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交易？”
八雲紫依然保持着雙臂遮眼的姿態，躺在牀榻上連起來的意思都沒有。
阿賴耶擡頭，看了一眼神社外的天空，輕笑道：““幻想鄉的設計很精妙，保留了一部分天界與地府，那裡應該有你在意的傢伙吧？””
聽到這裡，萃香預感到不妙，連忙說：“你要幹什麼！？”
““現在的我動動手就可以將依附在幻想鄉這塊土地的天界和地府毀滅，你想看到這一幕嗎？””阿賴耶控制着靈夢的身體，露出一個略顯邪惡的笑容。
此時此刻，靈夢不再是萃香和八雲紫的朋友夥伴，而是她們的敵人。
靈夢終究還是一個人類。
抽泣一聲，八雲紫抺去眼淚與眼痕，坐了起來。
背對着阿賴耶，八雲紫沉聲道：“我應該沒有選擇的權力吧？”
““……””阿賴耶不說話，保持沉默。
對於阿賴耶的沉默，八雲紫輕嘆一聲，自以爲明白了祂的意思。
擺在幻想鄉的賢者，曾經的妖怪賢者八雲紫面前只有兩條路。
一條是壯烈地死亡，帶着幻想鄉全部的妖怪反擊阿賴耶，然後被對方輕易屠滅。
另一條便是放下身爲妖怪賢者的尊嚴，改變一直以來的堅持，成爲阿賴耶忠誠的狗，來換取幻想鄉衆多妖怪神明的未來。
萃香抱着酒葫蘆退到一邊，她也選擇沉默，將選擇權交給八雲紫。
亦如兩百年前支持八雲紫建立幻想鄉。
只不過，阿賴耶沉默的原因卻並非八雲紫所想的那樣。
幻想鄉無論如何都要保留下來，因爲有一個祂無法拒絕的傢伙想要幻想鄉，對方還聲明要爲幻想鄉的居民提供庇護，他所指的居民當然不只幻想鄉中生活的人類，自然也包括生活在幻想鄉中的妖怪神明。
自己已經和那個傢伙達成了交易，換取了對方的承諾，不虧了。
所以阿賴耶的沉默只是不想告訴八雲紫，只要等到對方過來，她完全可以投靠到那個人旗下，得到他的庇護。
當然，對於八雲紫在想什麼，阿賴耶其實一清二楚。
而祂也樂於看到這樣的誤解。
思慮良久，八雲紫開口了。
“當初是我要建立幻想鄉，是我想要爲妖怪神明保留一處容身之所，爲那些被遺忘的、不願改變的傢伙提供一個庇護所。”八雲紫的聲音十分平靜，聽不出一絲一毫的軟弱，彷彿剛剛哭泣的人不是她。
“是我將他們帶到了這裡，也是我將他們困在了這裡。我曾做出過承諾，要保護他們的安全，要讓他們繼續以妖怪神明的身份活下去。”
說到這裡，八雲紫停了下來。
“八雲？”萃香有些不安地放下酒葫蘆，看向八雲紫。
“……萃香，我要食言了。”
聽到八雲紫的話，萃香呆立一秒，隨後灑脫一笑，隨手拋掉酒葫蘆，任憑酒葫蘆中珍藏的美酒流淌出來，弄溼地板。
雙拳一對，萃香站起來，充滿戰意地看向靈夢。
哪怕明知道此時此刻的自己不可能打得過眼前之人，不可能打得過被全人類統合意識附身的靈夢，萃香依然燃燒起了戰鬥意志。
鬼族可以被打敗，但絕對不會怯戰。
“等你號令，八雲，讓我最後再揮灑一次熱血吧。”萃香兇惡地盯着靈夢，全身肌肉緊繃起來，隨時可以戰鬥。
阿賴耶只是掃了萃香一眼，便不再關注她，而是繼續盯着八雲紫。
儘管沒有轉過身來，八雲紫還是知道萃香的行動，知道她選擇站在自己這邊，只要自己一聲令下，她就會揮拳攻擊，迎接哪怕明知會死的戰鬥。
撫額，八雲紫嘆了一口氣。
她所說的食言可不是全部食言啊，她還不打算拼死一戰。
“萃香，坐下。”
“好！要上了……呃？八雲你說啥？”
“坐下吧，萃香。我不是那個意思。”
撓了撓頭，萃香哦了一聲，愣愣地坐了下來。
經過萃香這麼一攪和，八雲紫覺得就這樣背對着阿賴耶不像話，主動轉了過來，直面已經變成阿賴耶的靈夢。
說真的，八雲紫真不想面對此時此刻的靈夢。
因爲這搞得好像她與靈夢徹底決裂了一樣，好像是靈夢在逼迫八雲紫一樣，這要是被那個不靠譜的天狗拍下來，指不定會傳出什麼樣的謠言。
哦，那個天狗的處境估計也不好，她大概是沒空跑來跑去搜集新聞了。
大結界的崩壞不僅影響了八雲紫這樣的賢者，影響了人裡的人類，對妖怪山上的天狗和河童影響更大。
畢竟這兩者不是簡單的一家人或村落，而是階級分明的妖怪社會了。
它們的人類化程度很高。
收了收心，將思緒從天狗和河童身上收回來，八雲紫看着靈夢那張臉，鄭重說道：“我選擇服從你的安排，只希望你能夠放過他們，讓他們可以安全地活下去。
“我不祈求讓他們保有現在的地位，只希望他們能夠活下去。”
重複兩遍，八雲紫特別強調了自己的要求。
阿賴耶說了這是一場交易，那麼交易的雙方就有討價還價的資格，至於說有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別說，至少八雲紫可以提出要求。
““選擇放棄吃人的妖怪和神明能夠安全的活下去。””
“好，我會一個一個去勸說他們的。”
阿賴耶掃了八雲紫一眼，譏諷道：““以你現在的實力，你有能力勸服所有妖怪神明嗎？””
“不能。”八雲紫很誠實地回答。
大結界的崩潰讓衆多妖怪的實力下跌嚴重，八雲紫更甚，因爲兩層結界有一層可是她八雲紫的能力構築而成，崩潰對她的傷害更大。
““會有人過來找你，他會打着我的名號，成爲幻想鄉新的管理者，你沒有意見吧？””
八雲紫搖頭，現在這情況，她確實無法再管理幻想鄉。
““你需要與他合作，聽從他的安排，他有可能會幫你說服幻想鄉的妖怪神明。””
點頭，八雲紫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從幻想鄉的管理者淪爲新管理者的秘書。
而且從阿賴耶的說法中，八雲紫估計新來的傢伙會擁有極爲強大的實力，足以鎮壓現在的幻想鄉。
不愧是人類統合意識，連這樣的人才也能找到。
之後，阿賴耶的意識離開，將身體交還給靈夢。
靈夢並沒有沉睡，她清楚地看到了阿賴耶和八雲紫交涉的過程，知道八雲紫與阿賴耶達成的協議。
看了一眼八雲紫，靈夢輕輕一嘆，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
多年夢想一朝破滅的感覺，八雲紫沒有絕望瘋狂已經是她心理素質夠好了。
爲了活躍氣氛，靈夢將目標對準萃香，指着她說：“西瓜，你把酒撒到地板上了，去拿抹布擦一擦。”
“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