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深藏不露的牛頭
酆都城內外，一片死寂。
包括暗中窺探的八位陰帥也不曾想到，有酆都大陣加持的黃蜂陰帥竟會敗的如此之快。
前一刻還彷彿是攪動天地的鬼神，下一秒便被無上神道意志鎮壓在酆都城前，宛若一隻不斷掙扎的螻蟻。
而比這一場戰鬥更加讓人震撼的，是牛頭陰帥口中的那一句話。
黃蜂陰帥驀然擡頭看向了那一座帝輦，聲音之中充滿了震驚與難以置信。
“大帝？不可能，此世怎會有大帝降世！”
隨後黃蜂陰帥目光死死盯住牛頭，面容猙獰地嘶吼道：
“牛頭別以爲你請來了一位強者壓制於我，便可以隨意假傳旨意，大帝何等尊崇的人物，又豈會出現在這一方閉塞的世界之中？
一定是你暗中竊取了某件至寶暗中掌控了酆都大陣用以反制我，纔有現如今的局面。”
“若是各位殿下得知你私自勾結外人擾動陰司局勢，定會將伱打入十八層地獄之中永世不得超生！”
帝輦之內，沈淵聽着黃蜂陰帥淒厲的話語，眸光微微深沉。
入主酆都大陣的黃蜂陰帥在這陰世之中，幾乎獲得了堪比煉虛真君的強大實力，這一點超出了沈淵的預計。
若非身處於這一張山嶽王座之上，沈淵的驅神神通得到了極大的加持，能夠同時引動黃蜂陰帥體內香火願力以及外部的神道之威形成壓制，否則未必能夠輕鬆拿下黃蜂陰帥。
並且是從黃蜂陰帥的表現來看，對方似乎對於沈淵所表現出來的壓制力並不買賬，甚至否認牛頭口中聲稱的大帝尊位。
這對沈淵而言，已經算是一個不大不小的麻煩。
沈淵並無壓服整個陰司的強大實力，他真正依仗的是自身所代表的神道大勢。
大勢這種東西能夠得到其他人的認可，沈淵以帝君身份、神道之勢鎮壓，縱使天仙降臨也只能俯首。
可若是大勢被人破壞未能凝聚，從而讓別人對於沈淵的身份、神通產生了懷疑，那麼縱使是一位煉神境的鬼王也敢出手試探。
眼下的黃蜂陰帥便是破壞神道大勢之人，儘管已經被鎮壓，但對沈淵而言依舊是極大的隱患。
如果不能根除掉這個隱患，必然會導致後續計劃出現問題。
心中念頭定下，沈淵心中殺意已動。
目光直視被神道之威鎮壓在地的黃蜂陰帥，沈淵很清楚黃蜂陰帥哪怕處於劣勢也敢如此開口，自然是因爲他十大陰帥的身份以及背後的十殿閻羅。
若是貿然將他殺死固然可以威懾十大陰帥，但勢必會帶來更多的麻煩。
但涉及到神道大勢以及後續與陰司的對峙，沈淵心中已經管不了這麼多了。
右手輕輕擡起，沈淵正欲先剝離其香火神道根基。
一位堪比煉虛境的陰帥哪怕被壓制，也不是沈淵能夠輕易殺死的，只能剝離對方神道根基待其衰弱之時再一擊斃命。
可就在沈淵準備動手之時，腳步並未減緩的牛頭已經拖動帝輦來到了酆都城的城門之外。
在他身前，正是滿臉猙獰的黃蜂陰帥。
牛蹄緩緩擡起，隨後毫無停頓地重重落下。
剎那之間大地轟鳴，好似有一尊牛首人身的神祇撼動羣山諸嶽，其力之大足以平天傾地，整座酆都城都隨着牛蹄的落下發出一陣劇烈震顫。
黃蜂陰帥怎麼也沒有想到只說了一句話的牛頭會突然出手，一身神道之力被盡數壓制的他根本無法對抗牛頭這一擊，巨大的頭顱在牛蹄之下轟然炸裂，神魂脫離軀殼想要飛速遁逃。
可牛頭身爲十大陰帥，最擅長的便是對付神魂之物，又豈會不留意黃蜂陰帥的神魂手段？
牛頭那顆看上去沉默憨厚的頭顱在剎那間變得巨大無比，猙獰巨口張開一口便將遁逃的神魂吞入口中。
如牛咀嚼草料一般張合着嘴脣撕咬神魂，混雜着黃蜂陰帥哀嚎與咒罵的聲音從牛頭陰帥口中不斷響起。
酆都城外，所有人頓時打了一個寒顫。
他們相信，以牛頭的實力滅殺只剩神魂的黃蜂陰帥完全是輕而易舉，根本不需要用牙齒咀嚼撕咬。
做出這樣表現，唯一的解釋便是牛頭陰帥是故意如此。
至於原因
所有守城鬼將的腦海之中，頓時想起了“衝撞大帝法駕”這句話。
伴隨着哀嚎之聲徹底消散，牛頭將那破碎的神魂吞入腹中，那張牛臉上露出了看似憨厚的笑容開口道：
“多謝陛下賜下此等珍饈魂食。”
帝輦之內，沈淵擡起的手掌緩緩放下，目光飽含深意地看了一眼牛頭陰帥。
他已經生出了殺死黃蜂陰帥的心，卻不曾想牛頭陰帥居然搶先出手。
牛頭陰帥以僕從的身份輕易殺死黃蜂陰帥，並且後續的話語足以威懾其他人爲沈淵蓄勢，遠比沈淵親自出手的效果更加好。
可同爲十大陰帥之一，牛頭殺死黃蜂陰帥的舉動必然會爲他招惹麻煩，這其中的意義可與沈淵這個外人出手完全不一樣。
在牛頭陰帥拖動帝輦迎接時，沈淵本以爲這只是牛頭對於自己身份的有意討好。
可坐上王座後，沈淵驅神神通得到加持提升，再到現在主動替他殺死黃蜂陰帥，這其中的種種似乎並不是對他單純討好就能解釋清楚的。
沈淵突然發現，自己似乎越來越看不清眼前這個看似憨厚老實的傢伙了。
“不過可以確定的是，眼前這個傢伙確實是我在陰司的唯一盟友。”
一念至此，天空之上的神道之眸緩緩消散，沈淵平淡卻充滿威嚴的話語從帝輦之中傳出。
“入城吧！”
牛頭面帶笑容低頭行禮，隨後邁動牛蹄緩緩走向了城中。
城門之前，惡屠鬼將身軀顫抖地看着眼前入城的牛頭陰帥，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直到牛頭陰帥跨入城門之內，惡屠鬼將才終於鬆了一口氣。
而就在這時，一直旁觀着整個過程的白虎、朱雀兩位座使也終於有了動作。
他們跟在帝輦之後，想要一同進入酆都城內。
惡屠鬼將見狀眼中閃過一絲暴戾，手中巨大的戰戈橫在了大夏朝廷衆人面前冷聲說道：
“你們不能進去！”“憑什麼？”白虎座使眼露憤怒之色。
“除非你們真能表明你們帶着泰山府君的符詔，否則沒有資格進入酆都城！”
白虎座使牙齒緊咬，本以爲能夠經過城門這一場動亂混入酆都城，誰曾想這惡屠鬼將依舊不依不饒。
一旁朱雀座使神情一陣猶豫，隨後向着前方的帝輦高聲呼喊道：
“我們是大夏朝廷使者，前來酆都城是爲了與十大陰帥商議要事，可否放我們入城？”
惡屠鬼將見狀亡魂大冒，周身強大的氣息向着兩人瞬間落下壓得他們喘不過氣來，狂躁的聲音厲聲訓斥道：
“大膽！大帝何等尊崇，又豈是你們這些凡人能夠攀附的？”
帝輦依舊緩緩向前行駛，似乎根本不在意之前發出呼喊之聲的螻蟻，朱雀座使眼中忍不住露出絕望。
而在一旁，白虎座使右手放在了木盒上，已經準備打開泰山府君符詔。
而就在此時，帝輦前方那個憨厚低沉的聲音緩緩響起：
“放他們進來吧！”
說話之人並非沈淵，而是拖着帝輦的牛頭陰帥。
兩位欽天監座使面露驚喜之色，惡屠鬼將神情中帶着幾分不甘，但終究不甘違背牛頭陰帥的意志。
且不提帝輦之中那位神秘莫測的大人物，牛頭陰帥剛剛鎮殺了一位陰帥，他可不想在這個時候觸牛頭陰帥黴頭。
手中巨戈放下，惡屠鬼將指着白虎、朱雀兩位座使聲音冷漠道：
“你們可以進去，後面那些鬼差、鬼將不能進。”
兩位座使毫不猶豫點頭。
這些修行者只是爲了護送他們安全到達酆都城。
進入酆都城之後他們要面對的是鬼王、陰帥，區區鬼差、鬼將即便是進入其中也不會有任何的作用。
白虎座使手捧盛放泰山府君符詔的木盒，朱雀座使亦跟在身旁，兩人快步進入了酆都城內。
巨大的城門再次關閉，這一座陰司鬼城再次陷入了寂靜之中。
酆都城，十陰殿內。
剩餘的八位陰帥收回了看向酆都城外的目光，視線相互對視眼神中皆帶着一絲心有餘悸。
若非有黃蜂陰帥那個蠢貨主動出去打頭陣，說不定現在隕落的可能就是在場諸位陰帥之中的某一位了。
外界的那些守城鬼將看不出來短暫交鋒之間的玄妙，他們這些陰帥又豈會不知道？
看似是黃蜂陰帥被帝輦之中的那位出手鎮壓，可實際上那位根本沒有真正出手。
只是神道意志顯化，便足以擾亂黃蜂陰帥內部的神道根基，並以整個泰州的神道規則壓制。
內外交困的情況下，縱使黃蜂陰帥有通天偉力也難以反抗。
雖說黃蜂陰帥是十大陰帥之中最末位，但在天地規則壓制下，所有陰帥皆只能展現出還虛巔峰的境界，所以十大陰帥之間實力遠沒有巔峰時期那般巨大。
帝輦之中的那位僅憑神道意志便能夠鎮壓黃蜂陰帥，這豈不是意味着能夠鎮壓在場任何一位陰帥？
面容慘白的黑無常目光掠過在場的衆多陰帥，聲音陰冷道：
“依各位看，帝輦之中的那位當真是一尊大帝？”
如果是在半個時辰之前，所有陰帥都會毫不猶豫地給予否定的回答。
可在見識到那位輕易壓制黃蜂陰帥的場景之後，所有的陰帥皆陷入了一陣沉默之中。
縱使在強者如雲的上界之中，大帝依舊是最頂尖的大人物，足以執掌天庭八部成爲一部主神。
這樣的強者，在陰曹地府巔峰時期也只有三位。
日遊神身穿白袍，目光閃爍道：
“要知道陰世依舊位於玄黃界不完整的規則壓制下，我等陰司神祇佔據主場優勢都只能發揮出還虛巔峰的實力。
那位僅憑一念之間調動泰州無上神道意志鎮壓一切的強大壓制，必然是走在神道巔峰大人物，其位格不遜色於大品天仙。”
日遊神的話語，讓不少陰帥心中暗自鬆了一口氣。
大品天仙雖然強大，可與大帝之間的差距簡直是雲泥之別。
他們背靠十殿閻羅，若是受天地壓制的大品天仙未必不能抗衡一二，畢竟諸位閻羅之中每一位都至少是大品天仙之境。
白無常飽含深意地看了一眼日遊神，對方這番話語看似是在分析，實則是想要打消其他陰帥心中的疑慮。
畢竟若只是被現世規則壓制的大品天仙，確實難以撼動現如今的陰司格局。
眼眸轉動，白無常開口分析道：
“玄黃界與上界早已斷開聯繫已有萬年，而且其內部經歷數次靈氣潮汐沖刷，不可能有大帝真身下界。
更何況若是真正大帝降世，一個念頭便可以抹去陰世，根本沒必要以此身降臨。”
這一番話，似是肯定了日遊神之前的猜測，讓不少陰帥連連點頭。
但白無常隨即話鋒一轉說道：
“但若是認爲帝輦之中那位只是大品天仙，卻又太看輕牛頭陰帥了。
你們應該很清楚，牛頭連十殿閻羅都未必願意買賬，又豈會顯化本體親自爲一尊大品天仙拖車？
在我看來帝輦之中的那位絕不是大品天仙那麼簡單，有很大概率是一尊大帝的化身，亦或是神魂轉世之身。”
此話一出，所有陰帥倒吸一口涼氣，皆是神魂一顫。
白無常的言語有理有據，再加上牛頭這位十大陰帥之中武力第一的陰帥投靠，似乎都在印證着這個猜想的正確性。
而在上界之中，確實有幾位帝君、大帝喜歡夢中游歷諸界，這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便是那位羣仙衆神之主，執掌香火神道的東華帝君。
這位疑似大帝化身的存在現身酆都城內，勢必會影響到十殿閻羅的佈局。
八位陰帥之中有數位神情一變，便準備前往酆都城中央那一座廟宇向十殿閻羅彙報。
可就在此時，宛若六道輪迴的巨大轟鳴之聲在諸位陰帥耳畔響起，酆都城內萬載積蓄的香火氣運升入天穹之上化作覆天華蓋，這一切都彰顯着一尊無上尊神駕臨酆都城。
黑無常突然站起身目光看向了十陰殿之外，聲音冷漠道：
“帝輦已至，不如我等一同前去迎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