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着巨大轟鳴聲,汽車飛速行駛在春城的街道上,帶起一路煙塵,將憲兵司令部遠遠地甩在身後的,不一會就徹底消失不見。
呼!
並沒有在身後發現追兵的蹤影,楊文心裡暗暗地鬆了一口氣,他們逃出來了!
接下來只要能平安出了春城,那就是天高任鳥飛,無論是隱姓埋名,還是改頭換面,再想找到他們的困難程度不啻於大海里撈針!
在這個戰火紛飛,混亂無比的年代,可不像後世有着身份證系統和遍佈大街小巷的天網系統。無論是僵硬腐化的體制還是動亂的時局都決定了找到他們的可能性幾乎不存在。
楊文無比的慶幸,本以爲是必死之局,沒想到還能逃出生天!
不多時,汽車穿過人潮涌動的大街,行駛到了一處偏僻寂靜的地方。
“停車!”羅源突然對着正在開車的張副官喊道。
“啊?”張副官一愣,但也沒有多問什麼,老老實實的踩下了剎車。
伴隨着一陣“咔嚓”的刺耳的摩擦聲,汽車緩緩地停在了路邊。
羅源轉頭對着楊文沉聲道,“楊文,你就在這兒下車吧!我已經讓小巴和李蘭他們去文山等你!你去哪裡和他們會和,就不用等我了!”
楊文沉默了,雖然知道這是早晚的事,但猝不及防的離別還是讓他心中微微有些傷感。
他有種感覺,今日一別,兩人恐怕很難有機會再相見了吧!
“好,你保重!”楊文重重的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麼。
楊文下車,看着手中的通行證,又望着遠去的汽車,微微有些失神。
唉!
一道微不可察的嘆息聲訴說着些許惆悵。
沒多久,汽車行駛到了一處三層小樓門前停下。
“到了,這裡就是滇省物資中轉站,何處長現在應該在他的辦公室裡!”張副官有些畏懼的看着羅源,硬着頭皮開口道。
羅源點點頭,擡眼看去。
只見幾名荷槍實彈的士兵正在門口戒備着,神色警惕的看着每一個經過的人。看見一輛不認識的車停了下來,臉色一變,端起手中的槍,連忙呵斥道,“站住,幹什麼的,這裡不準停車!”
“特麼的,連老子都不認識了嗎?趕緊滾!”不待羅源開口,張副官就連忙大聲罵道。
“是...張副官!”
幾名士兵聽着聲音有些熟悉,隨即認出了這人正是他們上司的上司,張副官。
“好!好!好!”
忙不迭的將手中的槍收起,幾人的警惕心消失不見,讓開大門,卑躬屈膝,臉上堆滿了討好的笑容。
“張副官,您請!”
沒有理會幾人,張副官帶着羅源踏進了軍需處的大門。
“誒,張副官身後跟着的那個人是誰啊?我怎麼沒見過啊?”一名小兵看着羅源的背影有些疑惑。
“我也沒見過,你說咱們要不要問一下?”另一名小兵有些猶豫的問道,按照規定,這種沒見過的人,他們是要例行盤查詢問一下的。
“笨蛋!”一名年紀稍大的士兵白了他一眼,“沒看到人家跟着張副官嗎?張副官帶的人能出什麼問題?要不你上去問?”
“那還是算了!”小兵縮了縮頭,擺擺手連忙拒絕了,他哪敢去問啊?再說了規矩是似的,人是活的啊,不能爲了這狗屁規矩掃了張副官的面子,不然以後有他吃不了兜着走的!
此刻,三樓一間低調中卻透露出奢華的辦公室中,一個略微有些發福的高級軍官眉頭緊皺,眼神中時而憤怒,時而無奈,似乎在思索着什麼煩心棘手的事。
此人正是軍需處何處長。
咚!咚!咚!
突然,一陣沉悶的敲門聲將他的沉思打斷。
“嗯?”
他瞥了瞥緊閉的大門,眼中閃過一絲不悅,是誰這麼沒眼力見,這種時候來打擾他?
“咳咳...”何處長清了清嗓子,整理了一下軍裝,倚靠在真皮軟椅上,有些不耐道,“進來!”
咔!
門開了,伴隨着“噠噠噠”的腳步聲,從門外走進來了兩道身影。
“鬆亭?”何處長微微一愣,他不是去處理那件事情了嗎?驚訝道,“你怎麼回來了?那件事情辦好了?”
這時,他又看見了張副官身後的羅源,神色一寒,“這張鬆亭看來得找個機會敲打一下了,不能仗着自己有後臺就這麼沒規矩,一個不認識的人都敢往自己的辦公室帶!”
心裡想着,但城府頗深的他面上卻不顯分毫,露出一個看起來十分和善的笑容,“鬆亭啊!這個小兄弟是?”
沉默!
張副官低頭沉默着,臉色蒼白,雙頰露出豆大的汗珠,身體不停的顫抖。
何處長見此,心中頓時感到一陣不安,臉色微微一變,桌子下的手輕輕地放到了自己的佩槍上。
羅源對何處長的動作可謂是洞若觀火,毫不在意,從張副官身後走上前,微微一笑,“何處長,我叫羅源!”
何處長沉默了,他可以肯定自己確實沒見過這個人,只感覺‘羅源’這個名字好像在哪裡聽說過,但此刻就是想不起來。
叮鈴鈴!叮鈴鈴!
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響起。
何處長看了羅源一眼,不動聲色的接起電話。
剛接起電話,電話那頭就傳來一陣急促的聲音,“喂!是何處長嗎?”
何處長聽出了聲音中所蘊含的焦急,微微一皺眉,沉聲道,“是!我是何紹曾,什麼事?”
“何處長,不好了,出事了!剛纔接到憲兵司令部的報告,張副官在憲兵司令部被人劫持了!劫持他的人開了一輛吉普車逃走了!”電話那頭的聲音似乎有些焦頭爛額,快速的說了一遍情況。
驚愕!恐懼!不敢置信!
瞬間,何處長身體僵硬,看着羅源的目光極爲複雜,什麼話都說不出。
“喂!喂!何處長,你在聽嗎?”電話那頭見何處長遲遲沒有回答,焦急地呼喊道。
此刻,何處長的心裡長滿了一種綠色植物,“艹!”
“你特麼不早說!現在人都殺到我面前來了,你才說這個?”他的心裡瘋狂咆哮着,恨不得將對面那個混蛋撕了!
什麼叫貽誤軍情,這就叫貽誤軍情!
突然,他的腦子裡靈光一閃,一道不起眼的記憶涌上心頭,瞬間想起了自己爲什麼會對‘羅源’這個名字有些熟悉。
特麼的芥川小鬼子給他的名單上不就有這個名字嗎!
雖然他有些不情願,但迫於無奈,還是安排張副官去將名單上的兩個人給處理了。現在那邊報告去處理那兩個人的張副官被人劫持了,這邊就有一個叫羅源的帶着張副官來到他面前......
想着想着,何處長的一顆心逐漸的沉了下去,一股難言的恐懼涌上心頭。
“喂,喂!何處長,你那邊出了什麼事嗎?”電話那邊久久沒有聽到何處長的回覆,顯然已經察覺到了不對勁,聲音變得更加焦急。
何處長嘴巴一苦,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手裡的電話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場面就這麼僵持着。
“說啊!何處長怎麼不說了啊?”羅源微微一笑,好似鄰家大男孩,陽光開朗,聲音不急不緩。
但那開朗和煦的笑容在何處長眼裡卻別有一番意味,反而充滿了森然的寒意和凌冽的殺氣。
“既然何處長不說了,那我就說說我的事吧!”羅源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神色無比冷漠,看着何處長的眼神好像在看一個死人。
“小兄弟,誤會啊!”何處長對上羅源的目光,心裡一寒,臉上浮現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