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三個人已走到前面,我就故意拉着王知樂,裝着對她說要怎麼做,過了十來米,突然放低聲音,說王知樂,我說過你一定要聽我的,你還記得嗎?
她見我奇怪地神情,可能也意識到什麼事,說我不一直都在聽你的嗎?
我說是啊,等會大家吃得差不多的時候,你演演戲,裝着絆了一跤,很慘的樣子,知道嗎?
王知樂一把抓住我的手,說表哥,你,你是說我們……
我立即說你知道就行了,不用說出來,懂不懂的我意思?
她興奮地說,懂懂,表哥,我當然懂,可,可這樣做,林經理豈不被毀了?
我只考慮了一定要帶走這幾個人,還真沒考慮我們跑了之後林小娟會怎麼樣,王知樂一說,我還真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想了想,我說王知樂,你按我的要求做,其他的事你不用考慮,也不用問,把自己的角色演好。
王知樂點點頭,說有哪些人啊?
我說這個你也不必清楚,到時自然就清楚了。
王知樂不高興的哼了一聲,不過很快她還是高興地說表哥,那我終於可以天天吃肉了。
我真的想笑,說是啊,可以天天吃,把你吃成胖子,可我怕你就算變成胖子,你那,那啥地方,也沒啥起色啊……
她揮起一腳就給我踹來,幸好我跑得快,然後用手給她做了一個OK,她故意不理,我瞪了她一眼,她這纔給我做了一個OK手勢。
那邊燒烤攤因爲有度假村的人幫忙,大家來得很快,林小娟手上就拿了一大把肉串,說這是給表妹的,我給她拿去。
我說我去吧,她說我去,表妹不然不高興。
我看着林小娟如小孩子一樣蹦蹦跳跳的快樂樣子,這是我在大學畢業後看到她的最快樂的樣子。
不用說,我們關係的突破是讓她如此快樂甜蜜的原因,可她纔剛剛得到的一點快樂,或許馬上就會毀在我的手上。
王知樂說的沒錯,我們的逃跑不僅會讓林小娟被上面的人責罰,而且她精心設計的所有計劃可能就會毀掉,雖然我不清楚她那個計劃到底是什麼,但那一定與錢有關,一定與她的未來有極其重要的關係。
我在這之前根本就沒爲她想過那怕一點,而現在我甚至會讓她陷入更危險的狀況,怎麼辦呢?
我正沉思着,杜小紅拉了我一把,說方成,快吃點。
她把幾串烤肉塞在我手上,又遞給我一罐啤酒,我回過神來,吃着東西,目光看向林小娟到景區門口的方向。
遠處的林小娟剛剛往回走,臉上依舊是甜蜜的微笑,依舊是快樂的歡跳,我不明白爲什麼一個女人在這種情況下會是這樣的高興。
一種內疚陡然升起,我突然覺得太對不起她了,這次逃跑,我是得到了解脫,而結果是讓她陷入了深淵。
我猛地站起身,從隔壁桌上一把抓過一串烤好的肉串,拿了兩罐啤酒,向芙蓉一下子站起來,說方哥,怎麼啦。
我一楞,說向芙蓉,等一下再烤點肉給我表妹送過去。
向芙蓉說哦,立即就到烤箱邊去了。
我快步向林小娟跑過去,說小娟,過來,我們一起喝酒。
我也不由分說,將啤酒塞進她手上,然後騰出一隻手來抓住她,向湖邊跑去,她似乎受了感染,跟着我沿着湖邊跑了起來,我們手緊緊握在一起,在蹦跳中,在目光的交融中,在身體的擠靠中,將燒烤攤遠遠地甩在背後,直到氣喘吁吁。
坐在附近沒人的地方,我將一根肉串喂向她的嘴裡,看着她輕輕地咬了一口,說小娟,我做了很多對不起你的事,或者今後還會做,你恨我嗎?
她甜甜地笑着說,恨啊,天天恨,恨不得像這肉串,一口把你吃下去,這樣你永遠也跑不掉,永遠都聽我指揮……
說着說着,她的眼眶也紅了,我拉開啤酒,說小娟,至少我們這個時候是最快樂的,你吃不下我,我也吃不下你,你想恨就恨,就像我曾恨你一樣,只有恨得越痛,才知道愛得越深。
我仰起頭將一罐酒完全倒進嘴裡,吞進肚中,然後放肆地笑了,那笑,帶着無奈……
她看着我,說方成,你是永遠的中場,可我永遠是你教練,在場上你是組織,但你得聽我指揮,你懂嗎?
她學着我剛纔的樣子喝酒,可只喝了兩口,就嗆了起來,然後將酒遞給我,我拍着她的背,將她摟在懷裡,直到她終於止住咳嗽。
我倒在地上,說教練,你看看你的中場是怎麼喝酒的,說罷我將酒對着嘴往下倒,啤酒帶着泡沫準確地倒進我口中。
她倒在我身邊躺下,我留下最後一口酒,然後向她身邊側躺過去,將嘴伸向她,她輕輕閉上眼,將雙脣微微張開,我在雙脣接觸的瞬間,將嘴中的酒融入她嘴中,然後是纏繞,是交融,是我心痛的訣別……
在她的羞紅中,我拉她站起來,說小娟,你先去看看他們,我到我表妹那邊去看看。
我心中說着再見,說着對不起,說着小娟,你要恨就恨吧,就像我恨你一樣,快步向景區門口走去。
遠處王知樂看到我在往她那個方向走,知道這是我要她表演了,她向景區門口方向走了幾步,在吃了幾口向芙蓉遞給她的一串肉串同時,突然,“啊…啊…”地大叫幾聲,然後一下子倒在向芙蓉身上,向芙蓉一看情況不妙,立即大喊起來。
陳蓉站在不遠,一看就急了,馬上高聲喊,“張慧,張慧,快,快點過來。”
張慧早就坐在那邊,邊慢慢吃東西邊細細觀察着我的行動,此時一聽,高聲說“來了,來了…”然後提起藥箱跑過去。
我衝向張慧,一把抓住她向王知樂方向跑去,張慧拿起王知樂的手把了一下脈,然後在王知樂的鼻孔摸了摸,“快,快,得送醫院。”
我二話不說,眼一示意,抱起王知樂向大廳前停的那輛轎車跑去,張慧剛對陳蓉和向芙蓉說你們兩個過來幫忙。
我將王知樂放在轎車一旁,衝進大廳,對那位正撐着臉打瞌睡的女老闆說了聲,老闆,用用你的車。
沒等她反應,我就跑過去抓起車鑰匙向外衝出去,開車門將王知樂扔後座
,我直接就到了駕駛室,啓動汽車。
那女老闆大聲叫喊起來,裡裡外外也跑過來了人,不過張慧和陳蓉已上了車。
一位胖子廚師攔在我前面,我根本沒理會,按着刺耳的喇叭衝向他,他在驚恐中嚇得向後跑開。
我的車飛快向外飛奔,後面很多公司的人根本就沒反應過來,跟在後面的人緊隨後面,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但那兩個守內側人員的男子應該是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其中一人慌忙對林小娟說着剛纔發生的情況。
我時不時掃向後視鏡,突然發現,杜小紅衝向我們,拼命追趕着我們的車,可我哪裡管這些,正在這個時候,我看到她的手上拿着手機,使勁在在示意着什麼。
坐在副駕駛的向芙蓉也注意到這點,說杜小紅怎麼在揮動手機啊,是不是你們的手機響了。
張慧說我的手機響了,立即就拿出來。
此時汽車已離開度假村約五百多米了,我加快一速度,說張慧,別管了。
張慧說還是接一下吧。
向芙蓉說方成,你這是要做啥啊,你可是搶了別人的汽車呢,警察來了我們就完了,王知樂到底怎麼啦,張慧,你怎麼連啥情況都不說,方成就去搶車了,這要是被抓住了,我們會被關起來的。
張慧氣得吼道,你就別問了,過敏,過敏你知道嗎,會死人的,就算犯法也沒你事,是方成犯法,是我犯法對了吧!
我從來沒見張慧氣成這個樣子,我說張慧,別急,會沒事的。
張慧看電話一直在閃,狠下心來接通,說杜小紅,到底有什麼事?
只是一下子,張慧“啊……你,你別急,我,我馬上給方成說。”
我意識到可能有重要的事情,說張慧,快點說。
張慧滿臉沮喪地說方成,田文全被打了,而且很嚴重,杜小紅接到田運強的電話,田運強哭得話都說不清楚了,林經理要我們馬上回去看看情況。
我一下子呆住了……
田文全,一個讓我心痛的老頭,想到他,我就想到了我爸,想到我爸拿着砍刀,一刀一刀敲着磚塊,一刀刀剔除水泥,艱難地將磚塊弄上車,按照別人的要求送過去,在討價還價之間,掙來用血汗換來的錢,然後將一疊疊伍角一元的鈔票存進銀行的樣子。
我本就就是怕田文全出事,所以也給田運強做了工作,說讓他這次不跟着出來玩,讓他幫着管理,給他點資金。
他倒是高興,只是,我沒想到現在依舊是這樣。
我長嘆一聲,天啦,你讓我到底怎麼辦,鬆開油門,踩上剎車,我將汽車緩緩停在路邊。
張慧臉都白了,陳蓉應該是知道要做什麼了,只有向芙蓉還根本就不清楚怎麼回事,但張慧剛纔對她一頓大吼,她也不敢說話。
我想這戲看來還得演,好在王知樂依舊處於表演狀態,說張慧,你馬上觀察一下王知樂看危險不,我馬上給小娟打個電話。
張慧還是不甘心,說方成,你決定了?
我說張慧,就這樣吧,就這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