情,他緊握拳頭,關節響動節節風長,冰冷的聲音含着無可熄滅的火焰,道:“看到朕的狼狽,很得意是麼?……朕還可以告訴你一個秘密……”御昊軒一步一步的走向明月,望着她步步後踢的神情,聲音極輕,輕得明月毛骨悚然:“符咒上說,倘若心口有龍形標記的男子,他的心裡沒有那個身上具有鳳印標記的女人,就會心臟衰竭而死……”
明月怔住,不明所以的搖頭,她不懂,也不明白他說什麼。
但御昊軒卻更癲狂的大笑起來,沙啞道:“你知道爲什麼朕會長這個東西麼?你知道朕爲什麼非取如月不可麼?你知道朕的罪孽有多深重麼?”御昊軒指着自己胸口的印記,冷笑出聲:“因爲朕在十六歲那年被一個黑影帶進了皇陵,看到了太祖貴妃的畫像,然後竟一發不可收拾的愛上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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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錯愕的喘不過氣,睜大雙眸望着御昊軒在閃電下忽明忽暗的面容,素手揪住了長袖,不敢置信的搖頭,而御昊軒則是笑道:“你知道麼?當時朕偷偷的將那副畫藏在朕的水晶棺木內,然後一直站在那裡看着,看着,直到……”御昊軒的眸光暗了一下,指着自己的胸口道:“直到這裡長了這個東西……”說着,砰的一聲踢翻了一旁的桌臺……
明月後退,身子抵在了石柱上,呼吸錯亂的望着御昊軒漸漸逼近的身子,以及他那狂亂的話語:“後來朕翻閱了所有太祖留下來的東西,知道了曾經關於太祖與明月貴妃的一切,於是朕下令查找身上有鳳形標記的女子,將太祖駕崩前留下的符咒通過聘禮的方式送給她,然後娶進宮,疼她寵她,再想辦法讓奸臣殺了她全家,將她丟進冷宮,讓她無助,讓她不能沒有朕的懷抱,在每一次朕將要將她忘記的時候,朕都會去找她,抱她,告訴她朕愛她,給她希望,卻又一拖三年,讓她無法等下去而不得不用符咒將那個解咒之人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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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頓時明白了什麼,她掩住胸口的衣襟,一步一步的向後退去,指腹觸摸着那塊鳳佩,突然,御昊軒猛的上前抓住了她的肩膀,大力得讓她連叫喊都失去了力氣,而他卻冷沉的望着她,一字一句的道:“明月,愛上朕,否則朕殺了你……”
28 曉與百花知 79後宮風雲(十四)鳳形印記
風停,雨止,天微亮,曉晨曦……
五更天,明黃色牀榻之上,明月擰着秀眉沉睡,但卻不時發出幾聲凌亂的夢呢,錦綢枕上,青絲披散,白皙的面容帶着幾分蒼白,眉宇之間的那抹硃砂紅印更顯妖豔。
秦公公勾身站在大殿中央,心驚膽戰的望着周遭混亂的陳設,不禁頻頻擦拭冷汗,昨夜的記憶恍如一場夢魘,待他醒來之時,人已經躺在了自己的寢室內,因而他根本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何事。
牀眼前,御昊軒一身明黃金絲龍錦長袍,髮束紫金玉冠,英氣逼人,黑濃的劍眉下,一雙深入潭水的眸子帶着幾許懶散的望着前方凌亂的御案與散架的桌臺,面容上沒有絲毫波動。|,|
“皇...皇上……”秦公公頓時感覺自己的喉間有些乾澀,他上前兩步,頭卻低得更低,那紗帽上的金色長穗在半空中搖動,大手緊捏着拂塵,低聲道:“皇上...早朝的時辰將至,這……”
御昊軒從牀沿邊上踏前兩步,而後勾身撿起了遺落在地上的那把染血的鳳雕象牙梳,神色依舊如常,但是看在秦公公的眼中卻是致命的嗜血,他跟隨帝王十幾年,對這樣的表情太過熟悉,於是他趕緊轉身示意御前侍女準備熱水,而後親自端送到帝王的身前。
御昊軒瞥了一眼那盆中的熱水,在衆人驚訝的抽氣聲中,拿起一塊錦綢布,用熱水慢慢的擦拭着梳子上的面的血跡,直到那把梳子變得如同當年新雕出來的模樣。|,|
低首的兩名御前侍女不敢吭聲,但心頭卻滿是不可思議,連日來,帝王的脾氣可謂是反覆無常,如今竟然還……
少許,御昊軒已經將那把象牙梳洗淨,執在手中看着,而後轉身走向牀榻,執起明月的手,將那把梳子放在她手中,大手緊握着那白皙柔軟的手腕,低首吻了一下明月的額頭,卻依舊不急着上朝。
秦公公看得焦急,剛想再上前催促,卻見帝王將自己的明黃絲帕拿出,起身走向牀角,竟在奴才面前伸手探進棉被,握住了德妃那隻受傷的玉足,而後細心的一層層纏繞包紮好傷口,更是笨拙而又費盡心思的在足踝之上打了一個蝴蝶結……
秦公公瞥了兩眼呆愣的御前侍女,眉頭緊擰卻又放下,而後上前道:“皇上,時辰不早了……”,再不早朝,百官又將久等多時,而且近日內朝中又紛亂無章。|,|
御昊軒將明月的棉被掖好,卻依舊是那懶散的神色,他不緊不慢的信步離開牀榻,卻又在那些雜亂堆積在地上的奏章之前停下了腳步,眸光深沉得令人無法猜透,而後竟悠悠了說了一句與其無關的話:“秦安,朕是不是該換個總管了……”
秦公公一聽,臉色頓時煞白,站在秦公公身後的兩名御前侍女也跟着倒抽了一口氣,秦安輕顫着身子撲通一聲跪下,卻不知身犯何罪,只能壓低着聲音道:“奴才該死,請皇上饒恕……”
御昊軒冷聲一笑,轉步踏向殿外,卻什麼都沒說,殿內的三人頓時更是一頭霧水,理不清思緒,但秦公公卻依舊執着拂塵跟隨帝王的腳步,只是垂喪着頭,不再敢言半句……
‘未央殿’前,帝王突然再次停下腳步,轉首望着半掩的殿門,以及殿內依舊未燃盡的紅燭,劍眉擰起,秦公公的心跳漏一拍,突然明白了帝王剛纔在‘長生殿’所說的那句話的含義,思及昨夜如月貴妃來此,自己竟還……清涼的清晨,秦公公的額頭不禁冒出了些許薄汗。
秦公公心頭慌亂的擡首,偷瞥了一眼帝王,卻見帝王已經推門而進,心一抖,趕忙跟着走進,竟愕然發現殿內空無一人。錯愕之間,秦公公膽怯的掃視殿內一圈,最終卻在案前的角落裡看到了如月蜷縮的素潔身影。
“皇...皇上……”秦公公屏住呼吸,握住拂塵的手心生出了不少汗,皇上對如月貴妃曾是極寵,就連她磕着、碰着、嚇着都會責罰侍女,如今見到如月貴妃如此……秦公公望着帝王信步上前,不禁低首跟上,禁聲不敢言。
御昊軒勾身將如月抱起,只覺她周身冰冷,劍眉一動,而後踏步走到牀沿,將她的身子放在牀上,拉過棉被裹住她的身子,大手撫上她的額頭,未覺她有任何異樣之後,起身低沉道:“找個信得過的侍女來照顧她,近日內無須送回冷宮……”
秦公公怔住,而後忙弓着身子道:“奴才領旨……”
御昊軒轉首望瞭如月一眼,也不再說什麼,轉身踏出‘未央殿’,向‘唚心宮’的殿門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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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日初升,一片嫣紅,蕭童一夜未眠,在見到帝王離開‘長生殿’之時,隨即踏進了殿內,紅着雙眼望着殿內混雜破碎的一切,心頭更是內疚不安,她緊揪絲帕,掩脣剋制哭泣,輕聲走向牀榻前探視明月,在發現她並未受到傷害,依舊睡得安好之時,再剋制不住掉落的淚水,跪在牀榻上嚶嚶的哭起來。|,|
似乎每一次皇上與小姐慪氣皆因她惹禍引起,若是她早知曉皇上昨夜竟會發那麼大的火,無論如何她都不會帶如月來,小姐已經犧牲了那麼多,而今她竟還陷她於此,她的確該死,罪該萬死……
牀榻上,一夜未眠的明月擰着秀眉,恍然間聽到有人哭泣,輕顫着睜開疲累的雙眸,素手一動,卻被刺痛了一下,神志頓時清醒了許多,她轉首望着自己手,竟吃驚的看到那把她昨夜丟棄在‘未央殿’前的鳳雕象牙梳,猛然想起昨夜御昊軒問她爲何不衝進‘未央殿’時的神情,心頭一緊,有些吃力的坐起身,卻又見蕭童淺綠色的身影跪在她的牀前哭泣。
微微嘆息,不禁伸手輕揉額頭,明月心中又怎會不知曉蕭童如此哭泣的原因,雙眸望了一眼她的衣着,可見她必然是一夜未眠,心下有些不忍,伸手握住蕭童的手,道:“別哭了……”
蕭童愣住,擡首望着明月已經坐起的身子,淚卻掉得更兇,她顫聲道:“小姐,奴婢真的是掃把星,又給您惹了這麼大的禍,奴婢昨夜聽到‘長生殿’的響動之時,就知道奴婢這一次當真是罪該萬死,小姐,蕭童對不起你……”
明月垂下眼簾,嘴角卻抿起一抹清淡的笑意,嘆息道:“萬般皆註定,半點不由人,凡事冥冥之中早有註定,怪不得你……”而後眸中閃過一絲濃烈的哀傷,閉眸道:“你也是盡人事,聽天命,何罪之有?”
在昨夜看到御昊軒左胸口的標記之後,明月當真知曉了何爲六道輪迴,萬般皆是命,她曾想過龍佩所藏之處最爲艱難的不過是在四大皇陵中的暗器所在地,墓穴之中,對於會輕功的盜墓者來說,最致命的只有兩個,一是毒氣,二是伏火流沙,其餘的均不堪一擊,但是她萬萬沒想到,自己千算萬算,竟忘卻了命運這一說。
蕭童望着明月蒼白的面容,吸了吸鼻子,忽然起身,道:“小姐,倘若您還相信蕭童的話,蕭童現在就去幫您去找回玉佩……”,千般萬般皆是她而起,她已無臉再待在小姐身邊。
明月搖首,提及玉佩一事不禁又是一陣苦笑,伸手拉着蕭童的手讓其坐下,這才緩緩的道:“蕭童何時變得如此急躁?現在雖然敵在明,我在暗,但是依舊輕心不得,任憑歐陽氏與上官氏敏銳的嗅覺,我們一旦露出蛛絲馬跡,他們便會尋覓到這來……”
蕭童低首,不甘的擦了擦眼淚,嘟囔道:“那小姐說該如何?蕭童將小姐的計劃全都打亂了,如今……”蕭童想到了昨夜帝王與如月相擁,而小姐黯然離開的畫面,不禁再次紅了眼,哽咽道:“小姐,皇上他...他今晨已經吩咐了秦公公,要留如月姐姐在‘未央殿’修養,因而……”,蕭童禁聲,無顏再說。|,|
秀眉輕動,昨夜御昊軒暴怒的言語尤在耳際,莫名的全身冰寒,明月輕聲笑出,但那笑卻苦澀難掩,沒想到自己籌劃一切想要幫助的女子,竟只是帝王想要解除自己詛咒所設圈套中的一顆棋子,並且還是大內紫禁城這華麗棋盤上最醒目的一顆。
“小姐……”蕭童擔心的看着明月溢滿苦澀的嘴角,貝齒輕咬下脣,微微的低下首,淚滴掉落,低聲道:“蕭童知道小姐是喜歡皇上的,而且現在還懷了孩子,可是皇上對如月姐姐...小姐,蕭童幫你去找龍佩吧,找到之後我們就走,遠遠的離開這個地方……”
明月倚靠在牀沿上,望着蕭童內疚的哭泣,心頭卻是一陣空落,拿到龍佩,是她穿越時空,費盡心思的唯一目的,可是昨夜御昊軒竟然告訴她,惟獨她愛上他纔可使得龍形印記化消失,那麼按照推斷,印記消失之時,龍佩必然顯現。
只是,愛他...明月的素手不禁伸向了衣襟,她已經愛上他了,不是嗎?否則爲何在看到他與其他嬪妃在一起時,心那樣的鑽痛,可是...‘明月,愛上朕,否則朕就殺了你……’,御昊軒兇怒暴躁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讓她不禁有些心底犯寒,但卻也依稀察覺有什麼不對。
明月握着蕭童的手突然一緊,深吸一口氣,擡睫望向她,道:“蕭童,你可知曉如月身上是否有什麼胎記?”,如若御昊軒所言不假,如月而今又住在‘未央殿’,求證之事輕而易舉。
蕭童微愣,哭紅的雙眼眨了眨,而後才略略失神的點了點首,雖不明白小姐爲何有此一問,但依舊回答道:“如月姐姐一生下來的時候,身上就帶了一塊深色胎記,好像是在左前胸,我小時候就聽大娘說如月姐姐生來就是做皇后的命,因爲身上長了只鳳凰,只是奴婢從來都沒有親眼看過,大娘也不讓別人看到……”,其實這也是木家爲什麼那樣疼寵如月的原因。
“原來當真有……”明月輕呢,但心頭卻是更爲雜亂,如月不是自己的前世麼?爲什麼她身上會有鳳形印記?而御昊軒昨夜說她是‘逆天輪迴’招來的解鈴之人……明月眸光一凜,突然想到了什麼,而後對蕭童道:“幫我梳洗,我要去見如月,還有,小心注意皇上的動靜,我們再去‘書閣’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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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殿’內,如月坐在牀上,一名御前侍女守候一旁,她低垂着長睫,嬌美的容顏帶着幾許不安,青蔥玉手緊捏着絲帕,嬌嫩的聲音帶着一絲沙啞,青澀的望着身前的明月,抿了抿脣,輕喚道:“德妃娘娘……”
明月坐下窗沿上,並不介意她如此生疏,如同要與她推託關係一般的稱呼,典雅端莊的微笑迴應:“姐姐這麼稱呼暮雪,讓暮雪倒是有些爲難了……”
如月的眸光一動,低下首緊抿着脣,不知該如何迴應纔好,蕭童望着兩人,心頭一陣難過,於是拉過一旁的御前侍女,輕道:“如月小姐的身子不好,你現在去御藥房,就說德妃娘娘想開些健壯身子的補藥”,而後從袖中拿出一錠銀子放在侍女手中,笑道:“快去快回……”|,|
御前侍女望着手中的銀子,五十兩銀子可是她一年的俸祿,不由得感激的望着蕭童,將銀子收進袖中,忙道:“奴婢謝蕭童姑姑賞賜,奴婢馬上就去……”而後便將秦公公千叮嚀萬囑咐的事情忘之於腦後。
那名御前侍女一走,如月的神色就更爲緊張,她不安的望着明月斂下笑意的面容,而後望向蕭童求助,道:“仙兒,我……”
蕭童笑着上前安撫如月,柔聲道:“如月姐姐放心,小姐只是前來求證一件事……”說着,望了明月一眼,點了點頭,而手伸手將如月胸前的衣裳解開。
如月錯愕,嚇得揮開了蕭童的手,整個人向牀角鑽去,嬌美的面容滿是恐懼,那雙美麗的大眼升起了霧氣,神色楚楚可憐,令人不忍。
蕭童的手僵在半空,而後有些尷尬的道:“如月姐姐,你誤會了,小姐只想看一下你胸前的鳳形印記,那個印記對小姐來說很重要,也是...也是你和皇上是否真能在一起的關鍵”,蕭童信口胡說,想騙如月褪下衣裳讓明月一檢真僞。
提到皇上,如月蜷縮的身子僵住,一雙水靈透徹的眸子疑惑的望着明月凝視着自己的清澈眸光,眼中的不安一點點隱去,但卻依舊不敢靠前,只是自己緩緩的解下了釦子,露出半邊胸口……
明月的眸光在接觸到那如同刺青一般的鳳印之時猛的一愣,而後驀地站起身,嚇得如月趕緊拉起棉被躲藏,而蕭童則是擔憂又驚訝的道:“小姐,那不是您身上的那塊玉佩麼?”,天底下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如月姐姐身上的胎記竟與小姐身上的玉佩一模一樣。
明月不語,臉色卻異常的蒼白,似不能接受一般,只見她閉上眼喘息,許久,才緩緩的睜開雙眼,悠悠的問道:“如月,你身上的標記可有凸出紋路?”,她記得,昨夜電閃雷鳴之時,自己清楚的看到御昊軒身上的龍形標記是向外凸出的,且紋路都清晰可見。
如月先是一怔,而後搖了搖頭,低聲道:“這只是一個普通的胎記而已,怎麼會有那樣東西?”說着,身子又向牀角縮了縮,素手緊揪着領口。
明月望着如月羞澀的樣子,秀眉不禁起,雖說古時女子羞澀,但尚不至於如此,心頭疑惑,卻輕笑道:“如月在我面前竟也如此羞澀,當初是如此侍奉帝王?”,許是因爲她的動作刺痛的她,明月不禁出口相傷。
如月一怔,似乎相關乎‘帝王’二字永遠都是她心頭的傷一般,頓時,淚珠便滾落下來,她朦朧的望着明月,素手揪起了牀單,卻悲哀的笑出聲,道:“侍奉帝王?暮雪覺得我有資格帝王麼?”,而後哽咽道:“我嫁與皇上的大婚那夜,皇上親手褪去了我的衣裳,但是卻只看了一眼我的左胸前的印記,而後抱我上牀人,讓我安寢,但他自己卻站在窗前一夜……”
她嫁與帝王之時才滿十五歲,尚不懂何爲人事,依稀記得當時帝王溫柔的笑顏,將她抱上牀榻,在她耳邊輕哄道:“三更天了,如月該安寢了……”,那時的她,雖不明瞭如何做纔算‘合房’,但是尚知先要飲下交杯酒,可是帝王卻是一句怕她‘酒不勝力’而推脫。
一年疼寵,千恩萬愛,侍寢側上日日記載她的姓名,可是,直到昨天她看到皇上抱着暮雪,衣衫凌亂,交頸而眠之時,才突然真正懂得什麼什麼叫侍寢,才知道原來她在入冷宮之前喝下的那碗‘藏紅花’根本就沒有任何必要……
“很驚訝嗎?”如月望着明月震驚的表情,眼中的哀慼卻更爲幽深,她嚴詞漸漸犀利道:“當時的我也一直疑惑,爲何皇上也曾偶爾到‘未央殿’寬衣而眠,而我卻一直未曾有孕,爲何皇上一直禁止宮女跟我說一些關於‘侍寢’的事情,爲何皇上不准我踏出‘唚心宮’,可現在我都明白了,更知道爲何大婚第二日之時,喜婆前來收牀榻上的絲帕時,皇上爲什麼要割破手指……”
當時,見他割破自己的手指,以爲只是一種儀式,雖然娘也曾告訴她,大婚後的初夜會落紅,但卻沒有告訴她如何來會落紅,是誰落紅,所以,她當時好心疼他,疼得都快碎掉了,還抓着他的大手哭了好一陣子……
可是原來真相卻是這樣的,原來巧兒說得沒錯,原來真正的侍寢是像皇上和暮雪那樣的,原來……
如月的淚漸漸的停住,她擡首望着明月半掩面紗的容顏,以及那雙清澈如泉的眸子,突然道:“你想要什麼,我現在就可以去偷給你,我不要你幫什麼了,你走,你走,你馬上走……”|,|
蕭童驚愕,忙道:“如月姐姐,你怎麼能這麼跟小姐說話,你知道小姐爲了你……”
“原來你也幫她了...”蕭童的話未說完,如月突然大聲打斷,她從未這麼大聲說過話,但是此刻,她卻像一個心愛之物被人奪走的刺蝟一般,咄咄逼人,她望着明月,一字一句的道:“告訴我,你要什麼?我什麼都可以偷給你……”
蕭童搖着頭,剛想說什麼。卻聽明月道:“太祖的所有的手記……”
蕭童與如月皆是一愣,而明月則清冷的重複了一句:“把所有太祖的手記與關於明月貴妃的書籍全部找給我”,而後堅定的望向如月,眸光泛冷,道:“我依舊可以履行當初的承諾,將這後宮礙事的女人全部清除,讓你做一個安穩的貴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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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唚心宮’後花園中,蕭童扶着明月在花園內散步,這幾日因接近小郡主與皇上的婚期,這後花園內也漸漸熱鬧起來,雖然傾城至今的等級尚未定下,但畢竟是一國的小郡主,貴妃之位在所難免。
這也是明月今日與如月所定契約的籌碼之一,如月如今已經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就連她也不再相信,自然更爲容不下這個即將與定王成婚的異國郡主。
明月走向花園中,衆人趕忙施禮,而明月則是揮手示意不必如此,於是衆人又開始忙碌起來。
轉了一圈,花園內的各種花卉草木皆是被修剪過了,但是惟獨‘觀月臺’兩側的蕭薔依舊如故,明月假裝無意的對一旁的工匠道:“花園中就屬這高臺的蕭薔最雜亂無章,爲何不修剪?”,明月擡首望了望那些蔓藤纏繞的鮮紅花朵,擰起秀眉,竟發現今日竟無一隻蜂蝶。
修剪的工匠從未與帝妃說過話,因而一時嚇得不知該如何回答,而後只聽一名前來監工的御前侍女上前嚮明月福了福身,輕聲道:“回德妃娘娘的話,這是皇上下的禁令,也是歷代傳承的規矩,自太祖皇帝建立這‘觀月臺’以來,除了歷代帝王,任何人都不得接近此臺……”
明月淺笑着點頭,回首望了一眼那名碧衣宮女,柔聲道:“你是何時進宮的?”
那名宮女毫不俱畏的回答道:“回娘娘的話,奴婢進宮不滿一年……”
不滿一年?蕭童睜大了眼睛,上下掃視了那名宮女一眼,而後看向自己的主子。在天朝的禁宮內,宮女的服侍只分爲兩等,第一等是伺候皇上的碧衣宮女,第二等,則是皇宮內隨處可見的藍衣宮女,並且沒有三年以上的宮女,根本不可能入得了‘唚心宮’成爲御前侍女,且還在此地監工,而這名女子竟只入宮不足一年……
“你叫什麼名字?”蕭童不禁問道。
女子對蕭童溫婉一笑,低首道:“回蕭童姑姑的話,奴婢名叫花如蕭”
“花美人是你什麼人?”突然,明月不假思索的道,雙眸瞥向花如蕭,眸光清澈卻又深沉。
許是沒有料到明月由此一問,花如蕭現實愣了愣,而後才謹慎的回答,道:“奴婢是花美人的親妹妹,在花美人晉級之後被前來投靠,便在宮中做了宮女,十日之前,承蒙賢妃娘娘提拔,才被送進‘唚心宮’做了御前侍女.....”
“賢妃?”蕭童杏眼圓瞪,而後才掩去驚訝的神色,對着花如蕭笑道:“既然你是花美人的親妹妹,花美人又如何捨得你與她分離呢?莫不是賢妃爲難你們了?”
花如蕭原本鎮定的面色閃過一絲慌張,但卻又隨即隱去,抿笑道:“蕭童姑姑還真會開玩笑,賢妃娘娘溫柔賢淑,又怎會爲難奴婢與姐姐二人.....”
“哦?”蕭童笑得詭異,而後道:“那倒也好,好了,你忙吧,我陪娘娘到處走走,不妨礙你們做事了”,說着,便扶着明月,笑道:“娘娘,我們去‘書閣’休息一下……”|,|
明月點首,攙着蕭童的手臂,款步走向‘漢御書閣’的方向,而身後的花如蕭則是急忙福身恭送道:“娘娘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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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進‘漢御書閣’,蕭童忙將明月扶到一張太妃椅上,而後伸手輕按明月的額頭,緩緩的揉捏着,低聲道:“小姐剛纔怎會知道那個侍女與花美人有關係?”,剛纔看到小姐那樣肯定的神色,不禁有些疑惑。
明月閉上眼,淺笑道:“一個剛入宮不足一載的宮女竟能成爲御前侍女,且與花如霜的閨名相似,自然是不同尋常……”
蕭童呆了呆,而後才點了點首,剛想打趣兩句,卻聽明月又道:“一個時辰後,你去散播一些消息,就說花如蕭姿色不凡,才學可佳,得到皇上的青睞,有可能成爲第二個冬月,讓賢妃主動來收回那個宮女,並打壓花美人……”
蕭童的手一滯,而後走到明月身前,怔神的道:“小姐不是說花美人成不了氣候麼?爲何要勞師動衆的對付她?”,如今一兵一卒都要用之謹慎,何必爲了一個成不了氣候的美人動手?
明月起身,走向書櫃,卻清冷的道:“她的確成不了氣候,但是若是不安分,那就絕對不可留……”
29 曉與百花知 80後宮風雲(十五),花美人
‘漢御書閣’內,蕭童在閣樓上整理了不少書籍,但是卻沒有一本有記載關乎明月貴妃當年的事,而均是一些詩詞,治國之道的手記,一個多時辰後,明月看得有些疲乏,也便打算將此事如此作罷。於是蕭童又將那些書籍搬回閣樓,卻在那灰塵堆積的地方找到了一幅相似乎女子所繪的‘踏雪尋梅’圖。
蕭童興高采烈的將那幅畫攤在明月面前,道:“小姐,忙了一個時辰總算也有些收穫,您看這幅畫的落款,只有一個‘月’字,會不會是明月貴妃所作?”
明月輕揉着自己的額頭,起身走向那幅攤在地上的水墨圖畫,突然間,秀眉微動,只覺畫中所繪的梅花竟那樣熟悉,細細觀來才發現那梅花所在的地方竟是御花園的‘梅花林海’,並且正是她當初第一次遇見御昊天的地方,畫中,那座琴架與石凳的擺設都一模一樣。
明月不禁疑惑,突然又想起在御旭的手記詩集中大多都是詠梅詞,且將梅花的妖嬈傲骨表現得淋漓盡致,但其中最令她印象深刻的卻是一首:‘情忠梅’與‘美人獨愛’,由此可見御旭詞中的美人必然是明月貴妃,而又因明月貴妃獨愛梅花而作了大量詠梅詞。
“小姐?”蕭童望着明月輕擰的眉宇,有些疑惑的喚道,而後將那幅畫收起,拂了拂上面的灰塵,攏眉道:“這幅畫挺像御花園內的景色……”,更像前往‘湖心小築’內的‘長卿宮’的必經之路上的‘梅花林海’。
明月點首,卻也不多言,只道:“想來必然是明月貴妃情忠於梅,故而才作了這幅‘踏雪尋梅’”,而後轉身走向椅子,一臉疲倦的道:“先收起來吧,我有些累了……”
蕭童點首,對於今日之事不免有些灰心,不想忙碌一個多時辰竟然一無所獲得,心頭溢滿了內疚,但卻依舊乖巧的笑道:“也好,奴婢送小姐回殿休息……”,說着,便將畫重新捲起,扶梯上了閣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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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生殿’內,明月半倚在睡榻上,有些失神的望着那把鳳雕象牙梳,素手輕撫着那精心細酌的紋路,心頭有一種說不出的酸澀。輕輕的垂下手,眸光轉向自己被放一條明黃絲帶包紮完好的傷口,斂下睫,似不願意多想一般,閉上雙眸,小歇片刻。
自有身孕之後,明月一日比一日嗜睡,每次醒來不足一個時辰便又覺得疲倦,不過身子到沒有前幾日那般虛弱,膳食也多少能吃得下,聞到補藥的苦味也不會再覺得難受,只是依舊覺得全身無力,人也懶散了不少……
半柱香後,秦公公匆匆進殿,一見明月躺在睡榻上休息,忙上前叩拜道:“奴才參見德妃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明月秀眉一動,長睫輕顫了一下,緩緩的睜開眼,在瞥見秦公公叩拜的身影之時,先是一怔,而後才起身道:“何事使得公公如此緊張?”|,|
愣怔,而後秦公公才發覺自己的額頭上竟又出了不少汗,於是趕忙捏着長袖擦了擦,才道:“回稟娘娘,皇上要奴才傳話給娘娘,今日中午皇上不回‘唚心宮’陪娘娘用膳了,因‘紫玉國’的使臣來訪,皇上特在‘金鑾殿’設宴款待……”
眸光一閃,明月的思緒頓時緊繃,而後疑惑的輕道:“‘紫玉國’的使臣?”
秦公公低首道:“正事,因爲七日後便是皇上與傾城郡主的大婚吉日,‘紫玉國’使臣受紫玉國蕭國主之命前來恭賀皇上,並帶了黃金千斤,白銀萬擔,珠寶不計,及三馬車絲綢藥草作爲賀禮前來……”
“原來如此……”明月撫着額頭,裝作心不在焉的道,而後清淺一笑,素手撐着額頭,狀似疲倦的輕問:“那皇上晚上可有時間陪本宮?”
“奴才不知,待奴才前去奏明皇上之後再來答覆娘娘……”秦公公恭敬的回答,在見到明月微微點首之時,趕忙起身碎步退出了寢殿,將殿門輕掩……
“紫玉國……”明月望着秦公公離去的身影,輕聲呢喃。雙眸漸漸犀利,‘黃金千斤,白銀萬擔’能出得起如此之大的手筆,必然非泛泛之輩,再者,冷蕭國與天朝聯姻之事也並非一朝一夕之事,十六國早已皆知,但卻絲毫沒有動靜,爲何惟獨‘紫玉國’竟如此大費周章的派使臣來恭賀?
於情,帝王並非是第一次大婚,說起來也不過只是納一名嬪妃而已,於理,帝王納一名尚未定等級的嬪妃,一個不相干的諸侯國送這一大把筆賀禮,着實是惹人非議,還是他的確令有圖?
明月的睡意全無,她起身踏下睡榻,輕盈的走到窗前,望着花園中依舊忙碌的花匠,忽而想起有些日子不見冷孤雲了,嘴角泛起了一絲冷笑,傾城郡主的大婚在即,如今‘紫玉國’的動向不明,她就不信冷孤雲還能如此沉得住氣,對‘嫁衣神功’與廢黜皇后之事不予理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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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之時,後宮之中又引起了一番騷動,衆妃在聽聞‘紫玉國’送來豐厚的慶賀之禮時,紛紛議論,是否‘紫玉國’也有心想與天朝聯姻,否則又何來如此之大的手筆?|,|
其然,這種猜測也並非空穴來風,後宮中資歷較長的嬪妃基本都知曉三年前如月貴妃被廢黜之時,‘紫玉國’國主蕭緞曾帶着年僅十三歲的小公主蕭敏前來懷月朝拜,也曾提出將十三歲的小公主蕭敏嫁給帝王,但卻被帝王以‘公主年紀尚幼’推辭。而今,蕭敏公主已經是二八年華,且尚未嫁娶,‘紫玉國’又送來如此賀禮,其心昭然。
蕭童在後宮之中聽聞此事之時,不禁額頭犯疼,不想這傾城小郡主還未登堂入室,‘紫玉國’又來參合一腳,雖然此時的確再所難免,就如先帝,後宮中的八十幾名嬪妃之中,就有十五人是來自十六國進貢,並且都佔在一品二品的位置上,之時得寵的並無幾人,畢竟那些王室公主之間互不相讓,曾在後宮之中鬧出不少風波。
‘御花園’的‘子云亭’後,蕭童一身碧衣坐在假山後面的石頭上,一身懶散的望着圍在亭內忙碌卻又唧唧喳喳的宮女,她聽了他們議論了少許關於‘紫玉國’小公主的事之後,便看到了執着拂塵,一身褐色丹頂鶴朝服的李公公匆匆而來,而後在瞥見蕭童那一身碧衣之時趕忙上前道:“蕭童姑姑久等了……”
這幾日因忙於帝王婚宴,後宮也比平日裡熱鬧得多,三三兩兩的議論些關於皇上大婚之事,以及德妃娘娘身懷皇嗣的聽聞,只是真假參合,也不知道從何傳出,甚至有幾個小太監聚衆下注打賭德妃腹中是公主還是當真是太子。
諸如此類之事,後宮的各殿主子也都大多睜隻眼閉隻眼,但李公公與趙公公二人卻奉太后指令抓了不少打賭的小太監去了‘杖刑局’打了板子,因而後宮的宮女與太監在見到李公公之時,大多也只以爲他又在監督,故而都停止了議論,紛紛忙碌起來。
蕭童望了望那些不說話,開始各自忙碌的宮女,嘴角淺笑了一下,而後低聲道:“我家娘娘原本還擔心皇后被禁足,李公公的日子也會跟着難過,卻不想李公公卻受到了太后的重用,比起焦慮賢妃深陷維谷的趙公公來,倒是前途可待啊……”
李公公呵呵一笑,說了兩句奉承德妃娘娘的話之後,便小聲道:“這次德妃娘娘要奴才做什麼?”,每次只要蕭童找他,必然是有事差遣,還有重重的打賞一番。|,|
蕭童一笑,“李公公每次都這麼急着立功,難不成又欠銀子花了?”關於李公公,蕭童私下曾調查過,他十八歲才入宮淨身成爲太監,因爲一張巧嘴,又擅長爲女人梳髮髻,被皇后看上,待在了身邊將近八年多餘,沒有什麼嗜好,但惟獨在宮外結識了一批三教九流之輩,常在賭場妓院廝混,因李容是太監,所以在妓院中找了個對食的相好,前段時間纔將其贖身養在一座大庭院內,以珠寶美食供養,所以花了不少積蓄……
李公公面紅一笑,卻不迴避,只道:“奴才能爲德妃娘娘效勞,乃是天賜的恩德,就算娘娘不打賞,奴才也定當效全馬之勞……”,說着,雙眼眯起,虛假一笑,再次說道:“蕭童姑姑,前些日子要奴才辦的事情,奴才都已經辦好,也買了一批死士夜守‘思暮宮’周圍,只要上官忠一有動靜,他們便會立刻動手……”
蕭童滿意的點了點首,從袖中抽出了幾張銀票塞進李公公的手中,笑道:“娘娘果然沒有看錯公公,今日之事十分簡單,你只要找幾個信得過的宮女,讓他們在宮內謠傳關於花美人與其妹花如蕭的事情,就說皇上看上花如蕭了,十分有可能冊封她爲御女,此事也還是花美人在暗中安排……”,而後想了想又道:“最好能將此事傳進賢妃的耳中,她已經沒有幾日太平日子可過了,不如趁此機會再讓她忙碌上一陣子……”,人一旦閒下來,就會容易胡思亂想。
李公公望着手中的銀票,可謂是眉開眼笑,但隨即又擰眉,略帶不解的小聲道:“姑姑,恕奴才直言,花氏成不了什麼氣候,又何必娘娘大動干戈來對付?如今宮外宮內情勢都十分緊張,稍有不慎,我們可能就成爲牢中亡羊,上官氏與歐陽氏一旦嗅到氣味不對,難免不會聯合起來對付暮氏……”
蕭童垂下眼瞼,此道理她又怎會不懂,但是...“賢妃將花如蕭調進‘唚心宮’內,必然是有目的,倘若她是賢妃的探子,娘娘的計劃豈不是更加危險,更何況賢妃心思叵測,又豈會爲一個絲毫沒有把握的小宮女大費周章的買通人馬讓她進‘唚心宮’?因而此人非除不可……”|,|
李公公有些明瞭的點首,將銀票收起,勾身大聲說道:“請姑姑轉告德妃娘娘,奴才定會盡力平息後宮的事端,近日裡已經無人再談論德妃娘娘腹中龍嗣之事,太后平日裡也都爲德妃娘娘與皇子祈福,因而請德妃娘娘寬心……”
蕭童瞥了一眼那些紛紛側目的宮女,點首道:“那有勞公公,我也該回去了,公公慢走……”
“蕭童姑姑慢走……”秦公公低首恭敬道,而後便轉身走向‘子云亭’,那些宮女紛紛避讓,面色慌張的忙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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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童離開後宮之後,宮內便開始悄悄蔓延着花美人試圖讓自己的妹妹勾引皇上,以晉級御女之事,一時間‘瓊香閣’內,數不上什麼等級的嬪妃紛紛來訪,大多卻只是旁敲側擊,言語數落,畢竟這些嬪妃都未曾得到聖寵,因而彼此之間可謂是相互可憐,卻又相互暗自較勁,因爲花美人曾被皇上欽賜小字爲‘清穎’,惹得衆人嫉妒。
但他們不曾想,數十人在‘瓊香閣’內,你爭我吵時,高高在上的賢妃娘娘竟突然駕到,使得衆妃紛紛以有事告退,更嚇得剛纔還在‘據理力爭’不甘示弱的花美人嚇得花容失色,跪在賢妃身前動也不敢動。
今日賢妃一身鵑紅長裙,髮束瑪瑙金釵,面施脂粉,華貴嬌媚美得令人不忍側目,但這份嬌美看到花美人眼中卻如致命的毒藥,使得她整日練舞而襯托的嫵媚體態不住的顫抖,別具一番楚楚可憐的嬌柔。|,|
只可惜賢妃並非憐香惜玉之人,在衆嬪妃全都離開之後,便甩了花美人一巴掌,在她的左臉上留下了一道五指紅痕,砰的一聲掃下了桌案上的茶水,嬌容隱怒的道:“好你個花如霜,本宮提拔你們姐們二人,爲其掩護不被皇后等人所害,而你倒好,竟然示意花如蕭那個賤人勾引皇上……”,說着,又執起案臺上的一個花瓶砸向花美人。
青容站在一旁,眼看不妙,趕忙上前阻止上官婉兒,緊拽住她手中的花瓶,勸慰道:“娘娘息怒,與這等奴才生氣不值……”,而後奪下賢妃手中的花瓶,又道:“小姐,此事既然已經發生,生氣也於事無補,不如先將花如蕭調回,說不定皇上一時也就將此事給忘了。”
宮人被皇上欽點的嬪妃也不在少數,但大多都無緣侍寢,當初冬月之事也曾鬧的沸沸揚揚,且說要被皇上留在‘長生殿’宿夜,但最終還是一場空,在這後宮內,除了歐陽紅玉以外,二品以外的嬪妃根本就沒有機會侍奉皇上。
賢妃心火起伏,她惱怒的望着顫抖着身子,捂着左臉的花美人,似有些解恨的又上前踢了兩腳,怒罵道:“狗奴才,早知今日你如此不安分,當日在宴會之後,本宮就該殺了你……”|,|
肩頭疼痛,但卻不敢哼一下,但賢妃的話卻讓跪在地上的花美人更是惶恐萬分,那容貌雖不及賢妃一般美貌,但卻也是如花似玉,一雙原本勾魂的杏眼,如今卻只掉眼淚,連連磕頭,哭道:“娘娘饒命,賤妾冤枉啊,賤妾當真沒有讓如蕭去勾引皇上,賤妾……”
“你還敢嘴硬”上官婉兒更爲氣憤,恨不得將花美人那張臉撕破才痛快,她坐在椅榻上,怒目圓瞪的望着簌簌發抖的花美人,平息少許,才又道:“本宮這幾日沒有心思跟你耗在這事上,不過你給本宮記住,本宮在這後宮之中少說也能占上一片天,要鬥,你還沒這個資格……”
花美人嚇得幾乎說不出話,她頻頻叩首,道:“娘娘說的是,娘娘說的是,賤妾自行慚愧,但是賤妾當真沒有如娘娘所說的那般,賤妾冤枉……”,說着,眼淚不住滾落,哽咽道:“娘娘當初派如蕭監視德妃娘娘的行蹤,並且...並且伺機下毒,賤妾也是如此督導她,我們姐妹二人當真沒有對不起賢妃娘娘您,畢竟事情若是敗露,我姐們二人也會被牽連……”
“賤人……”上官婉兒突然站起身,又甩了花美人一巴掌,使得花美人的嘴角滲出了絲絲血跡,眸光滿是殺意的道:“你竟敢威脅本宮……”
“賤妾不敢,賤妾不敢……”花如霜哭花了脂粉,卻不敢出去尋救,她深知賢妃是何等角色,於是只能不住的磕頭道:“娘娘饒命,娘娘饒命啊……”
青容看着花美人的脂粉被哭得一榻糊塗,一時間有些心生厭煩,於是附在賢妃耳邊小聲道:“娘娘,此時不比往日,莫要事鬧大,否則若上被昭儀娘娘知道,難免會惹出事非……”|,|
賢妃聽後不僅沒有息怒,卻更是生氣的道:“本宮乃是四妃之一,還怕她一個二品昭儀不成?”,說着,一腳踢在了花美人的身上,使得花美人疼得在地上打滾,不住的哭喊,而‘瓊香宮’崴也的確引來了不少聽聞慘叫的宮女,但在看到大殿內的情況之後都嚇得紛紛離開……
青容擰着秀眉望着殿外那些逃竄的宮女,心之大事不好,於是忙拉住上官婉兒的手,焦急道:“娘娘息怒,歐陽紅玉的確不算什麼東西,但是她畢竟手中執掌着皇上的賜予的權利,如今皇后尚在禁足,執後宮章法之人又是德妃娘娘的姐姐淑妃,若是此事傳出,娘娘的麻煩可就真的大了……”
殘害宮妃龍嗣本是死罪,若是傳出去,以小姐現在這樣的情況,難免歐陽紅玉不會落井下石,雖然現在後宮之中尚未有什麼動靜,但暗藏伏兵之事,也並非一朝一夕能夠發覺。
上官婉兒的大腦漸漸清醒了下來,她心頭也有些慌亂,素手緊捏着絲帕,瞥了一眼捂着小腹,臉上有兩隻紅手印的花美人,冷哼了一聲,低沉道:“你給本宮記住,倘若你有任何不軌行爲,本宮不僅會殺了你們姐妹二人,還會將你尚且苟活人間的老父拔了皮喂狗……”,而後狠狠的跺了一腳,對站在一旁的青容道:“你馬上去將花如蕭調回‘瓊香宮’,再攆出宮去隨便找個叫花子嫁了,給她一點銀子,從此不許踏進皇宮一步……”
花美人大驚失色,忙求道:“娘娘開恩,娘娘開恩,賤妾一定會讓如蕭離開宮廷的,請娘娘不要這麼做……”
“夠了...”青容怒斥道,而後扶起賢妃就殿外走,再不理會哭得幾乎昏厥的花美人……
賢妃一走,躲在暗角,全身發抖的小宮女才爬出來,哭着扶起花美人,不住的問道:“娘娘,這可怎麼辦纔好啊?這後宮內的人,若是開罪了賢妃娘娘下場恐怕就會跟前些日子在井裡找到的屍體一樣……”,後宮溺屍案,大多人都已聽聞是賢妃所爲,雖無證據,但是後宮的定律便是無風不起浪。|,|
花美人已經哭得幾乎呆滯,她睜大了一雙美目,空洞的望着殿門前,不斷的重複着小宮女的那句話:“該怎麼辦...該怎麼辦……該怎麼辦?”
30 曉與百花知 81後宮風雲(十五),未央天
昨夜小寐,忽疑君到,卻是琉璃火,未央天……
……
‘長生殿’,蕭童一襲碧衣,守在明月榻旁,素手執書,懶散的翻下了幾頁,但卻都甚覺無聊的扔下。
今日從‘御花園’內回殿之後,李公公前來傳過兩次話,大概就是賢妃因連日事端心神不寧,在聽聞花如蕭之事後竟對花美人大打出手,並要將花如蕭攆出宮外,隨意找了叫花子許配,此生不得回宮。
剛聽到此言,蕭童確實驚訝萬分,不想賢妃竟已做到如此地步,於是便吩咐李公公暗中保護花美人,帶她稟明娘娘之後再做定奪,卻不想一進宮便遇見如月姐姐,只見她行色匆匆的將三本書冊塞進她懷中,只道是小姐所要之物,並囑咐一定收好,切莫讓皇上發現,否則後果不堪。只因這些書乃是她所盜。
蕭童低聲嘆息,望着手中的書冊,實在不知此書上究竟寫些什麼,何爲符咒?又何雙玉合璧?無奈又抓起另一本書冊,竟是一章‘七星連珠’的天文圖案,且圖案下面記載了一堆神神叨叨的話,如觀測星象,時空之門云云,讓蕭童一時之間覺得眼前恍惚,這些詞對於她來說簡直聞所未聞。|,|
她曾問如月姐姐這些書從何而盜,但是如月卻隻字不提,只道她終有辦法,因曾見帝王反覆觀閱此書,平日裡也只收藏在一個地方,故而知曉,且讓小姐速速閱完,還之於她。
蕭童望着手中的三本書冊,又拿起了第三本觀閱,但卻又是一聲嘆息,這書一本比一本古怪,第三本竟都是詩詞,她對女紅、書畫皆是不通,於是只能憤憤然的丟下,沉悶的託着腦袋凝望着窗外,在瞥見那些忙碌的工匠之時,又是一陣煩躁的擰緊秀眉。還有七日了……
明月在牀榻上小寐,聽見蕭童兩聲嘆息,嘴角不禁淺笑,微微睜開雙眼,轉首望了一眼蹲坐地毯上的蕭童,嘆息着起身,柔聲道:“蕭童今日有煩心之事?”
蕭童愣怔,忙轉首望向明月,而後趕忙起身拿起軟墊放在牀沿,又將明月身前的棉被掖好,這才道:“小姐何時醒的?”,怎麼她都沒聽到聲響?
“有些時候了,一直聽着你嘆氣……”明月倚靠在牀沿上,眸光瞥向白色狐裘地毯上的三本封面奇特的書籍,沉思道:“那是什麼?”
蕭童笑着將書冊撿起,但卻擰着秀眉道:“奴婢也不知曉這是什麼,是如月姐姐要奴婢帶給小姐的,據說這些應當是小姐所要的東西,她曾時常見到帝王閱讀此書,且總是藏在一個地方,所以今日帶來給小姐,也囑咐小姐速速看完,不能讓皇上發現。”
明月的眉宇一動,心頭頓時升起一股難掩的混亂,她伸手接過其中一本,隨手翻開,竟是天文觀測與二十八星宿奇相,並且記載了大量關於鬼神、六道、因果之說,更有甚者,甚至記載了少許關於‘時空之門’的種種。
心頭隱隱不安,古時何來這樣的書冊?她忙拿起第二本,卻見上面畫了衆多符咒,眸光流轉,終在其中一章上找到了一幅寫着‘逆天輪迴’字樣的咒符,心一跳,雙眸看向下面的文字,卻是記載的簡單至極:“天測星象,七星連珠之日,午時焚之,口唸請令,即可招回後世英靈”|,|
秀目擰緊,素手翻閱下一頁,卻愕然發覺已被人撕去,雖然還遺留隻字片語,卻拼湊不出其中的含義,書頁內殘存的字跡只剩下‘解鈴之人’四字。
心頭莫名發慌,再向下翻閱,卻都是記載其他符咒的筆記,章章完整,但卻唯獨缺少了‘逆天輪迴’這一章。
“小姐,怎麼了?”蕭童望着明月有些蒼白的臉色,不禁擔心的問道,然,明月卻若聞所未聞一般,拿起第三本書,胡亂翻了幾張,卻章章都是詩詞歌賦,剛想扔下,卻無意中瞥到了一句:
銀牀淅瀝青梧老,瀄粉秋蛩歸。採香行處蹙連線,拾得翠翹何恨不能言。
迴廊一寸相思地,落月成孤倚。背燈和月就花陰,已是十年蹤跡十年心。
這字跡……明月的秀眉擰得更緊,雙眸凝視着那蒼勁有力的字跡,恍然間只覺熟悉,卻又並非太祖的字跡,少許,她睜大雙眸,忽而想起那日在‘凝雪宮’被自己燒燬的一聯詞句:“但凡少年,情不知所起,以爲繁華是盡頭,醉拍欄杆,而今終得愁滋味,往事具往矣.....”|,|
“他……”明月疑惑的呢喃,而後又翻閱了前幾章,卻又見字跡不同,完全是太祖皇帝的筆法,明月清掃了一眼,大概都是‘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託杜鵑’、‘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之類的詞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