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林眼見莉莉躺在木板牀上,臉色就像塗上一層白粉之後,又在白粉上抹了胭脂一樣。他內心裡是萬分焦急,可是當着伊莎貝爾的面,卻又不敢表現出來。
這時,瓦瑞安上前對莫林小聲問道:“莫林,你們發生什麼了,這女孩是怎麼了?”
莫林瞪了瓦瑞安一眼低聲埋怨道:“都是你這大嘴巴惹的禍,如今還好意思問?”瓦瑞安面帶愧色地說:“我也是怕你走了彎路,害得伊莎貝爾一生不快樂。”莫林嘆了口氣,也只佩服瓦瑞安對伊莎貝爾如此用心。
那邊伊莎貝爾正聚精會神地爲莉莉施放祛病術,咒語的呢喃聲在這小屋內悠悠盪盪,一絲絲金光從伊莎貝爾的法杖水晶中飄出,並連綿不絕地飄落、浸入莉莉體內。
莉莉在伊莎貝爾的祛病術下,面色漸漸好轉,莫林一見也是鬆了一口氣。
可是,就在這時,莉莉猛地翻身坐起,“哇”地噴射出一大口血來。這血直濺了伊莎貝爾一身,可是她根本沒在意這些,立即暫停了祛病術。
伊莎貝爾搶到牀前,將又倒在牀上的莉莉側起身來,她回頭對瓦瑞安說:“瓦瑞安大哥,你來幫下忙,幫我扶着她,別讓她平躺,以免再咳血引起窒息。”
瓦瑞安看了一眼莫林,便立即照伊莎貝爾的吩咐去做了。
伊莎貝爾看了看莫林說:“我的祛病術只能治療與我等級相符的疾病,她的病看來是沉痾舊疾,已經超出我的能力範圍,我這就去找我的老師去。”
莫林點點頭,他也明白,伊莎貝爾這麼說,也是要叫他安心的意思。
不一會兒,伊莎貝爾帶着德雅·瑪麗來到這間屋子,一見這個狀況就是略微一皺眉頭。
“你們誰瞭解這個女孩的情況多一些?”德雅環視三人問道,不過她的目光最後落在了莫林身上。
“我是她同班同學。”莫林低聲說。
德雅看着莫林說:“好,那你把她的情況說一下,尤其是跟這次得病有關的信息。”
莫林知道這個時候,任何隱瞞都會對德雅判斷病情造成麻煩,所以他便把自己與莉莉發生的那些事,以及自己的想法都告訴了德雅。
“那也就是說,這個女孩是暗戀你,而你又對她很冷漠是吧?”德雅問。
莫林點了點頭說:“可是,莉莉自從開學時就是一副孱弱的樣子,有時也還咳嗽,只是她性格內向,也沒有人過問過她。”
莫林說完這些話,伊莎貝爾的俏臉雖依然冷如冰霜,卻似乎並不那麼冷硬了。
“唉,可憐的孩子,”德雅看着莉莉說,“自古以來,癡情的女子,沒有一個有好結局的。”
伊莎貝爾這時開口說:“老師,她到底得的什麼病,還能治好嗎?”這時德雅才說:“這個女孩得的是癆病,這病最是消耗身體,卻又纏綿不絕,就像那孽緣一樣。這在一般的醫者那裡,定然是必死無疑,可是咱們牧師還是有辦法的。”
“那是什麼辦法?”莫林終於忍不住問道。伊莎貝爾暗地裡狠狠掐了他一把,只把莫林疼得眼淚直流。
德雅笑着說:“這用一般的祛病術是解決不了問題的,還要配合一些藥石才能奏效。”
“那需要什麼藥,我們這就買去。”伊莎貝爾問。
德雅嘆口氣說:“既然是配合聖光魔法使用的藥石,自然不能是平常的藥材了,而是那些具有魔力的草藥。這種草藥都是生長在大地魔網之上,一旦脫離地面,草藥本身的魔力就會在二十四小時內流失殆盡,所以,你們也買不到這些藥材。”
“那要怎麼辦?”莫林問。
德雅對莫林說:“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去採集這些魔草,然後儘快拿回來,纔好給她治病。”
莫林立即說:“好,那您就說,我要去採什麼魔草吧。”
“你需要給我帶回來寧神花十朵,銀葉草八棵,”德雅沉思着說,“還要血薊草五棵和白玉髓三小塊。不過,白玉髓是可以到魔藥店購買到的,這種有魔力的礦物倒是可以長久保存。”
莫林一聽,便要立即去採藥。
伊莎貝爾立即喊住莫林,莫林怔怔地看着她,不知道她到了這種時刻,還要做什麼。
“我跟你一起去採藥,”伊莎貝爾說,“把她救回來,也是我心中最關切的事。”莫林對伊莎貝爾笑了起來,可是伊莎貝爾卻哼的一聲別過頭去。
德雅從自己的包裡拿出一本手掌大小的冊子,交給伊莎貝爾說:“魔草的樣子和大致的分佈區域這上都有,你們可以據此尋找。另外,莫林是個魔法師,應該可以感受到大地魔網的脈絡,在那裡採到的藥材,基本就是魔草無疑了。”
於是,兩個人都準備好了一切,又尋來馬匹,便急匆匆奔王城外而去。
莫林二人出得城外,按着德雅交給的那本手冊,一路向西南方行去,到了魔草分佈區域,便下馬仔細尋找草藥來。
這尋找魔草嘴上說着輕鬆,做起來可是極爲困難。
它不像我們平時挖個野菜或者採個蘑菇,這找對地方就是一大片。這魔草即使找對了地方,也是在細緻的搜尋後才能找到一兩株而已。
“你怎麼不感受一下魔網的脈絡呢?”伊莎貝爾在彎腰尋找兩三個小時後,對莫林抱怨說,“那找到魔網脈絡,魔草就會好找些,你看看咱倆,到現在也不過找到五朵寧神花和三棵銀葉草,這天可是眼看要黑下來了。”
莫林哪裡是不想去感受那魔網脈絡,只是可惜,他的精神力實在太低,對於那特別纖細的魔網脈絡根本就毫無擦覺。他只好羞愧地告訴了伊莎貝爾實情。
“廢物一個!”伊莎貝爾生氣說,“真不知道,那個莉莉看上你哪點了!”
話雖如此說,伊莎貝爾還盡力地區搜尋魔草,把那一雙小手,一張小臉都弄得滿是泥垢。
而現在天色也確實很晚了,視線已經有些模糊,於是二人就打算露宿一宿,到得第二日早上再去尋找魔草。
他們一路搜尋魔草,不知不覺間已經到了佈雷澤德與費勒德的交界地帶,再跨過一座要塞,西邊便是那費勒德的一片曠野。
由於佈雷澤德的境內一直比較安全,所以莫林和伊莎貝爾並沒有選擇去西部要塞去借宿。畢竟,沒有瓦瑞安王子跟着,他們兩個真沒有信心,可以讓那裡的軍官收留自己。
兩個人就在山腳的平坦草地,點起篝火,莫林又打了兩隻野兔,在火上烤着那兔子。
不一會兒,野兔的身上就冒出了油脂,烤肉的香氣也在夜風裡四下飄散。
夜晚出奇地寧靜,伊莎貝爾抱着膝蓋,出神地看着莫林在篝火旁忙碌着。一種夾雜着些憂傷的甜蜜襲上她的心頭。
“莫林哥哥,你能回答我一個問題嗎?”伊莎貝爾悠悠地問。
莫林回過頭來笑着說:“貝兒,你要問什麼就儘管問好了。”
伊莎貝爾一雙又圓又大的眼睛像天空的星星眨了眨,她說:“你跟我說實話,你是愛我還是愛那個莉莉。”
莫林笑着說:“傻丫頭,我當然是愛你了。這種事直白地就像你擡頭就能看見星星一樣。”
伊莎貝爾溫軟地笑了笑說:“那我看你也非常關心莉莉,她在你心裡又算什麼呢?”
莫林沉思了一會兒說:“貝兒,對於莉莉,我其實可憐她的成分更多一些。不明白爲什麼,我總覺得在她身上,發生過什麼我們無法理解的苦難;可其實,她有一個魔法師的父親,按理說,應該活得十分快樂幸福,可是,在她身上,這兩件事我一點也感覺不到。”
“但是,起碼,跟你在一起,她就覺得很幸福了。”伊莎貝爾沉聲說,“如果,正像你說的,莉莉沒有快樂和幸福,而如今你才能給她帶來幸福,我卻非要把她從你身邊趕走,那麼,我是不是就太過殘忍了。”
“我可不敢說,我就是她的幸福,”莫林笑着說,又將一隻烤好的野兔,撕下兩隻後腿吹涼了,才遞給伊莎貝爾說,“不過,無論到什麼時候,貝兒,你纔是我唯一愛的人。”
伊莎貝爾接過兔腿肉笑着說:“我知道了,莫林哥哥!”她的心結解開後,這胃口大開,一嘴小銀牙撕扯着香氣騰騰的兔肉,吃的滿嘴滿手都是油。
莫林看着伊莎貝爾,心裡是一種充實的甜蜜感,他很清楚,只有伊莎貝爾纔可以給他這種感覺。
平靜的夜,和煦的風,如此安寧……
“嗖!嗖!”
兩聲破空之聲,打碎了夜的寧靜。
伊莎貝爾一點也沒察覺到異樣,可是莫林身子一竄,快如狸貓一般。
“噗!”的一聲,一支箭就射入莫林剛纔所在的泥土裡,而他的手裡,卻攥着另一支箭。他也擋在了伊莎貝爾的身前。
“莫林哥哥,誰在襲擊咱們!”伊莎貝爾驚恐地問。
莫林眯着眼睛,盯住了遠處已是一片暗影的叢林裡。“敵人隱藏起來,我還沒有發現他們,貝兒,躲在我身後,不要出來。”
莫林說着,從沙拉姆留給自己的腰包裡掏出那張面具來,在黑夜裡,這張神奇的面具會讓暗影中的敵人無所遁形。
戴好面具後,周圍的一切雖然灰暗,但是事物的細節都可以看清楚了。莫林見前面樹叢中,有三個閃着紅光的身影隱藏在樹後。
看來這張面具不僅可以夜視,而且可以對熱源透視。看來沙拉姆是把自己所有的寶物都留給了莫林了。
莫林憑藉面具的作用,很輕鬆地發現了敵人的蹤跡,於是,他舉起法杖,念動了咒語。
一顆排球大小的火球在法杖上形成,莫林一揮法杖,火球便如流星一樣飛射而去。在這樣的黑夜之中,這火球顯得異常瑰麗,可是迎接這個火球的敵人卻是大吃一驚。
火球射中了一棵樹幹,可是四濺的火焰依然把那敵人逼了出來,並嚎叫着撲打身上的火焰。
“豺狼人!?”莫林驚呼一聲。
這種怪物在佈雷澤德可是很少見的,它們一般分佈在費勒德的高山地區,怎麼會在這裡看見它們呢?
可是,莫林也來不及細想這些事,立即念動咒語,在一對三的情況下,還是先解決一隻怪物再說吧。
又一顆火球準確地擊中跑出的豺狼人,那個豺狼人被火球擊飛出去,在半空中就已經死去了。
如今莫林已經是初級魔法師了,他的一顆火球術可不是那只有一級的豺狼人可以抵擋的。
就在莫林攻擊這個豺狼人時,另外兩隻豺狼人也出來,用弓箭射擊莫林。可是對於早有準備的莫林來說,這種攻擊根本不算什麼。他左手的夜色之刃眨眼間就抽了出來,兩支箭也被莫林磕飛出去。
莫林擊飛箭矢之後,法杖對準一隻豺狼人,口中連念五個單音咒語,法杖上的水晶藍紫色光華閃耀,一連五枚奧術飛彈激射出去。嬰兒拳頭大小的藍紫色光球,拖着三條飄逸的尾翼,追星趕月一般射向那隻豺狼人。
第一顆飛彈擊中豺狼人後,直接將豺狼人炸飛起來,接着四枚飛彈直接在空中,把那豺狼人炸成一蓬血霧,就像誰突然扎破一隻空中裝滿水的氣球一樣。
最後那隻豺狼人一見敵人強大如斯,嗷嗷叫着轉身就跑,莫林臉色浮現一抹冷笑,左手夜色之刃悠然甩出。
夜色之刃融入黑夜之中,完全消失了它的蹤跡,只是,不過片刻,那隻逃跑的豺狼人便哀嚎一聲撲倒在地。
看來,這隻豺狼人也凶多吉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