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妍知道林盛想說什麼。
只是她真的不想回去,所以林妍只是裝作一副沒聽懂的樣子,笑了笑並沒有給林盛任何的回答。
林盛見狀也只得作罷,他收起了自己心裡的那點小心思,重新坐回了椅子之上,繼續跟林妍嘮起了家常。
時間飛快,很快就到了晚上。
張玉做了一大桌的好菜好飯,葉天明每樣挑出了一些說是要給王大狀送去。
林妍則是笑着點頭同意了,自從拜師後,葉天明事事以師傅爲重,家裡面但凡有些好吃的好用的,葉天明都會將自己的那份留給他師傅。
林妍自然也心疼自己的這個兒子,所以說漸漸地,林妍她們一家也養成了個習慣,這東西給葉天明的時候要準備雙份的。
葉天明留了一份飯後,便跟家裡打了個招呼趁熱給王大壯送去了。
而林妍他們家的家風一向偏好自由,所以也沒等葉天明,而是直接開了飯。
朱仙鎮臨近汴京,這裡的飯菜口味偏重,也都以麪食爲主,所以說他們家人的飯食並不符合林盛他們那邊的吃飯習慣。
不過好在林盛也是見過世面的,這些年闖南走北的個地方的飯菜都吃了個便,他一個漢子沒那麼多講究的,於是夾了一筷子後就對張玉誇讚個不停。
吃完飯後林妍也累了,想到明天還要做肥皂,就先讓孩子把草木灰泡上,自己送林盛回客棧。
林盛意猶未盡,主要是他此次來的目的還沒達成,他還想着言語之間再透露些希望林妍回去看二老的想法。
因此,林盛就還想賴在林妍家裡睡一晚上,然後再走。
然而,林妍卻相當頭痛。
“如果把林盛給留下來,那麼他又得拐彎抹角的讓我回家看父母去了,我拒絕的意思都表達的那麼明顯了,林盛還真是鍥而不捨……”
想到如果要留宿林盛,這一晚上和明天一早都不得清淨,於是林妍便找了個藉口說:“林盛,我們的家中畢竟都是些婦道的人家。而且葉天明晚上的時候很可能會在他師傅家過夜,畢竟家裡全是女人留宿你也不方便,我看你還是先到客棧裡住着吧!”
林妍的話態度相當明顯了,就是希望能夠趕緊將林盛給攆走。
林妍都這麼說了,林盛自然也不好賴在人家家裡不離開。於是他便也只能嘆了口氣,緩緩的由林妍送着回到了客棧之中。
林妍的步伐很快,所以沒用多長時間她就從客棧回到了家裡。
回來之後,林妍回想白日裡發生的事,林盛表現的種種都在暗示她回金陵去看看父母。
原本林妍的想法還是很堅定的。
可是被林盛這麼一通攪和,林妍原本堅定的心還是變得猶豫了。
躺在牀上之後,林妍便裹着被子思考了起來,如果說這事要放在原主身上她會怎麼選。
首先那就是原諒,並且按照林盛說的回到金陵去看看那二老。畢竟對方已經知錯,而且現在她的日子還是過的很不錯,所以說這親人之間也沒有化不開的仇怨,因此回去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可如果原諒,但原主所承受的一切苦難那可都是真真實實的發生的。
只要想起那幾年的往事,林炎便覺得她的心口就會莫名痛。
林妍想到原主放不下兩個孩子獨自一人去過好日子的情誼就覺得心生感動,即便原主心裡十分不待見李清和,可是在最困難的時候也是沒扔下她。
其實原主內心一直格外清醒,因爲她知道如果她真的選擇了改嫁,將兩個孩子丟給李氏,李氏一族也絕對不會讓兩個孩子在外流浪。
可是原主想到如果沒有了她這個娘在背後撐腰,那麼她的兩個孩子就必須過上那種寄人籬下的生活,甚至每一天還得瞧人家的臉色過日子。
一想到那副場景,原主自然不能夠狠心拋棄這兩個孩子獨自去快活。
林妍回憶起當時原主的容貌和姿色。
如果說那時候原主願意拋棄兩個孩子獨自找個好人家嫁出去的話,那麼她應該是能嫁個不錯的人家,並且每日過上富足的生活。
然而若是非要帶着兩個孩子,想必那些好人家指定不能接受她帶着兩個拖油瓶,定然是不會娶她的。
想到這裡,林妍就是一陣唏噓。彷彿無論怎麼選擇都是錯,而原主林妍則是選擇了一條極爲艱苦的道路,可起碼走了這條路之後,林妍算是沒有辜負她的兩個孩子。
夜晚,林妍做了一個夢,夢裡她看到原主林妍在孃家時無憂無慮的模樣,那時候的原主林言天真活潑,心中裝不得任何何的事,每日過的都非常的快活。
看着那樣的原主,林妍在夢中都感覺到了美好。
可就在她沉溺於這些甜蜜的日子的時候,在夢中場景突然一轉,緊接着就轉移到了一處被火燒燬後的殘餘村莊之內。
而這村莊中的一堆廢墟上,有一個女人苦的撕心裂肺的,那人正是林嫣,而她以一種第三視角看着原主在一堆廢墟中苦苦哀傷。
夢裡的林嫣無意間擡起頭,那眼神當中露出的悽苦和悲慘,頓時就將還在睡夢中的林妍給驚醒了。
猛然之間,林妍從牀上坐了起來,大口大口的喘着氣。
她起身點燃了牀邊的燈籠,走到茶几旁替自己倒了杯茶灌了下去。
茶水隔了夜,已經成爲了一杯冷茶。
茶水的味道也微微有些變味,可是林妍卻大口大口的喝了下去,那冰涼的感覺瞬間讓她清醒了幾分。
林妍緩緩將茶杯放下,扶着桌子坐在了桌案旁。
她明白原主心底的怨恨,怕是無論如何都與那二老有了嫌隙。
這幾年以來的不聯繫定然已經讓林妍的心完全被晾冷了,所以說想要讓親情恢復從前,怕是林盛再也沒有那樣的機會。
只是經過了這一番折騰,林妍確實再也睡不着了。
她嘆了口氣,走到了窗邊扶着窗子靜靜地看起了窗外的明月,而心中的思緒則不由得飄蕩出了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