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山躲在一棵樹後偷偷看着。
18和老四在更遠處的一棵樹後也同樣偷偷看着,他們已經看到了李夢凡。彼此對視,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尷尬,原來文山這小子跑出來是約會小情人,還躲到樹後準備給個驚喜呢。
他倆剛準備離開,突然聽到嗡的一聲,聲音不大,但也不小,足夠他們這個距離聽到。回過頭,看向李夢凡,發現她腳旁邊放着一個金屬柱體,朝上的一面射出一道藍色的強光,射向天空,另一端在無盡高處消失。
什麼鬼?大白天開手電筒約會?
18和老四詫異,文山更詫異。那是什麼東西?激光發射玩具?她爬了這麼久的山就爲了上來玩玩具?不得不說,這個玩具的科技含量不低,大白天的都能看到連接到天空的激光柱,這亮度都能把紙燒着了吧。
此時看到激光柱的不止文山他們三個,操場上聚集到學生很多都看到了,包括緊盯着山頂的羅平。
當他看到山頂上射出激光柱時,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臉色也沒有那麼嚴肅了。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轉身朝班級聚集點走來。
統計人數的同學看他臉色好了不少,也走過來,“班長,統計過了,少了四個,文山、王賓、趙先啓、李夢凡,我找了整片操場,都沒有發現,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羅平看了看他,又看向其他同學,“先不管他們了,告訴同學們,在沒有確定會不會再次地震前我們都要在操場等着,別亂跑,等着學校通知。”說完又看了一眼山頂,沒再說話。
周圍都是議論聲,話題漸漸地從地震轉換成了山頂的激光柱,沒辦法,實在太明亮了,想不被注意都難。
文山是最驚訝的,他離得最近,感受得最深,明顯能夠感覺到比夏天的熱風更熱的熱浪撲面而來。
當然,能夠產生如此明亮的激光柱,發熱是很正常的,但不正常的是李夢凡就站在距離發射激光的機器一米遠處,卻面色平靜,完全沒有被高溫炙烤的反應。
李夢凡不會傻了吧?那麼熱不知道躲開嗎?文山這樣想着,準備走出去把李夢凡拉回來。
剛準備動,發現激光柱消失了,發射激光的機器也停止運行。
周圍的溫度慢慢下降,有風吹來,很涼爽。
什麼時候夏天的風也能用涼爽來形容了?文山把自己逗樂了。
李夢凡把機器收起來,然後就坐下了,好像沒打算回去。
文山從跟蹤開始到現在已經積攢了很多疑問,見李夢凡沒有離開的打算,擡腳離開樹後,朝李夢凡走去,他要問清楚到底怎麼回事,他可不信李夢凡真的是來玩玩具的,單是李夢凡不怕高溫這一點都足夠引起文山的懷疑。
這一切都被18和老四看在眼裡。在他們看來,先是李夢凡打開了一個很亮的手電筒,過了大概三十秒,又收了起來,坐在仙望石上等着什麼人,然後文山就走過去了。
“嘿,約個會還要打信號。那麼大個手電筒,老遠都能看到,也不知道換一個小的。走吧,回去。人家的悄悄話咱就別聽了。”老四嘟囔着往回走。
“哎,老四,你說咱回去要不要幫他們保密啊?”18突然想到回去肯定會被詢問到哪去了。
老四腳步一頓,站定,回頭看着18,“對啊,這是個問題啊。”低頭想了想,“算了,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他不是說回寢室搶救財產了嗎,咱們也這麼說。至於李夢凡,就說沒看到。”說完繼續朝前走,18跟上。
他們兩個剛離開,文山也來到了李夢凡身後,站在仙望石下,擡頭看向李夢凡,“哎呀,真巧啊,你也在啊,被地震嚇到了嗎?我也是,所以來這散散心。”文山生硬地打了個招呼。
“我知道你一直跟着我。”李夢凡直接說破。
文山尷尬,摳了摳臉,“我只是好奇你爲什麼沒去操場,沒別的意思。”
李夢凡轉過身,盯着文山,緩緩開口:“如果你有別的意思,就不會安然地站在這了。”
文山被她盯得不自在,轉過頭看向別處,沒仔細考慮她話裡的意思。
“你剛纔在幹嘛?那個機器是幹什麼用的?我老遠就感覺到熱了,你離那麼近沒事吧?”既然被戳破了,那就索性直接點。
李夢凡好像沒聽到一般,坐在那一動不動。
文山等了半天,沒聽到回答,往右走了兩步,來到李夢凡右側,“你剛纔那個是玩具嗎?我能不能玩玩兒?”
李夢凡依然沒有回答。
“你那個機器是買的還是自己做的?”
沒回答。
“多大功率?溫度那麼高,功率不小吧?”
沒回答。
…
“沒想到,你一個女生竟然喜歡機械,倒是和我挺配。”
李夢凡眼睛睜大,扭頭看着文山。
文山得意,“還以爲你是聾子呢,原來能聽到啊。”
“你太吵了。”李夢凡回過頭,丟下一句話。
“那是因爲都是我在說。如果你一句我一句,也就不覺得吵了。所以你跟我說說話吧。”文山不着痕跡地將鍋甩給了李夢凡。
“你安靜點。”李夢凡嘆口氣。
“所以說你應該跟我說說話,這樣你就不會覺得吵了。”文山繼續沒心沒肺。
“你很無賴。”李夢凡已經快要受不了了。
“那你是不瞭解我。”文山突然很認真地說道。
這句話引起了李夢凡的注意,轉頭看着他,目光問詢。
文山擡頭和李夢凡對視,灼灼地盯着李夢凡,說道:“我還可以更無賴。”說完咧嘴哈哈大笑。
李夢凡很後悔去搭他的茬,於是不再說話。
氣氛再次安靜。
文山見李夢凡又不說了,擡腳走到仙望石另一邊,然後爬上去,坐在了李夢凡旁邊。
“你什麼時候走啊?再不走,班長就該把咱們告到老師那了。反正我是有藉口的,而且有人會給我打掩護的。”文山說着就得意起來了,“你有嗎?有人幫你打掩護嗎?如果沒有的話,要不要我幫你想個好藉口啊?”
“要不你就說跟我約會了,怎麼樣?其實咱們現在就挺像是在約會的。”文山有些心虛。
李夢凡又扭頭看來,文山趕緊擺手,“開玩笑的,逗你玩玩,你不喜歡我就不說了。”
文山伸了個懶腰掩飾尷尬,順勢躺了下去,左胳膊枕在頭下,“山頂的風還真涼快啊,怪不得你不想回去。”
李夢凡掏出手機看了看,皺了皺眉頭,又放回去,繼續不說話。
文山瞥了一眼,張嘴道:“既然把手機都掏出來了,那就放首歌聽吧,不然只有我一個人說話,挺尷尬的。”
見李夢凡沒動,文山又說:“不想放嗎?該不會你愛聽的歌都是‘狼愛上羊,愛得瘋狂’那種類型的吧?”語氣帶有挑釁意味。
李夢凡難得地臉紅了一下,扭頭瞪着文山。
“就放首歌,緩解一下尷尬而已,我嘴巴都快說幹了。”文山厚臉皮地說道。
李夢凡怕他再說出什麼沒羞沒臊的話,掏出手機,開始放歌。
音樂聲緩緩飄入耳朵,文山說道:“《WE ARE THE WORLD》,我也喜歡,這首歌呼喚人們心中的愛,呼籲人們拋棄種族歧視、地域歧視,消除成見,互幫互助,組建人類大家庭。這是大愛,值得人尊敬的愛。”
李夢凡終於說話了,“越是大愛,越是難以施行,遇到的阻力會是難以想象的。”
“那就先從小愛做起,積少成多,等到被全世界都看到的時候,你就會有一呼百應的號召力,大愛施行也就變得簡單了。”
“那如果是突發狀況呢?要麼拋棄一部分人,根除隱患,要麼靜觀其變,先保住那羣人,但情況可能變得更糟,未來會變得很被動,付出的代價也會很大。如果是你,你選哪個?”李夢凡扭頭看着文山,很認真地說道。
“我?剛纔我就說了,大愛施行需要龐大的號召力。如果我拋棄一部分人保住了另一部分人的利益,並不會得到他們的感激,他們會認爲那是我該做的,到頭來我什麼都沒得到。”文山坐起來,看着李夢凡,“但如果我做另一種選擇,最起碼能得到第三羣人,也就是保持中立的那羣人的好感。”
李夢凡張嘴,還想說些什麼,文山擡手打住,“拋棄人命保住利益,這種人絕對不會名留青史,只會遺臭萬年。”
文山覺得自己這句話說的太有感染力了,不由得挺起了胸膛。
李夢凡定定的看着他,過了很久,轉過頭看向前方,“你之前的問題,我可以給你回答。”
文山正在自我陶醉,突然聽到李夢凡這麼說,眨了眨眼,“啊?什麼?什麼問題?”
“你之前不是有疑問嗎,我可以回答你。”李夢凡又說了一遍。
“之前的問題?你不會真的喜歡‘狼愛上羊,愛得瘋狂’吧?”文山吃驚地看着李夢凡,好像第一次認識她。
李夢凡氣急,臉色羞紅,“不是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