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天地人鬼神
對沈淵而言，在大道法相顯化的那一刻，結局便已經註定了。
無論是十界追魂法咒，亦或是獻祭整個祁連妖境所施展的七殺奪天咒，其本質上都是咒術之法。
大道法相以釘頭七箭大神通顯化殺意，爲咒殺之道本源，下界的咒殺神通對沈淵而言沒有分毫威脅。
而在沈淵與那位小有清虛之天合道道君修爲差距不大情況下，大道法相位格完全碾壓對方，以咒術之法爲媒介施展釘頭七箭大神通甚至不需要完成儀軌。
天罡大神通誅滅合道道君，僅剩的蒼梧妖聖本相崩潰，再無任何威脅。
目光俯視着蒼梧妖聖，平淡話語在這一方破碎的天穹之上回蕩。
“我很好奇，那位冒牌天尊究竟向你許諾了什麼好處，竟值得你押上整個祁連妖境伏殺我。”
蒼梧妖聖瞳孔一顫，下意識驚呼道：
“冒牌天尊？不可能！那位天尊怎麼可能是假的？”
沈淵看向蒼梧妖聖的眼神充滿了憐憫。
“你並不瞭解天尊所代表的真正意義，若那位是真的清虛天尊，又怎會在區區小有清虛之天龜縮八千載不曾出世？
大羅偉力雖未必能突破人道大勢所鑄的絕天地通，可想要逆轉靈氣潮汐不過輕而易舉。
縱使天地之罰對大羅而言，亦是揮手便可破除，一位大羅真想要殺我，又何須借你們之手？”
“小有清虛之天的那位，不過是清虛天尊座下的白雲童子，竊取大羅之寶的竊賊罷了。”
蒼梧妖聖瞳孔圓睜，眼中依舊殘留着濃濃的驚恐與難以置信。
不過沈淵也沒有心思與他繼續辯解，只是漠然開口道：
“說出你與白雲金仙的交易。”
蒼梧妖聖聞言，連忙望向沈淵。
“說出與白雲金仙的交易，道子是否能饒我一命？”
“不能。”
沈淵直截了當宣判了蒼梧妖聖的結局。
蒼梧妖聖神色難看無比：“那我爲何要說？”
沈淵沒有迴應，身後的大道法相魂魄顯化出幽寂之意，隨後方圓百里之地的幽冥之氣自生。
短短數個呼吸時間，拜禮空間化作一方幽冥界域，好似陰曹地府自這一方幽冥界域中降世。
大道法相恍若幽冥帝君臨世，目光洞徹蒼梧妖聖往事今生。
在大道法相熔鑄衆多天罡地煞神通完成蛻變之後，所有未入境的神通皆藉助大道蛻變成功踏入了第一境，這也包括獲得已久的通幽神通。
一境通幽神通已經可以演化出一片小型的陰曹地府，洞察亡者往事今生不過輕而易舉。
若非沈淵擔心蒼梧妖聖的記憶之中有白雲金仙留下的後手，早就將其誅殺搜魂了。
蒼梧妖聖目眥欲裂，咬牙切齒道：
“不愧是無上道子，好狠的手段！”
“但你即便幽冥神通洞察今生，也需要以真靈神魂爲媒介。
若是我執意自毀真靈，無上道子恐怕也無可奈何。”
沈淵依舊神色如常，蒼梧妖聖見狀連忙補充道：
“我不敢奢求留下性命，只請無上道子能夠容我真靈入陰曹地府轉世重生。
道子若是應下，我必然知無不言！”
沈淵目光冰冷：“你在威脅我？”
“不敢！只是求一線生機罷了。”
沈淵見狀，輕搖了搖頭露出幾分譏諷之意，右手五指張開緩緩探向了蒼梧妖聖。
天地之炁開始向着沈淵右手匯聚，無可抵禦的壓迫之感再次降臨於蒼梧妖聖之身。
此刻的蒼梧妖聖猛然意識到，他的舉動不僅沒有換來一線生機，反而弄巧成拙斷送了自己機會。
妖聖本相破碎之後大半神通修爲已經喪失，蒼梧妖聖無力再抵抗沈淵的神通。
眼中狠戾之色一閃而逝，神魂震盪妖聖真靈竟主動開始崩解。
既然橫豎都是一死，蒼梧妖聖怎麼也不想讓沈淵得逞。
崩解的真靈迅速消散，哪怕掌控通幽神通的沈淵也來不及阻止真靈崩解。
而就在此刻，一個淡漠的聲音緩緩響起。
“在我踏入祁連妖境的那一刻，你的生死早已歸我掌控。”
天罡大神通·迴風返火！
時光如奇蹟一般開始逆流，那崩解消散的真靈竟開始重新癒合，迴歸最初的完整狀態。
而在這個過程中，蒼梧妖聖震驚地發現他已經對自己的真靈失去了掌控能力，縱使尋死都成爲了奢望。
下一刻，五根纏繞着無窮天地之炁的手指跨越空間，一把抓住了蒼梧妖聖的真靈。
幽冥至寶三生石投影於此方幽冥界域之中，蒼梧妖聖記憶之中所經歷的一切盡數顯現在沈淵眼中。
一切如同沈淵所預料的那般。
在蒼梧妖聖記憶之中，沈淵親眼見到那名小有清虛之天的道君藉助仙器遮掩天機，來到祁連妖境與蒼梧妖聖合謀。
玄黃界絕天地通萬載，已斷絕登臨仙境的可能，小有清虛之天的道君便聲稱白雲金仙手中有天庭神仙冊，可冊封神仙逍遙長生。
若是萬載之前，未來仙境可期的蒼梧妖聖根本不屑於登上神仙冊。
但萬載已過蒼梧妖聖壽元將近，又被天尊之名所蠱惑，選擇答應了下來。
並令榕嶽妖皇遣派人追殺與沈淵關係密切的白雪，其目的就是爲了逼出沈淵，讓沈淵入祁連妖境這場殺局。
自始至終，那位白雲金仙都沒有給出實質性的東西，有的只是一個空洞許諾。
可即便如此，也足以令一位妖聖押上整個妖境與自身性命爭奪。
“這小有清虛之天背書的天尊之名，看來還真是好用。”沈淵右手用力，捏碎了蒼梧妖聖殘破的真靈。
統御一境的強大妖聖，至此徹底隕落！
揮手任由真靈殘片散落天地，沈淵心中並無多少擔憂。
那位白雲金仙在數千年曾經說過，待天地復甦到可容納道君現世，便動用分身誅殺沈淵。
當時白雲金仙可謂是自信滿滿，但隨着沈淵消失數年之後，白雲金仙竟動用了這樣的盤外招想要逼迫沈淵現身。
這足以證明，那位白雲金仙所表現的並不如他表面那般鎮定。
“白雲金仙自身實力強大固然是一方面，但玄黃界天地不容許超出界限的強者現世，現階段的白雲金仙並不值得太過畏懼。
真正要注意的，是白雲金仙所操控的小有清虛之天。”
“傳世數萬載，在萬年之前靈氣潮汐降臨時更是收攬了衆多現世真仙，其底蘊、影響力當屬玄黃界第一。
哪怕是現如今的我，也難以直面擁有兩位數以上現世真仙，以及衆多道君強者的小有清虛之天。
掌控這樣一方強大的勢力，白雲金仙的威脅成倍提升。”
“既然如此，是否有機會將白雲金仙與小有清虛之天分割？”
沈淵輕皺眉頭，凝神思索着。
“眼下這個情況，即便是揭穿白雲金仙的真實身份也未必能夠有多大效果。
對於清虛一脈的小有清虛之天而言，清虛天尊和白雲金仙二者皆是他們的祖師，二者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再加上白雲金仙實力的影響，暴露真相之後小有清虛之天依舊有很大概率支持白雲金仙。”
“除非白雲金仙的存在已經對小有清虛之天造成了巨大的威脅，讓小有清虛之天不得不放棄。
可即便是這樣，也需要有足夠分量的人站出來.”
越是思索，沈淵越是覺得小有清虛之天是一個巨大的無解難題，只得暫時放棄思考。
環顧眼前的祁連妖境，整座妖境雖在補天浴日大神通之下勉強修復，但其中的所有生靈已經盡數隕滅。
上到蒼梧妖聖，下到那些練氣妖修無一倖免，整座祁連妖境已經化作了一片死域。
這是沈淵斬殺巨嶽神尊以來，第一次全力出手。
修爲的巨大跨越，還有神通手段的完善，都讓沈淵實力有了巨幅的提升，相較於以往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尤其是誅殺兩位合道強者，也讓沈淵對自身的實力有了一個大致的認識。
無論是蒼梧妖聖還是那位小有清虛之天的合道道君，在合道之境中皆不算弱者。
尤其是蒼梧妖聖修爲已經臨近合道巔峰，若非玄黃界絕天地通靈氣潮汐降臨，否則蒼梧妖聖有資格登臨仙境。
但就是這兩位在煉虛之境中都不算弱的合道強者，面對蛻變之後的大道法相也無任何反抗的餘地。
其實單論力量而言，兩位合道境強者雖與大道法相雖有差距，但也沒有到被完全碾壓的地步。
其真正的原因在於，大道法相包羅萬象，諸般大道熔鑄己身，尋常修行者面對大道法相近乎被完全剋制。
面對白雲金仙賜下的咒殺之術，大道法相有立於咒殺之道最頂點的天罡大神通釘頭七箭，能夠剋制世間一切咒殺之術。
面對蒼梧妖聖捨命相搏的終末之劫，大道法相有源自天罡大神通補天浴日的補天之道，可修補天地制止終末的到來。
面對妖族強敵，大道法相亦留存有地煞神通斬妖之法可剋制。
甚至在直面神祇、鬼物、煉氣士時，大道法相更是能夠將自身高位格的壓制展現淋漓盡致，大道本源可鎮壓同道途的絕大多數敵手。
空間之道上的壺天神通、推演之道上的星數神通、劍道上的地煞劍術神通.縱使萬般法門，大道法相皆有其應對之法。
即便是敵人沒有任何大道層面的剋制，可大道法相熔鑄天罡地煞神通，就算殺伐神通亦可跨境殺敵。
而且沈淵很清楚，這還只是熔鑄大道法相的開始，若是能夠將天罡地煞盡數歸位，大道法相將達到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地步。
哪怕是現階段，仙境之下無任何人是沈淵的對手。
至於仙境之上，則是截然不同的另一個境界。
煉虛合道之後，根據修行者所行之道分爲天、地、人、鬼、神五等。
天仙乃參悟天道之仙，未來有機會可證大品，尋求踏入不朽金仙之境的契機，除非三清嫡傳否則難以一步登臨天仙之境。
地仙之道則是身融福地洞天，可演化一方界域不斷擴張。若是能夠讓身融的洞天福地最終演化爲大千世界，其修爲亦不遜色於不朽金仙。
人仙之道則是尋常意義上的真仙強者，走煉虛合道最終踏入仙境的皆爲人仙。若是經歷天人五劫，便可蛻變爲天仙，未來有望登臨大道。
鬼仙則是煉虛合道強者捨棄肉身尸解轉生，經歷九重雷劫登臨仙境，方可稱之爲鬼仙。幽冥之道有缺，地府鬼神大多皆是鬼仙，需要以香火神道互補纔有望登臨更高境界。
至於位列天地人鬼神最末等的神仙，則是來自天庭的敕封。
上古時代只要有修士踏入煉神還虛之境，便有希望名列神仙冊之上，受天庭敕封獲得神仙之位。
一旦受封神仙，便會得天庭賜法，神通修爲一步登天踏入仙境。
但神仙部分真靈留於神仙冊之上，真靈不圓滿不僅修爲不得寸進，其生死更是皆繫於神仙冊之主的一念之間。
上古時期不少中千世界修爲上限便是煉神還虛，一旦踏入還虛之境便能入天庭成就神仙之位，只不過隨着天庭之中神仙數量越來越多，受封神仙之位的機會變得愈發稀少。
“以我現如今的實力，若是面對神仙、鬼仙，未嘗沒有將其鎮壓的機會，畢竟驅神、通幽兩大神通對於神仙、鬼仙的剋制實在太大了。
至於那些洞天福地之中的人仙，有着玄黃界天地對於煉虛之上強者的壓制以及天罰威脅，縱使人仙降世我亦有勝算。”
“只要防住那位白雲金仙的後手，玄黃界之內我已能橫行無忌！”
沈淵心神大定。
現世已然對沈淵構不成多大的威脅，眼下的沈淵反倒是在思考萬載之前的危局。
自萬載之前遭遇黃昏界入主大胤，沈淵便想過如何才能破局。
突破修爲踏入煉虛之境對沈淵而言只是破局的一個要素，煉虛之境還不足以對抗萬載之前處於巔峰時期的大胤皇朝。
“想要對抗人道皇朝，也只有藉助另一個人道王朝的力量。”
一念至此，沈淵一步踏出祁連妖境，化作一道遁光向大夏帝都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