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葉本是侯夫人給聞九霄的人,不過她連三爺的面都沒見到,就被大少爺給截胡了——在其他人看來是截胡,可對聞西洲來說,他是主動爲自己老子分憂解難。
他們一家過得溫馨又幸福,容不得任何女人來破壞。作爲這個家的長子,孃的好大兒,聞西洲自覺把一切不利於家庭和諧的因素扼殺在外。
對於進了大少爺的院子而不是三爺的院子,粉葉是無所謂的,甚至心裡更加高興,大少爺多年輕呀!二八姑娘哪有不愛少年郎的?
揣着憧憬和喜悅粉葉進了大少爺的院子,可是現實很快抽了她一巴掌。她是如願以償進了大少爺的院子,做的卻不是鋪牀暖被紅袖添香的差事,不是讓她喂狗,就是讓她做針線。
大少爺身邊的那個路生,特別討厭,趾高氣揚,從來不拿正眼看她,好像她是地上什麼髒東西似的。偏這一院子奴才全聽他的,粉葉是又氣又急,還一點辦法也沒有。
大少爺院子裡的小廝也沒一個好的,日日攔着她,不讓她到大少爺跟前,她就是有千般心計,萬般手段,見不得大少爺的面也無法施展啊!
她現在已經不喂狗了,可每天等着她的是做不了的帕子、荷包和扇套。大少爺都考完舉試了,很快就會訂下親事,要是,要是她不能在少夫人進門之前攏住大少爺的心,那她以後……
粉葉忍不住打了個寒戰,不,她不要被隨隨便便配個小廝!她要做主子,要享受榮華富貴,要做人上人!
平王府。
平王在牀上翻來覆去,半個多時辰了,仍是不消停。
平王妃煩了,“王爺,要不您去書房睡吧。”自己不睡,還不讓別人睡,真不着調。
平王又翻了下身,“我這不是高興嗎?咱女婿中瞭解元,我心裡高興。”
別人不知道名次,平王有關係呀,已經提前知道了榜單。
“王爺,這話可不能亂說,會壞了咱閨女的名聲。”平王妃提醒,其實心裡特別無語,八字都還沒一撇呢,他就女婿女婿地叫,他是瞧上人家的麒麟子了,可人家小聞尚書答應嗎?
“知道,知道,我有分寸,我就是在你跟前說一說。”平王敷衍着。
平王妃在黑暗裡翻了個白眼,心道:你有個屁的分寸,這輩子就沒幹過着調的事。有哪個當爹的會跟兒子說,“你老子是個不求上進的,你皇祖父的恩澤只夠你老子一個人揮霍,到你,別指望你老子給你掙家業。要麼你自己努力,要麼你將來娶個厲害媳婦,吃軟飯去吧。”
“王爺,您既然看中聞家公子,何不早些給咱閨女訂下?等明天放榜,這朝中還不知道多少人盯上他呢。”平王妃很詫異王爺怎麼沒先下手爲強。
“你不懂。”平王面露得意,“他跟別人家不一樣,別家的公子十四五歲就開始相看說親了,他要過了十八才說親。咱閨女本就比他小一些,等他十八,咱閨女正適齡。”
頓了下,又道:“要是現在就急慌慌提婚事,他家肯定會拒絕,以後就不好再提了。”
前前後後,裡裡外外,他都考慮得周祥着呢,“放心吧,我盯着呢,誰也不能截了我閨女的好親事。”
不僅女婿出衆,女婿的爹更是個有本事的。他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給自家閨女挑了個最粗的大腿,順帶着他家的臭小子也能跟着沾光。
“睡吧,睡吧,明天要早起,多派幾個人去榜單下守着,可不能讓咱女婿被別家捉走了。”
平王妃……
混蛋,是她不想睡的嗎?
明知道不會那麼早放榜,餘枝還是一大早就起來了,不知從哪弄來一串佛珠纏在手腕上,走來走去的走得聞九霄頭暈。
臨時抱佛腳敷衍到這種程度,除了他家餘小枝也沒誰了。可事關長子的人生大事,聞九霄他也不敢問,也不敢說,只默默加快了用飯的速度。就算今天放榜,他仍是需要去衙門的。
聞西洲也出門了,到底是年輕人,就算表現得再淡定,內心對名次還是有所期待的。他很想親眼看看自己的名字在桂棒的什麼位置。
餘枝倒是也想去看榜,可她要是也去了,官差來報喜府裡連個做主的人都沒有。
聞西洲和秦均晟坐在客棧大廳裡,與他們一起的還有其他的考生,聞西洲能叫出大部分人的名字,跟他們卻並不熟悉。好在這時候大家都沒心情說話,都等着放榜呢。
路生和秦均晟的小廝已經擠到人羣裡了,他跟條魚似的,左鑽右鑽,還真叫他擠到前頭去了。
有官差提着鑼出來,“放榜啦!”邊敲邊大聲喊着。
頓時人頭攢動,朝前擠去。坐在客棧茶樓的考生也都紛紛朝外張望。
鑼聲響畢,便又有四個官差出來,兩人維持秩序,兩人張貼桂榜。等着看榜的衆人見狀使勁往前擠,擠得路生都快扁了。
路生站在前頭,他一眼就看到了自家大少爺的名字,按捺着激動地心情,又看了後面的籍貫。
沒錯的,正是大少爺!
“中啦!中啦!我家大少爺中啦!頭名!我家大少爺是解元!”路生激動地大喊,一邊喊一邊往外擠,急着把這個好消息告訴自家少爺!
解元啊!看榜的衆人羨慕極了,更加使勁朝前擠去,想要快一點看到自己中了沒有。
路生艱難地擠出人羣,一溜煙跑到客棧,“少爺,大少爺,您中了!”
“中了多少名?”反倒是其他考生心更急。
路生臉上的笑容大大的,大口喘着粗氣,“頭名,少爺您又是頭名,您是解元啦!”他腰板挺得筆直,神情無比自豪。
廳堂頓時一靜,所有的目光全都集中在聞西洲身上。片刻之後,秦均晟笑着向他道賀,“哎呀,恭喜,恭喜!”
其他人回過神來,也紛紛恭喜聞西洲,神情無比羨慕。至於說嫉妒,誰心裡沒有?不過誰都不是笨人,不會傻得露出來,這麼好的結交機會,哪怕只打個照面,下回見了也好說話呀!
又拿下了一個頭名,聞西洲自然高興了,他嘴角高高翹起,拱着手團團答謝衆人,“同喜,同喜,僥倖,僥倖。”
看了一眼明顯焦急的秦均晟,聞西洲問路生:“看到秦兄的名次了嗎?”
路生一怔,神情懊惱,一拍腦門,“瞧小的這個狗腦子!少爺,小的忘看了。小的看到少爺中瞭解元,心裡高興,就什麼事都記不得了。”
難怪他總覺得有點什麼事,原來他把秦公子的小廝給忘在人羣裡了,也不知道他擠到前面了嗎?
“少爺,小的再回去看。”路生連忙道。
秦均晟卻道:“人太多了,怕是擠不進去了。阿昌也去了,等等便是。”
阿昌是秦均晟的小廝,此刻被擠得鞋子都掉了一隻,好在終於看到榜上他家公子的名字了,雖然排在二十多名,沒有聞公子的名次高,但畢竟是中了。
“中了,中了,我家公子也中了。”他一邊高興地喊,一邊朝外擠去,連掉了的那隻鞋子都顧不上找了。
聽到小廝喊自己也中了,秦均晟無比高興,可看到阿昌赤着一隻腳,嘴角不由一抽。
“恭喜秦兄!”聞西洲向他拱手道。
秦均晟笑着回禮,“同喜,同喜!”兩人彼此對視一眼,都笑了。
既然都知道名次了,那自然沒有再留在這裡的必要。聞西洲本來就是等秦均晟,現在兩個人正好一起回去,快的話還能趕上報喜的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