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算了,璐璐說得對,我該遵醫囑的。”周鵬飛笑着拒絕,把璐璐兩個字喊得旖旎又曖昧。
白璐剛要放進嘴裡的兔肉便又掉了。
該死的,這兩個人暗潮洶涌就算了,爲什麼要把她捲進去?
還璐璐,真是噁心他媽給噁心開門。
白璐想衆籌一雙沒聽過這稱呼的耳朵。
她控制不住地偷瞄李清年的臉色,果然見他的臉已經黑成了鍋底。
只是嘴角還僵硬地彎着。
白璐明白,李清年這並非是吃醋,而是怕自己與周鵬飛走得太近,將他的身份說漏嘴。
畢竟周鵬飛這樣表裡不一的人,連她都看得穿,更何況李清年呢。
再加上顏雅白天給的那方帕子,李清年現在是草木皆兵。
“身體總是重要的,路要一步步走,事情要一點點去做。”李清年穩住心神,他知道周鵬飛是特意在他跟前表現和白璐的親密,但他還是有些控制不住,想要上前一腳把周鵬飛踹到水裡。
他和白璐捱得實在太近了。
李清年在心裡告訴自己,他不惜放棄從顏雅嘴裡打探消息的機會也要過來,是因爲怕白璐被周鵬飛迷惑說了不該說的事情。
只是因爲這個原因而已。
所以他不能讓這樣危險的人靠近白璐。
周鵬飛認同地點着頭,見白璐掉在地上的兔肉,想去幫她撿起來,未曾想剛蹲下身,白璐就猛地站了起來。
“我知道了!我知道該怎麼過河了!”白璐笑着往白家人所在的地方跑去,邊跑邊大聲歡呼着,連目光都懶得給這兩個人一點。
周鵬飛蹲在地上的姿勢就僵住了,輕咳幾聲若無其事地站了起來,準備說些什麼緩解自己的尷尬,就見李清年已經轉身跟着白璐的腳步而去了。
“莫非是我認錯了?”周鵬飛摸着下巴喃喃自語,李清年這會跟在白璐身後仿似一個跟屁蟲,他記憶中的人,是絕不會這般行事的。
“周公子認錯什麼了?”一道有些疑惑的聲音從石頭後面響起,周鵬飛被嚇得一個後退,就見石頭後鑽出一顆腦袋來。
瞧着,也是跟在李清年身邊的護衛。
“我叫韓曉光,久仰周公子大名。”韓曉光把頭放在石頭上,歪着腦袋對周鵬飛自報家門。
周鵬飛乾笑幾聲,很快恢復過來:“客氣了,我的名聲都在煙花柳巷中,兄臺你......”
“周公子可是我輩楷模,想那花魁都非你不寬衣,我等多爲敬佩啊。”韓曉光一早就打聽了許多周鵬飛的消息,這會倒也能投其所好。
應該說,他知道所有出現在李清年周邊人的過往。
這是他最基本的職業操守。
“哈哈哈哈哈哈,阿芙只是害羞罷了,等有機會再見她,我帶你一同去又有何妨。”周鵬飛眉飛色舞起來,眼睛裡一閃而過的鄙夷卻沒被韓曉光漏掉。
“那我就先多謝周兄了?”韓曉光順着梯子往上爬。
“韓老弟太客氣了,我這個人向來喜歡交友,對朋友也從不吝嗇。錢財都能分享,女人又算什麼。”周鵬飛笑得十分肆意,舉手投足間具是豪氣干雲。
韓曉光嘴邊的笑也越發真誠,星光被雲層遮住時還是從眼神裡流露出了輕蔑。
裝得可真相。
李清年自是知道韓曉光這會和周鵬飛虛與委蛇的,也就把先前的不悅暫時壓了壓,因爲他發覺,白璐過河的方法着實不錯。
“我剛纔說的,你們可聽明白了?”白璐看着白琮和白珂彆扭的樣,有點不確定他們有沒有聽進去自己的話。
“聽明白了。”白珂低着頭道,不怎麼看白璐。
“但是,這樣真的安全嗎?”白琮比白珂好些,臉上的表情卻還是有些僵硬。
他們和白璐生活了十多年,一直聽白海生的話護着她寵着她,突然知道她不是自己的親姐妹,心裡總有些不舒坦。
尤其是白珂,一想到他爹對一個不是親生的女兒比對他還好,他就更氣。
以前他還能安慰自己,或許是白璐像娘,爹才這麼疼她。
但現在,他還是想不明白,爲什麼爹會對死了那麼久的姑姑的孩子,比對自己親兒子還要好上這麼多倍。
他很想去問,但他不敢。
難道就因爲姑姑死了,白璐就該被優待嗎?
可他娘也死了啊。
爹爲什麼對他就是非打即罵?
“放心,絕對安全。如果不這樣做,在白日的高溫下不停行走個十多二十天,只怕誰也受不了。”白璐已經想清楚了利弊,很有把握。
“那好吧,我們去找找人,讓他們做好準備。”
“多謝。”白璐道了聲謝,心裡也有些怪怪的。
白琮點了點頭,看了眼因傷還在虛弱,已經睡着的白海生,沒有叫醒他,而是帶着一直垂着頭的白珂往人羣聚集的地方去了。
“這方法,有個最關鍵的地方,你真的能確保萬無一失嗎?”李清年對白璐所說的方法是認同的,但對真正實施的情況,卻有些不確定。
“嗯。”白璐想出了方法,興奮勁兒過去了,睏意便襲了上來。
“如果有需要幫忙的,可以找我。”李清年看着白璐開始打架的眼皮,也不再多問,知趣地準備離開。
但白璐卻開口叫住了他:“李清年,你真正的樣子,到底是什麼?”
李清年回頭看着已經靠在板車邊閉上眼睛的白璐,那句話彷彿是他的幻聽,只不過是夜風的呼嘯而已。
他真正的樣子,是什麼樣?
是家國還在時,每日苦讀立志要成爲聖明之君的幼童。
Wшw ●Tтká n ●c ○ 還是國破家亡時,被護衛捂住嘴,硬生生掰開他抓着母后的手,狼狽逃離的喪家之犬。
又或者是新朝初建,看着被父王母后恩惠的百姓跪拜仇人,自己也不得不混在人羣中跪下時苟延殘喘的前朝餘孽。
抑或是躲在小村莊借用他人身份,被誤解欺負,忍辱負重的窮酸秀才?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誰了。
李清年閉了閉眼,又睜開,看着白璐被篝火映照成暖黃的面容,她合着雙眼時,彷彿降臨人世的天使。
“那真正的你,又是什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