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鼠盜狗偷

清晨微風襲來,山霧吹進峽谷鎮,讓鎮上的行人有些辨不清路,如果不是在此地居住多年的人,很有可能會被這重重山霧捉弄的辨不清方向。在一間茅草屋後面,堆積起的草垛子突然的動了一下,一個幼小的身影從裡面爬了出來。

林靖自幼無父,一年前和自己相依爲命的母親也病逝而去,幼小的林靖爲了生存,過起了東躲西藏偷雞摸狗的日子。正因爲環境如此惡劣,所以讓只有六歲的林靖,要比同齡孩子要瘦弱了一些,性格也比同齡孩子沉穩機智了許多。

“一天之計在於晨……”林靖幼小的身軀伸了個大大懶腰,口中唸叨着在茶館窗外偷聽一說書先生說過的話。

每天林靖只要解決了吃食問題,就喜歡去茶樓外聽說書先生說段書,雖然大家都知道他在窗外偷聽,這說書先生那是憑本事吃飯的,這聽書不給錢就跟偷錢的賊一樣,但是大家見他年幼,也沒有打擾到大家,所以也沒人去在乎他。也正是如此,這一年多大大小小的神仙故事林靖聽了不少。其中他最喜歡聽的就是,《天師傳》《濟公傳》這類用法術懲惡揚善,神奇怪誕的故事。

林靖也對那些能夠飛天遁地的神怪仙人嚮往不已,他們不光能長生不老,還有神奇的法術降妖除魔懲治惡人。

“如果我也有這種本事就好了……”幼小的林靖心中升起了無限的嚮往,但是入道無門啊!所以林靖心中那美好的期望也只是嚮往。

“咕~咕~!”林靖的小肚皮傳來陣陣抱怨,今天早上還無食果腹,林靖每日面對的最大問題也是這個,一個無親無故有毫無勞動力的小孩爲了吃食,不得不做一些讓人氣憤的事,若是成功了便有頓飽飯吃,若是被抓少不了一頓毒打。也正是爲了不被抓到,幼小的林靖也練就了一種特殊本領,逃避危險的第六感,每當感到可能有危險的時候林靖就會提前做出反應,找地方躲藏。從開始的減少被抓次數,到現在幾乎每次偷盜完都能成功逃脫的本事,這也是林靖賴以生存的一項技能吧!

“吃點什麼呢?”林靖小眉頭微皺想着,然後向還沒有什麼人,全是迷霧的街道深處走去。

現在天剛剛放亮,樹上的鳥兒“嘰嘰喳喳”的吵鬧着,那些早起佃戶農夫們早已下地幹活去了。只有那些富貴的大戶人家,還賴在高牀軟枕上睡着大覺,現在正是峽谷鎮街上人最少的時候!微風襲來捲起一陣飯香!林靖的小鼻子一抽抽使勁的聞了一下,“真香啊~!咕~~!”這一聞林靖的小肚子更餓了。

“應該是哪個大戶人家在做早飯吧!”尋着這陣飯香,林靖爬上了一顆長在牆邊大樹。

“飯香味就是從這裡飄出來的。”林靖越過牆頭看到幾個年輕的婢女正在廚房中不斷的忙活着,那散發着香味的金色炒麪,和細嫩白軟的小饅頭,還有那精心泡製的各色開胃小菜,美味可口的精美早餐一樣一樣的被侍女們端出來。林靖瞪着兩隻圓溜溜的小眼睛直咽口水,小腦袋中在飛速的轉着怎麼樣才能將那些香味可口的飯菜弄到自己的肚子裡呢?

不管什麼時代都是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林靖翻身下牆跳到牆內。然後迅速的躲在水井後邊,看到那些女子正在忙活着,林靖瞅準時機在屋內沒有人發現的時候便溜進了廚房的竈臺下,躲藏了起來。

因爲林靖身形嬌小所以也沒有人注意到他,過了一會林靖待那些侍女便端着飯菜走出了廚房,這才從竈臺下鑽出來。他踩着竈臺旁的一個小板凳將那竈上的那口大鐵鍋的蓋子打開,立刻一陣飯香鋪面襲來,大鐵鍋中還剩下幾個饅頭和幾塊蒸糕,林靖眼疾手快也不怕燙,將自己最外面的衣服脫下,把那些饅頭和蒸糕全都拾進衣服內,將小‘包袱’一系就要離開,在還沒出門時又看到在廚臺上還放着一個大大的火腿肉和幾塊醃肉,林靖臉上閃過一絲壞笑,將小包袱系在身上,一手拿火腿一手抓着幾塊醃肉就向廚房外跑去。誰知此時正有一個女子拿着空托盤回來,正好看到林靖拿着那麼多的東西跑出來,這分明就是小偷嚒!

侍女立刻大喊起來:“來人啊!快來人啊!有賊偷東西啦~~!”女子身材嬌小沒想到聲音尖銳刺耳,難道真如傳說一樣矮人拔高調。林靖一看被發現了立刻將醃肉往懷中一塞,用口咬住大火腿手腳並用的爬上水井邊的那顆小樹翻過牆去。也幸虧林靖跑的快,就在他翻身下牆時,已經有一個大漢趕到了井邊的小樹下,林靖一跳下牆就撒丫子狂奔。左轉右轉的跑回了自己藏身的草垛子一頭鑽了進去。

“哈哈哈哈!誰能抓到我,哈哈哈哈。”林靖開心,非常開心。今天偷了幾個白麪饅頭和幾塊蒸糕,還有大火腿和五六塊醃肉,只要自己省着點吃可以吃上五六七天,對於無父無母又沒人照顧的林靖來說,這些東西絕對可以算是無上的財寶了。

“唉…如果我能成爲神仙就好了,那還不是想吃什麼就吃什麼!到時候也可以住在一間大院子中,吃着上好的美味佳餚,還有下人使喚。”林靖將大火腿和饅頭藏好後,躺在他的大草垛子裡做着美夢,他隨手拿出一塊醃肉,小鼻子輕輕一嗅然後深處小舌頭輕輕的舔了一下。

“哇~鹹鹹甜甜的真是美味啊!一會先烤一片,嚐嚐味道,剩下這些要收藏好了。”林靖想着拿了一塊醃肉,鑽出了草垛子,他從身上摸出了兩塊火石,拿了些乾草想要點火烤肉。

不一會嫋嫋青煙升起,還傳出陣陣肉香。林靖小舌頭舔舔乾裂的嘴脣,看着那滴在火上發出“滋滋”聲,散發着香味的烤肉。實在是在也忍受不住那烤肉的香味了,稍稍一吹那醃肉上灼人的熱氣就要咬上一口,就在這時他突然身子向前一傾,差點要一頭栽進面前的小火堆中!幸虧林靖身手還算敏捷,將身子使勁向前一傾,堪堪躲過了面前的小火堆,也幸虧林靖燒的火堆不大,若是在大一點那就要被燒到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個邋遢的小乞丐,竟然在這裡吃烤肉。你是從那裡偷的?”一個臉腰子臉,八字眉死魚眼,乾瘦的賴利頭的少年,身穿一身華麗美服的十來歲少年,拿起地上那塊醃肉,還一臉壞笑的看着被踹倒的林靖。

“你……”林靖有些憤怒的看着這個賴利頭小地痞趙燁,趙燁是這個峽谷鎮一個小地主的小兒子,因爲是二房所生,頂上又有一個相貌出衆同父異母的哥哥,所以從小相貌醜陋的趙燁便不怎麼受父親的重視,相貌醜陋的他還經常遭到家人鎮民的嘲笑和冷眼,因爲家裡人的冷漠所以趙燁從小性格就極爲偏激扭曲。

在家裡受盡委屈所以趙燁纔會儘量在外面逞威風,別人他不敢欺負,也欺負不了。但是這個無父無母無依無靠的小乞丐林靖,卻是一個很好的欺負對象,因爲他無權無勢又年幼力弱。

“哈哈哈!你個臭小子還挺會吃的麼?這麼上好的醃肉你是從哪偷來的。”趙燁一臉壞笑的說道,他那沒幾根毛的腦袋和那比黃豆大不了多少的死魚眼笑的眯成了縫。

林靖身材矮小要打倒他非常難,但是在飢餓和憤怒下林靖爬起來衝了過去,一頭撞在趙燁的肚子上將他撞倒在地。

“你個小混蛋,竟敢撞我。”趙燁立刻爬起跟林靖扭打在了一起。

“啊~~!!”一聲淒厲的慘叫回蕩在峽谷鎮清冷的早上,趙燁捂着自己的被咬傷的手臂努力從地上爬起來,憤怒的搬起一塊和成人拳頭大小的石向着林靖砸去。幸虧林靖眼明手快躺在地上一翻身躲過,不然就被那塊跟他腦袋差不多大的石頭砸中了。

“啊!姓趙的你去死。”林靖像瘋了一樣一咕嚕爬起來又衝向了趙燁,自己無父無母無人照顧,現在最在意的就是自己,別人冷言惡語的冷漠沒什麼,可是這個叫趙燁醜陋小子平日無事就來找他麻煩,欺負他,以前他都忍了,可是天天如此,佛也有火。他還真以爲自己怕他,以前自己那是不願意惹禍,現在自己有了幾天的存糧,省着點吃,到下一個鎮在某生計也行,所以現在也沒必要怕他了。

心中想到此處,林靖使勁的咬住趙燁的手臂不放,不管趙燁如何掙扎林靖就是不鬆口,趙燁努力的將林靖踹開後發現自己手臂已經被咬的血肉模糊皮開肉綻,捂着自己的手臂連連後退,邊跑邊哭的放出狠話:“你…等着,你給我等着…嗚嗚嗚…娘…”

林靖雖然不怕他,但是自己無依無靠又勢單力薄的,就算死了也沒人憐惜,所以此時不跑更待何時?雖然不知道那個趙燁受傷多重,但是看着地上那些血跡,林靖心中有些害怕了,自知這次鬧的有些大了。所以立刻鑽進草垛子將自己藏得好東西一陣席捲,不一會林靖就揹着大小不一的三個包袱鑽了出來,在臨走前林靖還將掉在地上的那塊烤醃肉撿了起來,將上面的灰土一吹還是熱的,邊走邊吃起來。

“你父親的母親你的奶奶,趙燁以後別讓老子再看到你……”林靖一臉怒色的撇撇嘴說道。趙燁就是一個欺軟怕硬的軟貨,從小就明白你越怕敵人,敵人就越得意的林靖知道,只要遇到要欺負自己的人就算被打死也不能被嚇死。

但是好漢不吃眼前虧,畢竟趙燁的父親在此地還是一個小地主,手下還有些佃戶和僱工,萬一真的有幾個人被趙燁找來那林靖還真的招架不住。

林靖本想只走小路不易被人發現,但是天下之事往往是造化弄人,林靖還是叫人發現了,幾個家丁打扮的人跟在一個身材嬌小的婢女身後一看到林靖,那個婢女高喊一聲:“就是他!”此矮小的婢女正是今天早上林靖去偷東西發現他的那個嬌小婢女。

“哎呀!壞了!不好了!”林靖竟然跑回了今天早晨剛剛偷了人家東西的地方。這家人真小氣,不就偷了你們幾個饅頭和蒸糕麼至於這個樣子麼?

“快,快抓住他。”那個婢女一聲令下幾個強壯的家丁便將只有他們腰那麼高林靖團團圍住,然後一人抓肩一人拽腳,將林靖抓了起來,另一個則將林靖掉在地上的包袱撿了起來,然後向着今早林靖潛入偷盜的那個大戶人家走去。

“說,你偷的東西在哪?”被綁的跟糉子一樣的林靖被按在地上,一個長着八字鬍賊眉鼠眼的管家樣子的人厲聲道。

“都……都在包袱裡。”林靖雖然比同齡孩子機智一些,但是孩子畢竟還只是孩子,那見過這般陣仗害怕時自然的,所以全部老實回答。

坐在廳堂正坐上的兩個人一個是面容焦急的貴婦,另一個是一臉威嚴的中年長鬚男子。看他們的衣着和神態應該是這家的老爺和夫人。我只偷了幾個饅頭就這麼大陣仗的將我壓來,是不是有點太小題大做了。林靖此時還有些搞不明白不就是幾個饅頭和發糕麼?

那管家一副非常嚴謹的樣子,將林靖那三個污髒不堪的包袱一一解開,把裡面的東西都倒了出來,發現裡面只是幾件破舊的衣服和一些吃的東西,並沒有發現他們要找的東西,那管家樣子的男人思考了一會走到林靖身邊,將他身上的繩子給解開!開始林靖還天真的認爲他們沒有發現自己要找的東西,要放了自己。可是緊接着他們將林靖身上的衣服扒了個精光。

將一絲不掛的林靖轉了幾圈後發現他衣服中什麼都沒有,已經做到了這一步還是什麼都沒找到的管家臉上有些掛不住了。

今天早上夫人的髮簪不見了,怎樣找也找不到,所以發了很大的火,正巧又聽見後院的廚房那有個丫環在大叫抓賊,管家便派了幾個壯實的家丁去追。可是那賊跑的很快,找了一上午終於找到了卻沒發現髮簪,而且賊還是一個這麼大點的小要飯的,你說這麼大的孩子敢進來偷東西?難道他背後有大人指使?管家那閃着精光的小眼睛在左右思考着。

“說!誰讓你進來偷東西的。”管家厲聲說道。

“我…我就是進來偷了幾個饅頭!”林靖有些害怕的說道,一絲不掛的他還害羞的用手捂着自己那沒有發育的地方。

“快說!再不說的話小心受皮肉之苦。”管家厲聲喝道。

“劉管家給我打,打的他說爲止。”那個中年男子嗓音不大拉着長腔說道,說着還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他本來想吃過午飯小睡一會。然後晚上和幾位狗友去那翠雲樓喝花酒的,可是他的夫人卻偏偏爲了一個髮簪弄得整個府裡雞犬不寧。

“唉…真是煩人,還不如讓劉管家把這小乞丐給打死,快點了結了此事我好快點回去小睡一覺。”想罷徐老爺雙眉微立,向劉管家使了一個眼色,劉管家立刻會意,拿着藤條在林靖身上猛抽!只抽了兩下便抽出血來,劉管家抽打的一下比一下狠,勢必要將他打死。

“說不說!說不說!只要你說出來便放了你!”劉管家惡狠狠的說道。

“我真…的…只拿了幾個饅頭……啊~!啊~……”林靖被打的只是叫了兩聲便沒了聲息,他瘦弱的身體那受得了別人這般虐待,劉管家狠狠的打了將近一個時辰,最後見林靖進氣少,出氣多眼神開始漸漸的渙散,眼看就要不行了,這才停手。林靖來就體弱很快的就失去了知覺昏死了過去。

“哼!好了!把他擡出去吧!看着就心煩,我去午休片刻了,耽誤我的時間。”徐老爺看差不多了打了個哈欠便隨意揮手說道。

“老爺……”雖然將這個小偷抓來打了一頓可是還是沒有找到夫人的髮簪,在他身邊的夫人有些幽怨的看着徐老爺撒嬌似的說道。

“好了…好了…夫人,差不多行了。不就是一支髮簪麼?改日老爺我再給你買一支不就行啦。”徐老爺看了一場鬧劇後打着哈欠的離開了。那徐夫人又在昏迷的林靖身邊轉了兩圈,看了兩眼用腳踢了兩下早已失去知覺的林靖,看樣是真的死了才幽怨的離去。跟在她身後的小丫鬟臉色蒼白的看了一眼躺在血泊中的林靖一臉驚恐的跟在徐夫人的身後離去。

今日早上她在院中撿到一支金釵,心中起了貪念收藏了起來,本來夫人在找髮簪時她想拿出來的,可是也正是在此時後院傳來抓賊的喊聲,一下子讓她找到了可以脫罪的人,便在夫人的耳邊慫恿着定是那小賊偷去了,沒想到那小賊也是命不好,竟然沒用半天的時間就給抓了回來,還是一個這麼大點的小乞丐。雖然自己得以脫罪,可是自己的心裡卻對這小乞丐有些歉疚。

“唉…現在歉疚也沒用了,只好等沒人的時候多給你燒些紙錢,以作悼念。”小丫鬟一邊想着一邊跟在夫人背後緩緩離去。

“你們兩個,把他給我扔出去。”劉管家皺着眉頭說道。兩個家丁找來一張草蓆將林靖一卷,然後微微搖頭嘆息道:“這個小乞丐這樣痛苦的活着,死!對他來說也算是一種解脫吧。”

“唉…都是窮苦人家出身的孩子,他還這麼小,生活更是不易。希望他下輩子能過上好日子吧!”另一個家丁也是微微搖頭嘆息道。

這個世界上你有權有勢還好,要是你一無所有就像小乞丐這樣活着還不如死了好。他們走小路跑到後山的河邊,瞅準左右無人將草蓆內放進去幾塊大石扔進河裡,看着草蓆漸漸下沉才甩手離去。

命轉乾坤物極必反,正所謂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小乞丐林靖雖然此時好像是必死之象,可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他新的命運也就此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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