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桶子的泔水全倒在羅翠身上，一股油膩伴着酸臭的味道撲面而來。
張大山再也壓制不住這些年的憋屈，今天他就豁出這張老臉，直接將這些年受到的不公平當着所有人的面喊了出來。
“羅氏你這個黑心肝、爛嘴的娘們，你是怎麼跟我親家說話的？這裡可是人家家，有你說話的份嗎！清文女婿家出事不見你來幫忙，享樂時你倒來了。來了也就算了，你好好的說話我們倒也歡迎，可是你剛剛說的那是人話嗎？”
張大山喊的比較急，整個人都快有點喘不上氣兒了。
一旁的張玉見狀連忙衝過來拍着張大山的背幫他順氣，張大山這才緩過來點勁兒，隨後又繼續大罵。
“現在你打秋風都打到我女婿這兒來了，金寶沒錢成親那是張大樹沒本事，我憑什麼要給你們出錢？而且你捫心自問這錢你要是借回去了你們家能還得上，怕是這錢就打水漂了吧？你給我滾，自從我跟張大樹我們爹孃死後，我們一家就你們一家斷了聯繫，趕緊走遠些，別打擾我們一家人團聚。”
堂屋裡的衆人都是一副吃瓜狀，誰也沒有出手阻攔，全都是冷眼旁觀看着羅翠被罵的狗血淋頭。
要知道這羅翠也是聲名在外，在場不少人都知道這位可是個潑婦，而且也是個極度不講理的，張大山如此罵上她一頓倒反而令在場的所有人都感覺心裡格外舒坦。
一旁的林妍也是滿臉的愕然，沒想到外表憨厚的張大山還有這麼咄咄逼人的一面，想來也是羅翠一家做的太過。
張氏也氣不打一處來，要知道之前羅翠就跟他們家鬧得很難看，沒想到這會兒又跑到了他們親家的面前來鬧，可能是她以爲顧及着親家的面子他們一家人不會發作，所以上趕門的來欺負他們。
越想張氏越覺得心裡憋氣，反正張大山都已經開罵了，這一家人的面子今天算是保不住了，既然如此那乾脆就直接幹到底吧！
想到了這兒，張氏掄起竹掃帚就把羅氏掃地出門。
羅氏灰頭土臉的離開，嘴裡惡狠狠地罵着：“張大山你們可真行，我告訴你們，你們今天不認我這個窮親戚，那等將來我們家人發達富貴了，我們也不能認你們這一甘惡徒！”
羅氏站在林妍家的大門前不停的大聲叫罵，引來了周圍一干人等都過來看熱鬧。張氏忍不住了，再次提起掃帚衝出了大門，直接將羅翠趕出了半里地，這才氣喘吁吁停了下來。
一直看着羅翠氣急敗壞的走遠，張氏這才羞臊着一張臉提了掃帚回了林妍的家。
這一路上羅翠都在罵罵咧咧的，也知道張大山惱她。
其實原本她也不想來這麼一趟，可要不是金寶喝多了酒，耐不住寂寞把同村的一個閨女搞大了肚子，她也用不着豁出了自己的老臉跑到這裡讓人家羞辱。
要知道那閨女人家爹孃吵着上門來鬧，非得要彩禮二十兩，要不就報官。
沒成親就把人家高家姑娘的肚子搞大了，這名聲要是傳出去了，她的金寶名聲也就臭了，連帶着張娟可能都嫁不出去。
羅翠心裡早就把高小荷罵了千百回，這個不檢點的表子，隨意就解了褲腰帶，是個蕩貨。
她本想等張娟大了肚子，就能上吳家敲詐一筆，沒承想這才過了幾日，就傳出了金寶的消息。
雖然羅翠責怪兒子，但想到馬上就要當奶奶了，心裡就美滋滋的。
想着想着羅翠就走到了牙行，緊接着她又從懷裡掏出了兩張地契遞了過去。
牙行裡見到羅翠的人都捂住口鼻，嫌棄她身上的泔水味，不過看着她手裡的地契，還是有夥計進去通報了。
羅翠也不傻，她來到鎮子上之前就做了兩手準備，當時她就打算如果要不到錢，那就只能賣地換錢了。
正想着的時候，這老闆從裡面出來了，羅翠看着來人放下臉一頓討好，最終將這兩張地契賣了二十一兩，總算是湊夠了兒子娶媳婦的銀子。
甜水巷
羅氏走後氣氛極其尷尬，林妍爲了緩解氣氛連忙招呼其他人吃喝。
張大山夫婦這會兒面子上掛不住，飯自然也是不吃了，兩人放了碗筷便來到後院靜了靜心。
張玉和林妍在前面又招呼了一會，等所有人又好吃好喝的說起了話，他們兩人這才得空跟着來到了後院。
張大山臉上露出了幾分愧疚的神色，他看着林妍急忙道歉：“親家，今天都是我不好。都怪我一時氣急做出了這些事壞了今天的宴席，真對不住你們了。”
自責加上懊悔，張大山只想拉着張氏回東山村。
看見張大山夫婦這副樣子，林妍心中也頗爲不忍，忽然，眼神瞟向風乾肥皁的屋子，便想轉移兩人的話題。
做肥皂生意這麼久了，也是時候和張玉的孃家人介紹一下了。
“親家，那些糟心的事咱先不提，你倆隨我倆，我給你們看個新鮮物。”
說着，便帶着兩人走到肥皂屋裡。
一進門，一股淡淡的花香隨之而來，兩夫妻都是老實淳樸的人，還是第一次聞到這麼好聞的味道。
“嗯~親家，什麼味道這麼好聞，是香粉嗎？”
張氏連連擺手：“不，香粉的味道刺鼻的很，這味道像是花？對，是鮮花的味道。”
張玉笑着向兩人介紹：“爹，娘，這是鮮花的味道，這個是肥皂，用來洗衣裳用的，別看小小的一塊，洗出來的東西又香又幹淨。”
接着又和兩夫婦說了與汴京城裡最大的凝香坊合作的事，之前大規模收枯樹葉子也正是要做這肥皂。
聽到這消息兩夫婦有些吃驚，張氏睜大了眼睛，疑惑地開口問：“這東西有人會買？”
張玉不禁自豪地說：“當然會有人買了，而且這些人不僅會買，還搶着買呢！這東西在汴京可是稀缺，而且配方也只有我們一家人知道，所以說這市場上供不應求呢！”
張大山兩夫妻臉上滿是震撼，他們沒聽錯吧，大閨女剛纔說這白乎乎的東西能買錢，不僅與汴京的凝香坊合作，城裡人還爭着搶着要買！
林妍乘機說：“親家，這肥皂確實賣的很好，賣的錢也足夠我們一家人過上很少的生活了，即便是清文出了那檔子事，還被書院辭退了，但我們的生活標準還是不變，還能過的更好，你兩也不必爲清文的事操心擔憂了。小玉即嫁到我們家，我也是當親閨女對待的。”
李清文被辭退的事兩夫妻也從張玉的嘴裡知道了些，兩人還想着怎麼安慰林妍，還沒說出口，就被羅氏鬧了一場。
兩夫妻也是實誠人，本想着女婿失了工作家裡沒收入，還想着把之前的家禽賣了換成銀子給林妍，但兩人確實沒想到還有肥皂這一出。
見兩人不說話，林妍開口道：“親家，其實我主要是想問兩位想不想搬到鎮上來生活，房子的問題我幫忙解決，這兒的房東王婆子是個很好說話的人。”
張大山愕然！
他活了也有四十年了，從沒想過要搬到鎮上生活這件事，他們靠老天賞飯吃的莊稼人，還能搬到鎮上生活！
“額，妹子，我們這種鄉下的泥腿子離開了地就不知道怎麼生活了，要是真的來鎮上生活，我們怕是要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