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學堂的學生也趕緊道歉。
田豐始終面無表情,既沒有原諒他們,也沒有爲難他們。
高秀才臉色青白交加,想要道歉又拉不下臉來。
這時候謝玉成同他說道:“高秀才,寒窗苦讀幾十載不容易,所以讀書人都愛惜自己的羽毛,怎麼你偏偏這般拎不清呢?竟然還給錢文這種人擔保,可惜可惜了!”
高秀才面色一白,張了張嘴,發現自己竟然說不出半個字,隨後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謝玉成嘆了口氣,讓人把高秀才送回去,從今往後,平安縣再沒什麼高秀才了。
高勇在一旁瞧着也是一臉惋惜,估計整個高家莊的人都會惋惜吧,畢竟因爲高秀才,附近幾個村子纔會以高家莊爲首,更是以女兒嫁到高家莊爲榮,從今往後,這些東西將煙消雲散。
黃正陽看向田豐,“怎麼樣?這個結局你還滿意嗎?”
田豐握着拳頭,看向錢家其他人,隨後又垂下眼眸,嘴角勾起一抹輕嘲,“就這樣吧!”
黃正陽知道他不甘心,寬慰道:“大舅舅身居這個位置,一舉一動都被人盯着,皇上允許我今日上演這一出,自然是明白我們心中的苦,但我們若是做得太過,皇上必定不喜。
錢家之前仗着錢文橫行霸道,做了不少天怒人怨之事,如今錢文倒了,想必他們的罪過的人不會善罷甘休,你且冷眼旁觀他們的下場,不用髒了自己的手!”
田丰神色一肅,“大舅舅,我明白了,您放心,我不會再追究了。”
黃正陽欣慰地笑了笑,領着田豐離開。
一場科舉舞弊案竟然牽扯出如此離奇的內幕,不到半天時間就傳開了,縣城周邊人盡皆知,只怕不用兩天,整個平安縣的人都會知道。
高勇剛回到高家莊就被村長和幾個族老攔在村口。
村長焦急地問道:“阿勇,高秀才這事能不能想想辦法,你是縣太爺跟前的大紅人,能不能求縣太爺網開一面,賠錢什麼的都行,可不可以保留高秀才的功名?”
“是啊是啊!寒窗苦讀不易,咱們村百年來纔出這麼一個秀才,不能因爲錢文那個混蛋沒了啊!這也太冤枉了!”另一個族老抹着眼淚哭訴。
衆人眼巴巴地看着高勇,甚至把高勇他爹都給請過來幫忙說情。
高勇聽得怒火中燒,“村長!你們能不能別鬧了?律法要是能這麼兒戲,還要律法做什麼?說來說去,這事還得怪高秀才,錢文在他的學堂待了這麼多年,算是他一手培養的,自己的學生是人是鬼都分不清,之前拎不清尚且不說。
我聽說這次錢文得罪唐秀才,高秀才應該明哲保身才是,竟然還給錢文擔保,也就是院試還沒開始,否則高秀才不僅是被奪功名這麼簡單,可能還要坐牢!”
村長等人嚇得臉色發白,“阿勇,你可別嚇唬我們!高秀才是因爲錢家那邊過去求了幾次才鬆口了,他根本就什麼都不知道!”
高勇冷笑一聲,“這話說給外人聽聽也就算了,我們都是自己人,要是錢家沒給高秀才足夠的好處他能冒着得罪唐秀才的風險給錢文作保?也就是院試還沒開始,縣太爺沒有追究,不然他吃不了兜着走!
另外,這件事你們別再管了,也別說我冷血,實話告訴你,今日你們在公堂上看到的欽差大人是個三品大官,縣太爺不過七品,在欽差大人面前連說話的資格都沒有,更別說欽差大人上面還有大人物盯着,你們若是再插手,只怕是會連累整個高家莊!” 村長和一衆族老被嚇得直打哆嗦。
高老頭拉着高勇的手,顫顫巍巍問道:“阿勇,你說的大人物有多大?”
高勇高深莫測地用手劃了一下脖子,“隨便張個嘴就能要人命的大人物!”
高老頭嚇懵了,轉頭看向村長几個,“哎!這下我們是真的沒辦法了”
有幾個人明顯還不死心。
高勇也不跟他們廢話,只道:“不信的話過幾日你們看着就知道了。”
大家一開始還沒明白,只以爲高勇是在糊弄他們,對高勇頗有微詞,誰知道才三天,聖旨就下來了,先是衢州知府賈鵬舉知州趙奎等幾個大官被抄家,三代近親被流放,之後就是衢州府一些小官吏被抓的被抓,被殺的被殺,整整一個月,天天都有噩耗傳出來。
高家莊村長族老這才知道高勇不是危言聳聽,實際情況比他們想象的還要嚴重。
這場科舉舞弊案、魏江決堤案、欽差遇刺案,最終以賈鵬舉等人伏誅落下帷幕,衢州府一半官員落馬,三十名秀才一百八十名童生被奪功名,一半下大獄,錢文就是其一。
錢家人惶惶不安,直到官府的判決下來才鬆了口氣,沒等他們咒罵田氏和錢文,那些被錢家佔便宜的人家紛紛找上門,全都伸手要錢。
陳氏撒潑打滾都沒用,家裡所有值錢的家當被洗劫一空,連鐵鍋都被端了。
高氏憤怒地看向公婆和錢多旺,“是你們說錢文有前途,什麼都緊着他,我不服你們還罵我,如今因爲他,我的家沒了,我辛辛苦苦幾十年的東西全毀了,我不管,今天就分家,所有的田地和房屋都必須給我,不然我們就和離!”
高氏是吃準了錢家名聲臭了,她要是和離錢多旺必定打一輩子光棍。
錢老頭和陳氏又氣又恨又拿高氏沒辦法,因爲高氏說的是實情,可老二也是受害者。
一時間錢老頭和陳氏都拿不定主意。
高氏憤怒轉身進屋收拾衣裳。
大房兩個孩子齊齊抱住高氏的腿,死活不讓他走。
高氏冷哼道:“你們爺奶寧願寵着一個野種也不疼你們兩個親孫子,你們還留着這裡做什麼?不如跟我一起走了!”
“婆娘!你瘋了嗎?我不同意你走!”錢多旺見高氏來真的,又氣又急,忙向爹孃求助,“阿爹阿孃,你們真要讓我妻離子散嗎?”
錢老頭面色青白交加,眼眶猩紅,掙扎了許久才從牙縫裡擠出一字一句,“好!都給你!房子田地都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