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恪下到臺階最下邊,發現這裡本來就有燈,百里恪把自己手上的油燈放下,抱下禾皛秐來。
兩個人眼前是一條狹長的甬道,燈火通明,長到看不見盡頭。
“皛秐,跟緊點。”
“哦,好的。”
禾皛秐繡花鞋踩着的地上有相當考究的浮雕圖案,步步生蓮,兩邊牆壁上有一路的壁畫,還有一些禾皛秐看不懂的象形文字。
百里恪一路走一路看,“皛秐,停一下。”
“怎麼了?”
百里恪剛纔跟禾皛秐是一前一後在走,現在他轉身回過頭來,表情有一些凝重。
“百里哥,別嚇我,是不是我背後有什麼東西?”
百里恪說,“別回頭,閉上眼睛慢慢朝我走過來。”百里恪的話有些令人費解,可禾皛秐選擇相信他,有一個人可以依靠可以信賴是幸福的。
禾皛秐閉上眼,雙手伸向前方,慢慢朝前走。
“禾皛秐……”一個聲音道,卻不是百里恪,那聲音在禾皛秐腦袋後方。
禾皛秐剛要回頭,百里恪喊了一聲:“別回頭。”
“哦哦,……百里哥,好像有個人在叫我。”
百里恪說:“皛秐信我,不管聽到什麼,都不要回頭。”
“嗯。”禾皛秐堅定不移地往前走,她跟百里恪本來只有一兩步的距離,可是不知道爲什麼,走了這麼遠還沒有走到百里恪旁邊。
“百里哥,你也在向前走嗎?”禾皛秐認爲只有這一種解釋說得通。
百里恪說:“皛秐,說起來你可能不信,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什麼?”百里恪的聲音戛然而止,“百里哥?”
沒有迴應,禾皛秐的心開始慌亂起來。
她的手在周圍亂摸,很快摸到了牆壁上。
她還摸到了一隻手。
這隻手是冰涼的,嚇得禾皛秐趕緊鬆開來,那手的位置卻又傳過來一個聲音,他叫了一聲:“禾皛秐。”是個年輕男人的聲音。
“你是誰?百里哥,我可以睜開眼睛了嗎?”禾皛秐想要按照百里恪的吩咐來走,可是得不到任何迴應是可怕的。
“百里哥,我睜開眼睛了。”
“好的啊。”是那個年輕男人得聲音。
禾皛秐深吸口氣,睜開了眼睛,就看到已經不在原來的甬道中。
她周圍卻密密麻麻全都是人,一個白色衣服,脣紅齒白的年輕男人正在充滿笑意地看着她。
“你是誰?這是哪?”
“這是集市啊,禾皛秐。”
“集市?我不是在姁家村嗎?”
那白衣服男人說:“歡迎光臨,這裡是姁家村地底集市”。他的手拍上禾皛秐的肩膀,觸感是冰涼的。
禾皛秐一把拿下來他的手。
“我怎麼到這兒的,百里哥呢?”
那男人似乎並無惡意,他笑的牲畜無害般:“我叫小和,你呢?”
“我……禾皛秐。”
伸手不打笑臉人,人家又不兇,禾皛秐很難對他發出脾氣來,雖然他的出現有一些怪異。
周圍就是人山人海,不斷有人蹭着禾皛秐的肩膀走過去。
“小和,我跟我朋友一起來的,我得趕緊去找他。”
“不急,我想帶你去逛夜市。”
“可是……”禾皛秐想說我不想去,我的兩個朋友一個受了重傷,另一個失蹤了,我很着急。
可是小和抓住禾皛秐的手就跑,都容不得她拒絕。
“小和,我真的還有事。”
他們在人羣中擠到一片開闊地,這裡有一棵大槐樹,上面枝繁葉茂開滿了香甜的槐花。
樹底下有一塊漢白玉大石頭。
小和把禾皛秐抱到石頭上站好。
然後小和也跳上來。
禾皛秐居高臨下看着這集市,可真熱鬧啊。
綾羅綢緞、胭脂水粉、小吃飯館,應有盡有。
“小和,這地方怎麼這麼多的人?這裡還是姁家村嗎?”
小和說:“當然是,歷朝歷代的姁家村人都聚集在這裡,上千年了,人口當然多。”
怎麼這話聽起來怪怪的?禾皛秐再看那些人的穿着,果然各不相同,似乎什麼風格的都有,衣襟有右壓左,也有左壓右。
裙子有一步裙也有百褶裙,頭髮有束髮也有完全披散着的。
再看身邊的小和,他是一頭利落的短頭髮,只比寸頭長了一點點。
禾皛秐有一個問題,她張口就問了出來:“小和,你是哪個朝代的人?”
“我?晽朝啊。”
禾皛秐說:“現在好像是暀朝,晽朝距今多少年?”
小和說:“六百多年。”他說的時候是那樣的自然而然,聽在禾皛秐耳朵裡確是一愣。
怎麼有人可以活六百多年的,除非他根本就不是活人。
禾皛秐搖了搖頭,退後一步,想要跟小和保持距離。
“我要走了,我還要找我朋友。”
禾皛秐忘了自己站在漢白玉石頭上,這一退就掉了下去。
說也奇怪,石頭明明只有一米高,掉下去頂多摔個屁股堆,可禾皛秐一腳踏空就彷彿跌落到無底洞中,怎麼也觸不到地。
“皛秐,禾皛秐……醒醒,跟我說話……”禾皛秐迷迷糊糊看到百百里恪在叫她。
自己周圍,又變成了那條狹長明亮的甬道。
“百里哥,我剛纔……”很明顯,她剛纔看到的應該都是幻覺。
“百里哥,我剛纔怎麼了?”
百里恪說:“這裡的壁畫有古怪,有催眠作用,我剛纔看到你停下來不走,在對着壁畫自言自語,我想讓你閉上眼睛朝我走過來,然後你就暈了過去。”
禾皛秐說:“百里哥,我剛纔看到了一些很真實的幻覺,一個很大的集市,有很多很多人,一個年輕的白衣服男人,他自稱叫小白,他說那地方聚集了上千年的姁家村人,他是晽朝人。”
百里恪說:“晽朝亡國已經六百多年了。”
“他也是這樣說的。”如果不是他說,禾皛秐斷然不會知道這個世界朝代是如何銜接的,它是個穿越者,對這個世界的歷史一無所知。
爲什麼那壁畫會給她這些信息?禾皛秐還隱隱約約覺得,小和雖然不是個正常人,但他並沒有要害禾皛秐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