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利商行的黃灝駿臭名遠揚,連帶着自己閨女王惜筠也無辜躺槍,成爲了衆人口中隨意調侃的對象,這讓王員外極是惱火。
他得知情況後,當即便奮筆疾書寫了一封書信派人送去了黃家質問黃老爺。
黃老爺接到書信後,自覺面子裡子都丟了個乾淨,忍無可忍又去了黃灝駿院裡,把這個只會拖後腿的蠢兒子臭罵了一通。
翌日黃老爺就帶着長子黃灝天從鎮上趕回了縣城,備着厚禮上門請罪。
王惜筠被黃灝駿那個渣男當成了YY對象,簡直比吞了一隻蒼蠅還噁心。
她哭着要去縣衙報官,不願意接受黃家的求和,讓王員外直接將黃家父子趕出府去。
王員外看愛女備受打擊,憔悴不堪的模樣,一顆心也似放在了火上烤,恨不得真的遂了王惜筠的願,去縣衙狀告黃灝駿。
可他清楚,大昭就沒有哪一條律例能將黃灝駿入罪的。
事情只能低調處理,慢慢等着傳言的熱度降低下來。
一旦跟黃家撕破臉鬧翻,除了給這件事本身增加熱度,給吃瓜羣衆們多一些笑料和談資之外,沒有任何的好處!
王員外耐心將事情的利弊分析給王惜筠聽,希望她能明白他這個父親的苦心。
“可是爹,我不甘心,日後誰提到我,便會想聯想到黃灝駿與母豬那起子事兒。
我的好名聲平白被帶累成這樣,明年選秀,我還能被挑中麼?”王惜筠越想越覺得委屈。
三年一度的大選,遴選的標準是很嚴苛的。
參選的秀女必須身家清白,無不良嗜好,最重要的,得有個好名聲。
她這麼多年來好不容易對外經營起來的才女標籤,一朝就被黃灝駿給毀了個乾淨。
王惜筠心裡恨得咬牙切齒,讓她就這麼算了,她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王員外聽閨女話裡話外還在惦記着要去參選秀女進宮當妃嬪,心裡瞬間就像是被堵了一團棉花,憋得慌。
可他又不能直接說出不同意的理由。
當今雖然貴爲天子,可他這個皇帝手中基本掌握不到多少實權。
皇帝的後宮說白了,就是朝堂各方勢力的延伸和博弈之地。
當上皇帝的嬪妃,不過是名頭聽着貴重,實際上的好處並不多,日子過得戰戰兢兢如履薄冰,還沒有在宮外過得鮮活恣意。
王員外不明白閨女爲何會對選秀這般執着。
他想着,不若藉着這一次挫折,提前給女兒惜筠定下親事,也省得日後她總惦記着要去選秀。
“惜筠,爹早前就跟你說了,選秀之事莫要再提,爹爹是絕對不會答應的。
你也十六歲了,早就到了可以議親的年紀,之前是爹太縱着你了,才讓你由着自己的性子慢慢來。
如今黃家鬧了這一出,咱要與他家撇清楚關係,最好的法子就是爲你說一門好親事。
只要你的親事定下來了,外面的風言風語也就慢慢消散了。”王員外上前兩步,苦口婆心的勸道。
王惜筠用力搖頭,把髮髻上的珠翠晃得叮噹作響。
“爹,不,我不要定親。
您要把我許給誰?誰有資格娶我?
爹爹,女兒只想要嫁給這天下最尊貴的人!”
王員外氣得想擡手去扇王惜筠一巴掌。
全天下最尊貴的人?
是,皇帝是天子,是天底下最尊貴的人。
可他能不能安安穩穩地坐穩屁股下面的那把龍椅,還得看老天爺眷不眷顧了。
一旦他從雲巔墜落凡塵,他身邊的女人,哪裡還有可能落個好?
王員外的巴掌最終沒捨得打到閨女臉上去。
他惱怒不已的斥責了王惜筠一通,讓她快些醒一醒,莫要再做白日夢。
“爹爹相中的那些個學子裡,不乏有才貌出衆之輩。
惜筠你好好想一想,做個正頭娘子誥命夫人,又哪裡會比進宮當一隻被關在籠中的金絲雀差?
爹爹是真心爲了你一輩子的幸福考慮,你莫要讓爹爹失望!”
王員外說完,交代丫鬟鶯鶯好生伺候小姐,便轉身出了王惜筠的閨房。
王惜筠撲在繡牀上嗚嗚哭了起來,鶯鶯緊忙上前勸慰。
“小姐,老爺他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米還要多,他肯定是知道些什麼,纔會反對你去參加選秀的。
小姐,老爺就你一個閨女,對你如珠如寶的疼着,他肯定不會害你,你就聽老爺的勸,莫要再鑽牛角尖了。”
鶯鶯的話,多少入了王惜筠的耳。
是啊,爲何爹爹一聽到她要參加選秀進宮伺候皇帝,反應便這麼般大?
他一貫疼愛自己,待她如珠如寶的,可就因爲自己堅持要去參加選秀,爹爹就氣得要揚起巴掌打自己。
王惜筠覺得王員外的反應透着古怪。
還有一點讓王惜筠一直都想不明白的,那便是三年前,爹爹忽然決定要放棄江南那邊的根基,帶着她回到錦州祖宅居住。
王家的產業大多數都在江南,爹爹又正值壯年,爲何要把整盤生意都交出去給其他人打理?
他難道就不怕王家的旁支夥同起來欺瞞蠶食掉他辛辛苦苦做起來的產業麼?
王惜筠覺得爹爹應該藏着什麼秘密沒有告訴她。
她抿了抿脣,擦乾眼淚,吩咐鶯鶯去給自己打一盆洗臉水。
鶯鶯看小姐自己似乎想開了,擰成一團的黛眉也舒展開來,忙高興的應了聲是。
外院花廳裡。
王員外對登門請罪賠禮的黃老爺和黃大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不僅茶水一杯沒給上,就連椅子,都沒請人坐。
他一臉沉鬱的看着黃老爺和黃大少:“黃少爺自詡風流卻行下流之事,還帶累小女淪爲天下人的笑柄,此事,老夫無論如何都咽不下這口氣。”
黃老爺剛剛已經表現得很卑微了,王員外這副油鹽不進的模樣,也着實有些得理不饒人。
他好歹還跟知府大人沾親帶故,王員外就算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不是?
黃大少見狀,忙上前一步拱手問道:“此事確實是舍弟理虧,王員外您愛女心切的心情,我和家父也都能理解。
只是錯事已經鑄成,我們只能盡力彌補對王小姐的傷害。
王員外您以爲,要我們黃家如何做,才能讓王員外您出了這一口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