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四順正聽得津津有味,不料想還要他說兩句。
說啥好呢?
“爹是個粗人,大道理不懂,反正日子是你們過的,你們幹啥之前只要把小命保住了,幹啥都行。
總歸日子再不好,還能差到哪去,咋地,爹拼命都會把手頭的田地把住了,你們自個心裡舒坦就行了。”
“好爹爹。”
週四順聞言哈哈大笑,伸手拍了下兒子的肩膀,“瞅瞅你三姐,爲你拼了,又給老子灌迷魂湯了。
好了,這兩起事兒吧,先別聲張。爹要回去了,家裡忙的事兒多着了,等過兩天咱爺仨再好好嘮。”
“好的,我初二回去。”
待送走週四順和大江,周半夏突然想起還忘了提起一件事,大江的生辰八字,她嬸孃那裡就有的。
包括她和顧文軒的生辰八字。
之前她師父靈樞遷移到周家村祖墳做道場的時候,就拿生辰八字讓道長算了有什麼需要避諱之處。
就她嬸孃處事周全的,要不是確定兩個孩子八字沒有相沖,怎麼可能先收下信物還帶回周家村。
不過,想來她爹應該不會想不到這點,可能大江提到定禮之前還有合八字那會兒,說不說都不重要就不提起了。
這廂週四順和兒子出了莊園,在途徑清河村河東顧家集居地的時候,先帶兒子一起去顧家祠堂見親家和姑爺。
不管是他周家祠堂,還是老顧家的祠堂,同原來他想的修補一下殘舊的地方就行了,完全是兩碼事。
如今兩邊的祠堂就完全大變樣,除了房山房樑沒換,屋頂瓦片和門窗都動了,連院子裡外的地磚也重新鋪過了。
好幾個月過去了,再一瞅,週四順還是暗暗心疼不已,花的可都是他家三丫的銀子,偏偏還得樂呵着。
這不,今日還不是大年三十兒,和他老周家的祠堂一樣,他們老顧家的祠堂也是一大早地敞開了大門。
人就多了去。
不樂呵都不行。
他們老顧家祖墳和老周家的祖墳一樣,攤上他家三丫這個敗家子,不是祖墳冒青煙,是着大火冒大煙了!
但,一見到顧二柱,週四順是真心笑了。
他這個親家吧,腦子真好使,又口風嚴實,不怪能養出兩個好兒子,還給兩個好兒子娶上了兩個好兒媳。
雖說他之前叮囑他家三丫先別聲張,但不包括這個親家,幫他想出法子不要嫁妝當親閨女的這個親家。
顧二柱一眼見到大江上前拱手作揖還臉紅了,他就知有戲,替親家開心的同時拍了拍大江讓他去找他三姐夫。
隨着大江離開,親家倆人便與人打着招呼寒暄着,邊勾肩搭背地離祠堂遠點,尋了個無人能聽到的空曠處。
“成了?”
週四順趕緊將之前兒子說的話挑些轉述了一遍,“……大致上就是這麼一回事,再等那頭來信就成了。”
顧二柱感概出聲,“好小子,有擔當!”
和三丫一樣的說法!
“不用再等,這門親事跑不了了。”顧二柱語氣很肯定,“接下來就是聘禮了,這個當頭咱不能省。
俗話說的好,‘一個好兒媳,三代兒孫。’況且這還是長媳,往後咱小河的媳婦就差不到哪裡去了。”
小河?
還有比寶丫更好的?
週四順很想問你搶了我家三丫,把你家寶丫還我行不行?
可惜孩子還小,再等等吧,他家小河要中意的話,搶都要把寶丫那孩子搶回來!
顧二柱都不知眼前這個好兄弟還打着他老閨女主意,他正飛快地動腦子,“咱得把場面給整好了。
咱們大江不管論才論貌可沒有半點讓人挑剔,剩下左不過聘禮多寡,咱找三丫,這事兒她不能不管。
別打岔,先讓我說完。當我是你二哥,你聽我的,像他們那等大戶人家,聘禮不光光給外人瞅的。
孩子齊師叔還有兄弟姐妹,就是孩子還有堂姐妹表姐妹,既然孩子成咱們家孩子,咱就不能讓她受委屈。
勢利眼哪兒都不缺,咱們不能讓人看低了孩子,再一個誰知孩子們往後有沒有用到她孃家親戚的時候。
說白了,聘禮給多些,咱不虧,像孩子齊師叔那樣的人不可能把聘禮吃了,回頭還是會讓孩子帶回來。
再加上孩子嫁妝,大江小兩口是不是不用咱操心了?至於三丫小兩口是不是吃虧,我還真不怕他倆吃虧。
照三丫這個摟錢的架勢,我都擔心周大人哪天護不住她,還有等高府老夫人走了,他們府上會不會打三丫主意?”
週四順沉默。
會的吧。
遠的不說,就說近的吧。
原先的吳老爺子,一過世,他家公子還沒有賣別院莊子之前就把他老子送給親戚的東西都收回來了。
“咱們底子太薄了,說老實話,大江要結上這門親,於我家六郎是很有利的,誰親還能親過三丫和大江。
一個是他媳婦兒,一個是他小舅子,又有同窗之誼,你瞅你大伯(周秀才)和白舉人就知道了。
別說我家六郎讀書好,‘一個籬笆三個樁,,一個好漢三個幫。’還有誰是我家六郎最好的幫手?
不說你養出的兒女人品一個個不賴,就大江的品性,他都不會不護他三姐,不會不重視他三姐所出的兒女。
他這個當舅舅的,比起三丫留給兒女太多錢財,不瞞你說,我兩口子都覺得還不如有這麼一個舅舅更實在。
這人呢,不知道的。有大江,有周大人家三位公子,興許等咱們這一輩老了不在了,還能幫我家六郎一家子擋擋災。”
想得夠長遠,可不多琢磨琢磨確實不行。
“再一個——”顧二柱打量了一圈,附在週四順耳邊,“讓三丫花個萬兩銀子不至於傷筋動骨。
我和你一樣是沒問三丫這一年作坊賺多少,可咱又不瞎,光胰子作坊,趙老三一家都拉了多少貨?
咱三丫賺頭再少,可不光趙老三一家,還有高府和錢府,他們兩家不管哪家拉走的貨可不比趙老三少。
趙老三今年就吃飽了,咱三丫能少賺?我都不敢說,咱就當一個月賺一千兩,一年就有一萬兩千兩。
這還是胰子作坊,沒算上這一年下來的豆皮、油坊,還有那些紙張的賺頭,賺頭少了,咱三丫都不稀得幹。”